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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底扬尘-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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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脑门一震,定下神说:“没……没什么,你……你说什么?”
玉雯吁出一口长气,苦.笑道:“你……你的神情吓坏我了。家兄即将前来,你有何困
难,他会全力助你……”
“令兄叫……叫……”
“他叫龙飞,云龙双奇之一。”
方大郎像被人踩住尾巴的猫,将她一推,倏然站起.几乎将她推倒在地。
她踉跄站稳,骇然叫:“大郎,你……你……”
他如见鬼魅地向后退,向后退。
“大郎,你……”
他突然扭头狂奔,势如电射星飞。
龙玉雯大骇,狂叫道:“大郎,大郎……”
她正待追上,林下的草丛中人影乍现,娇笑声震耳,赫然是魔笛飞仙。
她惨然失惊,伸手拔剑。
魔笛飞仙格格浪笑,说:“小妹妹,不可撒野自讨没趣,你们俩在此卿卿我我情话绵
绵,只有我一人知道,你不用怕我,我是情关过来人,见怪不怪平常得紧。”
龙玉雯又急又羞,切齿道:“你……你可恶,你是何居心?你……”
“嘻嘻!我告诉你,那小伙子为何惊怖而逃,我是一番好意。”
“我不听,我……”
“你想听得紧。你不该姓龙,令兄的名头太响亮了,吓坏了他啦!”
“见鬼!你胡说。”
“最大的原因,你要不要听?”
“你……”
“叫我一声亲亲爱爱的姑奶奶,我就告诉你。”
玉雯怎能不听?但口中却不输气,哼了一声说:“啐!你不做梦。”
“好吧,你不听我就不说。”魔笛飞仙笑咪咪地说,转身便走。
“且慢!”玉雯扬声叫。
“是你叫我么?”魔笛飞仙扭头笑问,笑得暖昧。
“左丘前辈……”
“啐!谁要你叫我前辈,我还不服老呢?”
“这……”
“叫不叫?”
“好吧,亲亲爱爱的左丘姑奶奶,请你将最重要的原因说来听听好么?”
“嘻嘻:这才像话。二天前,他在潇湘镇南面唐、蔡两家共有的松林中,被两家的子弟
打得晕头转向,他装傻不加还手,是个不肯争强斗胜的人。”
“这与家兄……”
“别打岔。正在下不了台,恰好天南双剑的党羽,咱们乾坤八魔之一的九阴丧门阳起
凤,派江湖四凶前往掳劫唐、蔡两家的子女为人质。那小伙子在紧要关头不再装傻,一枚制
钱击伤了欢喜佛百戒和尚,戏称自己是云龙双奇的妹婿,吓走了四凶。”
“什么?这……”
“他不知自己闯了大祸,目下天南双剑的爪牙们,皆知道双奇的妹婿替水西门六大栈出
头,正在设法对付他呢。你一报名号,他心中有鬼,不吓跑才是怪事,他怎惹得起云龙双奇
的妹妹?如果被你兄妹两人查出他在潇湘镇胡说八道的话,不活劈了他才怪。你说出真姓
名,他做贼心虚,怎不吓了个胆裂魂飞狠狈而遁?”
龙玉雯心中一定,如释重负,转忧为喜道:“不要紧,这件事情可以解释,他……”
“他就要成为龙飞的真正妹婿了,是么?”
“不错。”她勇敢地说。
“不害臊。”
“我不给你说。”她娇羞万状地说。
“不说就不说,只怕你前途多难。”
“哼!你仍不死心?”
“我已宣告放弃他了,他又不是人间活宝,唉!少臭美。他已被你吓跑了,今后将望影
而逃,你踏破铁鞋,也休想找得到他了,天下之大,你到何处去找他?不必枉费心机了。”
“误会可以解释,我相信他是真心爱我的。”
“嘻嘻!爱你是真心又能怎样?他这人更爱他自己的性命,他不会笨得因为爱你,而让
你兄妹俩宰了他。”
“废话!我兄妹怎会宰他?”
“但他并不知道,是么?再见,小妹妹。”魔笛飞仙媚笑着走了。
“我必须找到他解释,告诉他我毫不怪他。”龙玉雯自语,下山而去。
方大郎直奔到山下,方定下心神,悚然自语道:“老天爷!造化弄人,怎么会这么巧?
偏偏她就是龙飞的妹妹,岂不是要命么?”
他向客栈走,心乱如麻,不住地想:“龙飞师徒都要来,是不是为了我?龙姑娘是否受
乃兄之托,先行前来探消息的?如果她知道了我的真名,会不会反脸拔剑杀我?唔!不对,
她的情意都是假的,她该已知道我冒充双奇妹婿的事,故意戏弄我了。哼?这鬼女人装得真
像,罢了!”
他想歪了,龙玉雯极少与江湖人接触,也不会与人交谈打听,怎么知道潇湘镇松林的
事?
人在怨恨中,常会想歪了,一时偏激,便会走上极端,生出反抗的意识。他把心一横,
忖道:“被这小女子所愚弄,委实不甘心。哼!”
回到客店,丁伦一家老少已经迁走了,只留下一名健仆等候着他,要他立即带了行囊、
至城南六十里的雷石镇会合。
仆人告诉他,云龙双奇已从东安的白牙市动身前来府城,查访在白牙市做下十数桩血案
的歹徒,可能已得线索,因此必须离开,以免涉嫌遭了池鱼之灾。
同时,府城风声鹤唳,不能再稽留,群龙已先后动身赴九疑山,留在府城无益,必须早
走。
他心中明白,丁伦的主子神女峰无极丹士已经来了,已没有再在府城逗留的理由,不走
何自待?
仆人交代毕,径自走了。他即收拾行囊,出城南下。他一面走一面想:“金眼雕与无极
丹士硬拼一招,两败俱伤,不知是否仍有余力在九疑山称雄道霸?谁称雄霸道,皆与他无
关,他只关心丁伦一家子,撒开大步向南赶。
南下道州的小径鸟道羊肠,傍山倚水迤俪西下,沿涂水秀山青,景色绮丽颇不寂寞。
雷石镇在潇湘旁,是这一段潇江的龙口,小流湍息触石声如雷鸣,所以叫听雷口,是一
座只有百十户人家的小镇,属零陵县管辖,镇南的龙白滩,便是零陵与道州分界处。该地北
至底城六十里,即非大市镇,亦非中途站,因此市面并不繁荣,但地当南北要道,因此颇为
著名。
已经是申牌正末之交,天色不早了,今晚如不赶夜路,不可能赶到雷石镇。
他人地生疏,而南下道州的大道却小得可怜,只有三四尺宽,与一般的乡村小径并无不
同。不同的是不时可以发现一般青石辅设路面,路面也因经常有人行走而鲜明易辩,但有些
近村镇的岔路,路面相差有限,分辨不易。尤其是夜间,迷路平常得紧。总之,他决定立即
动身是相当冒险的。
他唯一可凭藉的是,潇水入道洲向北流,道路在江左,即使走错,也不难分辨方向。
他知道,永州的群雄,皆已向道洲走了,至少府城中不再有逗留啦!
他忘了沙步衡,一个他乡萍水相逢的陌生客,忘了他救沙步衡的恩惠,不再记怀这段平
常的友情。
但他未能忘怀龙玉雯这段令他懊丧的恋情,他在幻想,幻想那位白衣女郎并不姓龙、而
是一个爱他,也被他所深爱的纯洁小姑娘。令他魂牵梦萦的可爱知心腻友,今他愿付出一生
心力以获取的爱侣。可是,幻想是会消失的,真实的前情往事,确是那么无情,那么清晰地
出现在脑海中,挥之不去,撵之不走。
龙飞的名号,令他受到可怕的震撼,震散了他的恋情,震消了他的幻梦。
他埋头赶路,心情沉重寂寞,满怀忿怒,心事重重难道难排。
他遥望云天深处,不自觉地低叫:“来吧!你们都来吧,我是不会被你们吓到的,我等
着你们。”
黄昏降临,他已走到州里,看不见路了,前面出现—座山岭,放眼望去,全是岭岩怪
石,与一丛丛乱林荒草。岭石不远处,透出一星灯光闪烁不定,前行百十步,灯光便不见
了。
路径穿过起伏的丘陵,林木森森,野草萋萋。好在路面光亮,尚可分辨不至迷途。
他一面走一面进食,喝着葫芦里带着的酒,吃着以荷叶盛包着的食物,边吃边赶。凉风
吹来,暑气全消,四周苍凉死寂,不见有村镇田地,附近全是没有开垦的茂林荒野。
接近山口,豺狗的凄厉长啤与夜枭的厉号,令人闻之毛骨依然,甚至,听到令人心悸的
虎啸声。
他紧紧包裹,挟起斑竹打狗棍,洒开大步向前迈进,毫无所惧。
松风怒号,松林刺刺作响,到了岭下了。大道绕过一座山坡,进了两山相峙的夹谷。
“咦!刚才灯光不是路旁的村落呢。”他想。
路径不难分辨,他不需打村庄问路。进入山口,兽吼隐隐,他想:
“丁伦一家不知是否已经先到前面去了?仆人只说在雷石镇会合,并未说丁家是否已经
先行。如果他们先走,有老有小乘轿走路,只比我走半个时辰,那么。应该快被我赶上了。
唔!路上虎豹多,申牌以后不再有人敢走,他们大概并未启程,还落在后面歇宿,我却连夜
向前赶,岂不太傻?”
星光朗朗,天空没有月色,无意中他扭头回望,突发现后面半里地路中有物移动。
“是人!”他驻足细看自语道。
是两个人影,脚甚快。敢走夜路的人,必定不是善男信女。同时,水州府龙蛇毕集,至
九疑山的道路上高手络绎于途,为免麻烦,须避免与人打交道。
他向路侧的茂草中一伏,静候来人。
两黑影渐来渐近,皆穿有劲装,带来了包裹兵刀,脚下甚快,从他的潜身处急急奔过,
显然并未发现他。其中一个人是个大和尚,一看便知。他心中冷笑,自语道:
“是欢喜佛和矮仙翁,这四凶分道扬镖了。”
他对四凶并无成见,在潇湘镇打了欢喜佛一枚制钱,惹上是非结下梁于,他并未在意。
“等他们先走,免得路上碰头,大家不愉快。”他想,干脆往草中一躺,歇歇脚再说。
一刻时辰之后,他已小睡一觉,背起包裹重新上路。
前面一峰当道,糟,路在此分道,左右两条路一般大小,般光亮,那一条是至道州的正
路?
“且找找指路碑。”
他伸手搜索字迹,上面刻着:
“南至道洲一面廿里,西至曾家墟廿二里。北至永州三十里。”
他正待重行上道,后面突然火光乍现。
“又来了一个。”有人高叫。
他一惊旋身察看,有人举着一支以松明燃的札制的火把,火光熊熊,黑烟滚滚,经风一
吹愈烧愈旺。举火把的是位以黑巾蒙面的人,黑劲装,背剑,身材高大。左方不远处,也站
着一个蒙面黑衣人。
他呵呵笑,说:
“老兄们,是拦路收买路钱么?在下只带十来两盘缠,要走的路远着呢,不能给你们。
不是在下太吝啬,而是在下太穷。”
“闭嘴!”举火把的蒙面人叫。
“老兄们,出外靠朋友,两位好朋友高抬贵手,方便方便。”’
“你的嘴好滑。”
他向南下的路退走,前面火光一闪,又出现两支火把三个人,相同的打扮,相同的神情
拦住去路。
他先向曾桥的路上退,只退了五六步,迎面火光又现,三名黑衣人从草中现身,拦住去
路,中间那人拿着一具匣弩,喝道:
“站住!此路不通。”
他向山上退,喝声再起:
“九枝弩箭等住你,你敢走?站住!”
他站住了,沉静地说:
“诸位,有何见教?”
“是前往道州九疑山的人?”
“在下是过路的。”
“不许说谎。”
“搜搜看。”
一名蒙面人走近,喝道:
“手张开高举,规矩些。”
他依言张开手高举,蒙面人先搜他的腰部,再搜双手是否戴藏暗器的臂套,摘下他的包
裹察看背部,再屈身摸他的小腿与靴口,十分老练。
他突然向下一伏,双手一合,便锁住了对方的咽喉向上提,大喝双:
“咱们好来好去,让路!不然在下先宰了这位仁兄,再拼死两个便有得赚了。”
持匣弩的人投鼠忌器,不敢发弩袭击。所有的人,做梦也没有料到负责搜身的同伴如此
不济锁住喉管便完全失过了抵抗力。不由大惊,你看我我看你,不知如何是好,僵住啦!
他改锁为挟,勒住蒙面人的喉部挟在身前,背起了包裹,徐徐向下的路上退,一面:
“借光,那三位仁兄拜托往北退,快退!”
“你走不掉的,阁下。”持火把的蒙面人叫。
“那是我的事,不劳你老兄担心,你们让不让路?快退!在不说第二遍了。”
三蒙面人只好退至北面,他远出三丈外,问道:
“你们在此掳了多少人?快招!”
被制住的蒙面人心胆俱裂,叫道:
“只……只捉了什余名。”
“为何要拦路掳人?”
“阻止到九疑山趁火打劫的江湖人。”
“刚才过去的和尚和矮老人怎样了?”
“已被擒住。”
“人呢?”
“送走了。”
“有一个叫丁伦的人,带了家小……”
“他们在半个时辰前被捉的。”
“就你们这几个人.便捉了他们十余口?”
“咱们的三位总管那时恰好在此。”
“人呢?”
“押走了。”
“在何处?”
“在下不……不知道。”
“你不说?”
“杀了我,我也不知道。咱们只知奉命行事,在这一带潜伏人押走另有专人负责……”
“滚!”他沉喝,将人向前一推,转身撤腿便跑。
后面赶的人象奔牛,他轻快得却象一阵风,奔出半里地,后面不再有人追来。
他将包裹藏好,往路侧一窜,往回走。
火把已熄,路侧有三名蒙面人在议论,一个说:
“人没捉住,定已走漏风声,怎办?”
“二总管不在,必须等他来定夺才是。”另一名蒙面人说。
“不行,咱们必须撤走,免误大事。”
“如果二总管降罪下来……”
“好吧,先藏好再说。”
不久,西面小径来了五名大汉。伏路的人迎出,将刚才的经过禀明,请示下一步的善后
大计。
“撤走。”一名大汉断然地说。
众人往至曾家墟的方向急撤,埋头赶路,竟不知后面有人跟踪。
先前有灯光闪动的地方,是一座破败的山神庙,庙后的树林中,搭了两座草棚,席地共
躺了什余名神秘人物。庙前庙后戒备森严,并在附近设了伏桩。
后殿的神座供有山神,神龙蛛网尘封,神像的金身早已剥落得现出泥胎,不再是神了。
殿口把守着两名大汉,监视着廿余俘虏。
俘虏全都反绑了双手,双脚也用牛筋索捆得结结实实,象是捆猪,分开各占一席地放
倒,不许睡在一处。
松明毕剥作响,火光明亮。两大汉不住左右走动,手中拂动着一根皮鞭,俘虏如有异动
不听警告,皮鞭便会无情地光临那位可怜的俘虏身上,一鞭一条痕,结结实实毫不询情。
什余名俘虏,丁伦一家四口侧身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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