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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罗道-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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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自：（2rTwkbyP8mGS）。
火光第一次照亮了她的脸。她的脸苍白而充满灵气，美丽中又含着几分英武，若不是眉梢眼角多了几分媚意，真和王仙客毫无两样。
摘自：（k2LykyrIW0）。
她俯下身子，小心翼翼地将昏迷的王仙客扶起，低声唤道：“哥哥。”
摘自：（CCEAjWkAKWJAg7XMIoA）。
她清冷的眸子中仿佛有水光耀动，她轻轻道：“我是小娥。”
摘自：（a4u1rcGb1E2kW）。
看到她脸上的脉脉温情，聂隐娘长长松了一口气。
摘自：（F8nA8ejbyrpAbzDpKY）。
谢小娥褪下王仙客的红袍，发现了他背上的那根银针，手指轻轻一叩，银针破体飞出，落在她掌心上。
摘自：（15dryQVE5akqnY1v）。
谢小娥对着灯光，仔细观察那枚银针，柔声道：“这支血影针并没有带毒，看来你还不想杀死我哥哥。”纤指一弹，银针穿破船舱壁板，落入江中。
摘自：（V65aCa3S7Utu）。
王仙客悠悠醒转，刚张开眼睛，立刻瞠目结舌：“你，你……”
摘自：（q0XLicGSEHSJQ6DxI）。
谢小娥的脸上绽出动人的微笑：“我是小娥。”
摘自：（L7NCJPhlaqMA2u1）。
王仙客愕然，赶紧揉了揉眼睛，似乎不相信这一切是真的，而后眼眶立刻被热泪充满，喃喃道：“小娥，你真的是小娥……我终于找到你了！”
摘自：（tDFL7uFtsbyJLyka）。
谢小娥伸出手去，轻轻抚摸着面前这张几乎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脸上流露出难以名状的欢乐和悲哀，两行清泪不知不觉中点滴落下。
摘自：（B8w4QtwOeV6GsQGJM4）。
王仙客一把将她抱在怀中。谢小娥也紧紧抱着他，纤秀的下颚深深埋入他的肩头，相拥良久，眼泪都打湿了彼此的衣衫。
摘自：（0ymtYJSptDnq9）。
“小娥，我找了你十八年，十八年……”王仙客的声音断断续续，似乎已不成句子。
摘自：（ECe5ELvp3pLGnimmO）。
“哥哥，请不要再离开我！”谢小娥流泪仰望阴云密布的天空，似乎说给王仙客听，又似乎在向上苍祈求。她的声音更加嘶哑，在夜雨中散开，轻轻震颤着。
摘自：（ZA6V6n8Sx9GwzHJs）。
雨下得更大。
摘自：（85WcPmYejSdthZ63WxA）。
聂隐娘忍不住转开脸去，不想打扰这份浓浓的情意。船外的风雨将两人哽咽的声音掩盖起来。
摘自：（TlJ15wNwZwKBRcAQoTKk）。
过了片刻，又听谢小娥道：“哥哥，出生以来，你从来没有照顾过我，今天见面难道不想送我一件礼物？”
摘自：（DgzZSqSeYd）。
王仙客满脸幸福，将双臂又抱紧了些：“想，你要什么，只要我有……”
摘自：（wTtTvviSj3GNOqeok）。
谢小娥笑了笑：“你一定有。”
摘自：（Enjbfu0d6MdKvIAYmhS）。
王仙客道：“到底是什么？”
摘自：（bOaAnKvOluuube）。
聂隐娘的目光正在四处游移，却似乎看到一道疯狂的神光，从谢小娥眼底透出。聂隐娘一愕，正在怀疑自己是否眼花，就听谢小娥清清楚楚地道：
摘自：（Ul2KKqSVDfgDVi）。
“你！”
摘自：（CTTU87g3V24NEm）。
一道夺目的寒光在两人之间喷薄而出，噗的一声轻响，大蓬血花飞溅了出去。
摘自：（kqL5uMD0dMPWnpV）。
聂隐娘大惊，只见一柄匕首已经穿过了王仙客的左肩，将他生生钉在船板上！
摘自：（frDNx7LofxY）。
“你疯了！”聂隐娘失色道。
摘自：（y2vPxtEh5k1mmpxF96Ji）。
谢小娥转过头，无比冷静地道：“住嘴！我现在用一根手指就可以杀死你。我劝你别多管闲事，打扰我们兄妹重逢！”她一回过头，却又立刻沉浸入狂悲狂喜的情感中，似乎完全不能控制自己。
摘自：（iWlNloKY42）。
王仙客旧伤未愈，又被新创，全身气脉顿时散乱下去，连挣扎也力不从心，只能不住咳嗽着。
摘自：（o4egE8TK9Pjs）。
他脸上热泪未干，尽是不可置信的神色，缓缓向谢小娥伸出手去：“小娥，你，你……”
摘自：（U87Rl0wKGCII3IvK）。
谢小娥一把握住他的手，紧紧贴在胸前，眼中盈满热泪：“哥哥，我好想你，好想和你在一起！”话音未落，她猛地一挥手，又一柄匕首插入了王仙客的身体。
摘自：（2BX068o6sleEKZRj3h7）。
“小娥……”王仙客望着她，痛苦深深地爬上了他的脸。
摘自：（myO1wKZyY50vWoeq94）。
“为什么，你为什么这样做？”
摘自：（TZEpD1l0dNqf）。
“哥哥……”谢小娥泣不成声，她伸出手去，轻轻抚摸着他的脸，那只苍白的手中仿佛蕴涵着无尽柔情，要仔细抚平他脸上的痛苦。
摘自：（cAxrDoe23A）。
谢小娥嘶声道：“哥哥，你可知道，我不是你的妹妹，我是你的弟弟啊！”
摘自：（iHqUW8nN8o75）。
王仙客大惊：“怎么可能，怎么……”
摘自：（BhjWWuhFVb）。
“怎么可能……”谢小娥凄厉地笑了两声，又抽泣了两声，双唇颤抖，似乎完全难以出言：“孪生兄妹……孪生兄妹怎么可能这么像，我们是兄弟，不，我们分明就是一个人，我就是你，你就是我！”她突然回手往胸前一撕，上衣立刻破为碎片。
摘自：（Hocpfeqr1ZLS）。
肩若削成，腰如裹素。然而，却是男儿之身。
摘自：（cs51Wf4rzLa9WX1O）。
火光摇曳，照出她凝脂一般的肌肤上，遍布着极粗的疤痕，一直贯穿整个身体——仿佛他整个人早已被断为数块，又被重新拼接起来一般。
摘自：（kWViGdVNkvH6Dfmoqqu）。
王仙客的眼中也涌出泪水，仿佛那每一条伤痕都化作皮鞭，狠狠抽在他心头，嘶声道：“怎么回事，到底怎么回事！”
摘自：（RnLHNugnAdZPj）。
谢小娥眼中的笑意和泪水混杂，交织出一种刻骨的仇恨来：“都是拜你所赐！我们在母体的时候，本是联体双生。可是刚一出世，父母就请来庸医，强行把我们分开！为了保全你有个完整的身体，他们把我的内脏割得残缺不全，最可恨的是，他们彻底夺走了我的尊严，把我变成了一个不男不女的怪物！你健康地活了下来，我却带着无数的残疾，像用剩下了的垃圾一样，被扔在草丛中……幸好主人发现了我，让我起死回生。主人治好了我内脏上的伤势，却无法恢复我的性别。于是，我就成了谢小娥！”
摘自：（nrEiuwUn9Zn6yH42s1）。
她眼中窜出鬼魅一般的火焰，触目惊心，让人怀疑在许多年前那场恐怖的手术中，她早已死去，现在存在世间的，不过是一个孤独的怨魂！
摘自：（USuIBMfXoHFP）。
王仙客泪流满面，道：“小娥，小娥……”
摘自：（dsmKBa0Qcu）。
谢小娥突然跳了起来，咬牙切齿地道：“不要叫我的名字！”她猛然一刀，割在王仙客喉咙上。
摘自：（jzgdUTiBhilD）。
鲜血并未喷涌，而只是缓缓流出。
摘自：（Ba9eUgbu76）。
她切断了声带。
摘自：（Hh3Hd1kfbT1s）。
王仙客干涩的嘴唇张了张，却再也发不出声音来。
摘自：（1RUJdne9ZG）。
谢小娥安静下来，轻轻抚摸着王仙客的肩膀、胸膛、手臂，那是一具属于男人的完美躯体。她的眼中充满羡慕，也充满痛苦：“本来是一个人，为什么非要分为两份？本是一样的身子，为什么我偏偏成了女人！”她又发起狂来，拼命地撕扯着自己的发髻，将头上的发钗拔下，一支支刺入王仙客的身体。那些金鸾翠凤扭曲了美丽的姿态，带着一缕缕强行撕扯下的青丝，悲哀地颤动着，宛如谢小娥破碎的心。
摘自：（7YOcw7nT5uGh）。
过了良久，她的动作才缓慢下来。轻轻举起右手，将耳环强行扯下，两只玲珑的耳垂上立刻涌出鲜血，她注视着手上那对带血的金环，一字字道：“我恨你，恨我们的父母，恨那个操刀的庸医！我求主人教我武功，教我杀人，我要把你们一个个都杀个干干净净！终于，在十岁那年，我找到了那个庸医，也把他的内脏一寸寸割了下来。可惜那个时候，我的父母已经死了，否则我也会把他们从头劈开！就剩下你——我亲爱的哥哥，我唯一的亲人，我找了整整十八年，才知道你也在传奇之中……”
摘自：（B3GNc91TDg6xBOnOk）。
她的身子整个伏在王仙客身上，纵声痛哭，每哭一句，用那枚细小的耳环在他脸上画一个十字。她画得极其用力，不仅耳环完全没入了他的血肉，连她足有一寸长的指甲，也深深陷了进去。
摘自：（Jwx6X7Sfo1Cui7JnmHG）。
王仙客俊秀的脸瞬时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摘自：（hXnu5ndPEJTeYC）。
聂隐娘再也忍不住，冲了上来：“住手！”
摘自：（ZvfEr4BXWuFnHF）。
谢小娥秀眉倒竖，抬起满是血污的手，将腰间的玉笛掷出。
摘自：（Uv7nvnIbYf）。
玉笛带着利啸飞来，这一掷力道极沉，来势极快！
摘自：（N01h8s8Pj47ZIr1Y）。
聂隐娘纵身跃起，不料胸口旧伤牵动，剧痛之下，气息顿时一滞！只听一声闷响，玉笛生生击在她的胸口，聂隐娘呛出一口鲜血，俯身倒了下去。
摘自：（VDRzRqZb6NCWpJmycHi）。
谢小娥却似乎突然冷静了下来，回头望着王仙客，怔怔地一笑，道：“哥哥，你冷么？”
摘自：（s5HZZGlLkvUG6）。
王仙客紧闭双目，摇了摇头。
摘自：（Vwo8ahOACYltYWt）。
谢小娥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将炉火移到他身旁，还轻轻捧起他冰冷的左手，在唇边呵护着：“好些了么？”
摘自：（41fpUfFWoISqGePrw）。
王仙客已无力点头。
摘自：（nX7glShpTrMgSDcx）。
谢小娥将他的左手放开，又捧起另一只，柔声道：“待会胸腔被打开，你会觉得冷的。”
摘自：（vrXy6Q0LFbjdzVx8E3r）。
她话语中的殷殷关切毫无作伪，完全发自内心，听去却让人倍感恐怖。
摘自：（4SNXd8ulUTAXf）。
她揉了半晌，直到王仙客手足都热了起来，她才小心翼翼的脱去他身上的红袍。
摘自：（LqF8ANStdFn7Y）。
鲜血从王仙客身下淌出，在船板上拖开一片巨大的阴影……
摘自：（gtxIgOvtLrLmeryfCq）。
猩红的血液流过聂隐娘的额头，她似乎清醒了一点，努力睁开眼睛，却看到了一幅更为可怕的场景！
摘自：（BrnzHr8WhaGcpQVlI）。
谢小娥用十一只匕首，将王仙客牢牢钉在甲板上，而后手中还握着一只，正在剖刮王仙客的内脏！
摘自：（Woeq94IpMTA4Bfi）。
她手中的匕首在王仙客体内缓缓游动，还不忘随时伸手去拍打他的脸，轻声唤道：“哥哥，坚持住，别睡着，这个时候睡着，就永远醒不过来了！”
摘自：（Rp69cnQDOEJ）。
聂隐娘心中升起一片怒火，她也做了十年刺客，杀了不少有辜或者无辜的人，然而却从来没有见过这样残酷而疯狂的杀手！
摘自：（01YabLJwDrLsAfUXDVvu）。
何况，她所残杀的，正是她在世间唯一的亲人。
摘自：（UUO0ZGPeC9）。
她趁着谢小娥正在一心一意地施加酷刑，慢慢坐了起来，将一枚血影针藏在两指之间，轻轻向王仙客和谢小娥所在之处递了过去。
摘自：（2oFrKEGzoSX3r）。
谢小娥低着头，仔细地剥刮着什么。她的脸上没有喜悦也没有悲哀，只是非常认真，似乎在从事着一件庄严的事业，一丝不苟，丝毫没有注意到聂隐娘的举动。
摘自：（xsx3qFkzWEliG8XGK）。
就在聂隐娘的手指就要触到谢小娥的一刹那，王仙客一直低垂的头突然抬了起来，他的眼中再也没有了狂乱之气，第一次显得如此清澈。
摘自：（SpnTRiV3sng0SwkM）。
聂隐娘被他目光一触，忍不住怔了怔。
摘自：（ZUeaBgNoe8M6AOGmTbs）。
他望着聂隐娘，脸上有些惭愧，也有些感激，终于艰难地摇了摇头。
摘自：（xk5AJx0ZtP5Pf）。
她明白了，他不愿意看着小娥死。
摘自：（3oXbpyMY3Ct6vgnYUL）。
他深深地望着她，浴血的双眼中尽是祈求之意。聂隐娘实在不忍看下去，只得点了点头。他破碎的肌肉牵动，浮出一个笑容来，然后无力地垂下头，将目光指向自己的心脏。
摘自：（nmN3QbosxlnWGFJ6）。
聂隐娘迟疑了片刻。
摘自：（vQEkA0fNj5USoX6E4EM）。
谢小娥正缓缓地抬起手臂，用匕首刺穿他右侧的身体。
摘自：（3huJIqBoyNbC5）。
聂隐娘闭上双眼，咬着牙一针推了下去，银针从后背直没心脏。
摘自：（ylnkoreo8zASjqMh5e）。
这一针萃炼了剧毒，手法极稳也极准。
摘自：（SidbP5QRCiuJvP0n）。
王仙客心脏重重一震，就永远停止了跳动。
摘自：（Nj5USoX6E4EM）。
非人的折磨终结了。
摘自：（jnXvzqB6dP43XWMp3）。
传奇中第一守财奴，王仙客，终于在这满船金玉的陪葬中死去，他或许真的不是一个好刺客，但却一生都在想做一个好哥哥。一生都在寻找他的妹妹，唯一的妹妹。
摘自：（enOdCKIkfAc6b）。
聂隐娘的眼泪都快忍不住落下。
摘自：（JrHOjLlkNmBkq5prV）。
谢小娥终于察觉出异样，惊讶地抬起头来。眼前却是一张毫无生气的脸。
摘自：（5pxFKoXNj6vbCtMy）。
他死了！
摘自：（ZqooNI62lQFe）。
谢小娥完全怔住，她拼命摇着他的身体，血花飞溅，濡湿了她的脸，然而最终也不过证实了他的死亡。
摘自：（vthZuJI2TC5u6AqAS）。
他死了。
摘自：（CY9heIznFmAqMSL0VJc）。
再也不会夺走她的身体，再也不会成为她深夜的梦魇。却再也不会四方寻找她，抱着她哭泣，叫她小娥了！
摘自：（aoYGlYVXV5Sbso）。
谢小娥沾满鲜血的手渐渐冰冷，心中突然感到一阵空寂。王仙客，她在世间唯一的亲人，也是最后的仇人，终于死去，她的仇恨，终于失去了最后的依托，化归尘土，但她的爱呢？
摘自：（SWQQIEj6dPEkbs）。
她唯一爱的人，是否也已在刚才那一刻死去？还是她永远都生活在仇恨中，从来没有爱过别人？
摘自：（AtH16kGcvBqtVv）。
爱本不曾存在过，仇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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