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路情不通-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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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是世界首富，不一样。”
　　“就算不用拚到世界首富，只要你有大学长的一半积极，琳丫头也不用在那边天天怨叹。”
　　“你的大学长并不积极。”魏君盛看著乐亭祈回应小忠。
　　“所以我就说你们两个脑袋都坏了。”小忠摇头晃脑地转向乐亭祈，“小祈啊，你不回去真的没有关系吗？”
　　“应该……是会有关系的。”乐亭祈非常不安，因为想到弟弟和雷莫海。
　　“啊！那你还一直留在这里？虽然没看到有人登报寻人，但我想雷家那边应该是急疯了。”
　　“可是我不想看到平大哥。”乐亭祈挣扎著心意——对，她还不想见到平谷昕。
　　“大学长做人真失败啊。”
　　恍然大悟。“原来你们说的大学长就是平大哥！”
　　那么魏君盛就是罗琳姐口中的学长，也就是平谷昕的学弟，嗯……他们还是有关系的。就不知道魏君盛会不会把她出卖给平谷昕了。偷眼看魏君盛，乐亭祈心下不禁忐忑起来。
　　“有事？”
　　“……魏大哥会把我的下落告诉平大哥吗？”
　　“这种事恐怕不是我可以决定的。”魏君盛抬眼看看店门外头，默数到五。
　　彷佛事先排定了进场秩序似的，那个送罗琳回台北、顺便打探风声的阿贤正以他自认牺牲到底、完全破坏他平常坦率从容的形象——跌进咖啡店。
　　“死定了死定了……魏老大救命啊！”
　　夸大的动作、不自然的眼神在在让向来跟阿贤一挂的小忠不忍卒睹，他转开脸撇清一切。
　　“阿贤小子，你被鬼打到啦？”
　　店里几个闲著没事闲嗑牙的中年叔叔停下聊天的话题，分出点注意力关心卖力演出的小伙子。
　　“大事不好了！平、平、平大学长找上门了！”OVER，没台词了。
　　“他上门就上门，有必要怕成这样吗？”一号叔叔丢了个白眼给阿贤。
　　只是，当场，老板、伙计跟打工小妹都呈现一片静默，气氛之诡异震动了二号叔叔，他决定帮忙出个声：
　　“他来干嘛？”
　　“找人。”魏君盛淡淡配合，反应比起阿贤有气度多了。
　　“小女孩？”三号叔叔连看也不用看乐亭祈找遮蔽物的举动，直接判定她这么做根本是徒劳无功。“别躲啦，人都来了。”唉，原来美丽小女孩是姓平的这小子的人啊，那……也是挺配的。
　　乐亭祈则困窘地埋怨事情的发生毫无徵兆，让她一点准备也没有，就要直接面对最不想见到的人。
　　而这个人的出现，也表示她必须向亲爱的暑期打工说拜拜的时候到了。
　　第十章
　　踏进由“某人”不小心透露给阿沧的消息，辗转传到他耳中的“魏忠贤咖啡屋”。一看见那个让他担忧了多日的小女生，正大刺刺地处在一群年轻男人和中年叔叔当中，平谷昕脸上开始酝酿风暴。
　　“你在这里做什么？”特地跷班赶来的平谷昕，心情不大痛快的瞪著一脸心虚的乐亭祈。
　　她怎么可以故意让他这么难做人呢？！
　　这几天，他光是应付雷莫海、徐妈的担心焦虑和乐太太、乐先生的隔海电话追问就已经很疲惫了；而最要命的是，这丫头要翘头竟然不带著她家小弟，害得每个人都要被那小魔头折磨。
　　对平谷昕的到来毫无心理准备的乐亭祈，原想直接落跑的，但面对他目光如炬的瞪视不觉怯步。“呃……我在打工。”
　　“大小姐，你没这么苦命吧？”平谷昕压根不信。
　　“你……不要再把我当成一个大小姐好吗？”乐亭祈表情苦涩，低垂著头，扮著她从小到大最不需要扮的小可怜形象。
　　“臭小子，你欺负未成年少女，我们都看到了，小忠，快去叫警察来，”爱打抱不平的三号叔叔自以为有力的声援，但——没有任何效果，没有人理他。
　　平谷昕沉默的看了乐亭祈一会，说：“你的父母都在找你。”他依恋著小祈多日不见的容颜，但不想当著这么多人的面倾诉心意。
　　“所以你是来帮他们找我的吗？”
　　“回去吧。”
　　“你要我回去哪？”
　　“不管你回不回美国，至少你要先回雷宅，你这样跑出来，会让雷先生难做人的。”也让他难做人，而且很“难过”。
　　“你好识大体喔。”乐亭祈故意讥讽他。
　　平谷昕忍耐地开口：“乐大小姐……”
　　“我不是你的大小姐，从来就不是、不是、不是！我是一个很想念你，为了你回来、却又不被你欢迎的笨蛋而已！”乐亭祈才不管咖啡屋里的叔叔不少，当场就发起火来。
　　不想变成众人汪目的焦点，虽然他们实际上已经令人侧目得很过分，但平谷昕还是拉著她到一旁。
　　“好，我叫你小祈。你可以回去了吗？”
　　“你本来就应该叫我小祈，但这跟我要不要回去没有关系。”他不是很早就知道她很难缠吗？
　　“那你要一直待在这里？”待在这家破咖啡店？
　　“魏大哥人很好，他会收留我的。”
　　平谷昕想都不用想的否决：“他不会。”
　　“什么？”
　　平谷昕索性直接施压。“君盛学弟，人我带回去了，你有意见吗？”
　　“学长，没有。”
　　“你们两个呢？”
　　“大学长、小祈妹妹慢走。”
　　什么？！他们怎么可以这样！尤其是魏大哥，他怎么可以这么轻易就屈服？但魏忠贤三人却一致回她一个爱莫能助的表情。
　　乐亭祈只好转而求助：“客人叔叔？”
　　“小女孩，有机会要回来看看哪，我们会想你的。”几位叔叔纷纷挥手目送明显被平谷昕挟持著走的乐亭祈。
　　啧啧……姓平的这小子来头果然不小，看看魏忠贤那三只面对他时“乖巧”的德性，今天来喝这杯咖啡真是值得了。
　　虽然牺牲了小女孩，但牲畜无伤也就罢了。啧啧……
　　“为什么魏大哥那么听你的话？”意外著没有被直接抓著北上，反而两人手牵著手走在著名的老街上，乐亭祈虽然困惑著平谷昕人前人后截然不同的对待方式，但情感是封闭的，她假装两人从未闹翻，对于平谷昕主动的亲近也不置一词。
　　“学弟听学长的话很正常。”懒得解释那一堆烂帐，平谷昕随便应答。因为他正思虑著该如何和乐亭祈恢复邦交。
　　“那学妹呢？”乐亭祈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出卖她的。
　　“那个学妹白目了点，非要受点教训才肯说实话，现在已经交给她父母严加管教了。”这个话题应该可以很快结束，反正都是一些麻烦又牵扯不断的家伙。他都毕业那么久了，到底他们还想怎么样？
　　“你真残忍。”听也知道他在敷衍她，真是不可原谅！
　　“她居然把你偷渡给君盛他们。听说你们还去环岛了？”平谷昕皱眉想著当她开开心心玩乐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台北那些人的焦急担心，还有他的？
　　“喔。”乐亭祈没什么生气的漫应。
　　“都不想念弟弟吗？”
　　“有啊，我好几次都想偷偷打电话给他，可是又怕联络了他，你们就都知道了。”她也是苦恼了好一阵子的。
　　无预警地，平谷昕将乐亭祈揽近身边。“也不想念我吗？”
　　“你说什么？”稍稍惊醒。
　　“小祈，黎扬来台湾了。”
　　“不是这句。你刚刚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她在意的果然是他的心意，而不是黎扬来不来台湾。平谷昕承认他为了这个小小的试探结果感到非常愉悦，虽然这样做有些奸险。
　　“那句话的意思，就是表示我很想念你，所以问你会不会想念我。”近距离才发现小祈瘦了，眉宇间也尽是忧愁——这是他立誓要令她一生幸福无忧的女孩呀。
　　乐亭祈沉默了下来。“那又怎样呢？我很想念你，可是我一点也不想见到你，这是我很诚实的回答。”既然他无心，又何必想念她呢？她远远走避，希望自己彻底死心，等心情平复后，她自然会回去。
　　“你想念我，却不想见到我，这不是很矛盾吗？”无视于她的挣脱举动，平谷昕硬是将人牢牢扣在身边，搂著逛街。
　　乐亭祈不答反问：“我该不会是你的时尚配件吧？”玩味著他过分亲昵的动作，自然也没忽略两人此刻已经引起周遭人的侧目和艳羡。那种眼光，乐亭祈是熟悉的，因为她是天之骄女、在平谷昕身上栽了大跟头的笨骄女。
　　“时尚配件？”平谷昕皱眉想笑，又想起黎扬说过小祈是一个光点，很亮眼的光点。“不，你怎么会认为自己是配件？”跟她在一起，所有人都会相形失色吧。
　　“因为前不久，我还是你避之唯恐不及的麻烦、用力推开的黏人精，现在却这么反常，你好怪！”
　　纯粹就事论事，乐亭祈知道自已并不介意平谷昕的亲近，但也明白他只是把她当一个小妹妹那样亲近而已。
　　不会再有他们在雷宅中的那个甜蜜亲吻……不会再有了……
　　“我的拒绝真的很让你伤心？”
　　“你让我觉得自己的行情暴趺。”她不带感情的漫应道。
　　“对不起。”
　　“为你顺从自己心意的拒绝吗？那就不必了。”挣脱他的怀抱，她要自己从当下开始坚强。
　　“我说对不起……是因为那是我违背自己心意的拒绝。”顺从乐亭祈在两人身上拉开距离，但仍执意握著她的手，两人于是在老街上形成两臂之遥的距离对峙。
　　“什么意思？”她回头望他，懊恼著自己又因他的一句话而动摇了心志。
　　“我爱上你了。”
　　“……你骗我。”即使是盼望了那么久的一句话，但在他令她那样失意后，这突如其来的告白要她如何相信？
　　“不，我没有骗你，我喜欢的是你，一直希望老天爷把所有的幸福都给你，拒绝你是因为当时我没有自信……你知道吗？你是这样年轻而美好，我一直害怕我无法给你你所预期的，有一天会害你伤心、难过。”
　　“你已经害我伤心难过了……在你让我以为你也跟我妈妈一样，都不在意我们之间的感情……”
　　“对不起。”平谷昕低头紧锁她的泪眼。“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吗？”那是他小心翼翼收藏的过去，从没想过有一天会在她面前提起。“那时候我在想，怎么会有这么漂亮又这么拽的小孩……”
　　“你还以为我是男生。”扁嘴小抱怨。
　　“对呀，我眼拙，竟然没有一眼看出那个漂亮得不可思议的男孩其实是个美丽的小女生，我只觉得她安静的时候像个小天使，哭起来的时候……嗯……根据众人的说法是又好看又好听……”笑意盈然地接受小女生不高兴的一瞪。
　　“小天使虽然动不动就很拽，可是跟她在一起的时候我的心却很平静……那个时候好像可以暂时放下因为家里变故而带来的痛苦和压力……”挽著乐亭祈的手慢慢走，第一次发现原来将自己的心事说给她听，是一件多么舒服且感觉隽永的事。
　　“我常想，这辈子我最喜欢、最想再做一次的工作就是陪著小天使，当她的玩伴，被她使唤，被她欺负都没关系……”
　　当然，回忆中，难免会掺杂几句某人不认帐的诿过之词：
　　“你乱讲，我哪有使唤你欺负你！”
　　立刻悔改。“嗯，是我记错了，小天使其实很善良，虽然小小年纪，但她会安慰别人受伤的地方，包裹在陷害忠良的拽模拽样下有著一颗比谁都体贴的心，她让我那忧愁苍老的母亲再度有了开怀的笑容；当坏人打我的时候，她不畏恶势力帮我力退强敌，虽然在诊所的时候，她又小小的陷害了我一下，不过无伤大雅……”他全部接受。
　　“明明因为我而受了伤，却勇敢地不哭不闹，还帮我说了好多好多好话……”
　　“你为什么记得这么清楚？”听起来真像在收买。那些“过去”，很多人都劝她忘掉，大家都不当一回事的，不是吗？
　　“因为这些都是我最重要最宝贝的记忆……我舍不得忘……”
　　乐亭祈被惹哭了。“你从来都没有告诉我……”害她以为只有自己一个人在傻傻的努力、傻傻的牢记……
　　“我从来没有告诉小天使的事情还有很多……”悄悄拉回两人的距离。“在小天使不在的时候，我只能依靠著小天使寄来的信，读著幸福国度的可能模样，然后一个人在小天使住过的房间里呆坐上一天，因为我觉得那是最接近天堂的地方。”
　　一直到小天使再出现在我面前的那一天之后的每一天，我都还是不敢相信。虽然小天使一开始竟然认不出我，让我很失望，可是一看到她变得那么漂亮、那么有生气，我就好高兴。“
　　很久以后
　　“你好像……在念童话故事喔！骗小孩的吧？这样就想感动我？”乐亭祈久违的拽样重现江湖，明亮的双眼却蒙上重重的水气。
　　“是啊，说一说还真像童话故事，不过那也要小天使愿意让我骗才行。”带著询问的意涵。如果可以，平谷昕真希望这条老街永远走不完，可以让他跟小天使说上一辈子的故事。
　　“你都不怀疑也许小天使并不是那么善良的……”乐亭祈故意不看他，开始反省说：
　　“有很多时候，我觉得自己是一个贪心的人，我什么都有了，财富、家世、美貌……好多人苦求一生的东西，我几乎一出生就得到了……小时候因为知道爸爸妈妈要生弟弟了，所以觉得自己不被需要了，我害怕失去宠爱……直到遇上你，因为你是让我觉得没有任何人可以抢走的……这样的我，你很讨厌吧？”
　　乐亭祈剖析自己依恋平谷昕的理由，她承认因为他一度的拒绝，让她非常失意。
　　在失意中，在全世界没有人要相信她坚持的感情下，她的心也开始动摇了起来。
　　她开始让自己相信她对平谷昕的感情只是童年相遇时，他刚好成为她转移对父母依恋的对象。
　　加上她执拗的个性，所以她固执己见，拒绝再给任何人走进她心里的机会。
　　这样的她，被平谷昕拒绝也是应该的吧？她的感情果然不够成熟……
　　“看来，我们都不大懂得爱情。”平谷昕走近乐亭祈身边，轻轻揽她入怀。
　　“现在……”乐亭祈哽咽著。“现在开始学来得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