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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魔不由自主-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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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该讨的,点滴难查……
  姚彩衫专心听着这含意深长的曲词,感受到放唱的姑娘情深意重,可是当季清澄停止了之后,那姑娘又唱了两句才停。
  “她最末唱的两句是什么?”疑心一动便闹得有些不安分,看着季清澄那说不清楚的复杂脸色,姚彩衫更按捺不住好奇地追问。
  原本不欲回答,打算混过去的季清澄被人识破,禁不起他再三央求,她垂下眼眸,很不情愿地逼出声音。
  “想是不想,恁凭他,今生情动,为君昂!”
  季清澄僵硬的话语才一落地,望着飞歌来处,姚彩衫便哇了好大一声。
  “好生个热情的姑娘呀!”
  她生硬地点了下头,举起巴乌。
  “傻子,她还不知道那会有多痛苦,才会这么勇敢吧……”
  姚彩衫闻声回首,季清澄的眸光淡漠得不像话,两片粉唇贴着巴乌,鼓起腮帮子,吹着低沉而惑人的曲音,比起昨日所听闻的更加凄美哀怨,几乎使人着迷却不忍再闻,深怕再多听下去,便会易感而落泪不止,随着这令人印象深刻的吹奏之际,那姑娘嘹亮的歌声也渐渐地消失了。
  “她怎么不唱了?”他不解地问。
  季清澄缓缓放下巴乌。
  “我吹了首『雨打花』回她,要她别再痴情了。”
  光听这名就觉凄凉,姚彩衫有一些不甚同意。
  “季兄怎么这么狠心,你认识她吗?若这歌是那姑娘的真心诚意,不该去破坏她的梦想才是。”
  季清澄冷然的眸光又再扫来,先前好不容易有一点点亲近的感觉,蓦地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不认识这姑娘,但她是唱给我听的,若我不能回应她,自然有责任趁早打消她的痴心妄想。”
  斯文人儿话一说完夹了下马腹便走,完全漠视的态度,粗心大意被甩下的姚彩衫又愣了半晌才惊觉,在山头唱飞歌的姑娘原来钟情的人正是季清澄,可能得知他将要远行,忙唱情歌给他听呀……但是他用一种很残忍的方式,不让对方能再多留恋地拒绝了她,不知深藏不露的季清澄是不是很习惯这儿女情长之事?
  但姚彩衫终于开始转动的念头又是一转。
  实话纵使伤人,但不会伤人到不能复原的地步,若让他选,他也希望别人对他诚实,而不是骗着自己在谎言中载浮载沉,最后灭顶。
  “……可也对这个陌生姑娘好温柔,不是吗?”望着那人儿的背影,丝丝好感油然而生,他不由得低喃,而后扬笑,追了上去。
  季清澄虽然表面极冷漠,但诡异的是比起他认识的很多人,内心还要火热许多。
  姚彩衫不由自主如此感动着。
  第三章
  在马不停蹄之下,很快一个半月过去了。
  取山南道后再转水路,一路高山流水,景色十分优美,但坐在轻舟舟缘边,无暇对未曾见过的新世界惊讶,季清澄看着远方的山色,吐出幽然长叹。
  算不清多少个叹息逸出唇瓣,耳边又听到男子略低、但轻松自在的哼哼唱唱,想是小舟上仅容两人,姚彩衫不用担心众人齐聚时的剧烈反应而轻松自在……但是,他怎么会和她同舟呢?
  以为只要给姚彩衫一记软钉子碰,就可以从此解决他的示好,但她万万没料到,之后却要为了他的亲近方式而苦恼。
  虽然他夜间总是和乐逍遥同房,但除了睡觉以外的时间,他不知为什么总爱缠着她,无时无刻,搞得她非常紧张。
  小心隐藏着未曾再露出马脚,但心情并非害怕,却又轻颤的感觉,让季清澄说不清也分不明,她不要习惯他的存在,他的所作所为总令她联想到清凉和清澈,可又不是思乡那种思念,她只好将眸光再度调向远方,因为远方不会有罩在心头的一团乌云,只要放开眼光,便是一片无边无际的自由自——
  “清澄,你要不要喝『梦鸳鸯』?我在登船前和逍遥兄多要来的。”
  不可能置若无闻,季清澄被迫收回目光,知道不理他他便会无所不用其极的缠着她,不出所料,姚彩衫早不知何时轻松的坐在她身畔举杯,和她看着相同景致,也不问她意愿就为她斟了一大盏闪着琥珀光泽的液体,就放在两人间的小桌上。
  该死,她不是纠正他一万次了吗?
  “我年纪比你大,叫我季兄。”季清澄无名的微愤,指尖弄着杯子却没碰。
  她不善饮,和这群能喝干一坛子酒还神智清醒的人不同,况且她也不爱蜜酒的甜味。
  姚彩衫闻言,拖了长音哀叹。
  “唉,那样太生疏了,我也让你直呼我的名字呀!”
  男子用微微哀怨的声音抱怨着,季清澄回以一记不温不凉的眸光,
  她没想到不只要对他的姐姐们保持距离,更要时时记得对他刻意疏远,虽然她总是被他给打败。
  原因无他,两个字——撒娇,这人高马大的男子居然会撒娇,虽然他本人不自觉,但她有两名幼弟,能分辨撒娇和其余友好方式的不同。
  只是那种一直想要靠上来拉近距离,希望被回应的可爱反应,并不适合他。
  “姚公子……”连唤他姚弟也不愿意,季清澄看着他又露出不甚同意的眸光,内心不禁有种扭曲的痛快。“咱们本来就没必要熟悉。”
  “怎么这么说呢?清澄——”
  “叫我季兄。”
  “不管,我要叫你清澄。”
  “那你怎么不唤乐公子作逍遥?”
  “他?我一出生就认得他了,打小跟着他跑,我总是觉得他老耶!”
  “那请觉得在下也老。”
  “什么在下,真是生分,清澄,你看起来像个娃儿似的,一点也不老呀!”姚彩衫又是孩子气的一呼,完全不以为然。
  面对他,季清澄有一种秀才遇到兵,有理也说不清的感受,但是她死也不愿,怎么也无法对他退让。
  和自尊很类似,但也不同,仿佛只要退一步,便会倒地不起。
  “别当我是个娃娃,我大你四岁,叫我季兄。”季清澄再三声明,但清楚声明背后是不清楚的感受。
  虽然她也知道声明是无用的,打从离开巴蜀,这个男子就已经自作主张地直呼她的名字,纵然她不给他好脸色看,他也当没看到似的。
  这种只取自己愿意接受的部分才理解的行为,真令人恨得牙痒痒的。
  不过,也算拜这种无时无刻处在微愤之中,她好似没有离乡背井的那股浓烈思愁——
  “喂,你还是童子鸡吗?”
  再度被人粗鲁地打断思绪,季清澄脑子一转过那个字眼,顿时不知该怎么回答,待一意识到他居然在光天化日之下问她情事,她哑口无言。
  “你你、你怎么可以问……”
  见状,姚彩衫似乎找到知音般越过桌面,握住她来不及抽走的手指,眼神晶彩发亮。
  “太好了,你也是童子吧!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我也是耶!咱们兄弟同病相怜!”
  季清澄感到脸上热辣,像是要烧起来,她用尽全力挥开他的手,“谁跟你同病相怜,不要胡说八道!”
  姚彩衫流露一股委屈。
  “何必恼羞成怒,你是我也是呀。唉,家里有个京城第一艳的大姐真不好,连上清吟班子,都没有姐儿要理我,肯理我的全当我还是孩子,唉,真想尝尝温香暖玉在抱的滋味,不知是否真如众人形容的能销魂哪!”
  他在和她胡扯什么呀?
  季清澄想要回避,偏生在舟上,又不能跳河,能逃到何处去?
  虽然不知道清吟班子是什么,但猜也知道不是什么正经去处,她能明白他把自己当哥儿们,但她可一点也不想要听他的欢情秘事呀!
  “你本来就还是孩子,这么幼稚,连该说不该说的都不懂,不是孩子是什么?清澈都比你还成熟懂事些!”
  心火突地烧起,季清澄边说,边打开了随身的烹茶用具,烧了块炭煮水,决定喝杯老茶来祛祛心火——心头那簇隐隐闷烧,她以为曾经熄灭,但死灰复燃的火。
  将季清澄的反应理解成是少男的害臊,姚彩衫一脸不以为意,笑吟吟地喝着甜蜜的酒。
  “你们一家子都如此少年老成才对身子不好,人要轻松自在些过日子才会快活,太严肃可会短命的。”
  季清澄完全不在乎自己短命。
  她就是要严肃,怎样?!
  “不要你管。”
  姚彩衫眸光突地扫了过来,一脸若有所思地望着她,玩笑一转认真,凝视力道之强,几乎使她头皮发麻。
  “干嘛?怎么那样瞧人?”承受不了他的眼光,季清澄因为不得不投降,所以声音更加森冷地问。
  姚彩衫微微一笑,“没,只是在想咱们今晚会到襄州,听说那儿还满繁华的……”
  这语带保留的说法令季清澄一时间有些不安,但她硬是不肯正视心头的热烈,连茶也不愿分他半口的独自饮着。
  在长久的山水生活之后,好不容易来到繁华都市,不若长安宵禁严明的南方大城,夕阳微落之后,用完晚膳,还有不少人在街上行走。
  姚彩衫牢记着和客栈掌柜问来的消息,拖着心不甘情不愿的季清澄在街上快步行走,楚小南落后他们许多,料是也得歇晚,不会追上来,今夜没有活儿要干,所以他是故意不找乐逍遥的,也正好让乐逍遥陪着姐姐们,唉,二姐又不太舒服了,况且,他也不好大剌剌地大声嚷嚷。
  这种时候有个兄弟一起干坏事,可比有个天仙姐妹来得好玩了。
  虽然还是未知数,但他决定将未来可能姐夫也算是半个兄弟先。
  手掌持续传来不弱的挣扎。
  “放开我,别这样拖着个娃娃似地拖着我走。”
  听见那不复冷淡的声音,姚彩衫不知怎么的感觉很开心。
  或许季清澄那层排拒的硬壳,被不屈不挠的自己给打破了吧,他真没想到“烈女怕缠郎”这招对付这个未来姐夫也有效。
  “唉,又不会怎样,咱们得快点到,否则再晚,就有宫府的人要来抓了呢!”没空回头,姚彩衫兴匆匆地说着,不甚诚恳地敷衍季清澄那比天还高的尊严,自然也没有发现身后人儿脸色微红,不是醉,不是怒,也不是恼,极为复杂,可望之能使人轰然大醉的羞红。
  约莫一炷香后,姚彩衫终于找到了挂满无数大红灯笼,还未入夜却已灯火通明,人声沸腾喧哗的宴乐之处,栏杆边还有许许多多的各色姐儿手上摇着红丝,门楣上挂着大大的牌区——梦烟馆。
  烟花宝地神仙境,半是醉人半是梦。
  “到了!”他回过头笑语,却迎上一张相当阴沉的表情。
  “这是在干什么?”季清澄冷声质问。
  打铁要趁热,出门在外不受拘束,这儿也没认识他们的人,喝酒玩乐是人之常情,放纵一下男人的天性是再自然不过的。
  而且,他们也得被“开导”、“开导”……
  “放心,这儿不是随便的地方,我听掌柜的说这儿有不少色艺俱高的姐儿,若觉得兴致不错,感觉来了,呵,我会知趣留你一人,绝对不会不识相的。”姚彩衫笑着道。
  季清澄脸色更加阴冷,宛若雪暴来袭。
  “你,居然开心地拉着我上窑子?”
  斯文人儿的话语,一个字一个字如同寒冰,夹在冰冻北风中吹来,但姚彩衫不以为忤。
  事实上,总得作作样子,他懂。
  “你别怕,我不会告诉姐姐们的,况且,男还未婚女也未嫁,男子守着这也没啥意思不是?”姚彩衫笑问,自以为十分贴心。
  “你,我不管;我,你管不着!”
  季清澄语毕,用尽全力甩开他的手,咬唇一瞪后便转身飞跑,轻盈的身子如阵极轻极快的风。
  看着那青色的身影迅速消失在人群之中,姚彩衫一愣,抬头望着天色渐晚,想起他是被自己拖来,胸口猛一缩,呼吸险些停了。
  搞不好他不认得路……
  “该死,有话好好说不成吗?干嘛跑呢!”
  虽然之前心心念念,但事有轻重缓急,姚彩衫毫不留恋地抬起脚步,朝季清澄离去的方向飞奔。
  天,他怎么会那么的荒唐!
  被恐惧席卷,理智被吹跑,季清澄啥也不能想,放任自己在陌生的街市上奔跑,撞倒了谁她也管不了了。
  她连想都不愿再想起。
  见他将自己当成哥儿们当得这么彻底,令她感到比被拖上妓院更为难堪的感受。
  她谁也不要见,只想一个人就这么跑到地老天荒,跑到没有人知道她的地方去躲起来。
  永永远远地藏起来。
  她不该离家的,不该离开她能够安心自在的山林,那儿有她熟悉的一切,没有妓馆,没有需要提心吊胆不得不冷漠以待,对她有所图的男男女女。
  而且绝对没有那个男子。
  她好后悔,曾以为自己能够应付这一切,原来只是因为自己还不明白,将要面对的是任何人都无法笑着正视的冲击。
  突地,手腕一阵剧痛,被人硬生生扯停了脚步,季清澄不得不回眸,一张微张着嘴和她同步喘息,布满薄汗的涨红脸庞皱着眉,完全不若他平时的不正经模样。
  “你不愿意,嫌不干净可以说呀,干嘛跑呢?是我带你出来的,万一在这儿弄丢了你,你要我怎么和你爹、你家人们交代呀!”
  比起脸色更为急迫的话语当头浇下,挣脱不开男子用尽全力的紧扣,腕骨似乎会留下姚彩衫的痕迹。
  季清澄只觉得愤怒,还有一点点的委屈,混合之后,爆炸开来,抵抗之声再不保留。
  “谁教你要带我到那种地方去!明明就是你不分青红皂白地拉我上窑馆,然后还对我怒言相向,这有道理吗?”
  姚彩衫眉心皱得更紧,“那你也别跑呀!”
  见他说得气闷,态度似乎因为自己的激动而软化,季清澄说不清心头有没有好过一些。
  “不要你管,我不要你管,我不喜欢。”
  季清澄说完也咬紧牙关,而姚彩衫则是被吓到了,一时之间,两个人都拉不下脸,就这么僵在大街上。
  许久之后——
  “对不住……喂,怎么我都道歉了,你还想跑呀!”
  谁要这种委屈的道歉,她不希罕!
  “若不是真心觉得对不住我,就别信口胡说,将这话留给那些真心真意的人说去!”
  姚彩衫闻言气闷,但是面对那冷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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