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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雨香魂-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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褂,下穿一袭黑绸百褶长裙,小弓鞋打著绑腿,一望而知也是一个难惹的人物。 

在她的身边桌腿上,尚倚著一柄沉重的镔铁护手钩,这时,老大婆正神色冰冷的望著高

谈阔论的酒客。 

白衫少年极快的打量了一眼,不敢久看,急忙转过头来。 

当他回过头来时,心头不由又是一震,只见前面不远处的一张漆桌上,竟也独自坐著一

位年约二十一二岁,一身黄绒长衫,头戴鹅黄文生巾的俊美少年。 

黄衫少年身材不高,但却甚为潇洒,尤其那双明如秋水的眸子,湛湛有神,鹅蛋形的俊

面,有若桃花,看来极为温雅。 

这时,黄衫少年,手中拿著一把精致描金摺扇,丹唇绽笑,正目不转睛的望著他。 

时值三月,江南虽然暮春如夏,但用扇尚嫌过早,黄衫少年手中的精致描金摺扇,想必

是他擅用的兵器。 

俗语说:一分短,十分险,没有精湛的轻功,浑厚的内力,和绝佳的技艺,必不敢用那

把精致小巧的描金摺扇。 

念及於此,他断定身後的老太婆和少女,论武功恐怕俱都不及黄衫少年。 

是以,他在与黄衫少年的目光接触之时,不由感到内心一震,急忙转首看向窗外。 

窗外可以看到镇外原野,一片碧绿,垂柳桃花,在艳丽的娇阳下愈显得美景如画。 

这时,酒保已将酒菜送来,白衫少年,俯首一看,有冷有热,水陆杂陈,俱是可口之菜。

於是,他目观远景,耳听座言,自斟自饮,慢慢品尝起来。 

白衫少年凝神一听,全楼酒客俱是谈论著昨夜击毙了三个老道的事。 

许多语声中,一个粗犷的声音,说:“……那三个老道,虽然被击碎了脑袋,但我仍第

一个便认出他们是雷龙坡吕祖观的那三个家伙……” 

另一个人接著恨声说:“真是没想到,这些身入空门的人,终日诵经,朝夕参佛,居然

作出这种丧天害理,劫掳妇女的无耻勾当来。” 

一个低沉的声音黯然一叹说:“温员外家的两个丫环还想得开,只是受了一些惊吓,而

刘秀才的妻子却一直哭哭啼啼,要死要活的……” 

白衫少年一听,薄而下弯的朱唇,立即掠过一丝微笑,他感到击毙了那三个老道,并没

有错。 

蓦然一个苍劲焦急的声音,从身後不远处传来:“大师如此肯定,可是根据三道尸体上

泛起的赤红颜色而言?” 

另一个铮然有力的声音,却压低声音说:“不错,那正是百年前即已失踪的厉害魔头赤

阳神君的骇人绝学。” 

白衫少年听到“魔头”两字,不由顿时大怒,正待推杯而起,脑际蓦然想起师父临死时

的叮嘱——志儿,不管在任何场合中,任何情况下,除非你要杀死所有在场的人,否则,绝

对不准施展武功。 

念及至此,心中怒气全消,依然神色自若,举杯饮酒望著窗外,但他的心中,却不停的

问著自己:“师父果真是一个厉害的魔头吗?” 

若师父是百年前即已失踪的赤阳神君,但他的容貌却像个中年人,虽然,他的蓬发披散,

胡须虬生,衣服几不遮体,但绝对看不出他是一个将近两百岁的老人。 

心念间,又听另一个惶急的声音问:“大师,昨夜那人如果确是百年前的赤阳神君,此

番他再度出世,恐怕又要掀起武林浩劫,闹得腥风血雨……” 

一个带著怀疑的口吻问:“大师,据说昔年的赤阳神君奸杀掳淫,无恶不作,这次为何

却杀了三个恶道,救了三个民女?” 

仍旧是那位大师,低声宣了声佛号,说:“阿弥陀佛,也许这个魔头,多年息隐,修心

养性,已经改恶向善,此番再现行踪,或许是要积些德行,以赎昔年的罪恶。” 

依然是那苍劲的声音问:“大师,昨夜那人也许是老魔头的徒弟……” 

那位大师回答说:“这恐怕是不可能的事,因为根据三道尸体上所泛起的殷红颜色,那

人的赤阳掌力,致少已有百年以上的火候……” 

白衫少年一听,不由暗自笑了,心说:我习武尚不足五年,赤阳掌也仅练了半载,居然

说我有百年以上的火候,岂不可笑? 

心念间,佯装漫不经心的转首去看发话的那位大师。 

只见右後方第四张桌子上,正中坐著一位红光满面,身穿灰袍的慈祥老和尚,寿眉慈目,

长髯如银,一望而知是位有道的高僧。 

白衫少年看得心中不解,根据老和尚的相貌,不像是个夸大其词,危言耸听的人,但他

这麽说,莫非我的掌力果真有百年以上的火候不成? 

继而,他想到每隔半年,师父必让他食一片紫芝,据师父说,紫芝有延年益寿之功,起

死回生之效…… 

念及至此,心头猛然一震,他不由暗暗惊呼,紫芝既然有延年益寿,起死回生之效,师

父为何会在我一觉醒来,浑身乏力,虚脱而死呢? 

继而一想,周身不禁惊出一身冷汗,心中暗想:“莫非这其中果真另有蹊跷不成?” 

心念间,蓦闻坐在老和尚左侧的青衣老者,迷惑的说:“大师,昔年传说赤阳神君爱穿

红袍,可是,昨夜有人发现一道闪闪白影,快如掠地流星,眨眼之间,便去得无影无踪了!”

老和尚听得轻“噢”一声,似是也感到有些迷惑。 

白衫少年听得心中暗自焦急,人们传说的这点白影,对他将来为恩师了却心愿的事,也

许是一个极大的破绽。 

他怕那老和尚对他起疑,因而不敢久看,於是即将目光移开。 

但,当他看到老大婆那一桌时,只见那个老大婆,面色深沉,正瞪著一双小眼睛,在冷

冷的端详他。 

而那个绿衣妙龄少女,却微蹙蛾眉,神情忧郁,纤手支著香腮,仍在凝神睇视著他,但

那双明亮的大眼睛中,却露出极为不快的心声。 

白衫少年赶紧转身,一回头,前面有位独坐的黄衫俊美少年,也是丹唇含笑,美目闪烁

地望著他。 

他这一惊非同小可,不由惶急地端起酒杯来,仰口一饮而尽,急忙转首看向窗外,再不

敢回过头来,他确没想到,居然竟有人一直在注意他。 

心念间,蓦闻身後那位白发老大婆,以略带惋惜的口吻,冷冷地道:“唉,人倒是一表

非凡的人物,只可惜读了一肚子的书,没见过大世面。” 

白衫少年本是聪慧超群的人,这时听了老大婆那句“读了一肚子书”的话,因而心中一

动,立即望著窗外美丽景色,摇头晃脑地低吟起来:“看遍地绿暗红愁,蝶忙莺乱,可惜即

逢三月,春去七分……” 

吟声未完,蓦闻身後咫尺处,响起一阵珠玉般的声音:“兄台观景独酌,低吟诗赋,果

是雅人也!” 

白衫少年心中一惊,倏然由座上立起来,转身一看,发话之人,竟是那穿黄衫的美少年,

不知何时,他已俊面含笑,神色亲切地立在桌前了。 

他这一惊非同小可,断定对方的功力毫不逊於自己,虽然他正在苦思词句,并未注意,

但也绝不至直到对方来至身後尚且不知。 

他心思电转,但却早已彬彬有礼地拱手一揖,含笑说:“啊,兄台移樽,不知有何见

教?” 

黄衫少年拱手还礼,双目闪辉,愉快地赞声说:“兄台方才几句叹景的话,道尽这暮春

时节景况,如再添上烟迷碧树,水送落花,既悲时节,复赞春光,岂不更好?” 

白衫少年似乎恍然大悟,立即兴奋地拱手赞声说:“啊,兄台对得妙,请坐,请坐。”

说著,伸手肃客,殷切请坐。 

黄衫少年有意向白衫少年攀谈,也就顺势在桌的对面坐了下来。 

老太婆看在眼里,不由微一摇头,惋惜地说:“迂腐!” 

绿衣少女立即不服地说:“娘,这是读书人的气质……” 

老太婆未待绿衣少女说完,立即气呼呼地问:“死丫头,你不是最不喜欢你穷酸叔叔的

那股子迂腐气吗?” 

绿衣少女顿时被问得粉面通红,嘟著樱桃小口一声不吭了,但那双晶莹杏目却依然斜睇

著窗前的白衫少年。 

白衫少年和黄衫少年尚未通名,酒保已勤快地将黄衫少年桌上的酒菜移过来,两人也听

到老大婆母女的谈话,但却佯装未曾听见。 

蓦闻身後的老大婆,毅然说:“既然你喜欢那个小书呆子,反正时间还早,我们也过去

和他谈谈。” 

绿衣少女一听,不由慌得急声说:“娘,多不好意思……” 

老大婆一双精光小眼一瞪,立即沉声说:“怕什麽,我们又不是去相女婿!” 

说著,拿起倚在桌边上的护手钩,迳向白衫少年座前走来。 

绿衣少女无奈,只得羞红著粉脸,跟在老大婆身後。 

白衫少年虽然知道老大婆母女走来,但佯装未见,而黄衫少年却秀眉一蹙,俊面上立即

浮上一层不悦的神色。 

老大婆来至桌前,望著白衫少年,未言先笑,和霭地问:“你这位小子是读书人吗?”

绿衣少女一听,不由急得手心出汗,问人哪有这种问法?因而急忙在身後悄悄碰了一下

老大婆。 

白衫少年毫不为怪,慌忙站起身来,拱手含笑,恭声说:“啊,这位老妈妈,请坐,请

坐。” 

黄衫少年本待发作,但看了文质彬彬的白衫少年行礼,为了表示自己也是一个十足的书

生,因而也急忙拱手立起身来。 

老大婆一生漂泊江湖,浪迹天涯,一向口直心快,不拘小节,这时见黄衫少年也拱手立

起身来,也向他亲切地笑了笑,接著就大剌剌地坐下来。 

白衫少年见老大婆身边尚立著绿衣少女,於是再度一拱手,文静地含笑说道:“啊,这

位小娘子也请坐吧!” 

绿衣少女娇憨一笑,正待还礼答话,蓦闻老太婆沉声分辨说:“喂,我说你这小子可看

清楚,我们萍儿还是未出嫁的黄花大闺女呢!” 

白衫少年急忙躬身连声应是,绿衣少女粉面一红,不由嘟著小嘴生她老妈妈的气,一扭

纤腰,坐在椅上。 

黄衫少年立即代白衫少年解释说:“这位兄台,想必是由苏州金陵一带来此,小娘子就

是称呼姑娘,请老妈妈不要介意。” 

老大婆呵呵一笑,爽朗地说:“老娘知道,我是有意逗逗你们这两个小书呆子的。” 

黄衫少年听到“老娘”两字,心中顿时大怒,但又听了最後一句“两个小书呆子”的时

候,便怒气全消了。 

他知道要想结一父这位白衫少年,必须装成十足的书生气,何况对方老大婆尚是一个武

林中颇有名气的前辈人物。 

念及至此,心平气和,装出一副书生的文静气,神气泰然,略显恭谨地坐了下来。 

老大婆一俟白衫少年坐下後,立即含笑亲切地问:“这位小相公,你叫什麽名字?仙乡

何处?” 

白衫少年急忙欠身,仍然文绉绉地回答说:“小生姓凌,名壮志,世居金陵乃是诗书门

第……”老太婆未待白衣少年凌壮志说完,一皱眉头,慢声说:“嗯,名字倒是一个好名

字……” 

绿衣少女深怕老大婆说读书不好,急忙悄悄碰了一下老大婆。 

老太婆顿时警觉,呵呵两声,又问:“你这次到南陵来,有什麽贵干吗?” 

白衫少年凌壮志,仍然欠身恭声说道:“小生父母早已谢世,家中仅有老仆一人,此番

沿江上游,旨在广增见识。” 

老太婆老气横秋地噢了一声,颔首赞许说:“唔,你的确需要出来见见世面才好。” 

说著,又转头望著黄衫少年亲切地问:“这位相公贵姓,家住哪里?” 

黄衫少年也欠身恭声说:“小生姓展,名伟明,世居湖南,历代经商,现在寄居在石门

表兄处!” 

老太婆仍然老气横秋,漫不经心地说:“湖南是个好地方,老身早年去过,尤其湘女多

情,更是举世闻名。” 

黄衫少年展伟明,玉颊顿时泛上两朵红霞,随之含糊地应了两声是。 

老太婆呵呵一笑,又指著身边的绿衣少女说:“这是我的唯一女儿,万绿萍,今年十六

岁啦,呵呵,是个傻丫头。” 

说著,老脸上满布光彩,接著,又慈祥地笑了。 

白衫少年凌壮志和黄衫少年展伟明,同时含笑拱手,绿衣少女万绿萍,粉面微红,憨态

羞美,欠身福了一福。 

老太婆又爽快地自我介绍说:“我不是读书人,没有什麽名字,你们就仍然称呼我老妈

妈吧!” 

黄衫少年展伟明第一眼看到老太婆桌边上的护手钩时,便已断定老太婆是谁,这时再经

过介绍绿衣少女的姓名後,愈加证实老太婆即是武林中颇有声名的铁钩婆了。 

据说铁钩婆的女儿,自幼拜在恒山一位女异人的门下,加之家学渊源,因而钩剑双绝,

自下山随母行道江湖以来,尚未遇到过敌手。 

展伟明虽然知道铁钩婆和万绿萍的来路,但他不敢说破,因为,他不希望潇洒儒雅,文

质彬彬的凌壮志,知道她是一个会武功的人。 

这时,整个酒楼上谈论的话题,仍在谈三个老道和赤阳神居的事。 

急於赶路的商旅渐渐地走了,但继续上来的却是一些身著劲装,佩带兵刃的武林人物。

凌壮志虽然早已看到,但却佯装毫未注意,不时提壶为铁钩婆满酒。 

铁钩婆一生接触的尽是武林人物,今天遇到一位书呆子,倒觉得别有趣味,最初虽然有

些不惯,但渐渐对凌壮志已感到喜爱。 

万绿萍觉得要想和死啃书本的凌壮志变得投契,绝不能论武功谈江湖,必须要说些谈风

咏景,吟诗赋词的话。 

因而,娇靥绽笑,望定凌壮志,大方地问:“凌相公,方才你和展相公吟的什麽诗,可

否再说一遍给小妹听?” 

说著,晶莹的杏目,瞟了展伟明一眼,便一直目光柔和地注视著凌壮志。 

展伟明看在眼里,似乎有些惘然若失,那双如秋水般的眸子中,不时闪烁著既嫉且羡的

眼神。他看看万绿萍,又看著凌壮志,不知他是气万绿萍没有看他,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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