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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雪满弓刀-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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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调息,畅快无阻,那光景,活脱我真的化做一条鱼了,就这么延右水底,你猜猜,我一共耗了多久?”雍狷急问:

“多久?”尹含翠两眼玻穑斐鏊闹皇种福�

“整整四个时辰还多……”雍捐昨舌道:

“老天爷,整整四个时辰还多?如是换成了我,半炷香的功夫不到,人就挺成尸啦!”顿了顿,他忙问道:

“那,那‘河魅’章清呢?章清又待在水底多久?”尹含翠故作矜持的道:

“这我就不清楚了。”雍捐迷悯的道:

“莫不成,呢,你们没有比出胜负来?”尹含翠微微‘笑:

“我只知道从那次比试之后,直到今天十好几年了,我不曾见到‘河魅’章清,江湖上也自此失去他的踪迹,这个人好象突然幻化成仙了……”雍狷干笑道:

“恐怕不是幻化成仙,老大娘,十有八九是喂了长江里的鱼鳖虾蟹啦!”尹含翠道:

“所以说,功力深浅全是硬碰硬的事,丝毫取不得巧,人若妄自尊大,跋扈嚣张,不明白本身的份量而强求名势,到头来非但会落个一场空,赔上性命亦不算稀奇,章清就是活生生例子!”“老大娘说得对……”尹含翠瞧着雍捐的目光,这时已经不再有早先的那种肃煞之气,反而显露出几分慈祥嘉许的韵味,就好像长幼两辈在闲话家常似的,透着恁般的和谐与融洽;她双手互叠胸前,感慨系之的道:

“年纪轻的人就该知道受教,尊重老年人的经验和指导,人老了,并不是废物,人生的历练可全是由岁月累积起来的,老年人的智能是无价宝,决非现下一般莽夫自恃那几手三脚猫的把式便可比拟……”雍狷正在额首称是,一侧的树丛里蓦而簌簌响动,猛然蹿出─条硕壮的人影来,他抬眼望去,我的天不就是那船上的大汉,尹含翠的宝贝儿子“黑鲨”莫雄!莫雄脸孔上瘀痕依旧,不过已换了另─套灰布衫裤,他一捋头顶上仍尚湿漉漉的发丝,气急败坏的大叫:

“娘,娘啊,方才摆了儿子一道,把儿子打进水里的就是这个恶汉,你老人家怎的还和他有说有笑?小心他抽冷子施暗算呀!”尹含翠原本和煦的脸色,在莫雄叠声吆喝之后,又一下子沉下来,仿佛这辰光她才想起,谈笑风生的对象,乃是她一直待要猎取的目标!雍狷一看情形不对,赶紧好言解释:

“老大娘,先前我可不是有意冒犯令郎,只因势非得已,要自卫,如果我早知道他是你的少君,怎么说也不致于发生这场误会……”抢上两步,莫雄双眼圆睁,气冲斗牛的咆哮:

“好匹夫,约莫你已经知道我娘是谁,心里寒了伯了?这才来说些中听的打诺诓瞒我娘,好让她老人家放你一马?我告诉你,你这是做梦,无论你怎么求情告饶,今天也非要剥你一层人皮不可!”雍捐不愠不怒的道:

“你且稍安勿躁,莫弟,我之所以一再忍让,并不是因为含糊你,只缘表示我对令堂的尊敬与景仰,令堂前辈风范,果然雍容不凡,你这个做儿子的人,多少也应该学学她老人家的气度才是”莫雄暴跳如雷,顺手抽出掖在腰后板带上的一把三尖两刃刀,模样活脱像要吃人:

“王八蛋,鳖羔子,你少拍我娘的马屁,她断断不吃你这一套,什么前辈风范、什么雍容不凡,全是狗屎,我是老横(强盗),她就是老横的亲娘,有财劫财,见宝夺宝,这才属于我们的本份,其它一概不论!”雍狷叹了口气,朝着尹含翠苦笑摇头,尹含翠也觉的脸上有些挂不住,怒火顿升:



 第25页

二十五

“鲨儿,你给我住嘴!”莫雄不禁愕然,一楞之后,不甘不服的又嚷嚷起来:

“娘,你这是怎么的啦?可别耳根子软,被他几句奉承话蒙住心窍,这家伙狡猾得紧,表面上人模人样,却是满肚皮的邪点子,不管他说什么,我们都不能将他放过,娘,你听儿子的,包错不了!”尹含翠冷冷一笑,面台严霜:

“我听你的?鲨儿,你长大了,翅膀硬啦?打几时开始,为娘的要听你的指点、照你的意思行事啦?你还有没有个大少、有没有个长幼之分?”挨了一顿训斥,莫雄那张黑脸盘上立刻透朱泛紫,期期艾艾不知如何答对,同时更有─股迷惑……他实在不明白,那头“肥羊”凭了什么一副生花妙舌,竞能在这短短的须臾之间,把他老母弄的晕头转向,连亲儿子的话都不听了:

雍狷适时接腔:

“前辈所言极是,百善孝为先嘛,做儿子的哪有不遵亲命,擅作主张的道理?这岂不是要造反啦?再说前辈久经世故,遍历人生,营智通达,更非一干凡俗可比,莫雄再怎么英雄过人,总也不能掩逾老母的威仪呀……”莫雄几乎气炸了心肺,然而在这等节骨眼上,他却既不能顶、又不敢驳,只有将一股无名之火闷在胸脯,不觉间,连呼吸都变粗了。

尹含翠注视着雍狷,神情有些犹豫不定,她自己也不知怎的,就在这片刻前后,对雍捐的印象竞有了极大的转变,要叫她照原先那样谋财害命的打算,眼下似乎已不易做到。

踌躇了一会,莫雄在旁鼓足勇气,嗫嚅着开口道:

“娘,你老人家千万别上当一─”狠狠瞪了儿子─眼。

尹含翠怒道:

“少给我拿主意,为娘的过的桥比你走的路都多,吃盐胜过你吃米,什么事情怎么办,莫非还没有你明白?我上当?哼哼,我要容易上当,早活不到今天了,而你,又何从来向我罗嗦?”忍住气,莫雄唯唯诺诺,不敢再多说一句,他娘的个性他清楚,一旦惹毛了,可是九牛拉不住,而目前状况混沌不明,决非演出“三娘教子”的适当期间,尽管恨得磨牙挫齿,还是守得一个“忍”字诀为要。

轻咳一声,尹含翠向雍狷道:

“说起来呢,是冤家宜解不宜结,何况我看你这个人还蛮不错,多少也懂点道理,明白重老尊贤的礼数,虽然你曾给我儿子吃过苦头,我却不打算深究下去,这样吧,只要你有个交待,我就抬抬手,放你过关。”雍狷微微躬身,赔笑道:

“前辈的意思,是我该怎么‘交待’才算合宜?”尹含翠疏细的眉头─皱,正要答话,坡岸林间,忽然叶动草翻,五六条人影纷纷蹿现,一个刚烈的嗓音同时叱呼:

“伙计们,没有错,这一对贼母子就在这里!”雍捐朝着来人望去,心里不由先犯了嘀咕─一声“贼母子”,显然对方并非冲着自己而来,但风波所及,却不知能否置身事外,否则,岂不又是大大的冤了?反观尹含翠、莫雄母子,形色之间亦乃一片迷惑,当然,迷惑中免不了另有一股隐约的怒气,至少他们也和雍捐一样,分辨得出来者不善,而比雍捐更多上一层恼火的是,他们发觉来人目标似乎正对着他们母子:

这批不速之客共是六员,甫始现身,即已围拢,六个人在顷刻下所占取的方向与角度,恰是可以相互呼应,彼此支持的位置,江湖跑久了,竞到处是行家遇着行家。

雍狷逐一打量对方六人,却一个也认不得,瞧尹含翠同莫雄的反应,好象和对方亦非素识,不过两边人马刚一朝面,便眩目怒视,恶颜凶相,气氛僵凝中,决不带一点好意,完全一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的德性,问题在于,谁和谁有仇?结的又是什么仇呢?



 第26页

二十六

第八章如血红灯映当头

六个不速之客,围成一个约略的圆形,不但将尹含翠母子圈在当中,连雍狷也一起围住,很有点“宁可错杀,不能放走一人”的味道。

开口说话的那;位,像是来人中带头的角儿,胖大个头,满脸生着红褐色的疙瘩,一袭黑衣,越显冷峻森酷。

刚出声,便是恁般恶气:

“尹含翠,赶得早不如赶得巧,这一趟正可将你这一双贼婆碱子,外加党羽一名合歼杀绝,为我师弟报仇申冤!”尹含翠勃然大怒,两只混浊的眼睛似在喷火:

“你是打哪个鳖洞里钻出来的王八羔子?你师弟又是什么东西?我在今天以前,从不曾见过你们这群牛鬼蛇神,却报你娘的什么仇、申那门子冤?”莫雄也粗厉的道:

“冤有头、债有主,混蒙栽诬,我们母子可不背这口黑锅,素不相识,哪来的纠葛?你们找碴找到姓莫的头上,算是豁了边啦!”满脸疙瘩的那一位七情不动。

语调僵硬的道:

“一个月之前,我师弟庄恕、师妹齐蕙二人,大清晨赶早过这条‘白龙河’,搭的就是你姓莫的贼船,船到河心,你先用竹篙出其不意打翻了我师弟庄恕,又在我师妹齐蕙抗拒之下弄覆船身,眼看他两落水沉没,你不但见死不救,反而借机劫走了我师弟的褡链、师妹的包袱,莫雄,这乃是典型的谋财害命,天打雷劈的恶毒行径,事实俱在,你还有什么话说?”莫雄的反应起初有些茫然,随即开始变化,他黑脸泛青,额头青筋暴现:

“你说你师弟师妹被我打入河中,只是一面之词,空口白言,你想朝我身上栽赖,得拿出证据来,血口喷人,我高低不受!”对方阴侧侧的一笑,不紧不慢的道:

“姓莫的,我们就知道你会来这一套狡赖的把戏,你要证据?当然有,若没有证据,我们如何找来此地,更验明你母子正身?睁大你的招子看稳,姓莫的,任你奸刁阴诈,心黑手辣,却没料到冥冥中自有天意,天意说你该遭报应了!”接着他的语尾,树丛中又是“唰啦”轻响,一个身段高挑、五官姣好的少女已飘然而出,少女的形容寒凛,眼神怨毒,她死死盯视着莫雄,眸瞳不动,光景像恨不能咬下莫雄一块肉来:

甫见少女出现,莫雄的样子就和猛古丁里见到了鬼魂也似,他忍不住喉间发出“嗷”的一声闷啤,歪歪斜斜往后退了三步,差点连手上三尖两刃刀都掉落在地下!

脸生疙瘩的那一位,又是得意,又是骂定的道:

“为人不做亏心事,夜半何惧鬼敲门?姓莫的,看看你这副心虚情怯的的德性,就知道你必然干下了不可告人的罪孽,你当真个见到鬼?好叫你明白,我师妹当时并没有淹死,她多少懂一点水性,人掉入河里之后仍可随波浮沉,不致坠底,更庆幸的是,经过几番挣扎泅泳,终能攀登上岸,捡回一命,同时,她也亲眼看到你母亲前来接应于你,口呼‘鲨儿’,嘿嘿,就凭你犯罪的地点,这一声‘鲨儿’,我们便有足够的资料研判出你的身份及来历,‘黑鲨’莫雄,贼娘‘水母’尹含翠,这一对母子搭档,瞒得过别人,岂能遮得住我们‘红灯门’的法眼?!”尹含翠脸孔上的皱纹微微颤动了一下,嗓调忽然显得沙哑低沉了:

“你们,呢,是‘红灯门’的人?”胖大汉子打鼻孔中重重哼了一声,昂起头来:

“不错我就是‘红灯门’‘七大提灯使’中的首座‘花面判官’钱三浪,被你打落河底,不幸丧生的师弟庄恕,正是‘提灯使’里的老七,姓莫的,现在你已知道捅下了多大的纰漏、闯下多大的祸事了吧?”干涩的咽了口唾沫,莫雄的气色十分不佳,他犹在软弱的申辩:

“这,这也不能完全怪我……我在动手之前,根本就不晓得他们是何方神圣,更没有想到他们属于‘红灯门’的组合,这只能算是误会……”“花面判官”钱三浪声声冷笑:

“姓莫的,拿这个做为你谋财害命的理由,说服力恐怕太薄弱上吧?事到如今,你再怎么解释,央告都已毫无意义,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我师弟的那笔血债,你就得用这副臭皮囊顶上!”尹含翠眼神一硬,抗声道:

“钱三浪,我知道你们‘红灯门’在以‘三官府’为中心幅员五百里的范围之内是首届一指的大帮派,我也知道‘红灯门’财厚势雄,但你们却不可欺人太甚,我们连口残羹亦捡不得?”钱三浪厉声道:

“老帮子,我好叫你得知,‘红灯门’大鱼大肉是凭本事、凭手段挣来的,可不是靠谋财害命,尤其是没有谋过你莫家的财、害过你莫家的命,现在我们的人死在你儿子手里,你若想以这歪理来推卸责任,岂非笑话?!”那少女……齐蕙突然开口,一个字一个字进自唇缝,有如冰珠子在蹦跳:

“大师兄,这莫家母子盘踞‘白龙河’,已有很长的时间,在这段期间里,还不知道有多少无辜人命遭到他母于的陷害、多少过往行旅做了河底冤魂,今天我们不止要为七哥报仇,也要替那些枉死的生灵雪恨,把这两个茶毒人命的邪恶碎尸万段,叫他们永难超渡!”钱三浪沉沉的道:

“这正是‘替天行道’,小师妹。”看把戏看了半天的雍狷,一时还说不上来心里是个什么感受,直觉的反应,只暗中替尹含翠母子捏了一把冷汗;“红灯门”的场面与气势他也听说过,不可讳言的“财厚势雄”,眼下大批人马找上门来,执的又是这么一个理直气壮又不易化解的理由,显见这对母子将要吃不完兜着走,大糟其糕了!尹含翠蓦地一挫牙,模样似是豁了出去:

“好一群仗势欺人的恶胚,只为了一场小小的误会,你们居然就这么张牙舞爪,不依不饶,硬是想将我母子逼入绝地,俗话说,狗急跳墙,人急上梁,我母子也不是任人糟蹋得的,你们打谱刨根挖底,我母于只有拼了!”钱三浪撇唇一笑:

“拼也好、不拼也好,老帮子,你们的下场没有两样,横竖都得一个‘死’字!”尹含翠颤巍巍的伸手虚指钱三浪,音调拔高:

“事情决不会有你想象中的称心如意,谁要替谁垫底,还说不准呢!”这时,莫雄的脚步暗里移动,移动的方向,正是“红灯门”众人合围的空隙,不巧却被眼尖的齐蕙察觉,她马上尖声示警:

“注意这姓莫的,他想逃……”钱三浪好整以暇,大马金刀的道:

“他不是想逃,小师妹,他是想朝河边接近,好把我们引诱过去,你要知道,这双贼母子,陆上和水里的能耐大大不相同!”来人中,一个块头不逊于莫雄的彪形大汉骤然踏前一步,堵住了莫雄的去路,同时,这大汉手里的两柄大斧交叉竖起,满脸煞气逼人,摆明一副敢越雷池,格杀无论的架势!钱三浪手抚下巴,慢条斯理的道:

“容我替贤母子引见引见,这拦阻莫雄的人,便是我的四师弟‘撼山斧’朱光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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