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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路-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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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慕人道:“前辈,那人是谁?”
厉勿邪摇头说道:“我不能说。”
费慕人道:“前辈,为什么不能说?”
厉勿邪道:“只因有关那人之一世英名。”
费慕人道:“有他指证而使诸位前辈深信不疑,他是谁前辈却又不说,前辈明智,该知这……”
“这什么?”厉勿邪道:“你不用激,我不会说的。”
费慕人道:“前辈不说,小侄不敢相强,但小侄也不信宇内共尊武林同钦的家父会是那种人。”
厉勿邪道:“信不信本在你,只要我们几个明白你爹是个怎么样的人就够了。”
费慕人道:“对前辈,小侄不便说些什么,唯对这件事,小侄有生之年非弄清不可,绝不能让家父一世荚名受半点沾污,对诸位前辈也好有个交代……”
顿了顿,接道:“如今,小侄再就家父披害失踪一事请教前辈……”
厉勿邪道:“我说过了,对你爹被害事,我一无所知。”
费慕人扬了扬眉,道:“前辈,当世知道家父被害详情的,只有冷大侠一人,可是如今冷大侠下落不明,而那位冷姑娘却告诉小侄,欲觅仇踪,但问那位‘安乐居士’邵景逸……”
厉勿邪两眼微翻,冷冷说道:“既是如此,你来找我干什么?”
费慕人道:“前辈,冷姑娘还说,那‘安乐居士’邵景逸另有真面目……”
厉勿邪道:“那么你只涫找着那邵景逸,擒下他,不就知道了么?”
费慕人道:“前辈,冷姑娘还说,那邵景逸患有隐疾,要小侄尽可放心追缉之,言下之意似乎表示,那邵景逸若非有隐疾,小侄便可能不是他的敌手……”
厉勿邪冷冷问了一句:“怎么样?”
费慕人扬眉说道:“小侄以为,当世之中功力能胜过小侄的,不过三数人而已。”
厉勿邪冷冷说道:“看来你很以你的家学自负。”
“那小侄不敢。”费慕人道:“事实上,前辈相信……”
厉勿邪截口说道:“我相信,如何?”
费慕人道:“敢请前辈指教,当世能胜过小侄的有哪几个,何人患有使功力大打折扣的隐疾?”
厉勿邪冷冷说道:“那容易,这几个人是‘西魔’ 、‘北旗’
、‘东邪’,而如今卧病在床,几几乎难提真力的,只有我‘东邪’
一个,满意了么?”
费慕人道:“多谢前辈明敦,关于冷大侠被制之事,小侄尚有两点不明,拟再请前辈……”
厉勿邪冷然说道:“你说。”
费慕人道:“前辈对‘毒宗’ 一脉定然知之甚深。”
厉勿邪一点头,道:“不错,怎么样?”
费慕人道:“据‘毒宗’ 一规法,非毒宗之子嗣不得接掌门户,也不能传‘无影之毒’,而如众所知,宇文化没有儿子……”
厉勿邪冷冷截口说道:“我刚才不是说过了么?姬玉娘当时已有身孕!”
费慕人一怔,道:“可是,前辈,‘哀牢’事后没多久,那姬玉娘就死了。”
厉勿邪道:“她是死了,但她所生的儿子未必也死了。”
费慕人道:“前辈怎知她生的是个儿子?”
厉勿邪道:“你又怎知她生的不是儿子?”
费慕人又一怔,旋即淡淡说道:“前辈,即便是个男的,但在他未出生之前,那唯一擅施‘无影之毒’的乃父宇文化已死,那么,‘无影之毒’又是谁传给他的?”
厉勿邪呆了一呆,哑口无言,半晌始摇头说道:“那就非我所能知了。”
“还有。”费慕人道:“据小侄看,那化名邵景逸之人,不该是‘毒宗’
一脉的人,为什么冷姑娘却说欲觅仇踪,但找邵景逸?”
厉勿邪道:“那也许邵景逸跟冷遇春一样,亦知你爹后来被害详情,这个你再去找冷遇春那女儿问问清楚,不就知道了么?”
费慕人心中一黯,道:“不瞒前辈说,小侄一直在找她,然而……”
摇摇头,住口不言。
厉勿邪道:“找不到,是么?”
费慕人点头说道:“正是,前辈。”
厉勿邪突然冷笑一声,道:“费慕人,你来找我,不会是为了祈求指点吧?”
费慕人双眉一扬,道:“小侄不擅谎言,也不敢欺瞒前辈,小侄怀疑每一个功力强过小侄之人,所以特来寻访前辈。”
厉勿邪哈哈大笑,直笑得身颤、声嘶、泪出,连忙喂了两口酒才渐渐转趋平静,道:“那么,费慕人,你找对了。”
费慕人道:“前辈,小侄……”
姑娘倏地颤声冷叱道:“费慕人,你给我滚。”
费慕人道:“厉姑娘,你怎好……”
姑娘她气得发抖,颤声说道:“你爹不仁不义,卑鄙无耻……”
费慕人沉声说道:“厉姑娘,请勿出口……”
“我就要骂!”姑娘跺了绣花鞋,厉声说道:“你爹杀宇文化图夺姬玉娘,终而被人所害,这正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我爹被他害至这种地步,你反而怀疑……”
费慕人双眉陡挑,却倏又淡淡说道:“我敬厉前辈为父执,也视姑娘你为……”
姑娘她道:“你不必假惺惺,要杀就把我父女一起杀了。”
费慕人身形一阵颤抖,向着厉勿邪一躬身,道:“小侄虽怀疑每一个功力强过小侄之人,但在未查明那谋害家父之人以前,对诸位前辈仍不敢失礼,小侄说过,有生之年誓必澄清此事,以期对诸位前辈有个交待,言尽于此,小侄告辞了。”
言毕便待转身。
“慢着。”突然,厉勿邪又开了口。
费慕人欠身说道:“前辈还有什么教言?”
厉勿邪目光凝注良久,一叹说道:“老子如此,儿子却一脸正气,你爹是你爹,你是你,不该混为一谈,我对你未免太过了,希望你能够原谅。”
“不敢。”费慕人正色说道:“前辈中人奸谋,误解之下,自然记恨家父,这是人之常情,小侄深为谅解,前辈请安心静养,俟小侄查明真象,澄清此事后,再来拜望……”
厉勿邪叹道:“到那时你恐怕见不到我了。”
费慕人微愕说道:“前辈这话……”
厉勿邪苦笑说道:“你看我还能活多久?”
费慕人心中一震,道:“前辈何出此言,小侄以为前辈之疾在于心中郁结难消。”
厉勿邪摇头说道:“我自己明白,不是那回事,而是这要命的酒我喝的太多了,然而你看的见,我却又不能一天没有它……”
费慕人迟疑了一下,道:“小侄略知歧黄,假如前辈信得过小侄的话,小侄愿效……”
姑娘冷然说道:“好意心领,不敢烦劳妙手,我会买药……”
费慕人道:“姑娘,药要对症。”
姑娘冷哼说道:“别以为只有你懂歧黄……”
费慕人道:“这么说,姑娘也精此道?”
姑娘冷冷说道:“恐怕不比你差。”
费慕人道:“那么,我请教,厉前辈究竟身罹何疾?”
姑娘她娇靥一红,冷冷说道:“这是我的事,你管不着。”
费慕人淡淡一笑道:“但,姑娘,事关厉前辈。”
姑娘红着娇靥叱道:“少神气,你知道?”
费慕人道:“姑娘,我尚未看过。”
姑娘脱口说道:“那么,你看呀。”
费慕人道:“我本来就是要看的。”
姑娘一怔哑口,娇靥更红。
厉勿邪忽地哈哈一笑,道:“丫头,你平日自诩心智口才,今日看来,你逊人多多,正应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一山还有一山高的老话,少说一句吧,点上灯,让他给爹看看。”
费慕人这才发现夜幕已然低垂,禅房中一片昏暗。
姑娘未说话,哼了一声,转身点上了灯。
灯光闪处,禅房中顿时大亮。
灯下看姑娘,脸上犹带三分酡红,娇艳欲滴,一双美目正瞅着费慕人,一眨不眨。
费慕人心头一震,忙垂下目光,走近云床道:“前辈,请伸出手,先让小侄把把脉。”
厉勿邪含笑把手伸了出来。
费慕人五指搭上厉勿邪腕脉,倏地,他眉锋一皱。
厉勿邪未在意,姑娘她却忍不住急声问道:“怎么样?”
费慕人微一摇头,没说话。
姑娘轻哼了一声,低低说道:“神气。”
第二十五章
费慕人只当没听见,片刻之后,他神色更显凝重,眉锋也越越深,姑娘看在眼厉,急在脸上,忍不住又要问,费慕人已然收回了手,微吸一口气,道:“前辈,请张开嘴让小侄看看。”
厉勿邪应声张开了嘴,费慕人一看之下,脸色为之一变,点了点头,道:“行了,前辈。”
厉勿邪闻言合上嘴,说道:“怎么样,还能活多久?”
费慕人未答反问,道:“前辈是什么时候感到不适的?”
厉勿邪想了想,道:“有几年了。”
费慕人道:“在未感身体不适之前,前辈可曾与人动过手?”
厉勿邪讶然说道:“莫非我有什么暗伤?”
费慕人摇头说道:“前辈请答小侄问话。”
厉勿邪满面疑惑道:“没有,还是那年在‘哀牢’发了几招,之后……”
费慕人道:“‘哀牢’事与前辈感到不适,其间隔有多久?”
厉勿邪想了想,道:“大约总有年余吧。”
费慕人道:“那字文化可曾以礼待客,请诸位前辈到他万毒宫以酒宴或香茗招待诸位一番?”
厉勿邪摇头说道:“我们几个一上‘哀牢’便跟他打了起来,他哪里有什么以礼待客,酒宴招待,怎么,莫非我这病不是病……”
费慕人道:“哀牢之后,前辈可曾跟什么人有过接触?”
厉勿邪道:“也没有,我这人脾气怪,绝少跟人来往,哀牢事后,我一直跟我这丫头在一起。”
费慕人道:“前辈的饮食,一直都是厉姑娘侍候的?”
“不错!”厉勿邪瞪着眼点头说道:“难道说我这不是病……”
费慕人截口说道:“正如前辈所说,前辈这不是病,而是中了一种慢性之毒,日积月累,毒越来越深。”
厉勿邪脸色一变,没说话。
姑娘却花容失色,诧声说道:“我爹是中了毒,这怎会……”
费慕人道:“事实如此,姑娘,这种毒既伤身体又耗元气,能使一个绝顶高手难抵寻常庸手三招,但绝无性命之危。”
姑娘惊骇得瞪圆了美目,半张了檀口。
厉勿邪道:“贤侄,你看这是什么毒?”
费慕人道:“前辈可听说过‘罂粟果’此物?”
厉勿邪神情一震,道:“听说过,莫非我中的就是这种毒。”
“正是,前辈!”费慕人点头说道:“‘罂栗’果汁乳白,有毒,常人饮之日久……”
厉勿邪道:“我只听说过此物,却没见过此物,又何曾饮过什么‘罂粟果’之汁,我天天喝酒倒是真的……”
费慕人神色一动,道:“前辈以前也嗜饮么?”
厉勿邪道:“你没听人说过么?‘东邪’,‘西魔’,当世两大酒鬼……”
费慕人道:“前辈住这‘千佛寺’有多久了?”
厉勿邪道:“当年‘哀牢’事毕东返后,我喜爱这‘四面荷花三柳,一城山色半城湖’,所以就跟‘千佛寺’的主持和尚打了个商量,住进了‘干佛寺’,一直到如今。”
费慕人道:“前辈为何偏爱那家酒肆之酒?”
厉勿邪道:“这还用问么?自然是那家酒肆所酿之酒,既醇且香!”
费慕人道:“前辈,那家酒肆所酿之酒,真这么好么?”
厉勿邪点头说道:“自然,起先我只觉得它既醇且香,后来日子一久,我便觉得一天不能不喝它,一天不能……”
费慕人道:“前辈可曾换饮过别家的酒。”
厉勿邪一笑说道:“换过,昨天跟前天就探过,可是入口淡而无味,跟喝水没什么两样,所以我只有让丫头……”
费慕人道:“小侄看此酒对前辈之精神,大有……”
“不错,”厉勿邪道:“我要一天不喝它,就会觉得颓废不振,不但昏昏欲睡,而且浑身筋骨酸痛,此死都难受。”
费慕人道:“小侄听那家酒肆的伙计说,前辈每日总要亲自前往沽酒,然后乘画舫上‘历下亭’狂饮至夜……”
厉勿邪叹道:“不瞒贤侄说,那就是因为我心中疚愧,藉酒消愁……”
费慕人道:“小侄是指前辈这卧床多年……”
厉勿邪“哦!”地一声,道:“所谓卧床多年,那只是说每天总要难受一次,难受时辗转呻吟,痛苦难当,可是一口酒下肚这痛苦便霍然消失,贤侄碰见丫头那天,正值我难受,实在无力下床,所以只有让她去跑一趟了。”
费慕人道:“前辈这种不适,是在自饮此酒之后呢这是在……”
厉勿邪道:“是在自饮此酒之后的年余,怎么,贤侄,莫非……”
费慕人淡淡说道:“如果小侄没料错,这酒前辈喝不得了。”
厉勿邪勃然色变,道:“贤侄,真是这酒……”
费慕人摇头说道:“如今小侄还不敢断言,那要等小侄去那家酒肆看过之后才能决定,不过在未证实之前,这酒前辈最好不要再……”
“喝”字未出,姑娘她皓腕微扬,已把酒葫芦摔掉向了院中,砰然一声,葫芦破碎,酒香四溢!
厉勿邪一怔急道:“丫头,你……”
姑娘扬眉说道:“我是为爹好。”
厉勿邪道:“可是待会儿我若是难受起来该怎么办?”
姑娘呆了一呆,一时未能答上话来。
费慕人却道:“前辈当知四字饮鸩止渴。”
厉勿邪一震,苦笑不语,但旋即他摇头说道:“看来待会儿我要死上一回了。”
费慕人淡淡说道:“倘前辈在熟睡中,自不会感到丝毫痛苦。”
厉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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