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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哭小嫁娘-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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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再问他,他啥也不肯说了。”阖上衣箱盖,方兰挥手招呼下人来搬走。“你有空问问他,或许他愿意告诉你也说不定。”
  会吗?
  香坠儿怀疑地暗忖。
  而当女人家和下人们忙着整理行李时,方政父子婿四人则在书房里讨论这回被调差的事。
  “怎会突然把爹调回京里头去呢?”
  “恐怕是要我带军去作战。”方政沉声道。
  “作战?”方瑛、方瑞和宋玉虎三人互觑一眼。“哪里?”
  “多半是云南。”
  “怎么?那里又出乱子了吗?”
  “去年就开始了,思任世袭了麓川平缅宣慰使后不久就开始起兵叛乱,他还自称为王,带兵四下侵略,屠腾冲,破干崖,侵孟定,入南甸州,夺罗卜思等二百余庄,气焰十分猖撅。”
  “镇守云南的沐晟呢?”
  不知为何,一听到沐晟的名字,方政眸中飞快的闪过一丝戒慎。
  “沐晟认为应派大军进剿。”
  “爹认为呢?”
  “我对那里的情势不是很熟,无法任意下判断。”
  “那就只能任由朝廷派遣了。”
  方政思索片刻,抬眸望定方瑛。
  “那么,瑛儿你……”
  “不,爹,上战场时我会紧跟在您身边,但千万别派我任何军职,”看出方政又想说什么了,方瑛忙道:“您知道,我只想轻轻松松的过日子,对那些实在没兴趣,也不想负什么责任。”
  方政摇头叹息。“我不懂,为什么你就这么没出息呢?”
  方瑛耸耸肩。“还有方瑞嘛!”
  方政看看方瑞,后者苦笑。
  虽然没有人明白说出来,其实大家心里都有数,方瑞确实为人谨慎尽责又能干,但方瑛才是个具有将帅之能的英才,可惜他一点野心也没有,只想浑浑沌沌的度过一生,浪费他的才干,也浪费他的生命。
  深深注视着期望最殷切的长子,方政欲言又止,他知道必定有什么原因使得方瑛如此不求闻达,甚至避之唯恐不及,但无论他怎么问,方瑛总不肯说出来。
  究竟是为何呢?
  第三章
  香坠儿并不是个容易适应环境的人,因为她几乎没出过远门,胆子又小,要习惯陌生的地方和陌生的人就得花上好长一段时间,有可能三年五载,也搞不好一辈子都在习惯。
  而这回出嫁,先是到大同,还没搞清楚东南西北又被扔到京城里来,这个环境更复杂,对她而言可真是最严厉的考验。
  偏方瑛就是有办法让她觉得适应环境是件很简单的事,刚到京城两天就开始拎着她到处去混,吃喝玩乐样样来,从城里逛到城外,再从城外逛回城里,来来回回不知逛了多少回,不知不觉中,她就已经习惯了。
  “今儿个要上哪儿,夫君?”
  “哪儿也不去,咱们就在院子里玩儿!”
  “院子里?”
  “你没瞧见吗?下雪啦!”
  回到京里不到三个月,冬至刚过,毛毛的雪花就开始飘落下来了,方瑛立刻拖着香坠儿到院子里玩雪,方瑛那三个妹妹也不甘寂寞的跑来跟他们一起闹。
  “打雪仗,我们三个对你们三个,敢吗?”
  “放马过来吧!”
  所谓三个对三个,是方翠三姐妹对方瑛、香坠儿和小豆豆,不过那只是好听的说法,事实上就只有一个对三个,因为小豆豆只会绕圈子跑来跑去汪汪叫,而香坠儿也只会躲在方瑛后面笑着尖叫不已,四面八方都是雪球飞过来、飞过去,她就一声接着另一声尖叫,一声比一声高昂的刺入方瑛的耳膜。
  “喔,老天!”方瑛抠抠耳朵,呻吟。“老婆,现在是在打雪仗,不是在比嗓门大小好不好?”
  “对不起嘛,人家忍不住嘛!”香坠儿不好意思的道歉,却还是忍不住笑。
  “忍不住就忍不住,那也别对着……”一团雪正正投入他嘴巴里,方瑛僵了一瞬间,旋即怒火冲天的吐出满嘴雪,再弯身搓起一大团雪球反攻回去。“可恶的丫头,大哥我在讲话,你还丢过来,就不会暂停一下吗?”
  “战场上没有暂停的!”
  “谁跟你战场!”
  “打雪仗就是打仗!”
  “好,那你们就别后悔!”
  “后悔的是猪头!”
  “你们当定猪头了!小豆豆,上,咬她们!”
  “耶?!”
  于是,战况更激烈了,多了一副锐利的白牙齿,雪球也愈搓愈大,到最后不小心被砸到脑袋还会一阵天旋地转、满头小星星,而那三姐妹的裤管也全被咬烂了,直到五个人全身都湿透了,方才分别回屋里去换衣服。
  “咦?小豆豆呢?”
  “我最后看到它,它还咬在二妹的裤管上。”
  “可怜的二妹!”香坠儿失笑。
  “她活该!”方瑛也在笑,幸灾乐祸的笑。
  “我该去做饭了。”刚换好衣服,香坠儿就赶着要到厨房报到。
  “不许!”方瑛一把搂住她,下让走人。“又下是领薪饷的厨娘,干嘛一待在家里时就抢厨房,别忘了你是我的老婆,你的第二贝任在我!”
  “可是……”
  “少啰唆,我是你的夫婿,我说什么就是什么!”方瑛强硬的命令道,随即放开她,转去开门朝外面大吼了几句,再关上门回到她身边。“行了,你也教了张嫂下少,今儿个就继续让她练习吧!”
  “那……”扭着手绢儿,香坠儿眨巴着眼儿瞅他。“要我干嘛?”
  见她粉颊微赧,透着几分娇憨,还有几分羞怯,那青涩的动人韵味实在诱人,方瑛看得心痒难耐,忍不住扶起她的下巴,深深印上她的唇。
  成亲已三个月,香坠儿依然是个处于,如假包换的原装货,但这种免费的嫩豆腐方瑛倒是吃了下少,又搂又抱、又亲又吻:而香坠儿从吃惊骇然到娇羞以对,她也慢慢习惯了,不再像起初那样他一亲她,她就捂着嘴下知所措。
  奸半晌后,方瑛才恋恋不舍地放开她,然后牵着她到窗前坐下,并分别为两人倒了杯热茶。
  “陪我赏赏雪、聊聊天啊!”
  窗外仍在飘雪,那景致还挺有诗意的。
  “聊什么?”
  “什么都可以呀,譬如聊聊你嫁到方家来三个月了,习惯了没有?或者有没有谁欺负你啦?”
  香坠儿不禁开心的笑了,方瑛天天都这么问她一回,关怀的心意尽在其中。
  “没有人欺负我呀!大姐还跟我说,她原是看不过我太胆小又爱哭,但夫君说得对,身为女人,该会的我都会了,胆小又如何?爱哭又如何?只要公公、婆婆对我满意,夫君也不嫌弃我就行了。”
  “谁跟你提大姐啦,她又不在这!”方瑛没好气的说。“爹娘也不用说了,谁都看得出来他们有多疼爱你,我说的是那三个丫头呢?”那几个鬼丫头有多欠扁,他最清楚了。
  香坠儿又笑了,无限喜悦流露在她那甜蜜的笑靥中。
  公公、婆婆是第二个她不怕的人,因为他们真的十分疼爱她,无论她因为瞻小爱哭而显得多么失礼,他们总是和颜悦色的包容下来,从不苛责她,连重话都舍下得说半个字,疼爱亲生子女也不过如此而已了。
  至于其他人……
  “那回我做给公公和夫君、姐夫、小叔配酒的下酒菜,大妹说只要我教会她,她就心甘情愿的叫我大嫂。”
  “聪明,只要会那几样下酒菜,她那未婚夫就会对她死心塌地啦!”
  “至于二妹,她要我教她绣荷包,她想……”香坠儿顿了一下。“送人。”
  “咦?”方瑛有点惊讶。“方虹有意中人了吗?”
  “还有小妹,她……”
  “她想怎样?”
  “她要我把她教得跟我一样。”
  “包括爱哭和胆小吗?”方瑛戏谵地挤着眼问。
  “夫君!”香坠儿娇嗔地打他一下。
  哈哈一笑,方瑛握住她的小笼包亲了一下。“那下人们呢?”
  一说到这,香坠儿就不好意思的咧咧小嘴儿。“他们只拜托我一件事。”
  “何事?”
  “他们请我做菜时多做一点。”
  “这又是为何?”
  “这么一来,剩菜就多了,他们就可以打打牙祭了嘛!”
  方瑛失声大笑。“真是,原来府里上上下下早就都给你收买了嘛,害我白担心了!”
  也是,他早该知道不需要担心的,虽然胆小、虽然爱哭,但香坠儿着实是个温驯乖巧的小女人,还做得一手好菜,女红更是没话讲,孝顺公婆、友爱弟妹,对下人们更是温顺和气,再挑剔的人也会被她收服。
  然而最教他动心的是,她的甜蜜娇憨、她的羞怯可人,是那样的惹人怜、招人爱,有时娇嗔的一眼,有时不依的撒个娇,或是泪眼汪汪地瞅着他,或是惊惧的躲到他身后寻求庇护,他就恨不得把她收藏起来,却又不晓得该收藏在哪里。
  放在掌心上怕飞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现在他才了解这句话的意思。
  “人家哪有收买谁,”香坠儿不依的噘高了小嘴。“多做一点菜又不累!”
  “是是是,你没有、你没有!”兴许是心情好,方瑛突然起身脱掉长袍内衫,光着膀子牵起她又往外走。“走,陪我练枪去!”
  “还在下雪耶!”香坠儿娇靥飞上两朵红云,因为他裸着上身。
  “那才够劲!”方瑛豪迈的道。
  男人就是要不怕流鼻涕,女人才会爱。
  “那我先去拿壶酒来。”要驱寒,喝酒最有效。
  当香坠儿拿了酒,又拎了一件长袍回到院子里来时,方瑛已经开始练枪了。
  他几乎天天都在混,但偶尔也会练练枪法,也总是要她在旁边陪他,而香坠儿也不能不承认,不懂武功的方瑛确实要得一手好枪法。
  人说枪为百兵之王,又说是百兵之贼,那是因为枪的威力强、速度快又富于变化,往往使敌手防不胜防,这三点,方瑛可说是淋漓尽致的将其发挥到极致,虚实奇正、进锐退速,其势险、其节短,不动如山,动如雷震,真可谓一枪在手,所向无敌。
  “他要是会武功,在战场上应是一人可抵千军万马了!”香坠儿喃喃自语道。
  点拨扎刺、拦扫圈缠,如银光砾砾,寒星点点、千变万化、奇幻莫测,就连香坠儿看得都有些眼花撩乱之感,那不仅要气力,更要有应变的智慧,所以使枪者都是智勇双全的人,方瑛可说是当之无愧了。
  所以她也很纳闷,听大姐说,当初方瑛苦练枪法就是为了上战场,为什么到后来,他却又不愿跟他爹走一样的路呢?
  “快披上,夫君!”
  雪花仍不止,方瑛却已练得满身大汗,还冒热气,像刚出笼的馒头,香坠儿看得直打哆嗦,他一停下来,她马上把长袍往他身上披。
  “我不冷。”
  “人家看得会冷嘛!”
  “好好好,披上就披上!”真是拿她没辙。“走吧,回屋里去。”再待下去,她可能会拿棉被来给他裹起来了。
  “夫君?”
  “嗯?”
  “你的枪法好,又都跟着公公上战场,为何就是不愿意接下军职呢?”
  方瑛瞥她一眼。“怎么?你希望我上战场领军功,做个风风光光的大将军?”
  “才不要!”香坠儿毫不迟疑的摇头丢出否决票。“我宁愿夫君是个平平凡凡的人!”
  “我想也是,”方瑛轻哂。“那么,是谁让你来问我的?”
  “谁呀?”香坠儿想了想。“嗯,公公提过,婆婆也提过,还有大姐、小叔、姐夫、大妹……”
  “好了、好了,别再数了,我知道了。”不过问了一个最简单的问题而已,没想到她竟然开始数起数来了,方瑛不禁啼笑皆非。“奸吧,你是我的妻子,要跟我一辈子的人,你要真想知道,我会告诉你,不过……”他顺手拿来还拎在她手上的酒壶。“去做点下酒菜来,再多拎两壶酒,我想边喝边说。”
  待香坠儿离去后,他便直接进房里去,穿上衣服,再坐下来自斟自饮,脑子里却开始犹豫起来。
  他说的,她应该能理解吧?
  依然是落雪的窗畔,茶几上几碟小菜,方瑛惬意的又吃又喝,好像已经忘了为什么要香坠儿做下酒菜来了。
  “夫君!”香坠儿娇嗔地推推他,提醒他别忘了主题不是喝酒,而是说话。
  方瑛莞尔,仰首一饮而尽,放下酒杯。“坠儿,我先来问你,你有多清楚当年香家的那场大劫难?”
  “够清楚了,我娘说过好几次给我听了。”香坠儿说,边执起酒壶为夫婿斟满酒。“从赶走蒙古人的第一场战争起,香家几兄弟就在太祖麾下,卖命沙场、忠心耿耿,虽没有立过什么大功劳,至少也有苦劳,最后还牺牲得只剩下我曾爷爷一人,但曾爷爷毫无怨言,认为这是为天下百姓,值得。没想到……”
  她慢吞吞地放下酒壶,稚嫩的矫靥上有几分伤情。
  “不过一句小人谗言,皇上就要抄斩香氏全家,若非你爷爷偷偷放走了我奶奶和我娘,恐怕香家就真的一个也不剩了。虽说后来皇上也查明了真相,还我香家清白,但那又如何,被砍头的人也活不回来了呀!”
  “你果然清楚。”方瑛执起酒杯却没有喝,只盯着眼看。“那么,我想你应该听大姐她们提起过,从小我就极为仰慕宋朝的杨令公,我一直想做个跟他一样能够流芳百世的大将军……”
  “嗯,大姐提过。”
  “不过……”方瑛顿了顿。“当我得知香家当年的遭遇之后,我就开始有点迟疑了……”
  “为什么?”
  “为天下百姓征战沙场,那确是值得,即便是战死,我也毫无怨言;但若是为了毫无意义的事冤死,我可不甘心,什么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简直是胡扯八道,要我死,先拿出个道理来再说!”方瑛猛然喝下那杯酒,横臂抹去酒渍。“就如杨令公,他不该死,却死了,只因为奸臣的陷害,看他死得多么不值得!”
  香坠儿先是一怔,继而恍然大悟,终于明白大姐说他所讲的“不值得”究竟指的是什么了。
  “然而当时我也只是迟疑而已,直到那年我跟随爹征剿黎利,偏偏碰上荣昌伯,一个承嗣父爵,根本不懂得用兵之道的征夷将军,他怕死不敢战,又不肯放手让爹去战,皇上一怪罪下来,他就把罪全推给爹,而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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