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寡情爷(上)-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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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傍晚后,觉得肚子不再疼痛了,这才忍着脚痛慢慢爬回屋里,爬上床,盖上被,阖上眼。
  睡一觉吧,擦干泪水,她对自己说。也许一觉醒来,夫君就会又回到这间屋子里来,对她温柔的笑,然后她会告诉他刚才来不及对他说的话,她肚子里有属于两人的娃儿了。
  听了这话后,他应该会开心的数落她说,要当娘的人了还敢爬窗,一点也不知轻重,以后不许再这么调皮,说不定还会打她的小屁股呢……
  “听说你爬窗子弄伤了脚?”诸佐贺沉着脸来到床榻前。
  名为探病,但态度一点也不像。
  那日兰礼秋由窗台跌落后,隔日醒来便发现脚踝肿成两倍大,大夫诊后说是扭伤得很严重,至少要在床上躺个十五天以上才能下床。
  三日后,这位很少召见她的公公便出现了。
  “是的,爹。”她红着脸,低着头。
  “真不像样,堂堂的国师夫人,竟然做出如此丢脸的举止!”他怒斥。
  “对不起……”她的头垂得更低。
  “哼,若真有心认错,就该离开!”诸佐贺突然扬高声调说。
  这话让她猛然抬起首。公公也是来赶她的?!
  “爹……”
  “天日不是对你说清楚了吗?为什么你还不走,难道要缠着天日一辈子不放吗?”他严厉的问。
  “爹……我与夫君是夫妻,本来就该在一起一辈子的啊——”
  “住口!你连个娃儿都生不出来,还有脸说这种话?”
  她一怔。“爹对我不满的原因,是因为我没有生出娃儿吗?若是如此,我已经有——”
  “哼,别在这时候说你有了,就算有,生下孩子后你也得离开,咱们天日的终生伴侣不会是你!”
  她顿时白了脸庞。“我才是夫君的妻子,为什么不会是他的终身伴侣?”
  “你都知道了不是吗?天日爱的人不是你,你没必要留下!”他欠儿子的已经够多,所以至少在厮守终身的对象上,他真的希望儿子能找到满意的人。
  兰礼秋一脸惨澹。公公的意思是,就算有了孩子,丈夫和儿子也都不会是属于她?
  “我劝你,若想谎称有身孕而拖延离去的时间,最好别白费力气,只要大夫验过就知真假,骗不了人的,哼,这时候你还敢说自己有孕了吗?”他冷嘲热讽。
  三年肚子都没有消息,怎可能在要她离开前有了孩子?他压根不信有这么巧的事!
  “我……我没怀孕。”她嗫嚅着摇头。
  她原本就想对夫君说出自己有孕的事,但在听完公公的话后,她心寒的决定暂时不说了,除非真能挽回夫君的心,否则她不会厚颜的用孩子来让自己被“暂时”的留下。
  从来,他们两人在喜堂上承诺彼此的,就是一辈子啊!
  她会留下是想证明夫君是爱她的,在她的四周有着太多被深爱过的痕迹,她不信三年幸福的光阴全然是假,如果能证明夫君爱她,至少是爱过她的,到那时候夫君仍执意不要她相伴的话,那么,届时她就会依照夫君的心愿离去。
  “哼,我就知道,你怎可能怀孕!”诸佐贺不屑的哼气。
  “……爹,不管如何,我都不会离开的。”她低着首,双眼紧盯着自己紧握的双拳,泪水就滴在上头。
  见到她这倔强的模样,诸佐贺更恼。“你不走也不成!待会我就要人将你的东西送回兰府去,你非走不可!”
  “爹,我既没有犯错,也没有偷人,你要以什么理由送走我?”她终于怒声回话。
  “要让你走的理由多得是,不怕找不出来!”他冷哼。
  “我爹是一国之相,就算你是国师之父,也不能这么羞辱我爹!”欺人太甚,她再也忍受不了的低吼。
  “你要知道,天日不只是国师,还是这个国家的神人,只要神人的一句话,陛下要你爹罢官还是告老还乡都成,你说你会希望你爹是什么下场呢?”他撇着唇嗤笑。
  兰礼秋瞪大了眼眸,不信他会说出这种冷血的话来。“你非要这么逼人吗?”
  “这是你的命,只能怪你命不好吧!”他转过头去,不想再见她,不料下一刻却听见落地声,回头,就望见她竟拖着受伤的脚到他跟前跪下。
  “你这是做什么!”他愕然。
  “爹,我是真心想与夫君白头偕老的,请你成全我。”跪地的刹那,她的脚踝又折了一次,痛得她眼冒金星,冷汗直流。
  “我做不到。”他直接狠心的拒绝,却不得不为她的深情动容。
  “请你瞧在我当了诸家三年的媳妇份上,别现在就赶我走,让我同夫君说说,他不会真的狠心要走的。”她哭着恳求。
  “听见她提起儿子,诸佐贺才生起的怜悯迅速消失。儿子的幸福对他来说才是最重要的,他不能心软!”事情到了这地步,他不狠心也不成,你还是走吧。“
  “不,我不走,这儿是我的家,我不离开!”她用力抹着泪说。
  “你这厚脸皮的丫头,太可恶了!”他恼得高举起拐杖,重重落在她肩上,她吃痛,用双手护着肩头,他怒极,再一杖打在她受伤的脚踝上,让她发出了惨叫。
  “爹,你住手!”诸天日闻讯赶来,连忙夺下父亲的拐杖,脸色惨白的瞧着地上几乎痛昏的女人。“秋儿,你还好吧?”他焦急的问。
  兰礼秋听见他的声音,勉强由地上仰起头来,满脸的泪痕。“夫君,我不走,别让爹赶我走!”她哭得凄惨,那悲切的神情揪得诸天日心痛得如针在扎。
  他双手颤抖的抱起她,她哭得全身颤栗,完全不能自己,他从没见过她哭得如此惨烈害怕过,让他瞧了心魂俱丧,竟不知如何是好。
  “天日,别教这丫头哭软了心,送她走,现在就送她走!”见儿子面露迟疑,怕他狠不下心,诸佐贺赶紧催促。
  闻言,兰礼秋哭得更加急切心慌,眼鼻都是泪,一口气几乎要上不来,整张脸由红转为死白,吓得诸天日抚上她胸口,怕她真因此喘不了气。“不走,今天暂时不送你走,你别哭了,别哭了,我求你别再哭了——”
  第八章
  夜凉如水,漆黑的书斋中坐了一个人,二更天了,他没点上烛火,让自己置于黑暗之中。
  黑夜里,他的一双异色碧眼显得特别晶灿,这双奇异的眼眸一直盯着房内的某一点,落点就在桌案上的一样东西,一枚绑着红线,蛀了的牙。
  他朝那颗牙看了好久,眼光不瞬。
  她当真希望能与他白首吗?都悲哭成这般了,她该要认清事实才对,为什么还是这么执着……
  想起刚才她哭惨了的模样,他的心口蓦地再度热起,眼前闪过那双布满委屈、怨愤的眼眸,他瞬间心中一片冰凉。
  在那一瞬间,他似乎窥见什么,那是一种一闪而逝的东西,这丫头藏进了他心底的某个角落,藏着与他捉迷藏,每当他即将要捉出她,顽皮的人儿就又会躲进他看不见的地方……
  难道,谎言说久了真的会成真?
  第一次见到她时,小家伙贪吃,在皇上为他举办的选妻百花宴上,她依然一袭显眼的花长衫打扮,当日她只知开心的吃着各式甜果,塞得满口,还不时笑眯了眼的推荐好吃的甜食给身旁其他人,但其他闺秀们紧张得什么也吃不下,嘴上虽说着谢绝好意的客套话,但人人瞧见她一个大家闺秀在相亲大会上吃得满嘴,嫌弃与讥笑全都显露在脸上。
  可这小家伙似乎不在意,继续大吃大喝,吃饱喝足就跑到外头去逗弄花草,完全忘了她出席宴会的目的,这份自若反倒吸引了他,那日他对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几日后,一次偶然的几会,他远远就被她醒目的花衫子吸引住目光,瞧见她在大街上帮一位瞎眼的老婆婆叫卖南瓜,一个相府千金,个性如此随性,居然不计身分的拉着路人大声的催卖,只要卖出一颗,她就笑嘻嘻的将钱交给等在街边的老婆婆。
  老婆婆戚激的说了谢谢,她就笑得双眼像是要滴出水来,那日他要子兵去将她的南瓜全都买光。
  当卖光所有南瓜时,她露出了兴奋的笑容,那笑宛如朝阳云彩般,非常动人,让他当时心中就有了妻子的人选。
  一个月后,这小家伙就成了国师府里的女主人。
  三年来他一直没后悔过自己所做的决定,一直到今晚,瞧见她哭得伤心欲绝的模样,长期压抑在他内心的罪恶感终于在这一刻爆发得不可收拾。
  “子兵,你回来了吗?”听到门外的细微声响,他立即出声。
  “是的,公子,我回来了。”苏子兵在门外应声。
  唉,就知道公子一定还没睡,还等着他回来报告夫人的状况。
  “她已睡了吗?”
  “我刚由夫人那离开时,她还没睡。”
  “还在哭吗?”
  “没哭了。”
  “她的伤势如何?”
  “老爷的那两杖颇重,嬷嬷说她肩上瘀青了一大块,脚踝肿得更大了。”
  “……她很疼吧?”
  知道主子懊恼自己没能及时阻止老爷去见夫人,还让他对夫人动手,他只能轻叹一声。“嬷嬷为她上药时她没喊疼。”
  “最怕疼的人没喊疼……那是疼到喊不出来了。”诸天日拧紧了双眉。
  “疼的恐怕不只是身子吧……”苏子兵忍不住咕哝一句。
  “……她……在做什么?”一阵沉寂后,诸天日又问。
  “缝衣服。”
  “缝衣服?”
  “好像……缝了件背心要给您。”
  没动过针线的人要缝背心给他……“子兵……我明天想进宫一趟了。”
  “进宫?”苏子兵不解。
  “我要娶九公主。”
  枫树下,吹着秋风,兰礼秋憔悴地呆望着手里的条子。
  这会他连赶人也不愿意亲自来,只派人送来条子,要她腿伤好了就离开,否则会通知相府的人来接走她。
  孤独的坐在枫树底下,她茫然得不知该何去何从。
  “我与夫君的夫妻情分真要断了吗?”她失神地呢喃自问。
  “没错,非断不可!”不知何时,诸明明来到她的面前。
  “你来了。”她回神。
  “听你的口气像是早知道我会来?”诸明明口气不善。
  她苦笑。“爹都来过了,我想你迟早也会出现。”
  “哼,你若肯乖乖离去,我又怎么会来见你,你根本不配跟我见面的!”态度相当傲慢。
  垂下脸来,兰礼秋难掩落寞。“你是专程来赶我走的吧?”
  “一点都没错。”
  “若我还是坚持要留下呢?”她木然的问。
  诸明明冷笑。“不会的,只要听完我对你说的话,相信只要有尊严的人,都不会想要留下。”
  “尊严?”她心头一紧。
  “你知道他爱的人是我不是你吧?”故意问。
  抬起头,她说得笃定,“夫君说过就算送走我,他也不会与你在一起——”
  “住口!”诸明明美丽的容貌顿时扭曲。“他是爱我的,除了我以外,他心里没别人!”
  “是吗?可我与他同床三年,却感觉不出他心里藏有另一个女人。”
  他的笑总是这么认真,认真的只对着她一人,她不曾在他眼里看见过杂质。
  “你!”诸明明变了脸。这女人竟能反击她了,是那男人的谎言给了这女人自信的吗?
  那么今天她就要彻底的打碎那不该有的自信!
  “兰礼秋,瞧瞧这个,见过吗?”由怀中取出两枚银戒,摊在她面前。
  “我没见过。”她不知她还想说什么,瞧了一眼别致的对戒后摇首。
  “你当然没见过,这是我与天日的定情戒指,爹说等你一离开,这两枚对戒我们就可以分别戴上。这两枚戒指一直是由天日保管的,但我想就快可以戴上了,所以日前去向他要了回来,他也将戒指保存得很好,可见他也一心期待与我相守。”
  事实上,这两枚对戒是当初他要娶兰礼秋时,她硬塞给他的,言明是他们的定情之物,要他妥善保管,时时记起她的情意,期待他别让她等太久,当时他勉强的收下了。
  日前她害怕他已遗忘这两枚戒指,特地要他取出让她瞧瞧,见戒指还完好的躺在木盒里,她原是欣喜的,但随后他却要她取回,说这东西不该属于他,他不愿再为她保管,她当场愕然心碎,愤怒的带着戒指离开,回头就决定找上兰礼秋。
  都是因为这女人,才让那男人变了!
  兰礼秋瞪着她手中的那两枚银戒,心里最后一点希望倏地被浇熄。
  他们竟连定情戒指都有了,他还说不会和诸明明在一起?!
  “这戒指我原以为就要可以戴上,但是你却厚脸皮的不愿意离开!不过这样也好,让我有机会将真相告诉你。哈哈哈……”
  诸明明笑得令她毛骨悚然。“什么样的真相?”
  “你想知道他当初为什么会看上平凡无奇的你吗?”冷笑问。
  “你想说什么?”望着眼前人,她白了脸。
  “告诉你吧,他愿意娶你是为了要让我安心,让我不用担心他会爱上一个一无是处的女人,这就是他看上你的原因!”
  “你胡说!”
  “这是就算你不信也不能改变的事实!”
  “你为什么要这么污辱人?!”兰礼秋忍不住哽咽。
  诸明明冷笑。“这算污辱吗?如果你知道他愿意与你耗上三年的真相,那才是真正的污辱。”
  “什么真相?”似乎还有事要打击她,兰礼秋屏住气息,小腹突然紧抽起来。
  “你以为他为什么娶了你,在三年后又狠心翻脸不认人?”诸明明笑得很艳。
  “……夫君说,他并不曾爱过我……”她脸上尽是难堪。
  “这也是事实,不过真正的理由是,他给了你三年的时间,你却没能为他生下一个孩子,所以他必须当机立断的抛弃你!”
  “他是因为孩子而抛弃我?!”兰礼秋不禁愕然。
  “正是,他娶你只有一个目的,因为我与他是兄妹,不能生出一个健康孩子,所以我们需要你,你只是我们的生子工具,只要孩子一生下,他就会立即送走你,这是他当初娶你时与爹和我的约定。”诸明明残忍的说。
  兰礼秋杏目圆睁,呆若木鸡的说不出话。这不是事实,这不是事实……
  “听完我说的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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