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欲奔腾-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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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你别吓我！呜呜……”



“别……担心，我……我死……不了。”风侠感觉自己的脖子已经不受控制了，只能在小七的帮助下斜靠在她肩上，每说一句话，大口血遍从嘴里溢出。



小七哭着，双手用力的按着风侠被洞穿的脖子，看着小四将所有能找到的伤药一股脑的洒在大哥的伤口上。



但血哪里止得住，颈部的还好，只是被金光穿透，击碎的颈骨，头脸伤势同样吓人，但血没那么多，最主要是胸前，那一记豹爪几乎触到心脏，巨大的撕裂伤普通的伤药根本无法止血，除非他和小九进入胸腹也能融合的第二合体状况，或者有修复液那种东西。



实际上目前最最致命的还不是这三个伤口，而是巫印中的小九，风侠绝望的感觉到，小九的生命在快速流失，任他如何呼唤，都得不到任何回应。



看来真是绝境了，想不到没被十四星的月皇杀死，却倒在这些小角色手中。风侠心底一阵凄凉，看着哭喊无措的小七，挤出一个难看无比的笑容，用手在阿卢的空间袋上指了指。



小七没有反应，小四却明白过来，他抓过空间袋，悄悄将里面的魔封倒了出来，竟然大多数都是价值不菲的月级七星上的精品。他心中一喜，自己选了两个，又塞了一个在风侠手中，和一旁的小三手中。三人目光一对，都明白了彼此的意思。



对于这种默契风侠很欣慰，赞许的看了两人一眼，感觉自己还有力量启动魔封，心中一定，盯着两个护卫道，“你们……两个，把……寄兽契约解……除了。”



“什么？”门前两人一愣。



就在两人惊愣恍惚的刹那，四道魔封几乎同时启动！



不同色彩不同形状的光雨呼啸交错而过，惊骇莫名的尖叫声中，本能放出的防护气罩在几道月级魔封的冲击下没有起到任何作用，两人两兽便被瞬间肢解。



阿卢张嘴欲叫，被小三一肘击晕过去。



“现在怎么办？”几小都望向兄长，只小七两耳不闻外事，一心为他处理伤口。



“小三，去叫你斩风大哥。听他的。”断断续续的交待完，风侠闭上眼睛，努力的让星境星斗运转着，巫印阵图已近沉寂，巫印中小九的气息越来越弱。



第22。23章 诀别与初遇



　迷迷糊糊中，似乎过了极久，斩风终于赶到。来的路上他已从小三口中了解了事情经过，先将几瓶能找到的最好品级的修复液全部灌入风侠嘴里，又亲手为他处理了全身的伤口，一群人焦虑不安的等候着。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血止住了，伤口也在缓慢愈合。呼吸开始平稳，心脏仍在跳动。



但斩风将手指从好友的额头移开时，却满心的绝望。



重伤失血，加上巫印破碎、寄兽死亡，修复液只能暂时吊命，这个十六岁的少年，已然断绝生机。



风侠知道自己的处境，但他仍旧没有放弃努力，虽然小九已死，巫印阵图已停，星斗已失，星境漆黑一片。



尝试许久，回顾前望，都是漆黑苍茫，风侠有些固持的眼神终于暗了下来。



作为一个失去寄兽的普通人，他明白自己的路已经走到尽头。只是，他真的不甘心！



弟妹们长大了，生活好了，修为进步了，机会抓住了，爱情——也来了……



但自己却要离开了。



风侠低头想了想，忽然笑了，眼神又亮了起来，心底安宁平静，“斩风啊，看来我不能跟你们一起走了。”



斩风红着眼睛，一字一顿的道，“不会。你放心，我会带你一起离开！”



“这里离老爹近。我不想离开太远。”风侠摇摇头，努力振作精神，将哲罗弄玉给他的金线圈连同两个空间袋递到斩风手里，“这里面有一颗日境石金，应该够他们安家了。还有这些，是这次任务的收获。你也收着。小家伙们，我就交给你了。”



“放心！”斩风含泪用力点头。



“哥，哥，你不要死，我不让你死……”



“哥不会死的，哥这身体很差，经不起路上的折腾了。所以要先找个地方养伤。路上你们要听斩大哥的，别淘气。最多小半年，等哥养好伤后，就会去找你们。”



“真的吗？斩风哥哥，我哥他说的是真的吗？”小七红肿的眼睛泪如雨下，明知道事实是什么，但她宁肯相信哥哥说的是真的，她盯着斩风，希望能从他这里得到保证。



“真的！当然是真的！”斩风在脸上抹了一把，将泪水擦去，强笑道，“刚刚我给你哥喂的可是修复液。修复液知道吗？日级极品的，只比半神级别的差一点儿，什么伤都能治好，能起死回生的！”



“小七，你要相信大哥。你看，哥的巫印还在动呢，等小九醒了，就可以运功疗伤了。”为小七擦去眼泪，摸着小八的脑袋，风侠的目光从几小脸上缓缓扫过，看到还昏迷中的小二时，问道，“小二？”



斩风忙道，“你放心，他没事。你还有什么事交待？我一定帮你办到！”



“她那里，代我说声对不起。”风侠叹息一声，浑身一颤，“叭”，眉心巫印应声炸开，红到让人绝望的血线垂流而下。巫印的碎裂宣告了小九的死亡，失去巫印阵图的养护，他似乎也失去了最后的生机。



“哥……哥……”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中，众人跪倒在地。



“送我去地下河，那里——安静。”带着无尽的眷恋和不舍，风侠闭上了眼睛。



…………



和巫神大陆绝大多数城市一样，巫狼城的地下也遍布着排污的水道。从贫民区的某处进入地道，有一条自然而成的山石裂隙，并不长，走到终点，便可以看一个漆黑的洞口。



老爹曾经负责下水道的疏通，对这个黑不见光的地下世界极为熟悉，风侠小时也常来帮忙。因为这个洞下极冷，夏天时他和斩风经常将一个瓜果甚至肉食拿到此时冰镇。虽然从没摸进去看过，但听着微弱的水声，他们都猜测下面应该是不知延绵多远流往何处的地下河。



巫神大陆没有火葬的习俗，但对于风侠来说，最传统的土葬绝非一个好选择。



在这个世界，契约的力量有三种。人与巫兽之间的契约关系只是其中一之。



除了巫兽寄兽之外，人类还有魔兽魔宠，很多贵族会偷偷的用人类的尸体来喂养自己的契约魔兽，甚至有些突破九星的寄士和寄师，在自己的寄兽进入成年期后，也会让其撕食人类，尤其是那些曾经有过力量的人类，在死后十天内，他们的躯体中都蕴含着尚未完全散去的能量，对于巫兽的补益极大。



现在阿卢和这个雷蒙都死了，不难想象暴怒之下莫顿会做出什么样的疯狂举动。没人希望在死后还有这种遭遇，风侠只想安静的离开。



地底某处，隐有光。曲折的地下河道并不宽，水流也不湍急。



风侠仰躺在时浅时深的水中，一路磕磕碰碰，顺流而下。当他飘到两条水道的交叠处时，和从另一支水道飘下的一头奄奄一息的小兽撞在一起，身体横了过来，卡住了。再向前数十米，便有四五道自不同方向而来的支流汇合一处，水道开始拓宽，水深和水流开始隐有河奔涛行之势，然后经过百米，垂直落入更深的地心。



小兽被撞的呻吟两声，眼睛睁开，露出一对半透明的奇异眸子，瞳孔中风侠的倒影清晰无比。虽然同样有伤在身，但它的状态比起风侠来似乎要好那么一点点。听着不远处水瀑坠落的声音，小兽双爪拼命的扑腾了两下，终于抱住了。



它似乎将风侠当成了垫脚石，努力的朝上爬，将风侠的整个身子都压到了水中，然后头一歪眼一闭，又没了动静。



看来命不该绝，一人一兽抱在一起重量增加，在水流的作用下推推挤挤时动时停，最终远离河心，避免了落入地心的命运，在一处爬满地心藤的石头前停了下来。



…………



“孩子，没有妈妈，你也要活下去……”



“逃！孩子们快逃……”



“你是老大，这些小兔崽子都盯着你呢，你要带个好头……”



“哥！不要死……我不要你死！”



是啊，我不想死，我不能死……我要活着！



意识魂海，星光暗淡，很黑。无数画图轮回显映，无数声音嘶声叫喊，让风侠不肯睡去。



一人一兽相拥而眠，呼吸和心跳渐渐融为一体。



河下地，有光，有水，有石，有藤草，还有一人一兽。



那小兽爬在风侠胸口，两条腿仍保持着用力后蹬的姿势，细长的尾巴拖在股后，浮在水中，如是一棵水草，轻曳飘摇。风侠自己仰卧着，口眼紧闭，眉头深锁，双手捏成拳头。



体内意识海中，残印、阵图与星斗都已消失，星境也支离碎散，但在他自我养成的炼气之法及随时随地都在修炼的本能驱动下，星境中的残余能量却没有像一般寄士那样彻底消散，小九死亡前的回归让风侠的灵魂基本完整，在求生信念的坚持下，受某种气机牵引，这为数不多的纯净能量无声无息的穿经过脉，流入那颗撕磨挣扎、无论如何就是不肯停止跳动的心脏中，一部分被吸收，一部分流转周身，从口与鼻中吐了出来。



如果没有意外发生，按照常理，这流出口鼻的能量本应自然消散，他再努力挣扎，得不到足够的能量补充，即便是这样一颗坚韧而强大的心脏，也会逐渐停止跳动，那时便真是回天乏力了。好在经过人生中的又一次黑暗时刻，他的运气似乎又好了起来，和小兽之。间的机缘偶遇，让这对同病相怜的倒霉蛋一起绝处缝生。



自一人一兽的呼吸心跳逐渐合拍，两者之间冥冥中似乎便多了某种关联，每当他呼气时，小兽也必然会吐出一口气，他吸气时，小兽也同时一吸。一开始似乎只是巧合，但随着时间的推移，随着他们身上的生机越来越明显，这同呼同吸之间，终于露出玄机。



吐气时，两股气团交融对流，形成一个肉眼可见的半透明圆形光团，光团中有气有水有能量流动，凝而不散，动而不乱；吸气时，如双向抽丝，一人一兽按需瓜分，要么你多我少，要么我多你少，总将能量团吸食殆尽。



这珍贵无比的能量随着呼吸出现、消失，循环往复，出得我身，入得彼体，没有丝毫浪费。就在呼和吸的过程中，一丝丝的能量融入体内，如春风细雨般滋润着两具饱受创伤的身体，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风侠苍白的面色也渐渐有了血色。



比起风侠来，小兽身上发生的变化就有些惊世骇俗了。



在身体离水的部位风干之后，本来丑兮兮的小兽也变漂亮了，它不但有一双半透明如镜子般明亮清澈的眼睛，还有一身同样奇异的细密长毫。露于水外的部分被风干后无风自扬，初时还是暗淡无光，渐渐就有了光泽。



它们像是一簇捕食的深海珊瑚丝，又像是传说中可以直接吸食星力的星灵草，随着长毫的招摇不定，星星点点的隐约能量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如烟化露，如雨入湖，被这些长毫来者不拒的通通吸收。



随着能量的持续补充，长毫越来越亮，最终承现出一种惊心动魄的美。它们光滑如半透的绸缎纱衣，从侧面望去时，视线隐约能透穿而过，这让它看上去像是裹了一身似金似玉的凝光，朦胧不清，却又纤毫毕现。



积少成多，沙聚成山。



又不知过了多少，小兽全身越来越亮，身上散发的光芒将身周数米照的清晰可见，但这数米之外，却是漆黑无比，黑到一丝光线都没有，甚至水中也看不到丝毫光点，所有能发光的东西，似乎都集到了小兽身上。



就这样，小兽身上越来越亮，远处越来越黑。当这种反差达到极限的瞬间，它身上光华猛然四散迸射，这一刹那，光线所至，整个地下河都亮如白昼。紧接着异象再现，时间似乎忽然停止了流动，整个空间都陷入了一种诡异的静止中！



所有声音都消失不见，所有景象都如纸上画图，凝定而单薄。



心跳声消失了，呼吸停止了，远处也不再有瀑布砸落而下的隐约咆哮声，一人一兽似连体的石雕，躺着，趴着，无声无息，一动不动。



那河道中的水，保持着浅纹细波向前流动的样子，也如透明水晶般静止不动！



这种诡异的情景持续了数息，然后所有光华猛然回缩，刹那间凝为一点，消失在小兽身上，随即像熄灭的晶灯，裹身的长毫也光华渐隐，最终恢复常态。虽然仍旧清透光亮，但比起原来那种惊心动魄的美已有天壤之别。



就在那耀亮整个空间的光华缩回一点的同时，从远到近，地下世界再一次融入黑暗，便在这彻底的黑中，除了仍旧闪着微光的小兽和风侠，一切都被淹没消失。



然后，水流动了，声音回来了，悬空的瀑布奔泄而下，咆哮如雷，千万水花再次绽放。



冥冥中有着某种神秘关联，就在这刹那之间，风侠意识海也同时一阵波动，从混沌中重回清醒。缓缓吐出一口浊气，他慢慢睁开眼睛，涣散的目光渐渐凝聚，借着那愈发微弱的光，他终于看清趴在胸口的小兽。



可爱的小脸近在咫尺，他甚至能感觉到小家伙喘息时呼出来的热气。它吸着小巧可爱的鼻子，闭眼睡的香甜，睫毛细长微翘，如孩童少女，毛茸茸的小嘴巴还时不时蠕动两下，露出两排细密的小齿，不见寒光，却仍让人感觉锋利。



风侠眨了下眼睛，虽然睁开眼就看到一个莫明其妙的小东西趴在自己身上，心底却没有惊讶或者是害怕的情绪，出于一种生命本能，看到小家伙的第一眼，他便喜欢上了这个神态娇憨长相可爱除了牙齿似乎没有一点危险的小家伙。



虽然醒了过来，但这个时候的风侠还是茫然困惑，皱着眉头，他努力的去想，昏厥前的记忆终于节节苏醒，如前生般遥远的往事一幕幕从脑海闪过，那些人和事越来越近，当那一声声呼喊，一张张流着泪的脸也清晰起来，他终于彻底清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