笑忘歌-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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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上午过去，孙蝈蝈找了很多人去办公室谈话，每个被她找过的人回来以后都是脸色灰败低垂着脑袋，一副战败的公鸡似的怂样，其他人围过去七嘴八舌的问孙蝈蝈找他说了什么，他们却都跟说好了似的一致守口如瓶，只是讷讷的帮孙蝈蝈传话，叫下一个人进去。
　　冲动归冲动，我依然矜持的维护着无辜的表情，“也不算太早吧，呵呵。”
　　“我什么都不知道啊。”我急忙摆手。
　　“裴佩，我一直觉得你是个聪明孩子，所以你做什么我都尽量包容你，只要不影响成绩不捅什么大娄子，我都睁只眼闭只眼。你只要把你知道的说出来就行了，我知道，你和他们不一样。”
　　“行，那就把你爸妈叫过来一起谈谈吧。”
　　我怒极反笑，满脸的淡定从容：“那还是叫我爸妈来吧。”
　　要我出卖肖子俊？下辈子吧！他把我从流氓手里救下来的时候，您还不知道是哪个庙里的和尚呢！
　　我妈昨晚刚值完夜班，白天又在医学院上课，已经24小时没合眼，赶到学校的时候两色苍白，及其憔悴，眼下还挂着一双大乌轮。
　　“裴佩妈妈，总得来说，裴佩是我在班上最得意的学生，她很聪明，学习方面从来不用我们操心，但是她玩心太重，没有自控力，太容易被人影响，结交一些不三不四的朋友……”
　　“再好比今天早上的事，说起来真是心寒，我上课上了一半，准备去擦黑板，这几个孩子竟然在黑板擦上放了一坨大便模型。班里的同学都告诉我了，就是那个肖子俊干的，裴佩是班长，我一再的问她，她就是咬死了不说，还一副死扛到底你爱咋咋的的架势！”
　　孙蝈蝈被我的冥顽不灵气得当场炸毛，她一拍桌子，霍得站了起来，“还不承认？你是不是预备让我把说实话的同学叫进来跟你和肖子俊对质？”
　　“好。”我抬起头，倔强的看着孙蝈蝈，目光如炬。我是真得很期待这样一场对质，看看是谁的嘴这么大，欠一个看门望风的。
　　我回过头去，看向门口。
　　这把我用力憋用力憋，还是没憋住，终于一不留神就华丽丽的笑场了。
　　我妈走的时候并没跟我多说什么，她赶着回去上课，大概要晚上才能腾出空来收拾我。
　　我把她送到门口，一直站在原地看她走远。霍思燕、许曼卿和程亚菲不知道从哪里蹦了出来，搂着我的肩膀又笑又跳，好像我是个英雄。
　　她正凑在门上偷听，看到我们四个狐疑的眼神后慌忙而窘迫的直起身子，脸有些涨红。她指了指紧闭的大门，压低声音对我说：“里面好像在吵架。”
　　“谁吵？老师和学生还是老师跟家长？”我用唇语不发声的问。
　　然后笔直的倒在了开门的肖子俊的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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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四章　莫名的冷战
　　肖子俊手下的一众小弟见了我开始叫“嫂子”，高年级的学长则开始叫我“弟妹”，我不好意思翻脸，只得一一受着，偶尔遇到徐飞在场的场合，觉察到他冷冷的目光，我又失落又着急，恨不得杀了这个不替我解释还乐呵呵一脸怡然自得的肖子俊。
　　“你少偷换概念，我说的是，一辈子的朋友，又不是……”我有些慌乱，竟然不敢对视他灼灼的视线，说话也结巴了起来。
　　“我给你带了两瓶水，一包话梅，三根火腿肠和两个面包，你看看还需不需要什么东西？”姥姥一边絮絮叨叨一边帮我整理出行要用的背包。
　　“不要了不要了！”我一个健步冲了上去，从姥姥的手里把背包夺了过来——我的妈呀，真是沉死人不偿命，如果背着这么大的累赘爬到凤凰山顶，我的肩膀非断掉不可！
　　自从进入初中，肖子俊便一跃晋升为收情书收到手软的校草级人物，他心情好的时候会跟我一起拆开看，对着那些明显抄袭会把我俩肉麻到掉一地鸡皮疙瘩的文字哈哈大笑，心情不好的时候便连拆都懒得拆，有时随手丢到角落里，有时当垫板或者书签使唤。
　　她手里的信用淡粉色的信封装着，跟她此时红扑扑的小脸是一样的颜色。
　　她一直低着头，只敢看肖子俊的脚尖，说话的时候尾音发颤，大概是太紧张了。
　　一整天，我和肖子俊的交流都很少。我不知道说什么好，心里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小别扭，我敏感的觉察到肖子俊会在不经意的时候向我投来一束复杂难辨的目光，当我循着这道光看过去的时候，他又若无其事的看向了别处，让我几乎以为方才只是自己的错觉。
　　我把纸条折起来放进口袋，决定沉默以对装作不理。
　　“我要去谢灵珊家接她上学。”
　　“恋爱了？”我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得很爽朗很开心。
　　“我明白了。”
　　三天之内，他第二次对我说这句话，也是第二次把我一个人丢在了原地。这之后，我们便开始了长达两周的冷战，他大多数时间都跟谢灵珊在一起，每天练习和每周演出的日子便成了我们唯一的相处时间，我们站得很近，却没有任何眼神和言语的交流。高超和霍思燕觉得很苦恼，许曼卿和程亚菲也不知道劝了我多少次，其实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气什么，别扭什么，我只是不想说话，想打人。
　　我宁可肩膀累得断掉，也不会去向那个重色轻友又莫名其妙的家伙低头，这个现在看来只有芝麻绿豆丁点大的小事，被彼时只有13岁的我上升到了事关尊严的高度，我自己把自己架上去了，又没人给个梯子让我下来，我只能郁闷而倔强的自己在那生闷气。
　　孙蝈蝈叫我站起来查人数，我的目光扫过肖子俊，他旁边的位子看上去是空的，实际上谢灵珊是压低了身子躲在椅背后面怕被我发现，我若无其事的移开视线，回头对孙蝈蝈说：“孙老师，人都齐了。”
　　车子刚上路，霍思燕就打开背包露出里面满满的一大兜子零食。她撕开一包芥末花生，给我们几个的手心分别倒了一堆。芥末的味道实在太过呛鼻，我的五官皱成一团，眼泪不受控制的涌了出来。
　　“你带这么多吃的，不怕等一下爬不动啊？”我一边拭泪一边咳嗽着说道。
　　“有人替我背啊！”霍思燕坏坏的笑着，用眼角瞥了斜前方的迟早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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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五章　幸福是指尖的沙子
　　我不可理喻的自己跟自己闹着小脾气，那种失落的情绪绵长而挥之不去。我终究是可有可无的存在，我消失了，竟然没有任何人发觉，而那些我认为比自己还要重要的人——肖子俊，霍思燕，程亚菲，许曼卿，现在，他们在哪？
　　他真的很喜欢吃甜食，我记起之前在毕业晚会的后台，他也是随手变出一块巧克力给紧张不安的我压惊。
　　这种用嘴硬和莫名其妙的理由加以掩饰的温柔，简直熟悉到让我刺眼。
　　谢灵珊喝了几口，把瓶子送到肖子俊嘴边，“我喝不完，你也喝。”
　　肖子俊伸手要去拿瓶子，谢灵珊笑吟吟的把瓶子往回一撤，嗔怪道：“我喂你不就行了！”
　　我微笑着看他们亲亲热热的走远，笑得几乎脸抽筋。
　　身旁的徐飞轻声问我：“肖子俊跟谢灵珊，真是个奇怪的组合。”
　　“你就因为这个所以不高兴？”
　　“我没不高兴。”
　　那天正午，周围的喧嚣都被隔绝在外，全世界的人都仿佛离我而去。我孤零零的坐在大石头上，身上犹如罩了一件隐形衣，没人发现，没人留意，没人关心。眼泪渐渐的漫上了眼眶，一滴一滴的沿着脸颊狼狈的滑下，我用手背去蹭，反倒越蹭越多。
　　我的心很乱，各种问题层出不穷的在脑海中盘旋，其中混杂着一些黑暗的小邪恶时不时的像根细细的针，刺得我的心隐隐作痛。
　　肖子俊为什么见到我极力否认绯闻便动了怒？为什么要在那天早晨特意等我，告诉我他和谢灵珊的事？谢灵珊为什么见到我后突然停下脚步开始喂水？徐飞为什么在我否认自己生气之后也选择了离开？甚至追溯到更早之前，我送给肖子俊的口罩，是谁送给我的？运动会我伤了脚却坚持要看完男子接力，徐飞的表现为什么会那么冷淡？这些问号，十几年后的我把他们重新串联起来，要得出一个确切的答案其实并不难，但那时的我自私又骄傲，那时的我们敏感而多疑，我们都把那些小心思藏在内心深处，宁可它在不见阳光的地方长出一身青苔，也不愿让它就这么大白于天下。我们害怕失败，所以宁可选择逃避和否认，选择伤害对方和自欺欺人。
　　“你以后能不能不再这样了！”我甫一走出家门，就迎面被冲到我怀里的霍思燕抱住了。
　　比她们三个稍远的地方站着迟早、简繁、肖子俊和谢灵珊。
　　“你少蒙我！你以为我不知道是因为什么？我们都问过走在后面的班级的人了，有人说看到你和徐飞两个人坐在大石头上一边休息一边说话，后来他就脸色很难看的丢下你一个人走了！”
　　我们四个人分吃了三个杯面。霍思燕嘴巴刁，不吃鸡蛋，她拿着筷子把大大小小的鸡蛋全都夹到我们三个碗里，再小的也不放过，从来没见她对什么事情这么较真过；许曼卿吃面条喜欢用嘴吸，会发出很响的声音；程亚菲用筷子的技术很欠缺，时常夹了好几次面条还是会出溜的掉回大碗里去，我挽挽袖子，起身帮程亚菲夹面，她笑笑，对我说不客气，我瞪了她一眼，敲了她的脑袋一下。当然，我没用什么力道，还是那个原因，不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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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六章　曼卿与陈豪
　　“刚才路上塞车了。”我冲到她面前的时候累得上气不接下气。
　　我坐过去，几次开口想要问她发生了什么事，但见她眼珠子从来没从屏幕上移开，手指一直噼里啪啦的敲击键盘，嘴角还挂着若有似无的笑意，我便一句话都问不出口。
　　我就这样坐了两个多小时，心里不免对她把我叫来又把我晾在一边的行为有些恼火，憋不住了的时候终于怒气冲冲语气不善的开口：“你如果叫我来就是来看你打游戏的话，我回家去了。”网吧的空气污浊而稀薄，我早就受够了。
　　我完全能够想象陈豪被人激怒了之后会是多么狰狞和可怖。
　　“然后他一脚踹翻了椅子，穿好衣服就走了。”
　　“喂，你说清楚啊，什么叫不是她你就找不到我？”
　　“曼卿，你没事了的话，我就先走了。”
　　“她是乖宝宝模范生？”陈豪忍俊不禁，仿佛在谈论什么天大的笑话似的。
　　“在被抢劫的时候会撒谎骗人，临危不乱主动出击踹男人下身，重新遇到这个匪徒之后依然能淡定的跟他下上半天的棋，不是调头就跑而是主动开口问对方记不记得自己，想要要回自己的东西，深更半夜能为了朋友从楼上跳下来然后跑到医院去送钱陪床，天亮了再神不知鬼不觉的溜回家去，在学校拿第一名，放了学就跑到酒吧驻唱。原来你们学校的模范生，都是这个样子的？”
　　曼卿一开始还云里雾里，听到后来终于恍然大悟，她回过头来，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我，“你们……认识？”
　　我像曼卿解释了前前后后所有的事，她一直不发一语，我怕她恼我瞒着她，便像只小猫一样一边撒娇一边缠了过去，“怎么不说话啊？我不是故意瞒着你的，那天你介绍陈豪给我的时候我也吓了一跳，之所以没跟你说是因为我怕影响你和陈豪之间的感情，而且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我以为他当时只是手头紧一时冲动，现在如果改过自新了我也不好旧事重提不是……”
　　我没料到曼卿的话会突然岔道拐弯到这个方向，有些窘迫的红了脸，“什么啊，干吗突然说起这个……”
　　“我是徐飞。”
　　他飞快的挂断了电话，我来不及换衣服和洗脸刷牙，只是穿着拖鞋蓬头垢面的就打开房门撒丫子向楼下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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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七章　爱情让人疯狂且弱智
　　我忘记带钥匙和手机，又只穿着睡衣和拖鞋，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坐在门口的台阶上等爸爸中午下班回来是我唯一的选择。
　　我们一前一后走了几百米，谁都没先开口打破平静，对徐飞和这段感情的珍视让我像是手捧着易碎的水晶一样患得患失。徐飞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看着我，我在他的眼神中读到了如此明晰的犹豫不定，我知道，他和我一样紧张。
　　我不明就已，听话的把右手伸了出去。
　　我顿时知道了他的意图，右手僵持在半空中，进退两难。徐飞叹了口气，不由分说的往前跨了一步，距离的骤然缩短让我的心突的一下蹦到了嗓子眼，在我以为自己就要把它从嘴里吐出来的时候，徐飞的右手已经紧紧的握住了我的左手。
　　我们俩的双手十指交缠，以及其不自然的姿态擎在半空中，像是托着什么东西似的，不一会儿彼此的掌心都已经汗涔涔的，我有些尴尬的说：“这样有点奇怪……”
　　“嗯，那应该是什么姿势？”徐飞有些恼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