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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狱门-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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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生乃万物的木能,动物如此,植物也是如此,你若是把花树的枝条加以折断,未几,它就会在折断之处茁发出二枝或三枝来,更威猛,更壮大。
蟹鳗被这对兄弟包抄围剿,在前无去路,后有追兵的情况下,唯有将身子再度打横,朝空隙之间突围脱困。
大孩子捉鱼虾是能手,而这条蟹鳗又岂是弱者?
就这样,“战”事持续下来了,一个为保性命东窜西溜,一个欲想口腹左封右拿,二人一鳗,遂在稻田之中追逐不已。
水花四溅了,它溅湿了孩子们的衣裤,泥浆浑浊了,它也沾上了孩子们的头脸,果真是为了收获?应该不是,他们大部分的原因乃在嬉戏。
“哥,看这条鳗鱼那么滑溜,何不把它赶到路边去?”
“对!赶到路边,再把它戽上大路,看它还有什么花样好变?”
做哥哥的一擦脸上的水珠,同意着弟弟的说法。
鳗或鳝以及泥鳅,周身布满涎汁粘液,捕捉颇为不易,但一经沾上干燥的沙土,那就是死路一条,从此完蛋。
所以有人宰杀它们,烹食它们,多半先用草灰涂之抹上,然后再作处理。
转换了方向,改变了阵式,兄弟二人将身子打横,成了一排,四只脚,四只手,再加上一个吊篮盖,面积是既宽又广,果然,那条鳗鱼游向路边而去了。
可是.出奇的,意外的,不用戽,它竟然自动的跃上了大路,并且在大路上行动得也十分利落快捷。
“哥,这恐怕是蛇吧?”
“唔——”大孩子略一犹豫,说;“大概是的,不过,栖息在水中的蛇都无毒,我们追上它,若是水蛇,就打死它!”
“好。”
大小孩子也双双的跨上了大路。
“三月农村闲人少,布完秧苗又种麻。”
是以,大路上行人了了,只有两个,只看见两个人在孩子们的身后走动着。
这两个人看起来不像是踏青溜达,那么必定有事在身了。
前面的一个大概五十多岁的年纪,他又矮又瘦。
种田的人已经够黑的了,但这个人生得更黑,黑得又光又亮;种田的人已经够邋遢的了,但这个人身上更邋遢,邋遢的百味俱全!
后面的一个却截然不同,他的年纪只在二十出头,剑眉星目,玉面朱唇。一袭白衫既白又洁,颀长身形潇洒倜傥,说公子哥儿,却没有纨绔之气,说书生相公,又散发英挺之风!
他们都看见了嬉戏中的孩子,只是年纪大的那一个走在前面,距离较近,因此孩子们的一举一动,俱皆历历在目。
对方在水田中捕捉鳗鱼——尚未证实该条东西的真正身份之前,故且仍然称它为鳗——
他的脸色彻乎感到不悦,如今见孩子们变本加厉,将鳗鱼赶上路面还是紧追不舍,他不愠怒了起来,面容一狞,牙齿一咬,抬起右手,曲起中指,插入口急剧的吹了两声。
“哗哗——”
音量尖锐,如针似锤,它刺人耳,它悸人心,它寒人胆,最多入费解的,它竟能支使鳞介,在前面游行的那尾蟹鳗,闻声突然倒返而回。陡地窜起,射向跟在后面的大孩子而去!
大孩子骤不及防;幸而他手中握有箪篮盖,见状就本能的举篮盖朝前一挡,“蓬”的一声,蟹鳗无功而落地了。
但是,它一著不着,又来一著,这次改变目际,转向较小的孩子面门上射去!
走在最后面的年轻人,在鳗鱼爬上路面行进的时候就已经注意着了,继之又听到前面那个老年人口吹哨音,他更动之于心。
于是几个箭步,虽然赶到了对方的身后.但却援救不了大孩子的危难,也是孩命不该绝,及时地以箪篮盖挡住了凶物的攻击,侥幸脱过一次死劫!
在那条凶物第二次转袭较小孩子的时候,年轻人就不容它得逞了,他立即纵身而起,一个“天马行空”,一个“玉龙飞龙”,越过了老年人的头顶,超越在孩子们的身前。
然后,曲指弹出,那条吃人的凶物顿时应指飞出丈外,不住地在地蜷曲翻滚!
老年人一见不禁大惊失色,他狂奔而前,霍然抓起地上那条东西,凝视之下,那条东西已经是头碎骨断,回天乏力了。
“啊!小虺……可怜的小虺……是我不好,是我害了你呀……
我不该任你游荡,但我也料不到竟会有人能制你于死命……呜……
……呜呜……”
他开始时只是断断续续的啜泣,到后来,却嚎陶起来了,悲伤得如丧了考批;幄!不,像折了儿孙!
孩子们惊魂甫定,两个人怔怔的觑望着这个老年人怪异的行动,小心灵中感到非常迷惘,不知所以。
“你既然死在此地,我就将你葬在此地,然后……”
老年人缓缓的蹲下身子,继之伸出五指,就地在路旁挖了一个坑洞,将那条东西的尸体放了下去,再耙上泥土。
年轻人的心中虽然有了底子,但对方的动作过分怪异,他不禁倍加警惕。
顿时转向两个孩子说:“看这个老年人的样子,必然是心有不甘,你们还是快些走吧!免得到时候受到伤害。”
大孩子听了脸上有怯意,心中有感意,他说:“那你呢?你也快走呀!”
“我不能走。”年轻人摇摇头说:“我若一走,他必定又会找上你们。”
大孩子有些犹豫,有些迟疑,他已经有十三四岁了,毕竟懂了不少事;祸端是他所惹起来的,怎么可以叫别人去承担?
因此壮着胆子说:“我们可以跟他讲道理呀!”
“看他这副样子,会跟你讲道理吗?”
“难道他要打人?”
“他若只要打人,那也就没有事了,恐怕要伤人呢!”
“要伤人?”大孩子胸脯一挺说:“那我去叫阿爸、阿叔来。”
年轻人接口说:“你阿爸、阿叔不会是这个老年人的对手,他练有功夫呢!”
大孩子气馁了,他恻恻地说:“那大叔你呢?”
年轻人笑笑说:“你刚才不是着到大叔也练有功夫吗?”
“这……这怎么好……”
“别说了,快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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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们走了!”做哥哥的一把拉住弟弟的手说:“谢谢大叔!”
两个人就蹑手蹑脚的朝着后面走了。
老年人填好了土,他霍然站了起来,面对着年轻人说:“然后替你报仇雪恨!”
脸上布霜,声中带狞,眼中冒火……
年轻人的心中不由悚然而惊,眸于中神光一闪而灭,因为,他看到对方的一双手掌,墨黑如漆,光亮如漆!
“阁下口中叫的,唤的可是小灰?”
“不是小灰,乃是小虺!”
“小虺?那你葬的必是蛇中之王,毒中之极的虺蛇了。”
虺蛇,一名螈蛇,或作蝮蛇,体长二尺有余,色如焦土,上有黑褐斑纹,三角头,反钩鼻,剧毒,喜栖湿之地。
“不错!死在你指下的正是蛇中之王,毒中之极的虺蛇!”
“那你也必定是岭南豢毒世家,江湖御毒驰名的洪家寨之人了?”
“也不错,老夫正是岭南豢毒世家,江湖御毒驰名的洪家寨之人!””洪三钧?”
“不,老夫排行第三.叫洪一钩。”
岭南洪家寨坐落于罗浮山下,弟兄四人,蓄养百毒,老大洪三钧,老二洪二钧,老三洪一钧,老四洪中钧。
他们名自练有一身毒功,平时,以己身之血饲毒虫,以己身之肉喂毒物,因此,他们的肌肤.他们的血液都含有剧毒。
凡人或畜,一与交接,一与触摸,纵然不死,也会肿痛数日。
“阁下既然尊为洪家寨四位寨主之一,怎可对一个无知村童下此毒手?”
“因那村童过分习顽,理该予以教训!”
“如此教训不也嫌过分了吗?这是人命一条!”
“谁说的?我在哨音中曾经指示小虺,适可而止,只烂掉对方一条手臂。”
“一条手臂也太重了!”
“这也是他自己找的,怪得谁来了?”
“他根本不知道那是你豢养的东西,你应该以言语告诫他才是正理。”
“老夫没有这许多的精神。”
“如今该蛇既为在下所杀,你不妨把这笔帐挂在我的头上好了。”
洪家兄弟,睚眦必报,年轻人唯恐对方再去找出孩童或村人,是以摆下了话语,把事情给揽了过来。
“那是当然,你就领死吧!”
洪一用双手一晃,右爪突出,直朝对方的胸间探去。
他自视极高,深信对方必会死在自己的爪下,是以连人家的姓氏和名号也懒得问上一句。
这也难怪.这也只有任他们狂妄,试问江湖上凡与他们兄弟结仇为敌的人,谁又能逃出他们的“毒”手?
不是丧在毒掌毒爪之下,就是亡于毒虫毒物之吻,百不失一,向无幸例。
年轻人既然洞悉对方的身份和来历,他当然是有所准备了,体内灌足真气,体外圈上气煞,两个人就周旋在一起了。
洪一钧的功能虽然也不算太薄,但较之眼前这个年轻人却差了一截,瞠乎其后了。
不过.他不在乎,对方的功力若不如自己,那是轻而易举,手到擒来,反之,如对方的功力强过自己,那也无关紧要,一样的胜券在握。
因为,他身怀重宝,第一,当然是毒,他不打人,挨打也行,只要人家碰上他的肌肤指爪,效果立显。
第二,就是那袭邋遢衣,邋遢衣广纳各种油污料杂,尤其是渍过桐油,其厚如甲,其硬如藤,拳脚并刃击上其身,犹如击上败革,像什么?像龟壳!
第三,是毒物了,他的身上总是带有蚊虫百脚,或一或二,或者三四样也有可能,遭年轻人击毙的虺蛇就是其中一例!
你说,这种人有谁能赢得了他?
幸亏他们兄弟很少离寨,更难得步出岭南,不知何故,今日里竟然荡到了江南的地面,真是前所未见!
年轻人虽然身蕴神功,但也未敢大意,只是游斗委蛇,虚应事故而已。
一二十招下来、洪一钧非但无法伤到对方身体,连衣袂也没有摸上一丝,而人家呢?明明多次的击中了自己,可是,却又中途拆招换式,真正太以欺人,大瞧不起人了。
他不由生了凶性,犯了恶念,右袖猛地甩出,一缕黑线顿时暴射而去,目标指向对方的咽喉之处!
年轻人周身早已布上了气煞,这气煞虽然挡不了兵刃暗器,但风霜雨雪露,爬虫飞蝶,却还穿越不进,宁是如此,他仍然小心翼翼,厘毫不懈。
今见黑线迎面而来,“冰袖”倏展,“布刀”疾撩,眨眼之间,黑线立即化一为二,断了!
那是什么?那是铁丝盲蛇;铁丝盲蛇通体漆黑,它细如铁丝,长盈四寸,无头无尾,亦头亦尾,犹如蚯蚓,好像水蛭,一上人身,则会吸住肌肤,然后探穴钻脉,融入血管钻心而亡!
洪一钧黑脸更黑了,瘦人更瘦了,牙在颤,手在抖,身体各处都在觳觫。他是俱怕了?畏怯了?
那倒不是,又是什么?是火,是气;火在他的胸中烧,气在他的腑内滚,像要胀裂,像要爆炸!
“你……是谁?”
到如今,才想着要问人家的姓名,晚了?还是不晚,因为来日方长,本身之毒发挥不了效用,而对方机警,对方识货,也不轻易的沾上他身。
最后一著的法宝,铁丝蛇又蹈了虺蛇的覆辙,死了,是以他不得不问,徐图报复。
“在下麦无铭。”
“麦无铭?”洪一钧双眼陡地一睁,说:“可是两个麦小云之一?”
“不错。”
“飞天玉龙!”
“那是江湖上人的抬举。”
“好,既然如此,麦无铭,你敢不敢再同老夫决斗一场?”
“你以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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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江湖上人抬举你也好,或者武林中人恭维你也好,总之,以你的名头,以你的声望,应该不会不敢。”
“就算是吧!”
这也可以说是“人怕出名猪怕肥。”洪一钧先以话褒,后以话扣,就是想脱钩也还真难。
“那你给我听着,六月初六,我们在岭南洪家寨见,不见不散!”
洪一钧一敲上如意算盘,也不管人家答应与否,身形一转,立即快步走了。
麦无铭无可奈何地笑了笑,是自嘲?是强笑?他不为名头.也不为声望,只为江湖安谧,只为武林宁静,舍去了性命,也得准时去赴的啊!
他又倒退而回,心想这样也好,重去海口镇探探姚凤婷他们,看着幽冥教可又在蠢动,或者黑衣蒙面人再次出现?
江胜海意兴阑珊,满肚冤气,仇人的踪影成了泥牛,杳如黄鹤,而自己却差一点命丧黄山。
爱子已经先他而去,是以生死对地来说,倒也并不重要,只是泰山鸿毛翻在“秦岭三蛇”手中太过窝囊,太不值得罢了。
江胜海又荡向石埭,因为,经过思虑,觉得幽冥教似乎与地狱门颇有关连,那何不去掘掘幽冥教的根,也许就能掘出仇人的线索来。
纵使不然,也无妨碍,反正幽冥教残害商民百姓,乃属一个邪恶组织,铲除他们,原本也是自己应尽的职责。
石埭到了,美味香饭店也到了,凑巧得很,有几个身穿黑衣的幽冥教徒正在那里向饭店收保护费,卖茶叶。
无可争辩的,收钱的人是强者,他们趾高气扬,大模大样。付钱的人是弱者,他们一脸忧伤.落落寡欢。
这似乎是大经地义的事,古人不是曾经说过了吗?人善人欺,马善人骑,弱肉强食呀!
江胜海踏上两步,嘲讽地说:“三位,你们是省里的?县里的?
在收钱粮呀!”
三个幽冥教徒有三十来岁的,有十几岁的,其中年纪较大的一个看了对方一眼,不知是听得懂,还是听不懂。
不过,他意态据傲,望望然地说:“我们一不是省,二不是县,乃是江湖道上的。”
“江湖道上?江湖道上什么时候订下这条规矩来的?”
江胜海此话一出,可就点到了对方的心坎,他这么问,不正证明自己也是沉浸在江湖道上的人了吗?
诚然,那个开口说话的黑衣人果真狂态一敛,他还抱起了拳头说:“请问,阁下是哪一条线上的?”
如今江胜海不稍假以颜色了,他说:“我属哪一条线上倒无关紧要,但不知三位是属哪一条线上的?”
这一间,黑衣人又找着炫耀的机会了,说:“我们乃隶属幽冥教。”
“幽冥教?”江胜海故作不识地说:“老夫怎么没有听说过?”
“本教成立不久。”
“成立不久就四出苛扰商民了,那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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