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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发-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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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问讯处的女士叫她去公共关系办公室。正当玛丽莎向一个秘书述说自己的要求时,办公室主任詹姆斯·弗兰克正好走过,便请她去了他的办公室。
  弗兰克先生让玛丽莎联想起高中的辅导员来。说不准多大年纪,微胖,正要谢顶的样子,但脸看起来仍是容光焕发,洋溢着友善和诚恳。目光炯炯,不时大笑。玛丽莎一下就喜欢上他了。
  “医生行动大会,”玛丽莎问起这个组织,他重复了一句。“从没听说过。你是怎么碰上的?”
  “在一位众议员的捐助人名单上看见的。”
  “说来可笑。”弗兰克先生说。“我曾发誓说知道一切活跃的政治活动委员会呢。让我看看计算机里有没有吧。”
  弗兰克先生打入名字,片刻之后,荧光屏亮了。
  “你知怎的?一点不错,在这儿了。”他指着屏幕说。“全称是医生行动大会政治活动委员会,是注了册,基金独立的组织。”
  “那是什么意思?”
  “听起来复杂,其实只是说,这是一个合股的会员性机构,合法地设置了一个委员会为竞选赞助者分配基金。看看他们支持什么人吧。”
  “我可以告诉你一个。”玛丽莎说。“卡尔文·马卡姆。”
  弗兰克点点头。“对了。这儿有他的名字。还有一批其他保守派候选人。现在我们至少知道了他们的政治倾向。”
  “右翼分子。”玛丽莎说。
  “恐怕还是极右分子呢。”弗兰克说。“我可以想象出,他们正试图消灭连锁诊所,限制外国医学院毕业生移民,停止对医疗保健组织的开业补助,等等。让我给在联邦选举委员会工作的朋友挂个电话看看吧。”
  闲聊了几句之后,他问有关医生行动大会政治活动委员会的情况,然后一边听,一边点头。最后挂上电话,他转向玛丽莎。“他也不是太清楚。查了一下登记资料,告诉我说它是在特拉华州注的册。”
  “为什么在那儿呢?”
  “那个州是全美注册成立公司最便宜的地方。”
  “能找到更多的资料吗?”玛丽莎疑惑道。
  “什么方面的呢?领导成员?总部地址之类吗?”
  “就是。”
  弗兰克又拿起电话,说:“看看在特拉华州能找到什么吧。”
  一开始,特拉华州政府的办事员说,只有亲自去才能得到有关资料。弗兰克想办法找了上一级主管,才得到破例的照顾。
  电话持续了大约十五分钟。弗兰克一边听,一边记。结束之后,他递给玛丽莎一份这个组织的董事会成员名单。她看道:主席,乔舒亚·杰克逊,医学博士;副主席,罗德·贝克尔,医学博士;司库,辛克莱·蒂尔门,医学博士;秘书,杰克·卡拉斯,医学博士;董事,古斯塔夫·斯文生,医学博士;杜安·莫迪,医学博士;特伦特·古德里奇,医学博士。玛丽莎打开公文包,拿出专业实验公司股东名单一对,一模一样!
  离开美国医学协会,玛丽莎脑海里反复出现的问题太异乎寻常,简直无法考虑。一个极右派医生组织,设置了一个实验室,内有只处理最致命的病毒的设备,他们要干什么?她不愿回答这个问题。
  玛丽莎思潮起伏,向旅馆走去。行人推推搡搡,她一点也没在意。
  她再次检验自己的推论,列出那些绝非偶然的事实:每次艾伯拉暴发都在私人组建的预付保健机构;大多数索引病例都有一个外国式的名字;暴发如有索引病例,他们毫无例外在发病前遭到抢劫。至于菲尼克斯的暴发,她还是认为由食物传播的。
  她眼角扫到一家查尔斯·乔丹鞋店的招牌,便猛地停步,测览起橱窗里的陈列来。爱好漂亮的皮鞋乃是她的弱点。后面的一个男人停不住脚,差点把她撞倒,吓了她一跳。那人狠狠瞪了她一眼,她没在乎。她心中渐渐形成一个假设。如果她的怀疑有理,以前的暴发确实不是偶然事件,那么纽约暴发的索引病例也一定是个预付保健诊所的人,得病前也被抢劫过。她决定了必须去纽约。
  她环顾四周,想判定自己离旅馆还有多远。前面有高架铁道。她记得火车是经过芝加哥闹市区的。那就离帕尔默大饭店不远了。
  一股巨大的忧虑突然涌上心头,她加快了脚步。难怪她在家里遭人袭击,在特级控制实验室抓她的人企图杀她,更不用问为什么马卡姆要调动她了。如果她的推论不错,那么就存在着一个极大的阴谋,而她的处境不用说是岌岌可危了。
  在此之前,她还以为自己在芝加哥会是安全的。现在她开始疑神疑鬼,草木皆兵了。有个人在看橱窗,她想,那一定是在从玻璃的映象上监视她,于是赶紧跑到马路对面。她满以为那人会尾随而来的,事实却相反。
  玛丽莎冲进一家咖啡馆,要了一杯茶:使自己镇静一点。她坐在靠窗的桌子边,注视窗外的街道。刚刚吓了她一跳的人出了铺子,手捧一包东西,乘一辆计程车走了。看来是一场虚惊。就在这个时候,她看见一个西装毕挺的男子。他拿公文包的姿势玛丽莎似曾相识。他的手臂呈难看的悬吊状,仿佛肘关节无法活动似的。
  一刹那间,玛丽莎仿佛又身在家中,拼命地跟一个无法看见的人搏斗,那人的手臂肘关节也是僵直的,然后就是特级控制实验室的那一场恶梦……
  在玛丽莎的注视下,那人拿出一支香烟,点上火。这一切都是用一只手做的,另一只手没离公文包。玛丽莎想起塔德说过,那个歹徒也拿着一只公文包。
  玛丽莎用手捂住脸,祈祷起来,希望这一切只是幻象。她坐着揉了一会儿眼睛。再张开时,那人果然不见了!
  她喝完茶,打听了去帕尔默大饭店的路径,就离开了。她走得很快,紧张地把公文包不断从一只手换到另一只手。在第一个拐角处,她回头张望了一眼。那个人又出现了,正向她走来。
  她马上换了个方向,横跨过街道。从眼角她瞥见那人继续向前走了几步,然后也横过马路来了。她越来越害怕了,四处寻找计程车。可是街上空荡荡的。她于是改变主意,转身跑向高架火车,匆匆爬上楼梯,向候车的人群奔去。她希望置身于人群之中。
  一上月台,她便觉得安心了一点。那儿有一大群人。她站得离出入口远远的,心还在扑通扑通地跳,但是可以思考了。那真是同一个人吗?他一直在跟踪她吗?
  仿佛就是回答她的问题,那人又出现在她的视野里了。他大头大脑,皮肤粗糙,双颊松弛,牙齿方方正正,却疏疏朗朗互不相靠,用一只手捂着嘴咳嗽。
  没等她来得及移动,火车隆隆地进站了。人群一下子涌向前去,把玛丽莎裹在当中,带上了火车。这时,又不见了那个人。
  她力图待在门边,希望能在火车开动前的最后一刻跳下去,就跟一些侦探电影中描写的那样。可是汹涌的人群牵制了她。不等她有所行动,门已关上。她转身巡视身边的人群,没有发现那个肘关节僵直的人。
  火车开动了,猛地向前一冲,逼使她伸手去握一根立柱。就在抓住立柱的时候,她又看见了他,就在身边,握着同一根立柱,用的是那只好手。他站得那么近,玛丽莎可以闻见他身上的香水味。他转过身来。两人四目相对。一丝浅笑浮现在他的嘴角。他松开立柱,咳嗽起来,把手伸进上衣口袋。
  玛丽莎大惊失色,尖叫起来,狂暴地想挤出去,离开此人。可是拥挤的人群再次阻挡了她。她停止叫喊。没有人移动,也没有人说话。人们只是瞪着她。车拐弯了,轮子尖啸着。玛丽莎和那人又不得不抓住立柱以防摔倒。两人的手碰在一起。
  玛丽莎立刻松开手,仿佛烫着了似的。接着她大大地松了一口气。车上的乘警挤过人群,向她走来。
  “你怎么啦?”乘警透过火车的喧闹,大声问。
  “这个人老是盯着我。”玛丽莎指着说。
  乘警看了看那个人。“是真的吗?”
  那人摇摇头。“我从没见过她。不知道她说的是什么。”
  乘警又回头看着玛丽莎。车开始减速了。“你打算控告他吗?”
  “不。”玛丽莎喊道。“只要他不缠着我就行。”
  车轮吱吱地叫着。气动刹车的排气声让人什么也听不见。车一停,门马上开了。
  “如果能让这位女士安心,我乐意下车。”那人说。
  有几个乘客下了车。其他人还是瞪着玛丽莎。乘警用身子阻着门不让关上,询问地看着玛丽莎。
  “我会安心的。”玛丽莎说。但突然间她又不敢肯定自己是不是反应过分了。
  那人耸耸肩,下了车。车门几乎立刻关上。列车向前一冲,又开动了。
  “现在好了吧?”警察问。
  “好多了。”玛丽莎说。那人下车叫她松了一口气,可是接着又害怕警察会问她的身份。于是她赶紧道了谢,扭过头去。警察接受了这个暗示,知趣地走了。
  玛丽莎意识到所有的眼睛还在瞪着她,羞惭之极。一等火车靠了下一站,她立刻下了车。到了街上,她心中还是没来由地害怕那人又找到了什么办法跟着她。一看见计程车,立刻拦下,坐回帕尔默大饭店。
  进了计程车她稍感安全了,也能控制自己了。她知道自己得越级上告,可是不知道该向什么部门投诉。她推论出有一个大阴谋,可是并不清楚具体的内容。更糟的是她没有证据。有的只是几个极富暗示性的事实。
  她想还是按计划去纽约好。先把关于暴发的推论证明无误,然后再决定找什么人反映。同时她希望拉尔夫已为她找到了好律师。说不定他就能料理一切了。
  一到饭店,她就直奔自己的房间。自己目前这样疑神疑鬼,还是尽早离开为妙。她真后悔自己用了信用卡,因而也就暴露了真名实姓。从亚特兰大到芝加哥的机票她用了现钱和假名。她应当用同样的办法住旅馆才对。
  她乘电梯上楼,心中打定了主意。草草收拾一下就去机场吧。打开房门,她把钱袋和公文包向桌上一扔,就奔浴室。从眼角瞥见有什么东西飞来。她下意识地低下头去。即便如此,她还是给打得朝前腾起,越过最近的一张床,落在两张床当中的地板上。抬头一看,正是那个下了火车的人在向她走来。
  她慌忙朝床底下钻去。但是那人用正常的一只手拽住她的裙子,拖她出来。
  玛丽莎一翻身,双脚乱踢。一样东西从那人手上掉下来,落在地板上发出金属的声响。一支手枪!玛丽莎猜想,更加害怕了。
  那人弯腰去拣抢了。玛丽莎在靠门边的床底下匍匐爬行。那人回过身,先朝一张床下探了一眼,又看第二张。玛丽莎正在底下哆嗦。他伸出巨掌,一抓落空,便趴下身子,朝床下一扑,抓到了玛丽莎的一只脚踝,便拖向自己。
  这是当天的第二次了,玛丽莎尖声大叫,再次乱踢乱蹬。终于挣脱了那人的手,转眼又回到了床下。
  那人似乎厌倦了这样的拉扯,把枪扔在床上,全力向她扑来。但是玛丽莎已趁机滚到了床的另一侧,起身向门口奔去。她刚刚把门打开了一条缝,那人已跃过床来揪住了她的头发,扭转了她的身子,将她扔向梳妆台。咪当一声,梳妆镜倒下来摔得粉碎。
  那人飞快地探头看了一下走廊,回手关上门,扭上锁。玛丽莎向浴室跑去,顺手从床上抓起她以为是枪的东西。还差一点她就把门关上了,可是那人追到了。
  玛丽莎只好回身用双脚顶着门,背靠着浴池借力,想不让歹徒把门推得更开。可是那人毕竟有力得多,只见门一寸一寸地开大,那人可以伸进手来,用僵直的肘关节抵住门框了。
  玛丽莎看了一眼墙上的电话。可是不站起身就够不着。又看看手上的武器,疑惑着如果朝墙上开一枪,会不会把那人吓跑。这时候她才发现,她手握的是一支气动接种枪。她以前在儿童医院做大批的疫苗接种时用过。
  门已经开得足可以让那人更自由地活动手臂了。他瞎抓乱摸,终于又一把捉住了玛丽莎的脚踝。玛丽莎别无选择了,便把接种枪抵住那人的小臂,扣动了扳机。那人发一声喊,立刻缩回手臂,门砰地关上了。
  玛丽莎听着那人窜出房间,打开前门狂奔而去。回到卧室,她如释重负地呼了一口气,不料又被强烈的消毒液味吓了一跳。她把接种枪颤巍巍地转向自己,查看枪口。单凭直觉她就知道枪里含的是艾伯拉病毒。自己闻到的消毒液是用来保护操作人不受传染的机制之一。这一下她真的吓坏了。她可能杀了一个人,也还可能触发一场新的暴发!她迫使自己镇静下来,小心翼翼地把接种枪放进从废物筒上取下的塑料垃圾袋,又从桌下的废物筒上取下另一只塑料袋,套住第一只,紧紧地扎起来。她犹豫再三该不该报警,最后还是算了。报警无济于事,那人早已逃之夭夭。如果枪里确实是艾伯拉,那人又不愿被人发现,警察是不可能悄悄抓住他的。
  玛丽莎朝走廊里张望了一眼。空无一人。她把“请勿打扰”的小牌挂上,带着自己的东西,包括那支接种枪,来到底层清洁工工作区。那儿没人。她找到一瓶来苏尔药水,把塑料袋外部消了毒,然后洗了手消毒。除此之外,她想不出还有什么预防办法了。
  旅馆大厅里有足够的人叫玛丽莎觉得安全。就在那儿打了电话给伊利诺伊州流行病署,说帕尔默大饭店2410房间可能被艾伯拉病毒污染了。她没报姓名,也不等对方问话,就挂断了电话。
  下一步她打电话给塔德。这样忙个不停叫她避免去想刚刚发生的事件。塔德得知她正处于歇斯底里的边缘时,最初的冷淡终于消融了。
  “现在到底怎么啦?”他问。“玛丽莎,你一切都好吗?”
  “我不得不请你帮两个忙。给你添了那么多麻烦之后,我曾发誓再也不找你了。现在我又别无选择。第一,我需要一瓶洛杉矶暴发的康复血清,你能交捷运公司连夜送来纽约的广场大饭店,交给卡罗尔·布雷福德吗?”
  “卡罗尔·布雷福德是什么鬼东西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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