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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捕头-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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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文长呆了一呆,道:“有理!有理!要不要问问程小姐呢?”

“不能问,也用不着问,如果牵上了她师门的恩怨,来人自然就会说出来了。”

“所以,郭兄要程小姐参与此事……”刘文长道:“冤有头,债有主,让他们当面说个清楚。”

“郭某是见到程小姐武功之后,才动了这个念头,但最重要的,还是要把事情弄个清楚!”

刘文长点点头,道:“果真如此,那人对程小姐下手,不是更为直接吗?”

郭宝元呆住了,暗道:我这江湖阅历,比起他作刑案师爷的,还是少了一个心眼,叹声道:“这一点郭某倒未想到?”

“毛病大半还在庐州府衙……”刘文长道:“而且,也还有挽救的余地。所以,才会以知府大人的生死,作为要挟,迫使我们就范。”

“这么说来,刘兄心中已经有个谱儿了……”

但见程夫人在女儿扶持下,慢步行入花榭,道:“我已命厨下备好饭菜,两位先请用饭去吧!”

“事情尚无结果,文长食难下咽!”

“郭某用餐不久,不劳夫人费心了。”

程夫人叹声道:“夕阳下山在即,是否就在此等候呢?”

“是!知府大人不宜移动,我们只有秉烛花榭等候了。”刘文长道:“但愿来人早些现身。”

秉烛花榭,听起来满有诗意,但等下去,就不是滋味了。

二更天了,也难怪一向养尊处优的人,有些支持不住了。

郭宝元突然一睁微闭的双目,道:

“我们已坐候多时了,程夫人以千金之躯,坐耐寒夜秋风,一片救夫至诚,花园中没有一兵一卒的埋伏,朋友既然来了,何不现身一晤呢?”

几句语,立刻把程夫人和刘文长的睡意逐走。

只听一声大笑,道:“盛名果非虚传,既能看穿布局,又肯花榭候客,阁下想必是庐州名捕郭宝元了。”

人影一闪,一个全身黑衣的人,飞入了花榭。

来人脸上也由一顶黑色帽子套着,只露出两只眼睛。

“程夫人、程小姐,都在这里。刘文案和郭某,亦在恭候,公私主角都已集齐。阁下要什么?尽管开口,我们能够办到的,绝不推拖。”

黑衣人点点头,道:“很好!诸位有此诚意,事情就好谈了。”

程小蝶大概得到了母亲吩咐,穿一件紫色的长袍,依偎在母亲身边,像一只温顺的小羊。

但如你仔细看,你会发觉,她已换上了一双鹿皮快靴。所以,她一直把一双天足,缩入长袍中。

“阁下!我们已表现了绝对的诚意,刘某又是一位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不知是否可以先救了知府大人……”

“郭捕头能看出程知府是伤在玄阴寒冰掌下,想必也知道解救之法了?”黑衣人道:“怎不出手一试呢?”

“郭某无能,不敢出手,恐误了知府大人的性命。”心中却暗自忖道:这小子如不是有意取笑我,就是初出茅庐的人,怎会说出如此幼稚的话来,再回想他的声音,似是一位年轻后生的口音,这样一个人,就练成了寒冰掌吗?还是正主儿,还未现身。

“拙夫文弱,如此长久受制,只怕很难支撑,但请放心施救,妾身担保依据壮士的吩咐行事,绝不反悔。”

黑衣人突然一上步,右掌按在程砚堂的天炙穴上,道:“快去准备一碗姜汤。”

郭宝元道:“我去!”大步行出花榭。

黑衣人果然毫无戒心,竟未出口喝止。

片刻之后,黑衣人身上散发出袭人的寒气。

程夫人大为吃惊地道:“怎么行啊?他已经冻僵了,你还用寒气冻他。”

黑衣人摇摇头,没有回答。大概是行功正值紧要关头,无法开口说话。

郭宝元捧着一碗姜汤,步入花榭。黑衣人也突然收了右掌。

但见程砚堂身子一歪,向下倒去。

郭宝元右手端碗,左手一伸,扶住了知府的身躯。

黑衣人道:

“快替他灌下姜汤,我已经吸出他身上的寒气,灌下姜汤之后,再帮他推拿活血,不久就会醒过来了。”

说完话,席地而坐,竟然闭目运气调息起来。

这时,程夫人已然扶住了丈夫,果然,僵硬的身体,已经开始恢复柔软,牙齿也开始抖颤起来,似是不胜寒冷之苦。

刘文长赶来帮忙,缓缓把知府大人放在地上。程小蝶看了黑衣人一眼,接过郭宝元手中的姜汤,帮助母亲灌入父亲的口中。

刘文长曲下一膝,扶着程知府的上半身,保持个半靠半坐的姿势。

郭宝元已完全腾开了身手,黑衣人就坐在三尺外的地上,而且置身背后,只要一伸手,就可以击中黑衣人的脑袋。

如此大意的人,实在少见。

这反而使得郭宝无疑心重重,不敢出手。

他不能判断,这黑衣人是不是在施展诱敌之计,找一个搏杀他们的借口。

时光在他思索中溜走。

直到程知府发出了一声叹息,郭宝元才霍然警觉。

原来,程小蝶已暗用运功力,施展推宫过穴的手法,使得程知府缓过了一口气来。

那盘膝而坐的黑衣人,也缓缓站起身子,回头望了郭宝元一眼,道:“你站着干什么?”

已完全错过收拾敌人的机会了。郭宝元只好苦笑一下,道:“我在替你护法!”

看不到黑衣人脸上的表情,但可从他目光中看到一种讶异的感觉。

“朋友!现在可以说出你的条件了。”郭宝元心中已作了决定,如果能够做到的事,就帮他完成,这是个可爱又可怕的敌人。

他举止幼稚,好象全无心机,但却有着一身非常可怕的武功,挥手之间,就能取人性命。

这就有些叫人莫测高深了。

“好吧!我要你们放掉一个关在庐州大牢的人,要正正式式地无罪释放。以后,也不准再麻烦他……”黑衣人道:“也不许告诉他这件事情,更不能提起我这个人。”

“叫什么名字?”刘文长道:“犯的是什么案子?”

“唐明,我不知道他犯的什么案子,我只希望明天晚上,他能在家里吃晚饭。”

“唐明?唐明……”刘文长摇摇头,道:“记不起这个名字啊!”

郭宝元也在思索,就是想不起这个人来。

“案子不会太大,近半年来,几件重大案情的人犯,都在我记忆之中……”

刘文长道:“牢里如若真的关有这个人,我们一定查明释放。如果,没有这个人,我们应该如何通知你?”

“人是被你们抓去的,关入牢中,如果没有了,那就是你们把他害死了,我不想杀人……”黑衣人的语气,突然转趋冷厉,道:“明天!我看不到唐明在家吃晚饭,那就是诸位的不幸了。你这个文案师爷生死……”

刘文长一呆,道:“这个……”

“别让我开了杀戒!”黑衣人道:“开戒了,我就很难再控制自己。”

飞身一跃,出了花榭,再一个闪身,影踪顿失。

郭宝元望着消失的背影出神片刻,叹道:“好快的身法,郭某是万万不及了。”

程夫人扶起丈夫,道:“砚堂冷得难过,我扶他回房休息。”

郭宝元回头一笑,道:“夫人请!”

程夫人娇弱之躯,如何能扶得起丈夫,换个程小蝶,就轻而易举

程小蝶看了郭宝元一眼,似是有话要说,但却欲言又止地忍了下去。

刘文长似是被吓得失去了魂魄,口中一直喃喃自语:“唐明?唐明?我怎么一点也记不起这个人呢?”

“刘兄!回去吧!知府大人总算有惊无险,死而复生,咱们也可以松口气了……”

“松口气?郭兄我可是越来越紧张了……”刘文长道:“查不出唐明这个人犯,明天晚上,郭总捕头就要帮区区办后事了。”

他掌理刑案,不知拟判了多少人的死刑,一旦面临死亡威协时,竟是如此畏惧。

“刘兄!明天查查再说。唐明的案子不重,放了他就是……”

“我担心的是找不到这个人。”刘文长道:“那位黑衣人,敢对知府大人下手,杀刘某自非虚言恫吓在下了。”

郭宝元微微一笑,道:“郭某身为捕头,自不容他任意行凶。如果查不出唐明这个人犯,郭某就调集精锐,全力防范……”

“能够防得了吗?”刘文长道:“他武功高强,身负奇技。郭兄和陈副捕头,只怕不会是他敌手了。”

“单打独斗,郭某非他敌手。但数十个捕快合力,再加长箭、劲弩,相信可以保得文长兄平安无事的。”

刘文长沉吟了一阵,定下了心情,起身说道:“也罢!生死由命,任它去吧!”当先举步行出花榭。

第二天。刘文长调阅案卷,果然找到了唐明这个案子。

那是一件窃盗小事,但原告却是庐州府很有头脸的大富豪沙九。而且也在唐明身上,找到一块青翠的玉佩。

唐明不承认窃盗之罪,说翠玉佩是家传之物,一直佩带在身上。但沙九爷却指认玉佩正是失窃的三件宝物之一。

还有一件白玉斑指和翠玉钗,三件都是玉器,放在一处。沙九爷收回玉佩,也要追究斑指、玉钗下落。

沙九在庐州地面上,被人称九爷而出名。是因为他不但有钱,也很有势,而且是真正的权势。沙九爷的女儿嫁给了江西布政使,是比知府大了很多的大官,也是知府大人的顶头上司。

只不过沙九爷的女婿主政江西省,庐州是安徽省所管辖。

唐明只是五年前移居庐州的寡母孤儿,刚到庐州时,唐明也入塾读书。只是家境日渐没落,读不下去了,只好找工作,在一家酒楼中打杂。

掌柜的看他聪明伶俐,要他到前堂接待客人,也就是店小二的工作。但唐明不肯,宁愿窝在厨房里挑水洗菜,中午闲下来时,可以看书。

这么两个身份悬殊的人打官司,不用想,也该知道结果了。刘文长问过两个姓名之后,也未细审,就批交班房严刑追赃,三木之下,整得唐明死去活来,只好认罪招供,供是招了,但却交不出斑指、玉钗,无法销案。

好在沙九爷收回玉佩之后,也未再追究,案子就这样拖了下来。

这件案子是沙九爷的手下,直接抓住了小唐明送入公堂。

所以——

郭宝元完全不知道这件事情,全是刘师爷一手包办,程知府也不知道。小案子嘛!像弹弹身上的灰尘一样。刘文长早已抛置脑后,才一直想不起来。

谁知道阴沟里翻船,突然冒出了那么一个厉害人物,出头翻案。

想出了前因后果,刘文长才真的惊出了一身冷汗,知府大人差一点丢了老命,全是他一手造成。不过,他认为自己没有犯大错,穷得打杂活的唐明,怎么会有那样一块价值不凡的王佩?

以沙九爷的身份,应该不会去赖一个穷小子。就算知府亲审,也没有第二种判法。

但事情由一个鬼魅一般的江湖高人出头,就不是情理中说得通了。沙九爷得罪不起,但老命更为重要,自己也有一小疏忽,就是没有细审案情。其实,审了又怎么样?总不能判沙九爷个诬告之罪吧?

刘文长细作思量之后,最好的办法是释放唐明。能使它水波不再起,是上上之策,这就是立刻下令请唐明到公事房见面,而且严命手下,是请人,不是带人。

唐明在两个值班狱卒搀扶着入房,一眼之下,使得刘文长血压升高,头大如斗。

原来唐明双腿的伤势很重,重到必须两个人扶住他,才能行动。

刘师爷记得唐明入狱,是四个月前的事了,就算被逼供,棒伤也该复元了。但看唐明的伤势,好像是近日的行刑,一问之下,刘文长不但头大难消,连心也冷了半截。

不错!唐明的伤,是三天前被鞭子抽的,血痕宛然,尚未结疤。事实上,唐明牢中的生活,悲惨至极,班房中人,一直想追出斑指、玉钗。十天半月,就把唐明揪出来,刑求逼供一次。

唐明坐了四个月的牢,已经刑求八次,说是坐牢,其实四个月全在养伤,整个人已被折磨得骨瘦如柴。

刘文长摇摇头,使神志清醒一些,离开座位走向唐明,低声道:“小兄弟!你受苦了。”

“我没偷,就是没偷,到哪里去起赃物,不要折磨我了,干脆打死我吧!这样的十天半个月刑逼一次,我作鬼也不会饶你们的……”

刘文长接道:“小兄弟!不要误会,我是要放你出去的!”伸手抓起唐明的右腕。

天哪!一双小手,竟也挟得血疤处处,刘文长的双手抖动起来。事实上,是全身都在抖动。

这样一个全身是伤的唐明,放出去,还不如不放。那个黑衣人见到了,只怕会杀机更炽。

唐明突然抽回双手,哭道:“不要再挟我的手了,我的十个手指,已没有一根完好,你们就不能发发善心吗?”

“小兄弟!不会啦!”看到那些血疤伤痕,刘文长心里也发毛,他只不过挥挥笔,但堂下牢中的犯人,却是脱了一层皮,被整得死去活来。

“是真的要放你出去,我立刻找大夫给你看伤……”刘文长道:“我也要严惩私刑逼供的人。”

“算啦!让我死得痛快一些,我就很感激了,那玉佩真的是我们传家之物,我很小的时候,就戴在身上。”

“我明白!是冤枉了你。来人啊!去请最好的伤科大夫,要他带最好的药来!”刘文长吆喝过后,又换上了十分柔和的口气,接道:“我一定帮小兄弟找回公道,他们怎么样打你,我就要他们怎么样挨打!我知道你不相信,但立刻就可以证明,你坐下休息,我这就传班房中入,把整你的人抓出来,让你亲眼看着……”

但闻叹息两声,两个扶着唐明的狱卒,一齐跪了下去,道:

“大人开恩!我们逼赃用刑,也是迫于无奈呀!希望找出斑指、玉钗,早些结了这个案子。”

敢情,这两个狱卒就是参与刑求的人。他们越听越不对,刘师爷不是套口供,而是存心玩真的了。

刘文长立刻火冒三丈,飞起一脚,把左面一个狱卒踢倒在地,双手连环,猛打有首狱卒的耳光。

两个人被掌劈脚踢,只好放开了扶住唐明的手。唐明立足不稳,摇摇欲倒。

刘文长顾不得再揍人,一把扶住唐明,道:“牢房中如此的无法无天,我是全不知道,此后一定要好好整饬!”

“刘兄!这一位就是唐明了。”

不知何时,郭宝元已进入屋中,站在身侧。

“你看看!这算什么吗?把一个好好的年轻人,折磨成这个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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