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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拼图-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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滑,险些撞到两架飞机。他将方向盘向左打,对准他几秒钟前看到的灯光冲过去,冲进黑暗。
在那里!不是一架小喷射机,是一架双引擎单翼飞机。它的螺旋浆正好在哈洛克看到时,开始旋转发动,排气扎喷出火光。驾驶员正准备将飞机驶上跑道,现在还未松刹车!为什么?
原来那辆轿车这时正躲在飞机的右后方。因为车灯突然亮了一下,是在对飞机驾驶员打灯光讯号。哈洛克真想用卡车撞上去,把那架飞机撞碎。可是假如撞到油箱怎么办?他将卡车向右边开,然后又向左扭,把车子横过来,摆在飞机的正前方。
“珍娜!珍娜!等一下!你先听我说!”
她正在爬上飞机,“兰西雅”的司机将她从身后拉进机舱,立刻也跑着跳上飞机,收回登机扶梯后就把舱门关上了。
他拼命跑上去,脑袋里除了想到她以外,什么也记不得了;他非得制止她!
飞机在原地突然打了个转,驶离轿车旁边,开始溜上跑道了!
当飞机螺旋桨扫出的狂风刮到他身上时,从阴影中突然有个人对着他的右太阳穴狠狠敲了一记,把他顿时打得鲜血直喷,两眼一黑,双脚紧跟着一软就跪了下去。他还是不死心,拼命用两手撑在地上,抬起鲜血淋漓的头仰望那架飞机,望着那架正在驶离中的飞机舱窗;他还是想奔上去,可是他已经不能动弹了!
机舱中的小红灯短暂的亮了几秒钟,他终于利用最后这一刹那,瞟到了她的脸孔。那种眼光他一辈子都不可能再忘得掉了……假如他还能活得下去的话——然后,他的脑袋上又挨了第二下重击。
他什么也看不见了,看不见她了!他死撑活撑的不让自己昏过去,逼着自己睁开眼睛,他耳朵里,这时听见有警笛长鸣的声音向他倒地的方向开过来,他还能隐约看到那排跑道指示灯,看到那架飞机的机身,在沿着指示灯滑下去的反光。
偷袭他的人,在打了他两棍之后,已经朝“兰西雅”轿车奔过去了。
他一定要行动!必须现在就行动,否则他就再也不可能活得下去,再也不能够看到她了。他硬把自己从地上撑起来,伸手到外衣中掏出他左胸枪套里的“勒马”手枪。
他对准轿车的车顶连开了两枪,他忍不下这个心去射杀刚才偷袭他的、明明可以打死他,却并未下杀手的那个人。他的手也不稳,视线一片模糊,也只能看到闪光、闪光。可是他必须要奔到轿车那儿去。当他踉跄前进之时,他又开了一枪,子弹击中了轿车的车身板金,他冲上去,冲到车窗前。
“滚出来!否则老子毙了你!”他伸手抓住门把,大声咆哮。“听到没有?!滚出来!”哈洛克伸手抓抓对方的衣领,将地拉出车座,往跑道旁边的草坪用力推过去。已经没有时间再去问对方口供了。他必须赶紧逃出去!他钻到方向盘后方,用力将车门关死,引擎是发动的。
紧接着下来的四十五秒钟,他只记得自己以高速开着这辆没有亮灯的汽车,在机场到处蛇行乱窜,躲避着机场安全警车和探照灯的追捕。他好不容易逃到大门口前,一路上几乎不下十几次,差点要撞到那些停在机场上的小飞机。他冲过大门,根本没管什么道路不道路,只凭他的神经和直觉的本能疯狂的开下去。
他无法排去他刚刚从那架飞机的玻璃窗中,所看到的珍娜的那张脸孔。当初在罗马火车站月台上,他所看到的她那张脸,只有生涩的恐惧和困惑。而刚刚,不久以前,他却看到了另外一些东西;从她的眼睛里,他看见的是:
森冷到无法形容的切齿痛恨。
第十三章
他驾车向西南方直驶普治汉斯,然后再转向南奔往海岸,抵达卡尼索马尔市。他过去曾在北地中海区工作数年,所以认识一名在坎城和安提布市之间行医的人;他急需治疗枪伤。他已经把衬衫的袖子撕碎,扎住肩上的伤口,可是鲜血还是不断的渗出来,弄得他整个胸口湿成一片,衬衫全贴在身上了,汗臭与血腥味交缠在一起,混成一种他相当熟悉的气味。他后脑和太阳穴的伤口也需要缝合,后脑下方脖子上的裂口,即使连轻微的扭头动作,都会造成破裂流血的现象。
他还需要其他的协助,只要找到亨利·莎朗医生就可以解决。他必须尽快与国务卿麦锡联络上才行,越拖延就越不利。他必须请他去彻底查那个代学叫“暖昧”的人究竟是谁,从他就可以查出珍娜·卡拉丝的事件——“布拉瓦海岸”的真相,还有为什么他会被国务院冠上“无可救药”的罪名——这些罪名和阴谋全都是那帮骗子干的,事实俱在,不容否认,他可以请麦锡介入这件事之中,把它查个水落石出。在美国国务卿采取行动之时,他可以乘机直奔巴黎。文必然相当不易,每一条公路、机场和车站,一定早巳被人盯死了,即使是麦锡出面也没有用,因为时间因素和联络通讯各方面,现在全操之在那群吃里扒外的骗子手上。下命令铲除异己,远比重新收回“格杀令”要快而且要容易得多。
仅仅只要一小时——也许根本不要——罗马方面马上就可以晓得“莫里涅山口”的详情了;然后电话与各种无线电频道,就会马上将下面这类句子发出去:
“无可救药”之人现巳脱逃;该员已令我方损失不贷;无论时间与生命皆难于估计。所有工作网即刻全面警戒;速与各有关情报来源联络,迳行采用分各式武器格杀之。搜索格杀范围之中心点为“莫里涅山口”。目前搜索半径为两小时之开车逃亡距离。据报,该员现已受伤。可能搭乘之逃亡车辆,据报曾以卡车逃离该山口,后该员又夺得一辆意制“兰西雅”轿车逃逸。严加搜索。速予格杀。
虽然疑无疑问的,华府国务院秘行局一定早巳预先通知过沙朗医生,要他密切注意哈洛克的行踪,可是他们并不晓得他跟这名医生间曾有过一段恩情——当年哈洛克曾经救过医生一条命——所以哈洛克有把握沙朗不会出卖他。
哈洛克在卡尼索尔马市的一个荒凉角落找到一具公用电话。他跌跌撞撞的由车中爬下来,捂住胸口,忍住剧痛,用外衣遮住肩上的枪伤。由于失血过多,他觉得全身发冷不已。他撞开电话亭的折叠门打开亭子上方的小灯,同时将“勒马”拔出来交到左手握住,以防有突发情况发生,然后抬眼朝着电话键盘,伸手开始拨号。
“请问你女儿克劳黛在吗?”他以法语问。
对方接电话之后,一直没有吭声,过了很久,医生才用英语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我一直奇怪到底会不会听到你的消息。果然是你。听说——你受了伤?”
“是啊。”
“严不严重?”
“我急需把伤口清理一下,还要缝个几十针。我想大概就这样。”
“有无内伤?”
“好像没有。”
“那就好。上医院就问题大了。我猜每个医院的急诊处现在都已经被盯上了。”
哈洛克一听,顿生警惕。“那你呢?”
“他们哪有那么多人。怎么可能再浪费一个人来盯我这名江湖郎中。何况老夫向来医德不彰,索费奇昂,而且常常见死不救。”
“那这次……你这次是什么价钱?”
“算半价好啦?”沙朗才说完这句话,就忍不住笑了两声。“不管老夫再怎么铁石心肠,对待你当然要与众不同啰。”医生说完,不容哈洛克插嘴,又跟着说,“不过嘛,你要来看病的话,可能还有点问题。他们说你可能是开了一辆卡车——”
“我没开。”
“——或是一辆铁灰色的‘兰西雅’?”沙朗仍把话继续说完。
“对了。”
“赶快先将那辆车子处理掉!丢得越远越好!”
哈洛克转身望外面的那辆轿车,引擎已经过热,水箱正在冒烟,泥泞不堪,一看就晓得奔过长途的样子。
“可是我不晓得步行能走多远?”
“失血过多的缘故吗?”
“大概吧。我可以感觉得出。”
“要死啰!你在哪儿?!”
“怎么说—一是失血过多产生记忆力衰退的现象呢——还是时间隔很太久,印象模糊呢?”
“这有什么不同?是因为——”
“——失血过多的关系。”
“我感到头晕目眩,你是不是指的这个?”
“没错。我想我大概晓得你讲的那个角落。那附近是不是有什么招牌?有个叫什么父子公司的?”
“有个叫‘阿利尔与菲尔斯’的招牌,”哈洛克由汽车顶上望过去,看到一块大招牌。“名贵珠宝买卖,名表,钻石……对不对?”
“对了,我晓得就是那里。我可以马上到,二十分钟以内可以赶到。可是以目前的情况,我不能急。”
“千万不要。”
“你也—样。你慢慢走开,假如附近还有停着其他的车,你就找一辆,钻到它下面去躺着等我。不要随便移动,等我到了之后,你可以在车子底盘下方划亮一根火柴,我一看到亮光就晓得你的位置了,懂吗?”
“懂。”
哈洛克挂断电话之后,走出亭子过街之后,先将外衣拉开,扯出那件浸满鲜血的衬衫,然后将它扭绞了几下,把鲜血滴到街道上,再转过街角时又摘了几滴,用鞋底搅抹了一下才往原来的方向退回来,任何人在发现这辆轿车之后,看到地上的血迹时,都会以为他已经沿着这条街,穿过十字路口,一路下去了。他全身痛苦不堪的转了个方向,朝着侧街对面的那家珠宝店闪了过去。
他躺在一辆靠墙停放的“宝狮”牌轿车的下方。
过了二、三十分钟之后,有辆车一开进停车场,大灯马上就熄掉了,可是引擎还在转动;一定是沙朗来了。
哈洛克从“宝狮”车底移出半个身子,划亮一根火柴。
几秒钟后医生就站在他上方了,再过了几分钟,他们已经驶离那里,直奔安提布镇。
哈洛克躺在后座,缩在角落上。
“你应该还记得,”沙朗说。“我房子有个边门,可以从车道上进入。那个门直通我的守卫室。”
“我记得。我去过。”
“我等下到了之后先进去,查一下,以防万一。”
“假如你门口有车子监视呢?怎么办?”
“我宁可不去想。”
“你最好还是先想好。”
“老实讲,我早想过了。在另外一个镇上,我还有一个老同事在开业。别人都不可能晓得。只不过我不想去扯上他罢了。”
“你这么帮忙,真是感激不尽。”哈洛克说时,眼睛望着坐在驾驶座上的医生后脑,他原先灰白的头发,一两年不到,现在已经变成一个雪白。
“哪里的话。你也帮过我一个大忙,”沙朗语气轻柔的说,“这笔债我一直还不晓得该怎么还你呢。”
“我知道。可是这早就是过去很久的事了,对吧?”
“也不能这么说。反正大恩不言谢就是了。没有你,我早完蛋了。”
“我听了很安慰。”
“再说,那些人讲的话,也不能令我相信,太荒唐啦!”
“他们怎么说?”
“说你已经疯狂了,是个危险的神经病,打算把所有你晓得的内幕情报都揭发出来,而且打算向苏联国安会靠拢。”
“难道这对你来说算得上很荒唐?”
“我听了之后不相信,就打电话去问坎城的那个专向苏联国安会卖情报的人打听,问他说,你现在的行情怎么样。你晓得他是怎么告诉我的?”
“怎么告诉你的?”
“他说你根本不值钱——无行无市——什么价钱也没有。莫斯科警告过不准碰你,甚至连认都不准去认你。照这种说法的话,你又能揭发谁?向谁去揭发?”医生摇摇头。“罗马根本就是在唬人说谎;这表示华府有人向罗马说谎,骗罗马,说你已经‘无药可救’。呸!鬼才相信!”
“那你愿不愿意把这些鬼话去替我向他人分辩一下?”
“我假如去替你分辩,不就等于是我在找死?要我还你这笔人情债,总还得有个限度吧?”
“谁又晓得是你说的,不会有危险的。”
“我跟谁去说?跟谁说才不必说明我的身份?”
“跟安东尼·麦锡去说。”
“安东尼·麦锡?!”沙朗大叫一声,忍不住转头瞥哈洛克。“为什么他会……?”
“因为你是思我站在一边的。所以他会相信。”
“象美国国务卿麦锡那种人,并不是光说好话他就能相信的。你必须先揭开自己的底牌给他。”
“只要你能把事情澄清就可以。”
“为什么他会相信你?相信我?”
“你什么也不必多说。只要先提到你的情报是来自‘布拉格’的那名‘参事’就够了。他一听就会相信你了。”
“我懂了,”医生边开车边考虑,“我当初没想到你们中间的关系,根本就没想到过。”
“这中间的事情也相当复杂,而且平常我也没提过。我们的关系非常深,可以推到很久以前,我们两个家族彼此的世交关系。”
“这个嘛——我还得考虑一下才能答应你。跟美国的国务卿打交道,可不同于一般的接头,对吧?我们都只不过是老百姓,他可不是一般人。他是住在另一个星球上的人。你们老美的假话是怎么说的?”
“一场完全不同的球赛。”
“对——就是这个意思。”
“并不是。其实节目还是一样的。这件阴谋也牵涉到他,也对他不利——对我们这些人都不利。”
沙朗住宅的四周,并没有可疑车辆的形迹。
一等哈洛克躺进检查室的床上,他的衣服马上就被剥掉了,上半身用海棉擦洗过,伤口消过毒之后,立刻加以缝合包扎。老医生的太太充当手术的助手,默不作声的帮着忙,料理好一切,就将哈洛克的血衣拿出去洗的洗,烧的烧。
等他太太离开手术房以后,沙朗才开口说话。
“你最好休息个几天,上的药和纱布,假如伤口没发炎化脓的话,至少可以撑个五六天再换。最重要的是要休息。”
“我不可能休息,”哈洛克痛苦的撑坐起来说。“我还有事。”他脚已经移下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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