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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三女侠-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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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先生也知道了。”曾静道:“唐晓澜是我设计送他到允堤府上去的,我自然不能不替他留意。昨日我听得甘大侠打听晓澜的消息便知你们今日必然在此等他。”
吕四娘问道:“曾伯伯为何要把晓澜安排在允堤府中?”曾静呷了一口浓茶,道:“满洲入关七八十年,根基已稳,要聚义民,举义旗,正式发难,推倒清廷,恐怕是很难的了。所以我想从两方面入手,一方面是策动清军中的汉人将领造反;另方面是设法令他们自相残杀。”甘凤池听了心中很不以为然,心想:复国大业,焉能因人成事?策反固然重要,但到底不能恃为主力。但曾静乃一代名儒,甘凤池初次和他见面,对他的策略虽不谓然,却也不便立刻和他争论。
吕四娘插口道:“伯伯的意思是想叫唐晓澜煽动允祯和允堤作“对,让他们自相残杀。”曾静道:“正是。他们火拼,不管谁盼谁败,都伤了满洲元气。他们元气损一分,便是我们的实力增一分。当下说出他和杨仲英北来之事。
原来曾静连年奔走江湖,结交义士,和杨仲英也是老相识了。三月前他到杨家,听说了唐晓澜复杂的身世,认为大可利用。所以急急和他来京。到了京城,知道了康熙病重,更认为是绝好的时机。所以叫唐晓澜故意打擂显技,混进允堤府内。
曾静道:“有一件事你们还未知道呢,允堤来半月,还未曾见过康熙的面。”吕四娘奇道:“是么?康熙最宠爱他,为何不让他入宫见面。”曾静道:“还不是允祯从中捣鬼,叫隆科多等替他封住宫门吗!”吕四娘道:“康熙雄才大略,也不是一个好相与的人。而今宫廷之内,竞被允祯一党把待,想必他也已病入膏盲了。”曾静道:“我看也是如此。所以想挑动他们内哄,必须亟亟进行。”
众人谈论一会,吕四娘问杨仲英道:“令媛呢?”杨仲英道:“我怕她惹事,不敢让她同来。她和晓澜已订婚了。”吕四娘连声“恭喜”,心中却暗想道:唐晓澜一向憎恶她,这婚事只怕还有变卦?心颇不安,但却不敢说出。
曾静笑道:“莹侄女,你的喜事也怕快了?我到杨老英雄家中之前,曾上仙霞岭见过在宽,他已经能出寺门散步了。”吕四娘杏面泛红,心中甚是欢喜。曾静道:“我到他的书房去坐,还抢了他一首词呢。”吕四娘忍不着问道:“为什么要抢他的?”曾静哈哈笑道:“你看了就知道了。”掏出一纸词笺,果然是沈在宽的笔迹,只见上面写道:
梦深幽,度关山千里,寻觅旧时游。树老荒塘,苔深苇曲,曾寄心事悠悠。只而今,飞鸿渐杳,算华年又过几清秋?东海潮生,霞峪翠拥,尽恁凝阵。回首殊乡作侣,几同消残漏,共读西楼。班固书成,相如赋就,闲招鸳盟鸥。问征人归来何日?向龙山醉与白云浮。正是菊劳兰秀,天涯何苦淹留?
想忆之深,跃然纸上。吕四娘看了,更是又喜又羞。心想道:这里的事情一完,我也该回去看他了。
唐晓澜那日骤然见了吕四娘和甘凤池,心中一惊,诚恐被允堤看出破绽,到后来甘凤池被杨仲英引走,他也随众追过几个山头,直到吕四娘踪迹已杳,这才回来。允堤闷闷不乐,道:“小小两个刺客,都捉不着,要你们何用?”众卫士不敢作声。允堤又对唐晓澜道:“还算你有点能耐,那个用弹弓暗助你的人是谁呀?”唐晓澜道:“我也不知。”好在允堤并不追究,草草收队回城。
唐晓澜正喜无事,不料回到皇府,允堤忽然向他一指,喝道:“把这小子拿下来!”两旁卫士突然扑上,唐晓澜毫不抵抗,束手让他们擒了,允堤道:“你这小子暗藏奸诈,分明是和刺客一路,你当我不知么?”唐晓澜喊冤道:“小的保卫不周,罪当万死。但若说小的勾结匪人,那却是死不瞑目。”允堤道:“追那女贼时,你为何落在卫士之后。”唐晓澜道:“我受了一点伤,虽然不重,但当时却未免一惊,所以起步迟了。”露出手腕,果然有一道三寸来长的刀痕,原来唐晓澜在撩吕四娘飞刀之时,故意将剑锋一挂,让飞刀落地之际,擦过自己手腕。允堤面色稍见缓和,喝道,“为何你不早说?”唐晓澜道:“一点轻伤不敢张扬夸功。”允堤面色更好,道,“那么说,你对我倒很忠心。”唐晓澜道:“皇爷明鉴。”允堤双眸炯炯,眼光在唐晓澜面上扫来扫去,唐晓澜想起了曾静“胆大心细”的嘱言,兀然站立,不动神色。过了一阵,允堤才道:“好,那么是淹错怪了你。左右替他解缚。”唐晓澜叩头谢恩,允堤忽然和颜悦色的道:“你果然忠心,明日升你做近卫军中的一个都统。”
唐晓澜这一夜没有好睡,暗想十四皇子这样精明,只怕他的疑心不易消氓。果然到了第二天晚上,允堤又派人把他单独叫入密室。
唐晓澜心中惴惴,只听得允堤道:“你替我办一件事。”唐晓澜道:“听皇爷吩咐。”允堤道:“这事易办得很。”说着拿出一条绳子和一个药瓶来,续道:“你替我去杀一个犯人。你用这条绳子将他绞杀之后,用药水浇他尸体,这是大内的秘药,浇了之后,他尸身便化为血水。犯人囚在皇府东院第三间房的楼上。你去吧!”
唐晓澜听得毛骨悚然,接过绳子药瓶,允堤又道:“你带了宝剑没有?”唐晓澜道:“带了。”允堤道:“你将他绞死之后,削他的中指回来见我。”
唐晓澜奉令而去,推开囚房,只听得里面黑黝黝的,有一个人在呻吟。唐晓澜关上房门,打燃火石,只见一个男人蓬首垢面,瑟缩屋角,呻吟道:“好,你把我杀了吧,我大汉义民,誓死不辱,看你们这些胡狗,横行到几时?”
唐晓澜大吃一惊,听这语气,此人竟是自己同道中人。上前喝道:“你这死囚,今日是你死期到了。你有什么遗言要留下么?”那人睁开了眼,忽道:“你是胡人还是汉人?”唐晓澜道:“你管我是胡是汉。”那人道:“看来你是汉人,为何却做胡虏鹰犬?”唐晓澜取出绳子,心中思量不定:到底是杀他还是救他?若然杀他,于心何忍?若不杀他,曾静所托的大事,必要因此误了。正自踌躇,那人忽道:“我再问你一句话,现在是什么时候?”唐晓澜道:“快到午夜。”那人道:“有一个本领极高之人,约好午夜救我。你和我们一道走吧。”唐晓澜思潮汹涌,逼近两步,那人又道:“你杀了我,将永为大汉罪人。”唐晓澜心念一动,忽然冷笑道:“我只知贝勒之命,今必要送你归天。”那人怒道:“我是西北义军首领,你杀了我,我的弟兄也不饶你!”唐晓澜喝道:“死囚闭口!”将他一把握了起来,左手取出绳索,套在他的颈上。
那人叫道,“二哥来呀。”窗外呼的一声,铁枝齐断,黑夜中飞进一人,平提一把金光闪闪的长剑,唐晓澜身形一闪,那人喝道:“快放我的大哥!”唐晓澜大叫道:“有刺客!”避了两招,游龙剑早已拔在手中,转瞬之间,那人连进五招,唐晓澜也还了四剑。
那人边打边喝道:“你这身手却效忠满洲贝勒羞也不羞。”唐晓澜也喝道:“欺君犯上,大逆不道,休得胡言!”游龙剑迅若飘风,欺身直进,剑光中照见那人带着黑色面具,狰狞可怕!唐晓澜连使追风剑中的“穆王神骏”“王母青禽”两招,一剑刺他下盘,再一抖剑锋直上,刺他面部,这两剑一下一上,运用起来极为艰难,但却是追风剑中最凶的绝招。那人身手极为了得,平剑一择,转了半个圆弧,剑风震荡,竟把唐晓澜的游龙剑封出外门!
唐晓澜大吃一惊,游龙剑向前一揉,把敌人攻势解开,剑把一旋,剑刃横削,那蒙面人横剑一挡,火星篷飞中剑刃缺了一口,赞道:“好剑!”唐晓澜趁势疾发,陡觉剑尖似给什么东西一吸,剑尖落空,那人刷的一剑刺到小腹。唐晓澜晃肩斜闪,那人似乎手下留情,喝道:“弃暗投明,饶你不死!”唐晓澜骂道:“反贼,吃我一剑。”游龙剑扬空一闪,一招“飞瀑流泉”,剑花如浪,千点万点,直洒下来。那蒙面人好像甚为激怒,长剑一抖,竟在游龙剑的宝光笼罩之中直刺过来!
唐晓澜乍逢强敌,抖擞精神,把天山剑法的精妙招数尽量施展出来,招里套招,式中有式,似虚似实,变化无方,那蒙面汉子剑法远不如他精妙,但功力极高,只用瓢、绞、击、刺几种手法,便把唐晓澜的攻势,一一消解,打了半个时辰,唐晓澜把天山剑法中的六十二路追风剑全部使完,兀自奈他不得,正想转为带攻带守的须弥剑法,那人长剑一指,闪电般的搭在游龙剑上,反手一绞,唐晓澜的剑不由自己跟着他转,转了两转,呼的一声,脱手飞去!
那蒙面人哈哈大笑,就在此际,暗室里突然大放光明,只见十四皇子立在房中,脸有笑容,招手说道:“你果然忠心于我。过来吧!”蜷缩屋用的“死囚”也一跃而起,身上枷锁不知是什么时候全解开了。
唐晓澜抹了一额冷汗,心道:“好险!”本来唐晓澜初时并未料到允堤会用这种阴险的方法试他,几乎中了圈套,想把那“死囚”放走。幸得他还够机灵,就在想放“犯人”之时,猛然看出破绽,以后待到蒙面人一来,破绽露得更多,唐晓澜便也将计就计,索性用出全力与他周旋,显出自己对允堤的忠心耿耿了。
你猜唐晓澜看出的有那些破绽?第一:那犯人既是极为重要的死囚,就该被打得重伤到不能动弹,或者是被封了穴道,或者是有高手在旁监守。但这三样都没有。犯人只是带了普通的枷锁,内功高强的人,大可挣脱。第二,犯人故意炫耀他身份的重要,在“刽子手”面前表露出他是“西北义军首领”,大为可疑。第三,若然犯人所说的是真,那么唐晓澜以一个新入皇府之人,允堤那能放心叫他独自办理此事。第四,那蒙面刺客来后,不先救友,却和他缠斗,太不近情理,若真的是江湖上的侠义道,所救的又是这样重要的人物,断无抛开所救之人,却先劝敌投降的。第五,刺客劝唐晓澜时,叫他不要做满洲“贝勒”的奴才,若是汉族侠士,称呼上不应用满洲人所用的尊号。第六,刺客来了几乎有一个时辰,唐晓澜又大声疾呼,皇府里高手甚多,却无人相助。这明明是允堤布下的陷阱。这六个破绽自唐晓澜踏入“囚房”起至允堤出现止,一个个显露出来,但虽然如此,若非机灵心细的人,也看不出。
允堤躲在复壁之中,对唐晓澜的一举一动,看得清清楚楚。原来那“囚房”竟是皇府中的机密地方,有地道直通外面,允堤就是从地道中来的。
唐晓澜骤见允堤现身,故作惊惶,一个箭步,遮在允堤与那蒙面人之间,允堤道:“他不是刺客,车将军把面具脱下来你们两人见见。”那蒙面人应声把面具脱下,原来是允堤军中的第一把剑术好手车辟邪。这车辟邪乃是旗人,剑术深得长白山风雷剑法之妙,和近卫军的绕领方今明并称军中二宝。而车辟邪因是旗人,尤得允堤宠爱。
唐晓澜道声“得罪”,又道:“好在车大人只是存心相试,若然真是刺客,我性命早已完了。我学艺未精,实在惶恐。”车辟邪被他一捧,哈哈笑道:“论剑法你比我高明得多,再过几年,待你的功力渐增,我就不是你的对熟酰”
允堤甚是高兴,对唐晓澜道:“把那药瓶拿来。”唐晓澜从怀中掏出,幸好没有震裂,允堤拔开瓶塞,骨嘟嘟的喝了一大口,递给唐晓澜道:“你们累得乏了,各自喝一口吧。”唐晓澜一喝,只觉异香透鼻,原来竟是绝好的美酒。车辟邪半屈着膝,跟着接过酒喝,接着那伪装“死囚”的卫士也喝了。原来这样赐酒,由统帅喝起,每人轮喝一口,乃是满洲军中的“荣典”,只有有功的将士才能得到统帅如此敬酒。
允堤喝了酒后,面孔忽又一板,对唐晓澜道:“你身怀绝技,何故要毛遂自荐,以前在什么地方办事呀?”唐晓澜胸有成竹,眼睛滴溜溜一转,道:“贝勒请恕冒昧,小人有言禀告。”允堤道:“他们都是我的心腹,你但说不妨。”
唐晓澜从腰带上解下康熙给他的那块汉玉,递给允堤道:“贝勒想必见过。”允堤接着,大吃一惊,这汉玉明明是父皇佩物,怎的却到了此人手里。唐晓澜道:“小人原是皇帝的贴身侍卫,为了绝密之事,所以才进皇府。”允堤哦了一声,暗道:原来果是大有来头。双眼盯着唐晓澜,忽道:“你几时进宫的?”唐晓澜道:“我是去年才迸宫的。”允堤道:“原来如此,去年我一直在青海,怪不得未见过。你有什么机密的事要告诉我?”
唐晓澜道:“皇上早选中了贝勒继位,贝勒可知道么?”允堤虽知父皇最爱自己,但对于继承大宝之事,因上有十三位阿哥,不敢过份希望,所以乍闻此讯,不禁又喜又惊。唐晓澜续道:“四皇爷谋位最急,贝勒当然也是知道的了!”允堤双眼一翻,唐晓澜急道:“奴才不敢离间贝勒骨肉之亲,但——”允堤截着道:“但事实确是如此,是么?”唐晓澜跪下叩头,允堤冷笑道:“我也早知允祯这厮心怀不轨!”唐晓澜抬头说道:“贝勒若不早为之谋,只恐煮熟了的鸭子还会飞走!”
允堤双眼一翻,又道:“你这话怎么说?”唐晓澜道:“皇上养病至今,已有半月;贝勒回来也将十天了。为何皇上总不见宣召贝勒?”允堤拍案道:“难道有奸人从中捣鬼?”唐晓澜道:“国舅隆科多、将军鄂尔泰、大学士张廷玉,这三人都是四贝勒的一党。”允堤道:“我也听说如今在父皇跟前的除了几位御医和几个亲近的内监宫女之外,就是这三个人了。这事果是可虑。依你说怎样?”唐晓澜道:“总得设法见着皇上。”允堤道:“未奉诏书,如何可见?”唐晓澜道:“必要之时,便闯进去。而且贝勒手握大军,若然及早布置——”允堤面色倏变,道:“我明白你的一片忠心了。不要乱说,你退下去吧。”
其实允堤早已有了布置,他也知道允祯手下有本领的武士最多,惟恐受了暗算,所以把大军屯在城外,由心腹大将傅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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