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冬水主藏-第30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李穆然见她嗔怒,遂微微一笑,依言放了那男子,好言好语地劝道:“这位大哥,是我一时心急,你莫往心里去。还请劳烦则个。”
那男子向来养尊处优,虽知免不得要被烧死,但还是怕受李穆然的折磨,遂强撑了身子站到一旁,道:“罢罢罢,我临死前就积个阴德吧。”说完,清了清嗓子,高声道:“一拜天地。”
李穆然当即跪在地上,向窗拜倒,冬水却笑叹口气,碍于铁链束缚,只得点头行礼。
但听那男子又道:“二拜高堂。”二人都是孤儿,四目相投中,都想起谷中诸老来。李穆然向西南方向拜了一拜后,又代替冬水拜过,才起了身,忽莞尔笑道:“冬儿,师父他们若晓得你终究还是嫁了给我,会怎么想呢?”
冬水轻哼了一声,做了个鬼脸,笑道:“你还好意思问,他们定然都要气炸啦。你自己离谷不算,还将我也拐带出来,可当真是他们的乖徒弟、好传人。”
李穆然“哈哈”一笑,正要反驳,就听那男子高声道:“夫妻对拜。”
二人神情都是一凛,情知这一拜过后,姻缘便定,自此再无更改,不禁都郑重其事起来。
瞬息间,冬水眼前晃过许多画面。她想起一年之前,在庾家扮作庾渊和桓夷光成亲。当时,那女子是那么地看重这虚妄如烟的名分,她不晓得是为什么,甚至有些不屑为之,不想今日此事轮到自己身上时,竟如斯的心旌摇曳,喜不自胜。
想起与庾渊私奔之际,因为不得父母之命,也未有媒妁之言,这婚事就一再拖延,终于拖到二人成了天人之憾。她那时不明白,这名分究竟有着如何的紧要,直到而今,才骤然醒悟。
毕竟,她再如何逞强好胜,骨子里也无外乎是名普通的女孩子。
她也曾希冀着能头盖喜帕,在声声鞭炮声中出阁;希冀着对着龙凤喜烛却扇分杯,与良人誓盟三生;希冀着在世人的祝福中,与心爱的男子坦然自在地一起慢慢老去。
然而,不如意事十之八九,她一度以为自己永远地失去了这些;但时值今朝,是上天眷顾,又赐还给她了么?
“礼成!”见这两人都致了礼,那男子竭力喊了最后一声后,便晃了几步,又倒在稍远些的木板上。
“冬儿,你不高兴么?”见冬水抬起头来时,赫然又是泫然泪下,李穆然一怔,忙探手揩去她的泪水。
冬水却摇了摇头,勉强露出笑容,道:“我很高兴。我真是不好,今天大喜的日子,却只顾着哭……”说着说着,她又低下头去,竟已泣不成声。
“傻丫头。”李穆然只当她是喜极而泣,想伸手抱她,然而手背不慎碰到铁链,不禁全身一颤,退开了两步。
“这是……”他见手背上顷刻间就被烫出两个大泡,不禁心中一紧,低头瞧向冬水腰际,但见挨近铁链的衣衫不知何时,早被烧成了炭黑颜色。
想来,那铁链的一端接在木板之下,已与下一层的明火接触。铁链传热极快,是以火势虽然没有烧上,但冬水却被铁链灼伤。难为她一直隐忍不发,苦苦支撑。
想透此点,李穆然只觉手足无措,情急之下,伸手去拉扯那铁链,但听得“嗤嗤”几声,正是他手上皮肤也被灼伤,登时一阵焦臭扑鼻。
“你别碰。”冬水忙拦住了他,继而拧起了眉头,倒吸了一口凉气。正是李穆然这一扯之下,那铁链移位,更将她腰间原有的伤口重创。
新伤旧创骤然袭来,当真是疼得死去活来。冬水双手紧攥,指甲已刺入肉中,却与那腰间的痛楚相比微不足道。终于,她轻声哀求道:“穆然,我身中迷药,武功尤未恢复。便劳烦你,一掌拍死我吧。”
“你说什么?”李穆然连退数步,脸色骤变。
“你就眼睁睁看我被烧死么?”冬水心中一急,聚起了最后的气力,轻声喝道。
李穆然愣愣地看着她,脸色由白转红,又由红转青,心中陡然一痛,终吐出血来。他是万万没有想到最终竟要亲手杀了冬水,然而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他若不动手,冬水势必要受更多折磨。
他宁了宁神,咬牙硬起心肠,道:“好。杀了你后,我便自我了断。你定要等我。”语罢,右掌运起十成内力,便要向她顶门拍下。
冬水缓缓合闭双眼,嘴角微微露出几许笑容。但觉着一股凌厉至极的劲风迎面袭来,继而就听“哗啦啦”一声巨响,身边楼板被打塌一片,整个楼层都为之颤抖几分。
然而,那掌风终究没有落在她身上。
“穆然,老天爷要咱们再多说几句话,这也罢了。”冬水心知他再也下不去手,无奈之下也只有作罢不提。这时,只听楼下传来一名女子的嘶声叫骂:“李穆然你作死么!”
那郡主一路上不知受了怎样的折磨,待竭尽全力爬上了顶层时,一身艳妆早被烧得惨不忍睹,手足上鲜血淋漓,满头发丝凌乱,脸上被火烧得面目全非,若不是背后有着影子,真让人以为是活见了鬼。
饶是恨她入骨,见她这么不顾死活地入塔,李穆然还是悚然动容:“好端端地,你进来送死么?”
慕容月冷然一笑,此刻那花容月貌已被毁得如同地狱恶鬼,这一笑直让冬水、李穆然两人寒毛倒竖,不由心惊。
“你是我丈夫!我自然随着你水里来火里去!她算什么东西,一介卑贱汉人,也配和我争么!”慕容月伸手一指冬水,向前努力走了两步,但已是强弩之末,眼见着便摇摇欲坠,再难坚持站稳。
李穆然没了心思再与她做此口舌之争,只淡然道:“慕容月,凭你一己之力,如今是再难出塔。咱们两边各死各的,我不去找你的晦气,你也别过来和我们过不去。人之将死,还是留点情面的好。”说完了,紧紧握着冬水的手,二人对视一笑,浑没将慕容月放在眼中。
“你!”慕容月一个打晃,终于失声哭号出来。她从小到大都被人捧在手心之中,宠着疼着,满目下,再没一个人敢对她这么视若无睹。她自小就看不起汉人,然而爱上李穆然后,心中一直矛盾,始终不肯相信自己会对一名汉人动情,但又始终割舍不下。欲放难放,她心里挣扎了良久,但又碍于面子,将苦水都自己一个人咽下,是以性情愈发喜怒无常。她对李穆然好也不是,恶也不是,便只有这么一直傲下去。原以为下了那“当归”毒后就可让他永不离开,甚至便如那些官员对慕容垂那般的惟命是从,再不敢狂妄,却没想到,竟惹出这么一件惨事来。
她在木塔之下久久不见李穆然回心转意,终于断定他是决意与那汉人女子一起死在塔上。她虽也怕火,但到底看不过他寻死,是以拼了性命,也冲进了塔来。
“罢了!”慕容月气恨之下,忽地自怀中抽出一支匕首,用尽力气向李穆然掷去,道,“我就是拿这匕首削断了底下塔门的锁,自然也能削断她身上的铁链。你带着她滚吧!你们汉人没有一个好东西!”言罢,掩面痛哭起来。
“你……”李穆然接过那支匕首半信半疑,然而匕首乍一出鞘,便有寒光迎面而来。他知胡人尚存游牧习俗,随身携带着匕首,以便在外出时随手就可切烤肉果腹,但却未料及,慕容月的匕首,竟是这般的一件宝物。他自不知,这匕首本是慕容垂之物,慕容月见过后爱不释手,便问叔父讨要了过来。
当下不容多想,但觉着手中匕首削铁如泥,转眼间就将冬水身上的锁链斩断。眼见整座木塔摇摇欲坠,火势业已蔓延到近前,他忙将匕首还与了慕容月,而后向她一揖拜下,软语道:“算我求你救了她,今生今世,李某都欠你这份人情。你等着,我带她下了塔,就上来救你。”语罢,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却见慕容月蓦然间回过头来,虽然那张面孔形容可怖,已辨不出五官何在,但依然能看得出来,她是在展颜欢笑。
“你拿着这个,就算你我相识一场,留个念想。”慕容月一时戾气尽消,竟是前所未有,第一次露出了温柔情态。
李穆然微微一愣,只觉手中一沉,低头一看,正是一支金凤步摇。
“滚啊!你做死么!”见他在这节骨眼上发起呆来,慕容月又大发了雷霆,狠命一推,将他向冬水推去了两三步。李穆然一怔,这才缓过神来,忙横抱起俨然不醒人事的冬水,顷刻间便飞身掠到了窗旁。
眼见塔下一片火焰,再无半分借力之处,只怕纵然他的轻功再高上十倍,这么贸然跳下,也会筋骨寸折,当场丧命。
“当真是天亡我二人么?”
他一阵气苦,忽地瞥见塔下站着三个人影似曾相识,忙张口清啸,以期援手。果不其然,啸声方起,便有竹哨声音相应而生,李穆然心头大喜,匆匆抱起冬水,一提气,便自塔上飘飘坠下。
他衣襟当风,袍袖鼓胀,遥遥看来,便似一只庞然鹰鹫。塔下一人瞧他落势愈加迅急,骤然间出掌如刀,登时砍下了一大截树干,而后暴喝一声,将那树干直推向那半空中的人影。
“王大哥好大的力气!”李穆然朗声一笑,身在半空之中,兀自不忘高声赞誉。
那男子接二连三地又掷出几截树干,亦是回以一笑,声如洪钟:“主公好俊的逍遥步!”但见李穆然长声一笑,踏足点上树干,而后借力轻越,便似凌虚御风,飘然如仙。
“王大哥过誉了。若能当真‘绝云气,负青天’,当下何至如斯狼狈?”李穆然最后一个翻身,安然落地,然而衣衫下摆到底是被火燎上,烧得焦黑。那两句话则出自《庄子·逍遥游》的北冥有鱼篇,亦是他这轻身功夫的名头来处。
他将冬水放在一旁,欲要再觅路回塔救慕容月,却听众人惊呼,继而轰然巨响,正是木塔完全坍塌。一片烟尘中,尚有余焰的木块四下崩散,李穆然晓得厉害,忙抱了冬水,呼喝大家后退。
“阿月!阿月!”一团混乱之中,一人不退反进,却是那痴情汉子——拓跋奂。他在李穆然离去后,就拼命缠着李穆然那两名亲信带他也去。因李穆然曾下令要护他安危,那两名亲信耐不住他以死相逼,只得一路打听着,也来了这木塔。只是他三人来到木塔时已迟缓许久,正看见慕容月冲入木塔,却不及阻拦。拓跋奂看得心肝俱裂,幸而他一时发愣,那两名亲信才得以夺下他自架自颈的钢刀,将他拖到一旁。
现下这木塔倏然摧毁,旁人自顾不暇,拓跋奂得了空闲,自是豁了命地向塔冲去。他没有武功,眼见着塔上一块巨木携着劲风坠下,不及闪躲,登时便被砸得脑浆迸裂,死在塔前。
“毂则异室,死则同穴。谓予不信,有如皦日。”李穆然心下黯然,想这男子痴情一生,终于落得如此下场,不禁连声叹息。忽而又道,“王大哥,你们兄弟帮我找出慕容月的遗骸,与这男子好生合葬一处。愿他二人来生来世,好成眷属吧。”
那王大哥点头称诺,问道:“眼下闯出这般祸事,邺城再也留不得了。敢问主公,有何栖身之所?”
李穆然道:“你带大伙儿连夜前去前秦长安。我等疗好了内子伤势,也去与你们汇合。”说到“内子”二字,他语声一涩,低头看向冬水,见她不知何时已悠然醒转,正自端瞧着那支金凤步摇。
冬水神情甚是古怪,自言自语着轻声道:“倒仿佛,在鲁大叔处见过这等机关。”言罢,伸手在凤翅上掀了两掀,又在凤身上轻弹三下,就听“啪”的一声,凤口张开,吐出一颗米粒大小的雪白丹药。
她大喜,忙捻起那药丸放在鼻端轻嗅,顿觉一股清香沁入肺腑,一时间,腰间的灼痛也减轻了几分。“穆然,这便是解药了。”她仰头笑道,将那药丸喂入他口中,然而因这一番用力牵动原有伤口,不禁轻哼了一声,又痛晕过去。
李穆然微微一怔,但觉那解药入口即化,浑身上下登时清爽许多。他愣在当场,想起慕容月当时将这步摇塞在自己手中的情形,骤然间明了,在那个刹那,她已经立了死志,再没想过要生还。
他心中如倒五味瓶,注目了那木塔残身片刻,终究将冬水放在一旁,静静跪在地上,行了大礼。
这一瞬间,往昔的种种折辱与不快,尽被原谅。
(十五)割袍断义,聚散无常憾长空
莺飞燕旋,草木渐新。转眼间,已是仲春时节。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望着那满山的桃红,那素衫女子俏立屋畔,忽地捂住了胸口,微微骤起眉头。江北已是大好春色,想来,江南更是晴光艳阳,春意盎然。
“不知桓姐姐如何了?”冬水仰起头来,正见一队由南飞还的大雁,“我也该去了。”她思忖着,勉强捧着食篮,一步一步地挪向不远处的田地。
她走几步,便须得停下歇息一会儿,情知是腰间伤势尤未大愈,但想到已耽搁恁长时日,自筹也只有佯装着无恙,李穆然才会欣然应允,与自己一并南下,遂紧咬了牙关,撑着一口真气继续走下去。
她与李穆然当日离开邺城后,行不数里,便是个小小村庄。李穆然见她伤痛沉重,虽知未离危险,但还是入了一户农家,谎称二人逃避兵难至此,祈望收留。那家农户仅有一位张姓老汉尚存,其子其孙皆被抓去当兵,听闻乡人传语,已战死沙场;其儿媳病死,孙媳改嫁,是以老来孤苦,晚景凄凉。张老汉见他二人为逃避兵难而来,登时无端端地兴起了“护犊”之情,忙放二人入屋,好生安顿。
灼伤难医。穷乡僻壤如斯,饶是他二人皆通医理,但乏于药材,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李穆然曾想改扮易容,重入邺城买办稀缺药材,无奈冬水委实担心他泄露身份,二人竟为之小吵一架,迫不得已,只好作罢不提。
然而雪上加霜。医理中所谓“冬水生春木”,正是意旨随着春日回暖,冬日封藏的热气升泄出土,虽使草木发生,却也使得痼疾复发,更令病疾难愈。冬水火毒几乎攻心,一时间,伤势竟然只重不轻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