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欲奔腾-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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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风侠发现自己还是看不清她的脸，这如墨的夜色下，只见到那眸中渐渐泛起星光——还是泪光？“对不起。”



“没关系啦，其实，我是能吃辣的。我当时只是忽然想起了一个人。”少女摇摇头，学着风侠蹲在树干上，仰头望着星夜下的远山，如梦呓般自语。



“我有个哥哥，最喜欢作弄人，小的时候他每次把我弄哭之后，便在那里拍着手大声的笑。还说我不乖，说姓哲罗的孩子不能流眼泪，可那时我才三岁。那时候我觉得哥哥好坏，直到有一天我被另一个家伙欺负了，他知道后很生气，因为父亲让我忍着，他甚至大逆不道的顶父亲大喊，我们哲罗家的人，绝不能被别人欺负！父亲用杯子砸他，却他一掌拍的粉碎，看了我一眼，便头也不回的冲了出去！”



少女没有回头，风侠看着她的侧脸，看着那星光汇成银河，从眼角滑落。



“那是冬天。很冷的一个冬天。”她终于转过脸来，看着风侠，眼中含着泪，脸却是幸福的笑容，“你知道吗，那一夜死了好多好多人，后来我听人说，那一夜哥哥和他的巫兽杀了个十进十出，刚下过雪的巴彼伦城硬是被染成了红色。”



“你哥哥这么厉害？他——杀了很多人？”风侠咽了口唾沫，心里竟有些紧张。



“应该算很多吧……三千？或许一万？我不知道，反正后来巫神大陆再也没有出现过那个曾经名噪一时的姓氏。”说着如此血腥的事，少女表情却出奇的温柔，“哥哥回来时全身是伤，因为寄兽脱力陷入昏迷，他们甚至无法从融合状态分离。我一边给他洗伤一边哭，他摸着我的头说，丫头，不要哭，那个欺负你的人，还有那些看着你被欺负的人都已经被我杀了。”



风侠头皮一阵发麻，从少女那出神的表情，以及眼睛深处的那抹温情，他知道，这个传奇一般的故事应该不是编撰，至少那个被她叫作哥哥的男人……说真的，他很欣赏。



“后来我长大了，不哭了。但哥哥却离开了。”



“他去了哪里？”风侠微愣，一时间竟忘了对“哥哥”的恐惧。



少女深深的垂下头脸，久久不语。再抬起头来时脸上又挂满了温宛的浅笑，平静的道，“如果他还活着，应该和斩风差不多大吧。”



“他——”风侠有些难以置信，一个出身哲罗家族，能做出如此大事的人竟然死了？



“他不是战死的。”少女眼中寒光一闪而逝，没留下任何痕迹，自豪的道，“他是个天才，真真正正的绝世天才！你知道吗，那一年，他也是十六岁，却已经是十二星的圣寄师了。”



再次被震撼的风侠一时目瞪口呆，心底却疑窦丛生。



生于这样的家族，身仅十六岁便已经拥有圣寄师实力的绝世天才，怎么会如此轻易的夭折？传闻中，哲罗家当代家主是十四星的月皇，不是弯月，而是有半神之称的圆月星域！在这种强人的庇护下，谁能杀了得他？谁又敢？



可她口中的哥哥确实死了，只这句“他不是战死的”便包含了无数迷一样的信息。风侠压住心底的疑惑，没有再问，一时间两人都陷入沉默。



过了许久，少女才悠悠地道，“哥哥已经不在了。被人欺负的时候，再也没人帮我出气了。”



凝视着那隐藏着很多东西明眸笑靥，风侠忽然了阵心神恍惚，神使鬼差的伸手在少女头上摸了摸，喃喃的道，“放心吧，有我呢，以后再也不会有——人欺负你了。”



说到“有”字时，他便回过神来，触电般的收回手，躲开少女刺人的目光，硬着头皮将后半句说完，一张自觉还算厚实的脸皮已经滚烫了。风侠觉得自己从没如这一刻般心虚自卑，恨不得到个地缝钻进去。不说其他，单说人家一个九星寄士，他才是一个三星寄士，居然如此大言不惭。



少女却没有笑他，而是很认真的道，“谢谢。我相信你。”



风侠怔了下，看着这对明澈纯净的眸子，尴尬如薄雪消融，心胸间猛然涌出一股浓到化不开的豪情和温情，他再次伸出手，在女孩儿头上揉了揉，就像面对妹妹小七时一样自然。



“我保证！”三个字，声音不高，却斩钉截铁。



并肩坐在树上望着繁密的星河，这一刻，两人之间流趟得一种如兄妹般的温情。



“这星空好美，可惜触手不及。”



少女昂着头，长发随着风儿轻扬，“幸运的是我们拥有自己的星境，可以随心所欲的创造一个全新的星空，虽然它很小，并且只属于我们自己。修为达到圣寄师的时候，星斗们会组成一个星座，一个藏在我们身体未知某处，如精神灵魂般的意念星座，我想那样子一定很美。哥哥曾告诉我，他的星座像一棵枝繁叶茂的参天大树，还给我画过它的样子。”



少女伸指在空中虚划，浅蓝色的巫力晶莹剔透，在指尖的勾勒下，很快的形成一棵大树的样子。“星座可以沟通天地，传导宇宙能量，哥哥认为，树形星座便是最好的形态。它的根扎在大地深处，茂密阔大的树冠面向天空，在阳光下汲取，在月光下淬炼，在星光下长成，循环往复，无止无境。我想我渡过九星座劫之后，应该也会将星座创造成一棵树样子吧。一棵参天大树，或者一棵又开花又结果子，并且散发着清香的花树？咯咯……如果哥哥知道我这个打算，一定会敲我脑袋吧。”



在少女的娓娓笑语下，风侠也不由有些神往，将星斗连成星座的圣寄师啊……



看着虚空中的光树，想象着它开花结果并散发着香气的样子，他忽然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心中微动，想到了那棵大树，树洞中散发着香气的木屑，以及那本书。



“每次看着星空，我都会想，那一颗颗星辰之上，那更远更深的宇宙之中，是不是也有生命，像我们一样的望着那片星河想着同样的事……每当这个时候我都感觉这星空离我很近，这宇宙便在我手掌之间，然后，我忽然感觉很空很静——很冷，还有点惶惑。宇宙太大，星空太远，那我们脚下的这个世界又有多大呢？这片大陆是世界的中心吗？这世上除了人类真的还有其他异族吗？他们真的也像人类一样生活吗……”



没有进行巫兽修培之前，他经常这样瞎想，对一切都充满好奇，就算一棵草一粒灰尘他都感觉神秘……



说着说着风侠便笑了起来，“后来有了小九，培立了自己的星境，出了自己的星斗，我才发现星空还是那么浩瀚，我还是那么渺小。但夜深人静的时候，却不会再惶恐不安了。那星空果然离我很近，那宇宙也在我掌握之间。哈哈……”



少女眼神一亮，盯着他问道，“风侠，你长这么大有离开过巫狼城吗？”



在孤儿院的情景一瞬间闪过脑海，风侠摇头，“没有。”



“我觉得，你应该出去走走。”少女很认真的看了他一眼，声音也飘渺起来，“这个世界真的很大很大，大到我们都无法想象。就像这夜空一样，辽阔、深邃、神秘……”



少女的声音忽然轻快起来，“你知道吗，我们生活的这个世界也是一颗闪闪发光的星球，是包括人类在内所有生命共同的母亲，人们称她为蓝星。



“蓝星？！”风侠眼前一亮。



“是啊，蓝星。传说中一颗远远望去像水一样蓝的美丽星球。”少女在空中划了个球的样子，又曲曲折折的分成几块，“在巫神大陆之外，还有其他大陆，他们散布在海水之间，在遥远的巫海彼崖。你我有生之年，如果能成就寄皇境界，或许有机会踏上另一片土地。至于你说的异族——那些从其他大陆来到我们这里的人，我想他们多半不会喜欢这种经历。”



“为什么？”



“因为来到这里的，多数都是被其他大陆的创世神殿流放过来的渎神者。他们的身份是罪犯，是奴隶，是货物，在创世神殿和巫神殿的双重监视下，他们到死也回不了家乡，得不到自由。”



“其他大陆也有创世神殿？他们是怎么把这些异族从那么远的地方弄来的？还有巫神殿为什么不允许大家谈论这些？”



少女没有回答，而是叹息道，“有些答案需要自己寻找，只有你亲眼看到，亲耳听到，亲手摸到，亲身感觉到，才知道什么是真相什么是虚影。巫狼城太小了，它就像一口长满了蕨草的深井，遮挡了其它方向洒下光，限制了你的视野和胸怀。走出去，你就会发现，这个世界其实比你想象的还要精彩。我珍藏着一本关于其他大陆和种族的书，有机会倒可以借给你看看。”



或者我真该出去走走了。风侠看了她一眼，若有所思。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头顶的星空，便是最好的话题。



第二天，斩风敏感的觉察到风侠和少女的关系似乎和之前有些不同，旁敲侧击的打探想当然中的八卦。



风侠只是说了关于蓝星和异族的事，关于少女哥哥的事，却只字未提。如此一件大事，大陆上竟然没有任何传言，其原因显而易见，人家虽然没叮嘱他保密，但他自觉有守口如瓶的义务。



做完这趟任务，该准备的都差不多了，几个弟妹一天天长大，攒下来的钱够他们搬到一个更大的城市过活了。巫狼城真的太小了。



忽然间，风侠感觉心底一阵空虚和压抑，迟疑了一下，才道，“斩风，我想过了，在晋级四星之后，就带着弟妹们出去走走，不能老呆在一个地方。”



斩风一怔，用力的在他肩膀上捶了一下，笑道，“好小子，终于想通了？早和你说过，巫狼城是莫顿那头白皮狼的领地，并不是咱们这些穷人的家乡！老爹还在的话，也不会喜欢你和弟妹们一辈子呆在这里的，等回去我和母亲说一声，咱们一起搬出这旮旯地方！”



“好！”沉闷的感觉一扫而空，风侠会心一笑，用力的和斩风拍了下手。



远处，中年人和少女席地而坐。中年人扫了两人一眼，道，“你和他说了？”



少女摇头，浅笑，“这片星空下，每个人心底都有一颗向往自由的种子，我只是撒点土浇点水而已。那个城市毕竟太小了。走出去，他会发现，那个其实国家也不大。”



中年人点点头，“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该分开了。”



第八。九章 晋级四星



　又是夜。



巫山的夜任何时候都不会平静。



这里的每一丝草屑，每片枯叶，每一滴露珠……你看到的和看不到的一切，都暗藏着杀机。



除了时间，这里没有常胜的王。



风侠一声不哼的蹲在离地三丈的树干上，望着不远处的一片灌木丛，淡淡的月光下，一只山鼠小心易易的探出脑袋，耸动着尖长的鼻子一点点的向前挪动。就在它前方五米处，有一团褐色的阴影，那是一条伺机而动的腐骨蛇，面对着渐近的目标，它无声无息的昂起头，舌信在夜色中一伸一缩。



看着山鼠终于不出意料的在惊觉的瞬间被腐骨蛇吞入腹中，风侠皱了皱眉头，将石子用力一弹，石子破空射出，“叭”地一声将刚填满肚子的腐骨蛇的蛇头打得稀烂。



回头看了一眼窝在树洞中酣睡的少女，风侠无声苦笑。



自第三天进入东巫山内山范围后，按照中年人午时饭后的提议，四人两个一组，开始分头行动。斩风和中年人自约定的聚合点向南，风侠和因为那番交谈关系已经亲近许多，却仍旧不知道姓名的少女则携手向西。



如今已是协议的第六天，进入内环的第四天。



这四天可谓无比艰苦，大大小小的厮杀就没间断过，风侠不但深切的体会到了三星和九星之间的巨大差距，也确认了即使强如九星寄士在内山很多时候也不得不狼狈逃命这个残酷事实，最凶险时他连脚下的鞋都跑丢一只，还多亏小九已经是第四状态，近两米身身长，钢牙铁齿的，不仅撕咬起来凶悍无比，逃起命来也有如神助，竟然和那丫头不相上下。



这一路少女虽然是主战力，却仍旧保持着一贯的神秘，遮眼从不摘下，战斗中都是人兽半融合状态，从不将寄兽放出来独立行动，并肩战斗到现在，风侠除了知道那是个喜欢和善长放雷电的家伙外，硬是没见过这头寄兽的样子，也没弄明白它的种族血统。



分头行动后只两天，两人配合之下，前后便已经捕杀十几头从三星下阶到五星高阶的巫兽，其中成功返祖化卵的三枚，按约定都被风侠装进了自己的储物袋。



一般寄士出门随身都会带三个空间袋，两个小点的一个用来装能量晶币，一个用来放置修培所需的培材药食。除此之外还会备个大的，专门用来放货物，比如说死的巫兽，以及成功返祖巫兽卵。对于这次有大寄师和九星寄士同行的任务早有准备，出门前风侠专门从斩风那里借了个超大的空间袋，幸亏如此，要是用他自己那个袋子，只怕不少好东西要放弃了。



现在他用的这个空间袋足有一百立方米左右的空间，只两天的收获便已塞满了一半。一来内山各种野兽实在太多，二来这两天里所有的收获都被风侠一个人包了，和协议无关，实在是那些在他眼中晶晶发亮的兽尸和原材根本入不了少女的法眼。



打架一起上，收宝自己来。风侠也乐得占便宜。



但好运在第三天宣告结束。



除了那天夜晚，在任何时候做任何事情都不取下遮眼的少女，这个拥有上阶九级雷系未知种族巫兽的九星寄士，终于遇到了自己无法战胜的对手！



寄士修为境界的划分，首先为培育期，分‘返祖、孵化、养印、培境’四个阶段；其后进入寄士散星期，分一至九星；接着便是寄师级，星境星斗开始由散落转为集阵，故此这一境界又称为“座星期”，每个寄师都会有自己独立培炼而成的星座，圆满后不但可以沟通宇宙星辰，还能借用天地间的元素星力。寄士到寄士，九星到十星，是力量本质的提升与进化。



因此，散星期和座星期有着不可逾越的沟壑，一个七星寄士和寄兽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