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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十一郎-第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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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十一郎点了点头,道:“他们也正如两位一样,与人交手时,不论对方有多少人,都是两人并肩迎敌。”
杨绿柳怒道:“难道你想以那两个不肖子与我们相比?”
萧十一朗居然没有否认,淡淡地道:“我与他们交手时,只用了三招,而且有声明在先,三招不能取胜,就算我败了。”
李红樱冷笑道:“你与我们交手,准备用几招?”
萧十一郎道:“三招!”
三招!
红樱绿柳剑昔年纵横天下,号称无敌,那时萧十一郎只怕还未出世。
现在他与这两人交手,居然也准备只用三招。
风四娘的身子若还能动,一定早己跳了起来。
纵然逍遥侯复生,也绝不敢说能在三招中击败他们的。
就连三百招都很难。
能不败已不容易。
风四娘看着萧十一郎,她实在想看看这人是不是真的疯了。
红樱绿柳也在看着萧十一郎,两个人非但没有发怒,反而突然冷静下来。
李红樱冷冷道:“我们的剑长只七寸,你的棍却有一丈二寸。”
杨绿柳道:“你以长击短,以强制险,以为我们根本就很难近你的身?”
李红樱道:“你自以为纵然不胜,至少已先立于不败之地。”
杨绿柳道:“所以你故意激怒我们?”
李红樱道:“你既然只用三招,以我两人的身份,当然也不能多用一招。”
杨绿柳道:“你认为我们绝对无法在三招内击败你。”
李红樱道:“可是你错了。”
萧十一郎静静地听着,等着他们说下去,杨绿柳又问道:“你知不知道剑术练到最高峰时,就能以气驭剑,取人首级于百步之外。”
以气驭剑!
听见这四个字,萧十一郎的脸色也不禁变了。
这种剑术在武林中传说已久,但无论谁都认为那只不过是传说而已。
—种神话般的传说,因为古往今来,根本就没有人能练成这种剑术。
难道红樱绿柳的剑术,真的已能达到这种至高无上的境界?
李红樱道:“江湖中人,一向都认为‘以气驭剑’,只不过是神话而已,其实这种剑术,并不是绝对练不成的。”
杨绿柳道:“只不过一个人若要练成这种剑术,至少要有一百五十中的苦功。”
李红樱道:“无论谁也不能活到那么久的。”
杨绿柳道:“我们也不能。”
李红樱道:“就算真的有人能活到一百五十岁,也不可能将一百五十年的光阴,全部一心一意地用来练剑。”
杨绿柳道:“所以我们也并没有练成这种剑术。”
听了这句,萧十一郎总算松了口气、李红樱道:“我们七岁练剑,至今已有七十四年。”
他们竟都是八十以上的老人,杨绿柳道:“这七十四年来,我们真正在练剑的时候,最多只不过有二十多年而已。”
李红樱道:“所以我们直到现在,也只能练到以气驭线,以线驭剑的境地。”
萧十一郎动容道:“以气驭线,以线驭剑?”
杨绿柳道:“你不懂?”
萧十—郎的确不懂。
李红樱道:“好,我不妨让你先看看。”
他手里的短剑突然飞出,如闪电一击,却远比闪电更灵活。
剑光在暮色中神龙般地夭矫飞舞,就像是神迹一般。
萧十一郎却己看出他手里飞起了一根光华闪闪乌丝,带动着这柄短剑,居然操纵自如。
剑光一转,忽然间又飞回他手里。
李红樱道,“这就叫以气驭线,以线驭剑,现在你明白了么?”
萧十一郎不由自主叹了口气,这样的剑法,他已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李红樱道:“现在我们只能以文二飞线,带动七寸短剑d”杨绿柳道:“等到我们能以十丈飞线,带动三尺剑锋时,这第—步功夫才算完成,才能开始以气驭剑。”
李红樱叹息了一声,道:“只不过那至少已是十年后的事了。”
杨绿柳道:“现在我们的第一步飞剑术虽然还未练成,对你却已足足有余。”
李红樱道:“你若想以长击短,以强击弱,你就算输了。”
杨绿柳道:“现在我们的剑不但已比你长,也比你强,你也该看得出的。”
萧十一郎当然看得出的。所以他无法否认,这两人的剑术之高,实已远出他意料之外。
风四娘看见刚才那一剑飞出,冷汗已湿透了衣裳。
她绝不能这样坐着,看着萧十一郎为她死在他们的飞剑下。
怎奈她却偏偏只有这么样坐着,看着,她不但已流出了汗,也已流出了泪。
萧十一郎仿佛也在叹息,却又忽然问道,“现在你们准备用几招胜我?”
李红樱道:“三招!”
第43章 大江东流
当然是三招!他们当然绝不会比萧十一郎多用一招的,这点无论谁都可以想得到、甚至连萧十一郎自己都无法想像,满天夕阳忽然消失,黑暗的夜色,忽然已笼罩大地,星光还没有升起,月亮也没有升起,在夜色中看来,红樱绿柳就像是两个来自地狱,来拘人魂魄的幽灵,他们的脸色冷漠如幽灵,他们的目光也诡异如幽灵,但他们手里的剑,却亮如月华,亮如厉电,萧十一郎横持着一丈二尺长的木棍,左右双手,距离六尺,红樱绿柳两人之间的距离也有五六尺。
两人同时轻叱一声:“走。”
叱声中,两人手里的短剑,已同时飞出,如神龙交剪,闪电交击,剑光一闪,飞击萧十一郎左右双耳后颧骨下的致命要穴。
这一击的速度,当然也绝不是任何人所能想像得到的。
萧十一郎没有退,没有闪避,身子反面突然向前冲了出去,长棍横扫对方两人的肋骨。
这是第一招,双方都已使出了第一招。
萧十一郎这一招以攻为守,连消带打,本已是死中求活的杀手。
只听“叮”的一声,双剑凌空拍击,突然在空中一转,就像是附骨之疽般,跟着萧十一郎飞回,飞到他的背后,敌人在自己面前,剑却从背后刺来。
这一招的凶险诡异,已是萧十一郎生平未遇。
现在他等于已是背腹受敌,自己的一招没能得手,也必将被利剑穿心而死。
就在这间不容发的一刹那间,他的人已凌空飞起,倒翻了出去。
这一翻—掠,竟远达四丈。他的人落下时,已到了墙脚下,又是退无可退的死地。
就在他脚步沾地的一瞬间,眼前光华闪动,双剑已追击而来。
萧十一郎手里的本棍举起,向剑光迎了过去,他看得极准,也算得极淮。
只听“夺”的一声,两柄剑都已钉入了木棍,就钉在他的手边。
这已是红樱绿柳使出的第三招。
现在剑已钉在木棍上,萧十一郎却还活着,还没有败。
风四娘总算松了口气、谁知双剑入木,竟穿木而过,而且余势不竭,“哧”的,又刺向萧十—郎左右双耳后颚骨后最大的那致命要穴。
这还是同样一招,还是第三招。
准也想不到他们的飞剑一击,竟有如此可怕的力量,竟似已无坚不摧,不可抵御。
萧十一郎却己退无可退,手里的木棍既然无法收回,也无法出击,而且木棍就在他面前,后面就是墙,他前后两面的退路巳都被堵死,看来他已必死无疑。
风四娘几乎已忍不住要闭上眼睛,她不能再看下去,也不忍再看下去。
谁知就在这一瞬间,又起了惊人的变化。
萧十一郎竟然低头一撞,撞上自己手里的木棍,又是“叮”的—击,双剑在他脑后撩过,凌空交击。他手里的本棍已被他的头顶撞成了两截,飞弹出去,分别向红樱绿柳弹了过去。
红樱绿柳的剑,已分别穿入了这两截横木,带动飞剑的乌丝,也已穿过了横木。
萧十一朗这头顶一撞之力太大,本棍就像是条绷紧了的弓弦,突然割断,反弹而出,这一弹之力,当然也很快,很急。
红樱绿柳眼见已一击命中,忽然发现两截木棍已向他们弹了过来。
两人来不及考虑,同时翻身,虽然避开了这一击,剑上的乌丝却已脱手。
低沉的夜色中,只见两条人影就如同两朵飞云般飘起,飘过了围墙。
只听李红樱冷冰的声音远远传来;“好,好个萧十一郎。”
声音消失时,他们的人影也己消失。
夜色深沉,东方已有一粒闪亮的孤星升起。
夜却已更深了……。
两柄光华夺目的短剑,交叉成十字,摆在桌上,摆在灯下。
剑光比灯光更耀眼。
冷凄凄的剑光,映着一张讣告般的请柬:“……特备美酒一百八十坛,盼君前来痛醉……”
“……美酒醉人,君来必醉,君若惧醉,不来也罢。”
萧十一郎一杯在手,凝视着杯中的酒,喃喃道:“他们应该知道我不怕醉的,每个人都知道。”
风四娘正看着他,道:“所以你现在已有点醉了。”萧十一郎举杯一饮而尽,道:“我不会醉的,我有自知之明,我知道我能喝多少酒。”他又斟酒一杯道:“每个人都应该有自知之明,都不该自作多情。”
——自作多情?他真的认为他对沈壁君只不过是自作多情?
风四娘忽然笑了笑,道:“我看李红樱和杨绿柳就很有自知之明,他们知道自己败了,所以他们立刻就走。”她显然想改变话题,说些能令萧十一郎愉快的事:“他们已使出三招,你却只用了两招,他们的剑已脱手,已到了你手里。”
萧十一郎也笑了笑,道:“可是我的头已几乎被撞出了个大洞,他们的头却还是好好的。”
风四娘道:“不管怎么样,他们总算已败在你手下。”
萧十一郎道:“我有自知之明,我本不是他们对手的,就正如我本不是逍遥侯的对手。”
风四娘道:“但你却击败了他们。”
萧十一郎道:“那只不过因为我的运气比较好。”他又举杯饮尽,凝视着桌上的请柬:“只可惜一个人的运气绝不可能永远都好的。”
请柬在森森的剑光下看来,更像是讣告。
萧十一郎看着这张请柬,就像是在看着自己的讣告一样。
有些人明知必死时,是会先准备好盾事,发好讣告的。
风四娘道:“你在为明天的约会担心。”
萧十一郎淡淡道:“我从来也没有为明天的事担心过。”他忽然大笑再次举杯:“今朝有酒今朝醉,又何必管明天的事。”
风四娘道:“你本来就不必担心的,这七个人根本不值得你担心。”
萧十一郎看着请柬上的七个名字,忽又问道:“你认得他们?”
风四娘点点头,道:“厉青锋已死,看来虽然还很有威风,可是心却已死了。”
无论谁过了二三十年的悠闲日子后,都绝不会还有昔日的锋芒锐气。
风四娘道:“他甚至已连人上人那样的残废都对付不了,他的刀虽然还没有锈,可是他心里却已生了锈。”
萧十一郎道:“你看过他出手?”
风四姻道:“我看过,我也看得出,他的出手至少已比昔年慢了五成。”
萧十一郎道:“你看得出?你知道他昔年的出手有多快?”
风四娘道:“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昔年的出手,若是也和现在一样,他根本就活不到现在。”她接着又道:“人上人能活到现在,却是个奇迹。”
萧十一郎叹了口气,道:“他的确是个强人。”
一个人的四肢若已被砍断其三,却还有勇气活下去,这个人当然是个强人。
风四娘道:“只可惜他心里已有了毛病,他心里绝不如他外表看来那么强,他也许怕得要命。”
萧十一郎道:“你能看到他的心?”
风四娘道:“我却知道无论谁将自己称为人上人,都绝不会很正常的。”
萧十一郎叹道:“我只替那个被他像马一样鞭策的大汉感觉有些难受,我想那个人的日子一定很不好过。”
风四娘也叹了口气,道:“我就从来没有替那个人想过,但我却替你想过,你为别人想的时候,总比为自己想的时候多。”
萧十一郎冷冷道:“我这人根本就已没什么好想的。”
风四娘道:“因为你只不过是匹狼?”她又笑了笑,道:“那你就更不必担心花如玉了,他只不过是条孤狸,孤狸遇着了狼,就好像老鼠见了猫一样。”
萧十一朗道:“轩辕兄弟也是狐狸?”
风四娘道:“是两条又奸又刁的狐狸,只要一嗅到危险,他们一定溜得比谁都快。”
萧十一郎道:“金菩萨呢?”
风四娘道:“他不是条狐狸,也是条猪,好吃懒做,好色贪财的猪。”
萧十一郎笑了。
风四妨道:“也许你根本不必对付他,他也会被那三条狐狸吃了的。”
萧十一郎道:“所以最危险的还是鲨王。”
风四娘没有否认:“据说他是条吃人的老虎鲨,吃了人后连骨头都不吐。”
萧十一郎道:“我并不担心他。”
风四娘道:“为什么?”
萧十一郎淡淡地道:“因为我根本就不是人,你随便去问谁,他们都一定会说,萧十一郎根本就不是人。”
看着他脸上的表情,风四娘心里又不禁觉得一阵刺痛。
一个人若是终生都在被人误解,那痛苦一定很难忍受。
萧十一郎又道:“其实我担心的并不是这七个人。”
风四娘道:“你在担心什么?”
萧十一郎凝视着那张请柬,缓缓道:“我担心的是,没有在这请帖上具名的人。”
风四娘道:“你认为明天要对付你的,还不止这七个人?还有更可怕的人在暗中埋伏着?”
萧十一朗笑了笑,道:“我是匹狼,所以我总能嗅得出一些别人嗅不出的危险来。”
他笑得很奇怪,连风四娘都从来也没有看见他这么样笑过。
看来那竟像是个人临死前回光反照时那种笑一样。
萧十一郎还在笑:“—匹狼在落入陷井之前,总会感觉得一些凶兆的,可是他还是要往前走,就算明知一掉下去就要死,还是要往前走,因为它根本已没法子回头,它后面已没有路。”
风四娘的心沉了下去。她忽然明白了萧十一郎的意思。
一个人若已丧失了兴趣,丧失了斗志,若是连自己都已不愿再活下去,无论谁都可以要他死的。
萧十一郎现在显然就是这样子,他自己觉得自己根本已没有再活下去的理由,他受的打击已太重。
刚才那一战,他能击败红樱绿柳,只不过因为那一战并不是为了他自己,而是为了要救风四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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