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峡谷之恋-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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惧之感。
书架是靠一面墙摆着的,室内挂了许多名画,中间安放了一个大的石制火炉。那些石质中框的窗户,几乎与天花板一样的高,宙前置有舒适座椅,椅垫是用丝绒制成的。
斯特开伯爵正站在房间中央等候着,在他走过来向蕾安娜致意时,蕾安娜觉得,他还从未见过看起来令人印象如此深刻的人。
他的麦开花绒格子短裙非常合身,挂在短裙前的囊袋,比他日间所佩带的更为精致。上衣钉有银色钮扣,衣领上缀了一排花边。
他穿着他家族特有的花格长统袜,在他移动脚步时,蕾安娜向佩在他左腿上系有黄色玉坠的短剑瞥了一眼。
“好点了吗?葛小姐!”斯特开伯爵问道。
“好多了,谢谢伯爵的关怀。”蕾安娜回答说。
“听你这样说,那我就安心了。”
“你的城堡给了我极深刻的印象。伯爵,我可以看看窗外的景物吗?”
她没有等他回答,迳自向窗前走了过去,接着,发出了一声惊叹。
她的卧室面对花园。可是,从这个沙龙的窗子望出去,映入她眼底的,竟是一片泱阔延展的湖面。
湖的四周,群山环绕,只有在遥远处,山头才开始分开。她在回想,是否有人甚至在斯特开伯爵之前就告诉过她,山头分开处,就有河水顺流入海。
日已西沉,然而天边仍残存着一道夕阳的余晖,将湖面染成一片金黄。
在暮色中,环抱着湖水的山头,是一片殷绿,山上灯光点点,更使得这片沏光山色,平添了难以形容的美丽。
“太美了!这真是我生平所见到的最美丽的地方了!”蕾安娜用一种敬畏的声调,由衷地赞叹着。
“听你这样说,真令我高兴。”斯特开伯爵说。
“这座城堡想必很古老了吧?”
“有一部份建筑物已有七百多年了。”
“那么,它一定有伟大光荣的历史罗!”
“我非常乐意告诉你一些有关它的历史,”斯特开伯爵道,“只是我不希望你太劳累了。而且,我很想知道你来苏格兰的目的何在。”
他拿了一杯雪利酒给她,蕾安娜说:“我父母亲都去世了,母亲在临终前,给亚耳丁公爵夫人写了一封信,请她照顾我。”
“公爵夫人?”斯特开伯爵满心疑惑,“可是,她也去世了呀!”
“是的!我现在已知道了,”蕾安娜答道,“是公爵在他的来信中告诉我的。不过,他已邀请我,要我把他那里当成自己的家一样,和他同住。”
这句话刚说完,她察觉到斯特开伯爵的表情忽然变得僵硬起来,不多久,他用一种她从未听他用过的古怪声调说:
“当成你的家与他同住?我还以为你只是来此地做客,作短暂停留的呢!”
“不!确实是如此。”蕾安娜答道,“我已无处可去。当然,我也不希望成为他的累赘,要是有一天,他对我住在那里感到厌烦的话,我可能会到爱丁堡去找一个雇工之类的工作做。”
“我想那是绝对不可能的,”斯特开伯爵急切地说,“再说,我也不会愿意……”
他停住了,可是蕾安娜感觉得出,那是经过一番挣扎了的,此刻他内心有着某种说不出的痛苦和沮丧。
她带着询问的神色凝视着他,这时,厨房管事来禀报,晚餐已准备妥当。
餐厅在同一层楼,几乎和那间沙龙一样——同样令人难以忘怀。餐桌上摆好了银色餐具,以及一只她确信相当古老的大酒杯。
房间里面还安放着一个用大的石头雕成的火炉。高而窄的窗子,一直延伸到发亮的天花板,弥漫着一片中古时代的气氛。
窗子上挂着深红色的天鹅绒布幔,桌上摆了两盏燃着蜡烛的大烛台,虽然这间餐室空间很大,仍然显得和暖舒适。
蕾安娜凝视着这两盏大烛台,发出淡淡的微笑。
“什么事使你这样开心?葛小姐!”斯特开伯爵问道。
伯爵的这一问,倒使她非常惊异他的注意力竟如此的敏锐。
“当我在看你的大烛台时,”她答道,“令我想起一个故事。这是我母亲告诉我关于她的一位祖先的故事。”
“我想我知道你正要提到的这个人是谁了。”斯特开伯爵打岔说,“不过还是由你来告诉我的好。”
“这个人是麦克唐纳,他的一位客人想用在英格兰家庭中见到的一些有关大烛台的故事来感动他。”
斯特开伯爵微微笑了笑,没有等蕾安娜说完就接着说道:
“当然我还记得这个故事!他叫那些精壮的族人们围着桌子,将燃着的火炬举得高高的!”
“对极了!”蕾安娜激动地叫着,“然后,他就向那位客人咧着嘴笑问道:在什么地方——英格兰、法国、还是意大利会有象这样的烛台呢?”
“惭愧得很,我还无法讲一个具有如此高尚情操的感人故事。”斯特开伯爵说。
“其实,每一件令人感动的事,要看这件事的本身有无意义,”蕾安娜说,“我不能告诉你,这次到苏格兰,对我而言,有多大意义。”
“如此说来,你母亲算得上是一位‘麦克唐纳’罗!我想你我之间有什么渊源,将不难找出。在我们的家谱中,姓麦克唐纳的人实在太多太多了。”
“爸爸从前常说,苏格兰人会到处奋起反抗!没有人能阻止他们!”蕾安娜带着俏皮的微笑说。
“我非常高兴欢迎你能为我们族里的一员。”
当晚餐进行中,蕾安娜想,她还没有享受过比这更丰富曲餐宴。
这也是她生平第一次单独和一位男士一同进餐。斯特开伯爵向她解释,除了偶尔有亲友来访停留外,平常他都是一个人独处的。
“最近我的一位姑妈来过此地,”他说,“上个星期才回爱丁堡。”
他环顾了一下周围一大群的仆人,正整齐地排列在那里伺候他们。然后接着说:“我希望仆人们的服务,会令你满意。麦克琳夫人已安排了一个侍女睡在你卧室的化妆间里。”
“我觉得同你在一起十分安全。”蕾安娜答道。
这倒是千真万确的,打从他把她放在马上,抱着她的那一刻起,只要有他在身边,她就觉得安全。
她发现她刚才的回答,使他非常高兴。
“你真有这种感觉?”他问道,“还是客气?”
“我说的确实是……真的……”蕾安娜说话的声音压得很低。
他们的四只眼晴不期然地相遇在一起,似乎有某种奇妙的感觉在他们之间发生,这是她无法解释的。
过了不久,斯特开伯爵说:“有一件事我要向你保证,请你记住,不论你在苏格兰什么地方,这座城堡的大门,将会永远为你开着,我也会永远为你效劳。”
“谢……谢你……”蕾安娜答道。
她感到奇怪的是,为什么说话会突然觉得那么不自在起来。
再一次,她的目光又与他相遇在一起,看起来,好象他想说什么,就在这时,屋子外面传来一阵笛子的吹奏声,当这位吹奏者进入餐室时,笛声也就愈来愈大。
这位演奏者,身着麦凯因族盛装,大步绕着餐桌走着、吹着,他的短裙向两边摆动,演奏的曲子唤起了苏格兰高地人奋起战斗和梦想的回忆。
蕾安娜还记得她母亲告诉过她,在苏格兰高地,麦克克里门斯算是一位最杰出的风笛吹奏者,他能使人悲伤哭泣,也能使人奋起战斗,就象众神吹奏他们骨制的长笛,具有同样的神力。
每一位苏格兰高地的族长,都有一位属于他自己的笛子吹奏者。清晨,吹笛者要来唤醒他;晚餐时,也要以吹奏向他致意,这些已成为苏格兰高地人的习俗。
每当一位族长出征时,吹笛者也会跟随在他的后面,用激昂的曲子来振奋人心。
这位吹笛者吹完了三支曲子,然后在斯特开伯爵身旁停下,向他行礼致敬,并从伯爵手中接过一只盛满了威士忌的小银杯。
他举杯致敬,一饮而尽,再一次行过礼后,离开了餐室。
“这正是我盼望已久想听到的。”蕾安娜说。
“你是说笛声吗?”斯特开伯爵问道。
“在我听过笛子吹奏后,我才肯定,我的确是一个真正的苏格兰人。”
“是音乐感动了你?”
“它使我激动、兴奋;使我骄傲但却有点伤感。它更使我认识到,苏格兰的精神是永远没有人能征服的。”
她说话时,态度诚恳,可以说完全发自内心。
斯特开伯爵伸出手来紧握住她的。
“谢谢你!”他平静地说。
接着,在他亲吻她的手时,她的情绪突然激动起来,这是一种非常特别的感受,这种感受竟然如此的奇妙!
第二章
斯特开伯爵从他的高背座椅中站起来问道:“想不想看看苏格兰高地舞呢?”
“太好了!”蕾安娜答道。
于是伯爵领着她从餐室走上石阶,到了顶楼。
蕾安娜的母亲曾经告诉过她,在所有苏格兰的城堡中都会有一间族长用来接见部属,讨论作战计划,以及款待宾客的“族长室”。
蕾安娜无法想象这一间族长室该是个什么样的景象,等她走进这间大厅时,确实令她吃了一惊。
这间大厅,差不多有整座城堡那么长。在大厅的一端,有一间为音乐家们设置的展览陈列馆,墙上装饰有牡鹿的头、角、盾牌以及双刃刀等。
但是这间大厅的最大特色是,天花板用木板隔成,上面刻有斯特开族的各式兵器。
正如我们所预料的,那里有一个大型开口的火炉,巨大的原木在大炉中燃烧着,一大群兵士,全都身着斯特开族式曲格子呢制服,绕着大厅的四周候立着。
这些兵士们的制服看起来鲜艳夺目,可是蕾安娜说这种格子呢在过去并不用来作苏格兰高地人的短裙,而是作为他们氏族的一种传统象征。
每个部落,都有代表他们传统的表征,有的表示对原始杀戮的劝戒,也有的表示对死去英雄们的怀念。戴在头上的软帽上常有许多用植物作代表的标记,这些标记可以分辨出一个人属于哪一个氏族。
每一种植物,都有它神秘的深远涵义,而且是一种符咒,据说可用来防止邪魔和灾害。除此之外,在各个氏族的日常生活中,每种植物,也都有它本身的原始意义。譬如:麦克雷耳族的表征是海草。
麦克雷耳族之所以用海草作表征,是因为他们曾将西部海岛的荒地,变成了肥沃的良田。蕾安娜的母亲曾这样解释。
不过,麦凯恩族人所穿着的短褶裙,并没有使人联想到什么特殊意义,想必是他们将这种裙褶看成起伏不平的山坡地形的一种象征吧!
斯特开伯爵领着蕾安娜来到一个小乎台上,这里靠近那间音乐家的展览陈列馆,平台上安放了两张高背椅,椅背上—并刻有宗谱纹章图案。
他们就座后,族人们立即起舞。
蕾安娜以前常听人说,苏格兰人表演舞蹈,以动作轻快。敏捷闻名。今天,她竟然能亲眼得见,更证实了以前听说的一点也不夸张。
当风笛响起如怨如诉的伤感曲调时,他们竖起脚尖,在交叉摆着的剑上,纺车上,跳起舞来。蕾安娜有生以来,再也没有见过任何事比观赏苏格兰高地舞更令人心旷神怡的了。
她转头看了看坐在身边的伯爵,这时,他正襟危坐,看起来庄重威严,俨然一副领袖的气派。在昔日,苏格兰的族长,就如同国王一般。
“一位族长要负责保护他的族人,而族人们也会跟随他,服从他,不论他要求他们做什么;”她的母亲曾这样告拆她。
“可是后来,”葛太太悲伤地继续说:“可惜的是,这些高地人已被他们的首领所遗忘。没有了领导者,他们也就迷失了!”
蕾安娜知道,使即在十六、七世纪,一位苏格兰族领袖的理解力与经验,往往比许多英国人要渊博得多。
“一位族长能讲英语、盖尔语,”葛太太也曾这样说,“并且更普遍地是会讲希腊语、法语、还有拉丁语。他会送他的儿子去格拉斯哥、爱丁堡、巴黎以及罗马的大学受教育。”
葛太太笑了笑,继续说:“他饮着法国的红葡萄酒,穿着带有花边衣领的服装,而他的休闲活动都是以他人民的文化为着眼点。”
讲到这里,她看起来神情木然,显得非常凄凉,过了一会儿,又带着伤感的语调说道:
“可是现在,这些族长们不再有兴趣去射杀牡鹿、野狼,或者是捕捉野猫、松鸡等。他们都去了南部,丢下他的族人,象一条船没有了舵手一般。”
从仔细观察斯特开伯爵对苏格兰舞兴趣浓厚的神情来看,蕾安娜认为这才是一位真正关心他人民的好领袖。
蕾安娜心想,要是她的母亲能和她一同来此,那该多好!因为她料想得到,假如她母亲能看到这场精彩的舞蹈,以及族长室里所陈列的富有苏格兰色彩的摆设,她一定会欣喜若狂的。
舞毕,斯特开伯爵为蕾安娜一一介绍他的族人们。
她已注意到,当伯爵告诉他的族人们,她的血脉里流着“麦克唐纳族”的血,以及这是她第一次来到高地时,他并没有提到有关她将要去亚耳丁公爵那儿做客的事。
这时,她有一种感觉:在公爵与伯爵之间,可能有某种不愉快的龃龉。而她也一再地从记忆中搜索,是否她曾经听说过,在麦凯思与亚耳丁两族之间,有任何恩怨。
现在,她的最大愿望是希望能记起她母亲曾经告诉过她的一些事情。她母亲以前时常谈到苏格兰及许多革命运动的传说、迷信等等。而这些都是构成他们民族文化的重要部份。
远在英格兰的南方,这些传说和迷信,似乎被认为是不太真实,而难以令人相信的。
可是现在,她却在苏格兰。蕾安娜对她周遭的每一件事,都产生了兴趣。正如她听到第一个风笛曲调时,她内心激起的那股奇妙无比的兴奋和喜悦,就是她从前未曾体验过的。
斯特开伯爵向跳舞的人祝贺之后,护送她回到了二楼的沙龙。
“谢谢你!”她说。“我真不知道说些什么才能表示我对你的谢意。”
“你真的喜欢吗?”他问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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