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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魔不由自主-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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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夜虽然招他动了大气,但是之后在自个儿诚心弥补下,季清澄也放下心防流露了不加修饰的淡淡笑容。
  高兴时就高兴,不快时就不快,正直而且温柔的清淡人儿,比起心思百转、恶友般的童伴兄长,更是个值得深交的对象,所以他也就放任自己,无视季清澄的无奈,继续赖着他。
  虽然刚开始是想探知此人适不适合做二姐的未来夫婿,但不知道从何时起,他心里有数,就算季清澄最后不是两位姐姐的夫君,他仍会对这人儿有好感。
  该死,原本只是想逗他开心,却没想到又弄丢了他!
  看不见季清澄,姚彩衫手忙脚乱地四处张望,热闹的街市变成了妖魅魍魉的横行图,他人在其中,心里急,急那人儿不知身在何方。
  更急的是季清澄不知会不会如此心慌。
  什么都顾不得了,在着急寻找了不知道多久之后,一抹青影跃入视线里,正被人推着走的季清澄一脸迷惘得不知天南地北,游魂般的淡影就像随时会被风吹散一般。
  这个男子,就非得让他这么担心不成?
  “清澄,你热昏了吗?在恍什么神?!吓死我,我以为你又弄丢了!”住不了口,明知他不喜自己没大没小地唤,但姚彩衫再也管不了了。
  闻声,季清澄像是突然清醒一般,回过神来,呆了一会儿之后是手足无措,急辩之声。
  “呃嗯……我刚和你走散了……有人在推——”
  姚彩衫叹了口大气。
  “好了,我没怪你,只是吓得怪慌的,听说附近的人全上城了,我怕你又走失,虽然那间客栈已经住了几日,但你问的若非本地人,只怕还是抓不住方位,又是一阵瞎走了。”
  清澄是哪里比自己年长了?和个走失的娃儿没两样。
  “抱歉,我没跟好。”
  季清澄面露些许的心神不宁,和他差不多,姚彩衫顿时没了寻热闹的心思,一间茶馆好巧不巧就在不远处。
  “用不着抱歉,咱们先歇歇好了。”
  她抬起脸,平素的自制好似松开了。
  “怎么……不是要去看竞渡吗?”
  姚彩衫二话不说推着人走。
  “龙舟年年有,今儿个热得很,少看今年还有明年,但热坏了可没得赔。”
  仍在状况外的季清澄在坐下许久,上了茶食茶具等物之后,才终于元神归位似的,慢慢动作起来,只是脸色仍有着几分不明显的难为情。
  “你要喝吗?”她讪讪地问,语声不若平时的简洁有力。
  见问,姚彩衫头摇得比鼓还快。
  “免了免了,歇歇就成,我吃这些饼子比较实在。”又来一杯?那他大概会作上一整年的恶梦吧!
  之前是为了陪不是,既然季清澄都原谅他,就饶了他一命吧。
  他总有一种拿这好喝茶的清秀人儿没法子的预感。
  季清澄沉吟了一会儿,扬声唤来了店东,不知说了些什么,又从袋里摸出小纸包,拿了个小壶,淋过热水之后,打开小纸包倾入干药材样的东西,姚彩衫还没得细看,就冲入将沸的水,之后倒弃又冲,不久后,一杯透青液体奉在他眼前。
  “单吃口干,之后会胃酸胃胀的,你喝点这个配小食吧。”她淡淡地说着。
  看起来并非碧绿的清汤,闻上去却比平时的浓茶还香,姚彩衫无法控制的疑心大起。
  “这,是什么?”
  或许是听出他的踌躇,季清澄扯了扯嘴角。
  “这是『蝉冀』。”
  啥,不逼他喝茶,真的换成喝药?
  “蝉的翅膀?!清澄,你又恼我扔下你不成?我不是寻回你了吗?”姚彩衫苦着脸嘟囔。
  季清澄闻言一愣,半晌,突如其来噗哧一声,挥别了先前那缥缈样子,忍俊不住后,放开喉咙笑了起来。
  不若女子叮铃铃的笑声,听起来却也十分悦耳。
  “噗,蝉翅膀?哈,我有那么坏心眼吗?噗哈哈哈……”
  看着季清澄开心虽好,但听见她的调笑,姚彩衫还是不敢放心。
  “谁教你逼我喝茶……”他嗫嚅道。
  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儿也会有气短的时刻,季清澄擦了擦飙出来的眼泪,努力敛笑。
  “这是为了追求香气而做的散蒸青茶,没碾碎,水未沸就冲,不会苦的……呵呵呵,不过我不确定您太少爷的耐苦程度就是了。”
  说到后来,清淡人儿再度笑得开怀,姚彩衫心想继续迟疑下去就太难看了。
  他捧起比碗略小的杯,慢慢凑到唇边,扑鼻香味极有存在感地袭来,几乎逼得他闻不出别的味儿,幽然轻舞的香气让他微微心安,轻啜了一小口,虽然还是有淡淡的苦味,但当他要拉远杯口的转眼之间,一股极阴柔之香由喉底回甘,他不由得傻眼着又喝了一大口,仍是如此,那先苦后甘的滋味,他着迷般喝得一干二净。
  “这……”他顿了顿,“还满不错的。”
  季清澄又笑了,动作斯文的倾壶又注满一杯。
  “煮黄金给你喝嫌苦,这个你倒钟情,性僻和常人不同。”
  姚彩衫不理会她的挖苦,吹了下凉拿起又灌。
  “而且,好香呢!”二日醉后喝这个,搞不好会起醒神之功,入口热烫烫的,喝下去反而沁心凉。
  季清澄听着他的评语未笑,却流露出了个算得上温柔的表情。
  “那也不枉我特地去寻出这茶来了,这茶得遇知音,被你畅饮,应该也会很幸福吧。”
  特地寻出来?
  他可以开心地想是因为自个儿怕苦吗?
  原来这冷汉的人儿,还会想再和他共饮……念头一转再转,直达这个结论,有话不吐不快的姚彩衫,难得将感动收住未倾吐。
  没有道理的,但当有些感动太深沉时,便值得珍藏心中,独享。
  没心思赶热闹,喝完茶便打道回府,听说姚尔尔精神许多,料想明日或后日可能就会为了赶往扬州花露华家而起程,趁着天还亮,季清澄钻进总管们载着清明前新茶的车厢里,仔细地翻找着。
  今年,她记得为了好玩而蒸了几斤的“莲心蝉冀”,临出门极赶,随身的行李里只带了少许,但印象中应该还是有打包其他的上车才是。
  怎知在茶饼堆中翻不到成包的“莲心”,她又转向另一辆马车。
  “二爷,让咱们来找吧,您不找惯喝的『蒙顶石花』,是想找『九华英』吗?”
  听着老总管的问话,季清澄挥挥手,又埋首进茶堆之中。
  “没关系,我自个儿来,记得没带多,不好找,明儿个可能又要动身了,你们成群翻,夜里又得花功夫整理,都去歇歇吧。”
  知道这位二爷不容人插手的硬性,仆妇们都退下。
  季清澄乐得慢慢寻找,成长的岁月好比全浸在茶汤之中,摘茶、蒸茶、解块、捣茶、装模、拍压、出模、列茶晾干,穿孔、烘焙、成穿、封茶这一连串的活儿,她早已铭记在心,偶尔兄弟们开玩笑,还会说姓季之人的血不是红的,肯定是青的。
  虽是玩笑也有几分事实。
  季家出品自是严选,向来都是商人捧着大把银子、金子上门,只差没有跪着求茶,从来没想到会有一天,她泡出来的茶会有人嫌难喝,一副绝对不会再喝第二口的模样。
  被如此嫌弃了之后,她居然没有不喝拉倒的傲火,反而为了那个怕苦的男子,翻箱倒柜地找茶叶,不以为苦。
  姚彩衫的不同无庸置疑。
  他当然是特别的。
  好不容易,拨开了几个箱子,才在一个偏僻角落里找到她心心念念之物,轻轻拍抚沾上的茶屑,将油纸包放在手里,正要走出车厢,大红夕阳余晖射来,她几乎张不开眼,抬手闭上眼,眼皮子底合影中,那张好看的面容浮了出来。
  当他笑着对她说话,着急不已地寻找她,还有种种童真活泼的模样反覆如跑马灯在眼前播放。
  惊觉方分开没多久,心里就如斯记挂着他,她的心一跳。
  意识到什么,季清澄霍地打开眼,心又一跳,她抱紧茶包,接着心房一颤,不听使唤地乱跳了起来,咚咚咚咚地震耳欲聋。
  心底有一把声音,同时幽响。
  “不可以的……”
  她颤着声抵抗内心蠢动,抢在心声道出真相之前,她假装什么感觉都没有,一咬牙,将茶包又丢回车厢之中,然后,如逃离什么一般地不看那份令她心神震颤的……强烈触动。
  措手不及的心动,为了姚彩衫的亲近体贴而起的心动,她好似有些明白他之所以不同的原因。
  明知道不被允许,即便再不应该,她的心偷偷地动了……
  “彩衫,我问你,季清澄究竟喜欢怎样的姑娘?”
  见问,一迳沉浸在感动中的姚彩衫被迫回到现实,但即便想了又想,还是有些不知该怎么回答。
  但特地来到他房里,坐在桌边不怒自威的美艳人儿不会让他有所保留,只好启声吐实。
  “大姐,与其问他喜欢怎样的姑娘,还不如正视他对二姐好似没啥感觉,不是吗?”姚彩衫诚实地道。
  姚衣衣揪起了粉拳,十足扼腕。
  身为商人家的孩子,她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虽说姚尔尔身子不适是主要理由,但借故在途中停留,不急着到扬州就是想看看会不会擦出火花来,怎知那个男子没有半点感应,冷冷淡淡、清清爽爽,一点也不沾身呢!
  “四个未婚夫里,尔尔就算去当姑子也不能嫁给逍遥,巴蜀虽然离京城远些,但季家是合适的,若季清澄有那个心,咱们就不用愁了。”姚衣衣咬着唇低语。
  坐在一旁的乐逍遥难得没开灌,闻言,魅笑了声。
  “怎么在下就这么不值得托付终身?”
  会值得就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姚彩衫冷哼了声。
  “谁嫁给你谁倒大楣。”
  姚衣衣完全同意,根本不打算理会乐逍遥的浑话。
  “彩衫,他真个一点点心动都没有吗?”
  只要有一点点,不要是零的话,她相信在相处之后,他一定会逐渐爱上尔尔的细致和婉柔的。
  虽然宝贝妹妹确有不足之处,但是不该阻碍她平凡的幸福才是,她相信天底下总有一个男子,会单纯为了她这个人而感动的。
  望着姚衣衣坚毅,愿尽全力排除万难的眼神,姚彩衫又是一叹。
  儿女情长不是靠努力就努力得来的事情,适合也没办法,正如大姐所说,他没那个心嘛!
  牛不喝水强按头,二姐嫁了和不嫁一样不幸。
  “大姐,我看你还是放弃清澄算了。”姚彩衫务实道。
  姚衣衣仍有一丝不愿放手,眸光又一凛,“真的不行?”
  没有察觉任何情动迹象,姚彩衫再颔首。
  “要行,那逍遥哥就是太好人了。”
  闻言,姚衣衣忧愁但不得不接受了般的气馁。
  “这样说就是绝不可能了。”
  “绝不可能”并不是开放选项,它是唯一而决绝,没有例外。
  一旁被视若无睹,当成最恶标准的邪魅男子冷然一笑。
  “去了我和季清澄,接下来还有两个未婚夫,花露华家华自芳,制冰水家水寒可以选,且行且走吧。”乐逍遥笑着献策。
  姚彩衫不知他安什么好心,不过正如他所说,的确也不能就这样举足不前下去。
  “正是,若无心,继续大批人马卡在这儿也是无心,还不如往前行,若合该有心,自然会有所进展的。”船到桥头自然直,姚彩衫是这么认为的。
  姚衣衣垂下肩,“唉,华家女眷众多,也是独子,说不准就只剩水寒适合了。”她大眼一转,望向小弟,“彩衫,咱们明天就起程,不过,我要你继续去煽动季清澄。”
  说实话,比起不知本性的张三、李四,他自然比较愿意接受季清澄当他的二姐夫啊!
  温柔正直不胡来,身为堂堂男儿就要像他这样才是。
  姚彩衫脑中不期然又闪过他泡茶给自己喝的温馨画面,不由自主地轻轻点了下头。
  此刻的姚彩衫恍然无觉,不晓得季清澄已经开始了真正的、最大的煎熬。
  对比不可逆转的心苦,任何苦都不能算是苦。
  而他,还不明白这滋味。
  第五章
  虽说决定以半放弃季清澄的心态专心赶路,但一路上,因为姚尔尔的不适,行程也不可能快到哪里去,加上姚衣衣和楚小南迂回斗智变换路途,待接近扬州也已进入七月。
  出生在北方,从未体验过这么热的夏季,姚彩衫虽然不习惯,许是底子壮,倒也能够安然面对,但不知道二姐是不是和扬州犯冲,只要愈是靠近华家,她的不适情况便愈是严重,镇日头昏脑眼,即便支撑着精神,都好似处在半梦半醒中的模样,令人好不心疼。
  全心关注姚尔尔,光找大夫煎药的就镇日忙,也没空去关照别人,总算熬到扬州城郊华宅近在眼前,姚彩衫念头一动,轻轻抽了一鞭,飞赶到队伍前头,那个身着青衣的人儿身边。
  也是第一遭出远门,从小便生长在云雾缥缈的仙山之中,不出他所料,季清澄潮红着脸,小口微张喘息不已,贴颈领缘有着深色水痕,大颗的汗珠布满斯文脸庞,看起来也很是凄惨。
  “清澄,你还好吗?”他温声关心询问。
  即便身处火炉之中,都能予人冷凉之感的季清澄还是走个不停,微微点头。
  “不妨。”
  听见这有说等于没说的逞强话,姚彩衫翻了个白眼,干脆伸手拉住马衔,迫季清澄停下,掏出了自己的手绢,沾了点水,直接塞到她的手里,指尖不经意地擦过,她不禁微微惊颤了下。
  “先擦擦汗吧,看你湿得和掉进水里没两样。这天气毒辣,光二姐一个就闹得咱们人仰马翻慌了手脚,可千万别连你也倒了。”姚彩衫语气里有着浓浓的担心。
  也是最近才发现苗人除了不习惯露出肌肤以外,好似也不习惯被人触碰,要不然他一定会直接把季清澄拖过来,整张脸都抹过一遍。
  真是麻烦,季清澄不善自理,偏生又碰不得他半分。
  不过这也正好说明了他为何讨厌风月场所吧。
  握着手缉,季清澄脸上写满着犹豫。
  姚彩衫又叹了口气。
  “放心,干净的,那是我还没用过的帕子。”真是的,连性洁的部分都让他哑口无言。
  “谢谢。”
  季清澄有礼谢完,方开始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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