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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发-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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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种事的确发生过。”卡瓦纳小姐说。
“这我知道。”玛丽莎说。“那么其他奇怪的或者不寻常的事呢?”
“一时我想不起什么来。噢,对了。他撞过一次车。”
“好,这也算是一种。”玛丽莎鼓励说。“再想想。再问一件事,是你为他联系的非洲医学会议吗?”
“是的。”
“那个圣迭戈会议呢?”
“也是我。”
“我想要这些会议组织者的电话号码。如果你能找出来那就太感谢了。另外,我要一份清单,开列里克特医生病前两个星期内诊治过的所有病人。最后,你认识海伦·汤森吗?”
卡瓦纳小姐从鼻尖上取下眼镜,让它吊在金链上,很不以为然地叹了口气。“难道海伦得的是跟里克特一样的病吗?”
“我们认为是的。”玛丽莎说,注视着卡瓦纳小姐的表情。她一定知道海伦的什么隐私,不过似乎不太愿意说,只是无意识地玩弄着打字机键。“海伦是里克特医生的病人吗?”玛丽莎追问了一句。
卡瓦纳小姐抬起头。“不,是他的情人。我早就警告过他。你看,她传给他毛病了吧。他要是听了我的话就好了。”
“里克特医生在得病前夕会过她吗?”
“会过,就在得病前一天。”
玛丽莎看着这个女人,心里说,你错了。不是海伦·汤森传给了里克特什么病,而是正好相反,现在事情一清二楚了。现知的病例都能跟里克特医生挂上钩。从流行病学的角度看,这是十分重要的,表明里克特就是索引病例。他,只有他一个人,曾沾染了那未知的病毒宿主。现在,重排一张详细的里克特医生的日程表对她更为重要了。
玛丽莎让卡瓦纳小姐开始排表,说以后来取。如有必要,可以让总机呼叫她。
“我能问一个问题吗?”卡瓦纳小姐战战兢兢地问。
“当然可以啦。”玛丽莎一只手放在门上,回答说。
“我是不是也可能得病?”
玛丽莎一直抑制着心中的这个想法,不愿惊吓她。此刻她却不能不说实话。这个秘书是应当归入一级接触者的。
“有可能。”玛丽莎说。“我们正想请你在随后的一两个星期,限制一些活动。每天量两次体温。不过,既然你至今还没有任何症状,我个人认为你不会有事了。”
回到住院部,玛丽莎强压住心中的恐惧和不断增长的疲劳感。要做的事太多了。必须审阅门诊病历的细节,以便发现为什么里克特医生的有些病人染上了,有些却没有。此外,她还想打电话给里克特太太。她希望,综合里克特医生的太太和秘书排出的日程表,她能勾画出相对完整的里克特得病前两星期内所有的活动。
回到五楼,玛丽莎碰到了内瓦里医生。他看上去跟玛丽莎一样疲累不堪。“里克特医生的病情正在恶化。”他说。“浑身上下都在出血,肾功能几近丧失,血压直线下降。我们用了干扰素,毫无效果。真不知道再该给他试什么了。”
“海伦·汤森怎么样?”玛丽莎问。
“也在恶化。”内瓦里医生说。“也开始出血。”他颓然坐下。
玛丽莎犹豫片刻,然后伸手抓起话筒,挂了对方付费的电话给亚特兰大,心中却希望杜布切克已在途中。不幸得很,杜布切克亲自接了电话。
“这儿的情况相当糟糕。”玛丽莎报告说。“两个病人出现严重出血症状。从临床看,越来越像病毒性出血热了。这儿的人已束手无策了。”
“唔,能做的是有限。”杜布切克说。“他们可以试一下抗凝血疗法,不然的话,就只有维持疗法了。有了明确诊断后,如果能搞到,我们或许能用强力免疫血清。顺便说一句,我们已经收到你送来的化验样。塔德已开始处理它们了。”
一你什么时候能来呢?“玛丽莎问。
“快了。”杜布切克说。“我们刚装备好流动分离实验室。”
玛丽莎突然惊醒。总算好,没人来过护士台后的小屋。她看看手表。夜里十点十五分。只不过睡了十来分钟。
一站起来,她马上觉得天旋地转。头痛,嗓子也开始疼了。她暗暗祈祷,希望这只是疲劳的表现,而不是病毒性出血热的症状。
这是一个忙碌的夜晚。又有四个病人来到急诊部,自诉头痛欲裂、高烧和呕吐。一个人已有了出血迹象。他们都是现有病人的家属。这更突出了严格检疫的必要性。病毒已经发展到第三代了。玛丽莎采好了样品,交夜班航机送往亚特兰大。
意识到自己已精疲力竭,玛丽莎决定回汽车旅馆。正要离开,护士告诉说里克特太太能见她了。如果拒绝未免太残酷。玛丽莎就到会客室见了安娜·里克特。她穿着入时,模样迷人,四十不到的样子。她尽其所能地排了日程表。看得出来,她惶恐不安。不但担忧丈夫,也顾虑两个孩子。玛丽莎不好意思地请她提供更详尽的细节。里克特大大答应第二天再交一份更完整的日程表来。玛丽莎陪她步行到医生的宝马轿车前,然后找到自己的车,开回热带旅馆。一进屋,她便一头栽倒在床上。
第三章
1月22日
第二天早晨,玛丽莎来到诊所,大吃一惊。只见好几辆电视摄像车挤在医院入口,发射天线高高指向天空。她想穿过车库进去,却被一个警察拦住,不得不出示CDC的工作证。
“实行检疫了。”警察解释说,并让她穿过住院部的大门进入诊所。那儿正是电视摄像车聚集的地方。
玛丽莎服从了,心中疑惑她不在的这六个多小时内不知又出了什么事情。电视电缆像蛇一样蜿蜒着伸进会议室。主楼通道里一片忙碌,令她惊诧。一找到内瓦里医生,她就问怎么回事。
“你们单位的人正准备举行新闻发布会。”他解释说。内瓦里医生面容憔悴,胡子也没刮,显然还没合过眼。他把腋下夹着的一份报纸递给玛丽莎。头条标题耸人听闻地写道:一种新艾滋病流行了。新闻报道中配有玛丽莎跟克劳伦斯·亨斯交谈的相片。
“杜布切克医生认为,这种误解不允许再继续下去。”内瓦里医生说。
玛丽莎嗫嚅道:“我一来那个记者就盯上了。我其实也没有告诉他什么。”
“这已无所谓了。”内瓦里医生说,轻轻地拍拍她的肩膀。“里克特医生夜里去世了。再加上四个新病人,没法再瞒住新闻界了。”
“杜布切克医生什么时候到的?”玛丽莎问,一边给一群摄影记者让开去会议室的路。
“半夜一过到的。”内瓦里医生说。
“警察为什么在这儿?”玛丽莎问,注意到又有一个穿制服的警察站在住院部的门口。
“里克特医生一死,其他病人纷纷离院。州卫生署下了命令,把整个大楼封闭了。”
玛丽莎道了声歉,挤过簇拥在会议室外的报纸和电台记者。她一边庆幸杜布切克终于来主持大局了,一边又纳闷为什么他没有跟自己联系。进了会议室,杜布切克正好开始讲话。
他很善于控制自己,沉着镇静的气度马上使会议室里鸦雀无声。他先介绍了自己,然后是同来的医生。他们是:马克·弗里兰医生,流行病部主任;皮尔斯·艾伯特医生,病毒部主任;克拉克·莱恩,医院传染病组组长;保罗·埃肯斯坦医生,传染病中心主任。
接着,他开始介绍当前的局势。他说,不管怎么夸张,这也决不是什么“新的艾滋病”流行。加州流行病署向CDC求援,只是调查几个尚无结论,被认为是病毒引起的病例。
玛丽莎看得出来,记者们尽管在作记录,却并不相信杜布切克的轻描淡写。一种崭新、未知而又骇人的病毒性疾病才是新闻卖点。
杜布切克继续道,现在共有十六个病例。他觉得局势已经得到控制。他指着莱恩医生宣布说,他将负责检疫措施的实行,并补充道,经验证明,这一类疾病能由严格的住院隔离而得到控制。
这时,克劳伦斯·亨斯站起来发问:“是里克特医生从非洲开会带回这种病毒的吗?”
“我们不知道。”杜布切克说。“这是一种可能,不过大有疑问。他从非洲回来已一个多月,潜伏期似乎太长了。这类疾病的潜伏期通常是一个星期。”
另一个记者站起来。“既然艾滋病的潜伏期可长达五年之久,你怎么能限定此病的潜伏期不足一个月呢?”
“你算问到点子上了。”杜布切克说,有点不耐烦了。“艾滋病毒跟目前的病绝不能混为一谈。新闻界必须理解并向公众解释这一点。”
“你们分离出这种新病毒了吗?”另一个记者问。
“还没有。”杜布切克承认说。“不过我们认为不会有困难。再说一遍,因为它们是一种完全不同于艾滋的病毒,只需一个星期便可以培养出来。”
“既然病毒尚未被分离出来,”同一个记者追问。“你怎么能说它不同于艾滋病毒呢?”
杜布切克瞪了那人一眼。玛丽莎看得出杜布切克受了挫。他冷冷地说:“历年的经验使我们认识到,不同的临床症状是由不同的微生物引起的。好了,今天到此为止。我们会随时通告新的进展的。谢谢你们这么早光临。”
会议室内顿时像火山爆发般喧闹起来。每个记者都想再多问一个问题。杜布切克一概不理,跟其他医生一起向外走。玛丽莎挤不过拥挤的人群,没能赶上他们。会议室外,警察拦住了记者去住院部的路。玛丽莎出示了CDC的证件才得以通过。在电梯口,她终于赶上了杜布切克。
“你可来了!”杜布切克说,黑眼睛一下亮了起来。他热情地把玛丽莎介绍给其他医生。
“我没料到这么多人会来。”玛丽莎上了电梯,说。
“我们别无选择啊,”莱恩医生说。
艾伯特医生点点头。“虽然西里尔对记者那么说,这次暴发实在是非同小可。自从非洲病毒性出血热露面起,我们就为它将出现在高度发达国家而坐立不安了。”
“当然,这还有待于证明。”埃肯斯坦医生补充说。
“我相信是它。”弗里兰医生说。“我还认为那只猴子会被证明是罪魁祸首。”
“我没取到猴子的化验样。”玛丽莎连忙坦白说。
“没问题。”杜布切克说。“我们在昨夜宰了它,把样品送回中心了。肝和脾的切片比血更好。”
他们一行来到五楼。两个CDC来的技工正在流动化验室里忙碌。
“真对不起,我惹出了《洛杉矶时报》的那篇文章。”玛丽莎一等能和杜布切克单独交谈时就说。“我一进医院就被那个记者盯上了。”
“没关系,”杜布切克说。“下不为例就是了。”他笑嘻嘻地眨了眨眼睛。
玛丽莎纳闷起来。这件事有什么可眨眼和好笑的呢?
“你为什么不一到就叫我呢?”她问。
“我知道你一定累坏了。”杜布切克解释说。“再说也没必要。夜里大部分时间我们都在安装化验设备,解剖猴子和熟悉情况。我们还安装了鼓风机以改善分离条件。不管怎么样,应当向你道贺。我认为你干得很好,把这儿的局面引上了正路。”
“眼下我缠在行政事务当中。”杜布切克继续说。“我也很想听听你的汇报。或许你可以跟我一起吃晚饭。我已经在我们住的旅馆给你也订了一个房间。我敢保证那比热带汽车旅馆好。”
“在热带汽车旅馆也没有什么不好。”玛丽莎说。她感到一阵奇怪的不安。似乎直觉想要告诉她什么事情。
玛丽莎回到护士台后的小室,开始赶做案头工作。先给里克特医生参加过的那两次会议的组织者挂电话,说希望知道其他与会者是否得了病毒性疾病。然后她忍忍心拨了里克特医生家的电话,询问是否能去取里克特太太昨天晚上答应重排的日程表。
里克特的一个邻居接了电话,先惊讶不已,问过里克特遗孀后,回答说半小时之内去取。
玛丽莎驾车来到草木葱宠的里克特家,不安地按了门铃。又是那个邻居应的门,愤愤地领玛丽莎到起居室。几分钟之后,安娜·里克特才出来。她一夜之间似乎老了十岁,脸色苍白,昨天晚上还烫得好好的卷发如今已一缕缕地挂在脸上了。
邻居扶她坐下。玛丽莎惊愕地看着她神经质地反复折起打开一叠纸。大概那就是她丈夫前两个星期的日程表了。想到这个女人所经受的悲痛和压力,玛丽莎无以安慰。倒是安娜直捷地递过那叠纸,说:“昨夜我反正也睡不着。这些或许能帮助其他可怜的家庭。”她热泪盈眶了。“他是一个好丈夫,……一个好父亲……我可怜的孩子。”
虽然玛丽莎知道了里克特与海伦的暧昧关系,也还是认为他一定是个相当好的丈夫。安娜的悲伤出于真情。玛丽莎尽了礼貌之后,尽早告辞了。
发动汽车之前,她先扫了一眼日程表。它出乎意料地详尽。再参照卡瓦纳小姐的那份和里克特医生自己的门诊登记,玛丽莎有把握得出一份里克特医生过去几个星期日常活动的尽善尽美的图表了。
回到医院,玛丽莎把里克特医生一月份每天的活动分别列成一页。她发现他曾向卡瓦纳小姐抱怨过一个名叫米特科的、有诊断不明的视网膜问题的艾滋病人。这似乎是应进一步调查的疑点之一。
下午,玛丽莎小室的电话响了。拿起听筒,她惊喜地听到塔德·肖克利的声音。电话的传声效果太好了,以至于她一开始以为他也到了洛杉矶。
“不是,”塔德回答。“我还在亚特兰大。不过我必须跟杜布切克谈谈。你们的接线员认为你会知道他在哪儿。”
“如果没在这儿CDC的工作室,那就是回了旅馆。他们昨夜干了通宵。”
“那好,我打到旅馆试试。但是万一找不到,你能不能给他个口信?”
“行!”玛丽莎说。
“不是好消息。”
玛丽莎一下挺直身子,把听筒贴紧耳朵。“是私事吗?”
“不是。”塔德笑了一声。“是你们正在对付的病毒。你送来的样品棒极了。特别是里克特医生的。血里满是病毒,每毫升超过十亿,我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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