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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海屠龙-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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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春愣住了,显然他已说中。
徐少龙又道:“而我的姓氏,是木易杨,乃是杭州人氏,你家小姐总不会是别处地方的人吧?”
迎春低下头,道:“那么您真是我家大少爷啦!”
徐少龙道:“正是,慧珠在不在?”
迎春道:“她在房间里。”
徐少龙迈步入厅,忽见一个肥胖的中年妇人,从后面走入厅来。
这个妇人面庞圆润,堆满笑容,看来很是和蔼可亲,但那对眯起来的眼睛,却光芒闪射,眸子灵活。
徐少龙心中惕然,忖道:“如果此妇就是余么么,那么我必须多加小心,以前她就曾经躲在幕后,暗算过我,虽然当时由于神机营副统领的职位,尚在争夺中,所以她帮助别人,想把我打倒。而如今则大事已定,她要加害我的原因,业已消灭。可是,她终究是别一派系之人,等如暗中监视着玉罗刹,从她身上获取情报。因此,我须得小心对付她,必要的时候,不借下手杀死她,以除后患。”
要知玉罗刹连晓君虽然在五旗帮中,不属于任何一派。
同时以她的家世渊源,大家也能对她放心。
可是她终究是个女子,俗语有道是“女心向外”,这还是指对父母而言。
由于推论、女孩子对亲生父母,尚有外向的倾向,则对一个团体来说,她的脱离,便算不得奇事了。
在五旗帮来说,并没有对她怀过这等戒心,以防她脱离帮会。
但在徐少龙来说,他已隐约感到,如果自己处理得妥当,则这个红粉高手,将是自己的一大臂助。
要她叛出五旗帮,不是难事。
他迅即收回思潮,向那妇人点点头,道:“我是杨捕,小姐在哪几?”
那中年妇人向他迅速的上下打量,虽然她极力掩饰,她眼中锐利精明的光芒,仍然在徐少龙心中留下深刻的印象。
她欢然笑道:“大少爷到底来啦!小姐惦念得很。她在房中看书。”
她转身行去,为他领路,一面道:“我姓余,小姐向来叫我余么么。”
徐少龙想道:“果然是她。”
他随着余么么走入后进,但见东西相向的两个上房,都是门帘深垂,看不见房内有人没有。
余么么脚步一停,回头笑嘻嘻的向他瞧看。
她没有任何表示,是以别人将不知她此举是何用意?
换言之,她此举可以有几种意思,例如她有话跟徐少龙说,或者是看他有没有跟来等等。
可是徐少龙却晓得她的真正意图,因为在通常的情形下,任何人处身在他这等情况中,第一个反应是:“她有什么事?”
第二个反应是问她:“我妹子在哪一间房中尸徐少龙亦如常人一般,掠过这等反应。但他能与常人不同之处,正是在于他并不遵从这等肤浅的直觉式的反应。
他马上深入地想到,如果自己这样问她。则这个外貌慈祥而其实狡猾毒辣的妇人,必定会看轻了自己。
那么她的真正用意何在呢?徐少龙并不须很伤脑筋,已知道余么么是考验他的智慧,江湖经验和眼力等等:她正是特地不作任何表示,同时她所站的地方,也没有指点方向的丝毫迹象。也就是说,徐少龙不能从她所站的位置,推断连晓君的房间何在。
因此,他必须运用他的智慧及经验眼力等,找寻出连晓君的房间何在,方不致于被这个妇人小看了。
好在这等情况,徐少龙时常会遭遇到。他往往须得在艰险的情形下,查出对头的隐蔽之所。
是以对于这等门道,都极有研究。
话虽如此,但每种情况不同,则所资观察的线索,亦不相同。有时可能相去一万八千里,是以这“观测”之道,难深奥妙,便在于此。
徐少龙目光一掠,所有形势,已完全收摄在脑海中。
他这一回完全放弃了地上的痕迹,或门帘上有没有留下任何微细物事等方法。因为余么么既然有意让他自己查看,则可见得这两道房门,必定不留一点痕迹。加以此处并非荒弃已久之地,当然也没有灰尘蝗网等物,供他观测人类出入的踪迹。
他乃是队另一个角度去观察的,好在他已得知房中之人,乃是女性,身份又是一对兄妹中的妹子,可知这两间上房,一是哥哥所用,一是妹子所用。
因为他们外表上有血缘关系,不须避嫌之故。
这两个房间既然一属其兄,一属其妹,便有了推论的根据了。
徐少龙见多识广,事事留心,因此,对于房屋建筑方面,亦颇有心得。
这间住宅,属于普通常见的形式,分为两进,在后面尚有一进是小型的花园,或者充作院落之用,厨房则在另一边。
西首的上房内间恰与花园毗连,同时距这道厅门稍远。
换言之,从厅子进入后进,须得经过东首的上房门口,才可到达西房。
徐少龙根据女性的心理和惯例,更不迟疑,向西首的上房行去。
因为凡是女性,当然喜欢窗子向着没有别人的花园,而不愿靠近厨房那边的天井。其次,假如哥哥有朋友来访,来到内进的话,亦无须经过她的房门。至于她出入虽然要经过另一间房门,可是那是她哥哥所居住,平日无须避嫌。
余么么眼中射出诧讶的神色,虽是一闪即逝,却被徐少龙看见了。
他走到上房门口,掀开帘子,但见房门没有关闭,在布置得雅淡舒适的外间,躺椅上有个少女,正在看书。
由于她是背向着门口,所以没见到徐少龙掀帘。
徐少龙目光一掠,但见窗下的桌上,摆着文房四宝,有几张素笺,错落地摊在桌上。
素笺上皆有字迹,同时笔砚尚未收起,可知她乃是刚刚写过的。
徐少龙悄悄走入去,先到桌边,看看笺上写的是什么?
他怀疑可能是私函,只不知写给谁的。
当然此举属于不道德的行为,但像徐少龙这等处境的人,每一件小事都不可放过,至于道德问题,除非是关系重大的,否则他就不能过于多虑了。
他目光到处,但见其一写的是:“谁道闲情抛弃久,每到春来,惆怅还依;日。日日花前常病酒,不辞镜里朱颜瘦。
河畔青芜堤上柳,为问新愁,何事年年有?独立小桥风满袖,平林新月人归后。”
这是一首亦颇有名的蝶恋花词,为南唐冯延已所作。
徐少龙曾经读过,是以不致误为玉罗刹所作。
不过此词的意境,必是道出玉罗刹自己的心情,可见得她一定曾经自问“为问新愁,何事年年有?”
世上尽多的是营营役役,追求名利之人。在虚荣中,这些人虽然不会泛起惆怅,也不会有”新愁”。
可是梦醒梦回,或是偶然空闲下来之时,他们总不免会有“失落”之感,自然他们不知道自己“失落”什么?亦不暇追究,他们唯有尽力把自己投入无谓的忙碌中和庸俗的欢乐里,把怅惘之情,以及青春时代的憧憬,都使之在麻醉中遗忘。
着问“惆怅”“憧憬”甚至于对年华日复一日逝去的“恐惧”,有何用处?则这个答案,却是不肯定的。
也许这是哲学中某些部份的起源,而至少一个人如果不须要利用种种刺激的欢乐以麻醉自己,则他一定可以变得高雅些,也可以减少许多“患得患失”的痛苦。此外,他将会找寻有意义的人生,这样,天地就会廓阔,不再把自己禁铜在“个人”的圈子中了。
徐少龙的目光落在另一张笺上,但见字迹潦草凌乱,写的是:“可以复仇而不复,非孝也。复仇而珍把,亦非孝也。
以仇未复之耻,居终身焉,盖可也。仇之不复者,天也。不忘复仇者,己也。克己以畏天,心不忘其亲,不亦可矣。”
这一段文字,大意是说若然一个人身负莫大的仇恨,可以报复而不去报复,便是不孝。
但若是复仇后会遭遇到身亡把绝的恶果,则报复之举,也是不孝。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虽然因不报仇而忍耻偷生,仍是对的。
因为这一仇恨不能报复,是天意。
不忘报仇,则是自己的事。
这样克制自己报仇的欲望,也是敬重天意的意思。同时紧记着忍恨活下去,乃是行孝的话,岂不是可以得到慰解么?
徐少龙看了这一段文字,不禁一愣,忖道:“这一段好像是从王安石一篇文章中抄下来的,她当然不会无缘无故抄下这么一节。”
显而易见,玉罗刹连晓君一定是心怀某种仇恨,可是一直不能报复,所以深心中感到耻辱。
因此,她用王荆公这番议论来慰解自己。
其实王荆公这一篇“复仇解”,主旨是要人守法,不可私下做出报仇行为。而万一在君王无道,官吏贪腐之时,因而不能凭借法律解决,也不可以私下报仇,破坏了法律的尊严。
当然玉罗刹连晓君不会是“守法”之人,所以她略去其他有关分析“报仇”的议论,单单选出这么一节。
徐少龙随即恍然大悟,忖道:“怪不得她在帮中,如此的冰冷孤独,不与任何人来往,敢情她心底郁结着仇恨。以她倔强的个性,自然会变成孤僻的人了。”
徐少龙的目光移到另一张笺上,但见开始的几行,已经涂抹,不可辨认。但后面却清清楚楚的写着一首似偈非偈的四言绝句:“生是何物?死是何物?生生死,得得失失。”
从这一张笺上,可能窥见连晓君的思路,是怎生变化。
亦可窥测到她的苦恼,不仅是“爱情”“仇恨”而已,而是还有探索人生意义的困惑。
徐少龙现在已比较了解这个女孩子了,她不仅是长得貌美和精通武功,同时她也有思想。
他苦笑了一下,忖道:“自古以来,谁能解答这些问题呢?孔夫子说‘未知生,焉知死’,他老人家轻轻的把其中一个问题抛开,先教人如何才生活得好些。释家根本不在乎生死的问题。但可怜茫茫众生,才智既不足以解答这等大问题,便只好浑浑噩噩一过日子了。”
他不知不觉叹了一口气,睡椅上的女子,迅快回过头来,看见是他,便道:“哎呀!是你么?”
徐少龙向她望去,但见她云鬓微乱,娇靥微红,似是曾经小睡,更显一种娇慵的动人风韵。
他笑一笑,道:“如果不是我,谁敢这么大胆,闯入你的香闺?”
玉罗刹连晓君站起身,道:“你虽然是我的哥哥,可是乱闯妹子的闺房,也是失礼之事。”
徐少龙晒道:“少罗嗦,你用这等态度欢迎我么?”
他举步行去,直到她跟前,微微俯头,锐利的目光,迫视着这个美女。
连晓君初时不甘示弱地对看,可是片刻间就软化了,娇躯向前一靠,倒在他的怀中。
徐少龙有力地拥抱她,迅即吻在她那两片娇艳的香唇上,两人拥吻良久,才分开来。
连晓君幽幽道:“你早就知道帮主指定我担任这个任务,是也不是?”
徐少龙点点头,道:“是的。”
连晓君道:“但我却直到现在,才知你是我哥哥,你为何不早点告诉我,免得我白白疑虑了许久。”
徐少龙道:“我怎能早点告诉你?帮中规矩,向来如何,你又不是不知道的。”
连晓君道:“算啦!你真是这么忠心五旗帮么?我瞧却不然。”
徐少龙忙道:“别胡说,这等话何必说它。”
连晓君道:“怕什么?你现下权势倾帮,谁也不能中伤你了。”
徐少龙道:“人心最是难测,你与我之间,当然没有问题,说什么话都可以,但万一一被旁人听去,总是不妥,你说是也不是?”
玉罗刹连晓君道:“好吧,我以后不提就是,但这一趟的任务,你总可以告诉我吧?”
徐少龙道:“当然可以。”
他们各自落座,面面相对,膝头都碰到了,唯有这等距离的耳语,才可不虞被人窃听了去。
徐少龙道:“咱们是奉命到金陵去,调查总督黄翰恬的麾下,有些什么高人。”
连晓君一怔,道:“这等事也须得我们出马么?”
徐少龙道:“你语气之中,似乎不把这位总督大人放在心上?”
连晓君道:“当然不是,本帮现已查出来的高人,就已经有少林寺的‘假罗汉’段玉峰,武当派的‘冰翁’江苍松和南海‘玉尺金剪’林秋波。”
连晓君微微动容,道:“这三个人,都是当今武林的一流高手啊!”
徐少龙道:“谁说不是,正因如此,才须得我们伪扮兄妹,前往金陵调查。”
他停歇一下,又道:“你本来就对武林中的一切,知道得很多,而我则蒙帮主赐阅一些资料,俱是天下各门派的著名高手,其中有些非常隐晦,外间根本很少人得知,我真奇怪帮主到何处找到这些资料。”
连晓君道:“你意思说,我们凭见识眼力,辨认总督府中的高手么?”
徐少龙道:“不错,换了其他的帮众,岂能认得出谁是身怀绝技的高人?”
他停歇一下,又道:“此外、我们还须想法子与总督府中之人接近交往,才有机会看到府中之人。对于这一点,你有什么妙计没有?”
连晓君道:“你无官无职,怎能与总督府中之人来往?”
徐少龙沉吟道:“我想利用黄翰恬的儿子黄云文,听说他人品隽逸,文才清妙,诗名甚着,喜爱交友,所至之处,时时有文酒之会。”
连晓君缓缓道:“这样说来,你的文才也不俗了,是也不是?”
徐少龙道:“我想到时随机应变,总可以混得过去。”
连晓君道:“文学方面,诚然有不少盗名欺世之士,可是你现下是设法与才子交结,兔不了要对景分题,即席吟咏。假如你不通此道,如何混得过去?”
徐少龙道:“别担心,我不会请枪手么?”
连晓君道:“怎生请法?”
徐少龙道:“请枪手有两个办法,一是在事前料想这一场文会的情况,预先拟定几个题目,请人作好几首诗,熟记心中,到时便可以应付了。”
他发出一阵自嘲的笑声,又道:“我虽然没有作诗之才,但把几首诗读熟记住的能力,还是有的。”
连晓君问道:“第二个办法呢?”
徐少龙道:“第二个办法,就是找一个有才气之人,随行护驾。到了紧要关头,他就可以代我应付了。”
连晓君道:“若然两法齐施,倒是不怕会露出马脚了。”
徐少龙道:“当然啦!不过这个能够陪我一同出面的枪手,却不易觅。”
连晓君哑然失笑,道:“原来你的构想,只是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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