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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花狱-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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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可法身体精神些后,便赶着要上京赴试。他将身上带的不多的银两,要分了一半给式微,让她回苏州府去寻亲。这时式微却忍不住哭了起来,她说家中已无亲人,回去也是孤苦伶仃,况且山高路远,一个女子保不定会遇到什么意外的事。史可法没了主意,后来还是老板娘想了个办法,她说史可法尚未娶亲,式微又是孤身一人,两人何不成就了好事,一起上京,双方也都有个照料。
式微见史可法为人耿直忠诚,又是个满腹经伦的才子,心下自然喜欢。但史可法却颇有顾虑,踌躇不决。此时他倒不在乎式微与崔呈秀旧往的主妾关系,因为通过几天来跟她的接触,他对她的为人已经有了深切的了解,甚至暗地里已萌生了对她的爱怜之情。他挂心的是自己功名未就,身边却多了个女人,只怕到时免不了要分心,哪有举子带着个女人上京应试的?况且京中说不定有人认出式微是崔府的旧人来,到时候反添麻烦了。
老板娘听了史可法的顾虑,便又出了个主意,要式微女扮男装,做史可法的书童,两人一起上京。史可法却又顾虑着两人起居的事,怕不太方便。老板娘笑道:“这有何难?反正你们俩迟早是一对,今晚我们便为你俩圆了房,看日后还有谁说闲话!”
史可法也觉得这是个两全其美的办法,于是两人当晚便办了两桌酒席,圆了房。来客都是店中的伙计跟邻里。圆房之后,史可法持笔随兴写了两联条幅,随后仍然在灯下执卷阅读到夜深,方才上床入睡。式微心下又喜又怜惜。
两人到了京师,式微跟史可法一同住在会馆中,没人知晓式微是女子身。史可法结识了同馆中来自蓟州的刘心水与简文宅两名举子,三人时常在一起深谈。那刘心水好高谈阔论,每说到朝政弊端处,慷慨激昂,声透窗牖。而简文宅则深思寡言,针砭时事,往往一语中的。
一日,三人正在会馆附近的一家茶楼喝茶闲聊时,结识了闽中来的举子周修涵,一谈之下,都是相见恨晚。那时周修涵没说出自己是浙江巡抚周献的儿子,他言辞平稳踏实,外貌温文儒雅,其时他正适在闽中新婚不久,便进京赴试。史可法想起自己与式微的事,心下黯然,颇为愧疚。他想待得秋试一过,不管中与不中,都要将自己与式微的身份向众友好公开。
转眼科试时间已届,史可法与刘心水,周修涵金榜题名,而简文宅却落榜了。三人都来安慰他。简文宅心中酸楚,横竖不是滋味,但脸上却不动声色。他在京城逗留了两天后,便卷起行囊,回蓟北去了。临走时,他笑着跟史可法道:“兄台真是福气好,暗中必有贵人相助。所谓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兄台一时之间都有了!”
原来,他私下里好观察人,通过几天时间相处,他早已看出式微的女儿身。
史可法当时对他的话并不在意,便将自己跟式微的事和刘心水,周修涵二人说了,只是没说出式微曾经是崔呈秀家的小妾。两人听了后,对史可法的行径不以为然,他们都劝史可法,暂时先不要公开式微的身份,更不能道明他与她的真实关系。因为如此一来,倘若朝廷知道了此事,他的仕途将受到影响。
史可法听从了他们的话。可是没想到,简文宅离京之前,因心情不畅,与会馆中的几位同是落榜的举子一起出去喝酒,无意中道出了此事。那些举子中有一人留意了,事后将这事捅了出去。而式微则误认为是刘心水与周修涵有意将她的事散布,以不利于史可法后来的殿试。
事情到了这一步,史可法知道纸包不住火了,便找了刘心水二人商量对策,还把式微曾是崔呈秀小妾的隐情道出。两人大吃一惊,他们认为,这可是欺君之罪,非同小可,弄不好就是杀头之罪!
刘心水的意思是,式微曾是崔呈秀小妾这事,最好还是继续隐瞒下去,对谁也不能说,否则史可法的前景难以逆料。但是周修涵却认为,单是隐瞒真相也不是事,万一哪天不慎走漏了风声,史可法便有杀头之虞,所以他以为,时下当务之急,便是赶紧让式微离开史可法,这样对式微来说虽然是残酷了些,但可以保住史可法,同时也可以保住式微的性命。至于女扮男装的事,如若到时考官问起,就让史可法推说是不知内情,他在遇到式微时,她便已经是男童身打扮了。
史可法下不了狠心。所谓一夜夫妻百日恩,更何况式微在他危难时还救了他一把。周修涵,刘心水两人要他权衡利弊,他想起左光斗当初的嘱托,最后还是忍痛决定让式微离开。
他跟式微说出自己的决定前,曾犹豫了一天多时间,最后话说出口时,他心如刀绞,双眼挂泪。他要式微回苏州老家去,好好活着,将来等事情淡化时,自己再去找她。
式微没想到他会如此的绝情,二话没说就离开了他。当时,史可法跟式微本人都不知道,那时她已经有了身孕。
走的时候,式微的眼里连一滴泪都没有,她推却了史可法赠给她的一大笔银子,只带上一对挂轴,那对挂轴便是当初在保定府客栈,两人圆房的那个晚上,老板娘夫妇与店中客人们离开后,夜深人静时,史可法挥毫写下的两句诗:“小院茶凉人散后,闲敲棋子落花声。”
那之后式微一直将这两幅字带在身边,到得京城后,又特意到书画店去裱褙了一下。那书画店老板看了那遒劲的“飞白”体后,还问过她是谁的墨迹?她笑道:“秋试开榜以后,你就知道他是谁了。”没想到,物是人非,才短短的一个月,两人便诀别了!
后来,史可法授了西安府推官,去了陕西,自此他再也没有式微的音讯。他曾数次派人到苏州府访查,都没有她的下落,随着时过境迁,他的心也淡了。而刘心水与周修涵两人,至死也没有对任何人说出史可法的这段往事。
宦海浮沉,没想到一晃十七年时间就过去了。
【·下卷 秋梦如烟·】 第02章 释怀
这时,军帐的白光后面,幽幽走出一个青衣道姑,她脸色冰冷,正眼也不瞧史可法一下,竟自来到慧真身前,执起她的手道:“丫头,不用理他们,咱们回道观去。”
修流见了她,有些意外道:“式微道长,你也来了?”
来的那道姑正是式微。史可法陡然见到式微时,一下子悲喜交急,他觉得式微的容貌,依稀仍似故旧,只是那冷寞的神情,却让他很陌生,仿佛十七年的时光,就象是被雪白的利刃削过去一般,残破的记忆,变得无比的生硬。史可法颤声说道:“式微,果然是你?!你还活着?”
式微冷笑道:“我又是谁?谁说我死了?有人恨不得我死,我却偏要活下来!”史可法道:“原来你早已经出家了。我在南京时,曾数次派人到苏州去探访过你,都没有音讯,没想到你就在这扬州城外。这些年,你受苦了。”式微道:“我受没受苦是我自己的事,用不着你来操心。况且这么轻飘飘的几句话,又能洗涮掉多少痛楚?!这些年你操心的事够多的了,黎民百姓,天下苍生,我一个小女子算得了什么?又何必你来操这份闲心?”
史可法长叹道:“史某做错的这件事,今生只怕难以回报你了。但愿你能在扬州城里留下来,好好听我说几句心里话。”
这时,刘不取笑着朝修流点了一下头,修流会意,两人一起悄然离开了。军帐前只留下史可法,式微,慧真三人。式微道:“史大人,你不用做任何解释了。你越解释,越会让我觉得你的虚伪。男子汉大丈夫敢做敢当,这等婆婆妈妈的干什么?我之所以挣扎着活下来,可不是为了听你的解释的。”
史可法道:“你说的对,娘子,当初在对待你的事情上,我的确是个不折不扣的伪君子。我无论再去做什么,都难以挽回你旧往的伤痛了。我想跟你说的是,我为什么要这样做。我史可法当年并不是为了贪图富贵才抛弃了你,而是事出不得已,我在恩师的教诲与个人情爱之间,我选择了前者。我为官从政十几年来,无时无刻不在为国家社稷着想,肝脑涂地,鞠躬尽瘁,没有一丝怨言。虽说因为志大才疏,没有多大的政绩可言,但用心良苦,这一点我自许可以问心无愧,总算可以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了。”
式微默默地听着,脸色稍微柔和了些。慧真看着史可法,紧紧地依傍着她。
史可法继续说道:“然而让我魂梦不安的,却是我当初对你的薄悻。当初的事其实可以有三种选择,一是你还随在我的身边,我担着风险。一是我与你一起离开官宦生涯,退隐于市野山林之间,正象我笔墨上留下的:小院茶凉人散后,闲敲棋子落花声。我何尝不梦想着跟你一起去过这种平淡而真实的生活?!不过,我最后还是做了第三种选择。我把你出卖了,然后也把自己做为社稷的牺牲,十几年来无欲无私,勉力尽忠于朝廷。”
式微听到这里,噙着泪花道:“你不必再说下去了,你的政绩我是知道的。当初你为什么不跟我说这些话?”史可法道:“那时我一事无成,说了反而成了沽名钓誉,又难免被你误以为是个借口。如今我说出这些话,是因为我已经践行了自己的心志。”
他吁了口冷气,笑道:“既然我话已说白,现在你跟你的女儿可以动手了!”
式微转过身去,低泣道:“慧真她是你的女儿。你看她的眉眼长的是不是象你?”
史可法一怔,打量了一会素真,随即哈哈大笑起来,喜不自胜。他泪眼含糊道:“真是苍天有眼,惠顾于我,赐给我一个女儿。要是太夫人跟夫人知道了,不知会有多高兴!”说着,他一手攥着式微的手,一手拉着素真,走进了军帐。
在史可法与式微,慧真一家人相会的第二天,修流便奉史可法之命,送她们母女俩出城回“式微观”去。修流临走的时候,慧真对他依依不舍,却不敢当着式微的面哭出来。
式微明白她的心情,叹口气道:“傻丫头,这辈子你千万别指望真会有一个男人会疼着你!他们有一万个理由说为什么不疼你,可你又没法不当真。做女人的就这付命。我们是因为有些事想不开才出家的,可他们男人是想开了后出家。最后不要轻易去付出,什么心思最好都深藏不露,不然你会后悔一辈子的。不信你等着瞧。”
慧真听了这些话,终于哭出声来了,做为母亲,十几年来,式微是第一次跟她说了贴心话的。式微紧紧地搂着她。式微觉得,在见过夫君之后,拥抱着女儿,自己这辈子,也就是这个时候最象个女人了。
【·下卷 秋梦如烟·】 第03章 飞箭传书
二月之后,春气初动,却仍然不见淮南方面救兵的到来。这时连修流也开始有些绝望了,他不知道朱舜水在淮南那边的境况如何?但既然是黄得功不愿发兵,他手里又握着朱由崧的密诏,定然是凶多吉少了。
他站在北门的城楼上,向远处眺望着。
此时城内外厚重的积雪,正在暖暖的初春阳光下慢慢融化。这意味着,清兵下一波的攻势即将开始。而且他也知道,清兵破城的时日已经无多了。只要雪水化尽,适合于步军攻城的时候,经过两个月养精蓄锐的清兵,将勇不可挡。因为事实上,城中守军已经不具备任何抵抗的能力了。现在城池的陷落时间,只能指望于苍天造化,可以说是听天由命了。修流觉得,在天时地利人和上,自己这一方至少还占有天时与地利,但是在人和上,却早已远远输与了对手。
清兵们在军营前嬉戏着,毫无顾忌,完全是一付战胜者的神态。他们完全不把扬州城当回事,只等着春暖花开时,一拥入城。清兵早在进入山海关的那一刻,就已经赢定了天下。人定胜天,投鞭断流。在他们看来,南明所谓的天时地利,无非是障人眼目的假象而已。
修流拿起弓箭,瞄准了一个正在奔驰的满洲骑兵,看得亲切了。但他终于还是放下了弓箭。他觉得这样的射杀毫无意思,连狩猎都不如。倘若不是在战场上,杀人是件令人不安的事。
这时,刘不取来到他的身旁。修流问道:“先生,眼下我们到底在干什么?北上又不北上,南渡又不南渡。倘若中原一失,这扬州城不是不攻自破了吗?!”刘不取苦笑道:“半年前,也许我可以回答你这个问题,但现在连我自己也搞糊涂了。你看马上就要春暖花开了,正是厮杀的季节。如果淮南兵赶来了,城外这几千满洲军兵难道还在话下吗?”
他顿了一会道:“子渐,你读过晋朝鲍照的《芜城赋》吗?”修流道:“读过。没想到扬州在千年多之前就那么繁华了。更没想到的是,广陵城在千年多之后,眼看又要面对一场浩劫!”
刘不取凄然一笑笑道:“书读得多了没用,武功再强也没用。人各有命,这城市也有命。南宋时扬州又被血洗了一次。姜夔的《扬州慢》便写了那段凄凉之景。这繁华的城市就象美女一样。都说红颜薄命,城市也是如此。子渐,倘若你读懂了扬州的历史,或许今后便可以做出一番轰轰裂裂的事业了。我现在读懂了,可惜为时已晚!我在你面前,妄称人师,实在是有愧节公的重托。”
修流讶然道:“先生这话何意?”
刘不取道:“子渐,你我皆是生不逢时。以前我以为史督师大人只是孤忠,迂直,现在开始明白他的处境了。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亡国时!亡国的臣子,命薄如纸!子渐,都是我拖累了你。你当初倘若一走了之,前程还有多种选择。但如你现在离开这扬州城,你将受尽世人唾骂!忠臣跟奸臣,大多只是在一念之间产生的。所以,现在你只能跟这座城池共存亡了。”
修流笑道:“先生,我这回来扬州时,本来就不想活着回去的。”刘不取笑道:“想断桥那丫头了吗?”修流想到了自己跟断桥的关系,黯然道:“想。”刘不取深深叹了口气,不再言语。修流知道,此时他肯定也在想姐姐周菊了。两人对视了一下,心下都是酸楚。
突然间,清军大营中忽喇喇驰出了一匹快马,朝城门这边直奔过来。马上那骑士弯弓搭箭,朝城门楼上一箭射来。那箭原是射向楼上木柱的,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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