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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拼图-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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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当然。十分钟。”
  “瑞琴?”
  “什么?”
  “别忘了当年我在波昂曾经救过你。”
  “你十分钟之后打给我再说。”
  哈洛克一路看表,一路走向“白辽士广场”。
  他晓得,普莎夫人从美国大使馆所听到的内幕,一定会使她感到困惑不解,所以就会在好奇心的促使下,答应与他会面。他全身疼痛的慢慢走下去,偶尔直直腰,把浑身的疲惫舒展一下。
  转角上,有个电话亭,里面有个女人正对着电话筒在大喊大叫,手舞足蹈。最后她才突然一怒之下,把电话筒用力砸回挂钩,步出亭子。
  “猪!”当她从哈洛克身边走过时,突然骂了一句,同时愤怒的将肩上的皮包背带调整了一下。
  他打开亭子的门走进去,已经过了十九分钟。他拨完号码,开始聆听。
  “喂?”普莎在电话铃声才响了一下之时,就回答了。她听起来急切焦躁;她一定问过大使馆了。
  “你跟美国参事谈过了吗?”
  “你说好十分钟打来的,怎么晚了?!”
  “你跟他说过没有?”
  “说了。我马上要见你。尽快赶到我住的公寓来。”
  “对不起。我过一下再打给你。”
  “哈洛克!”
  他电话照挂不误,步出电话亭,眼睛向街两边扫,想找个计程车。
  二十五分钟后,他又找到巴黎另一个区的电话亭,很黑,他划亮一根火柴,才能看到键盘拔号。
  “喂?”
  “坐地下铁到柏西站下车,出来,走上地下铁的楼梯,到大街上,再走个几条街,右边就是一排仓库。我会在附近等你。一个人来,人多了一个我也会晓得。只要你不是独自一个人,我就不现身。”
  “这简直太荒唐啦!你以为你是什么玩意?!”
  “怎么?这么晚了,你家里还有男人留着没走啊,要不要我跟他们打个招呼啊?”
  “狗屁!哪有三更半夜,要一个人女人跳到柏西区去的?!”
  “算了吧!你还怕谁?别人怕你都来不及呢!”他说完就把电话一挂。
  那整个区域都很荒凉,那排仓库全是黑黑的,街灯昏黄幽暗,完全不是巴黎繁华夜景的地区所能比拟。时间、地点都是上上之选,是个理想的会面地点。路边只停了两辆卡车,后车厢的上货板早已卸下,大概司机准备一早要上货,先预备好了。他躲在两辆卡车的夹缝里等待着。
  瑞琴·普莎一定会来的,这条母狗在既愤怒又好奇的驱使之下,一定会来找他,逼着他解释清楚的。
  他前后已经听见十一次地下铁的火车,从地下铁驶进拍西站的嗡嗡回响和地面的震动感。从第六班地下铁进站出站开始,他才开始远远盯着地下铁的出入口一直看,因为她不可能来得那么快。不过再怎么说,假如她要出卖他的话,却很容易,一个电话就够了。他凝神注意附近街上的动静。很安静,没有什么需要让他警觉的事发生。
  等第十二次地下铁进站之后,还没等车子开动,他巳经望到出口的地方,冒出了一个他熟悉的人影。她前面还有对老夫妇,
  哈洛克研究那对老夫妇,不可能有什么诡计在内,他们都比普莎的年纪要老许多,不可能是掩护她的人,也不可能是英国大处馆派出来的杀手。他们最后终于向左转,走进一栋楼梯消失了。
  普莎仍旧脚步踯躅,一路疑神疑鬼的继续走上来,她的脑袋不断东转西扭,左看右看个不停。她是个短壮老女人。
  她慢慢走近,经过两辆大卡车时,哈洛克就从两车夹缝中喊她。“瑞琴。”
  她马上脚步一收,楞在人行道上,眼睛直视前方,并不转头望他。她说,“有必要用枪比着我吗?”
  “
  “我没有拿枪比着你啊。我有枪,可是手上却没拿。”
  “好!”普莎突然身子一转,就将手提包一举。顿时由皮包内发出一声爆炸,把外皮打穿了一个洞,哈洛克脚前的水泥地上,立刻石屑飞溅,迸射进他的裤腿,擦破了他的腿皮。
  “这是替珍娜·卡拉丝受你陷害才赏给你的!”老太婆灰脸扭曲的咆哮。“不准动。动一步,随便动一动,老娘就打穿你的脖子!”
  “你干什么?!”
  “你干了什么?!你现在替谁工作?”
  “我自己,天打雷劈了你,替我自己和珍娜!”哈洛克气得手向上一挥,想解释,可是对方不吃这套。
  砰的一声,皮包里又射出—发子弹,擦过他的手背,打到卡车铁板后,弹进夜色。
  “找死!我宰了你,就跟宰条猪一样!死活不计,都可以送给别人!”
  “送给谁?”
  “你以为我没有通知我的人吗?告诉你,等下我几个同事马上既要到了。三十分钟不到,你就有好戏看了。等他们一到,我们把你送上一辆车,往乡下开,找间空房子,好好修理你。然后再把你交给美国大使馆。他们急着想逮到你。他们说你很危险,我也很清楚……单凭我从珍娜那里听到的,就够了。”
  “我对你并不危险!我只对他们危险!不是对你!”
  “你把老娘当什么?傻瓜?!”
  “你见过珍娜。你帮过她——”
  “我见过她。我听过她。我听到了真相!”
  “可是那只是她个人的想法,真相并非如此!听听我说的!”
  “说个屁!我宁可先把你摆平了再听你说。我逼供的手段不比任何人差。”
  “我并不需要你用化学药剂来逼供,你这条母狗!你只听一面之词就信以为真!”
  “我们一步步来,”普莎说着就将枪从皮包里抽出,露出手枪。“滚出来,”她用枪管打手势叫他走出夹缝。“我不喜欢你躲在暗处。”
  她当然不喜欢,哈洛克心想。这老太婆从灯光明亮的地下铁月台走出来,跳到漆黑的仓库区,瞳孔还没完全放大适应黑暗呢,看她直眨眼就晓得。他非得让她继续讲话,分她的神才行。
  “你以为美国大使馆会容忍你越俎代庖,先替他们整我?”哈洛克边说边朝外走。
  “不会引起国际事件的。除了先替你打一针摆平你之外,没什么其他好办法。他们说你相当危险。”
  “他们怎么能让你胡来,你应该清楚。”
  “他们并无任何选择余地。早都被我一个电话骗到巴黎市外去搜捕你了。等他们晓得被我耍了之后,我早就整够你了,到时候再把你交过去,由他们继续发落你。这有什么大不了,我们也得替自己的政府着想啊,难道我们这么大方,他们还会不接受?”
  “老天,你可真是办得很彻底。”
  “当然。象你这种东西我可见多了。还有女的呢,照整不误,通常我们会把她们的头发剃光再讲。我最瞧不起你们这种败类!”
  “就凭珍娜先入为主所告诉你的?”
  “我一听就晓得没错,准是你,只有你才干得出这种吃里扒外,赶尽杀绝的卑鄙行为。她既然都相信,为什么我不相信?!我们都是被你们利用的可怜女人。老天,我恨透了你们!”
  “怎么说?你竟然也被你们自己的人利用哪?为什么?”
  “我不知道!”
  她已经被他钓上了,她的注意力已经分散了。有点失去自制了。
  “你晓不晓得为什么我要来找你?”他问,“天可怜见,假如我能找到别人的话,我才不会来找你哩!瑞琴,我来大可以凭自己的本事,去查出我想知道的事的,我找你,是因为我相信你!”
  普莎听了这番话,开始有点软化,她直眨眼,在思考。“在适当的情况下……我会给你机会解释的。”
  “千万不要这么做!”哈洛克大叫一声,向前微跨了一步。她并没有开火,手中的枪仍然没有移动。“你既然已经告诉了他们,你就必须马上把我交出去!既然他们已经晓得是我,你就只有把我交出去的一条路可走!你的同事也会如此坚持的。他们不会让你独断独行的,不管你是怎么看待我的!”
  “为什么我不能这么做?”
  “因为美国大使馆也被人骗了。被那群把事情弄成今天这种局面的人!”
  老太婆两眼又在闪烁不定,迟疑不决。他向前又走上几步时,她还是没有开枪。
  干!
  哈洛克飞身向前猛扑,右臂前伸,僵硬如铁棍一般的横扫出去,第三声枪声爆发之前,他手掌早已击中对方的枪身,将它扫歪掉,爆炸声回荡在空旷的暗街上。他左手这时已经抓住枪管,用力一扭扯,硬生生的将它夺下,右手再朝前一推,把对方撞向人行道边的墙壁。
  “猪!叛徒!”普莎狂喊,她那张灰白苍老的脸孔,变得狰狞扭曲到无法再畸形的程度。“你杀了我!你杀!杀了我你就什么屁也查不到!”
  他忍住肩上枪伤的剧痛,用手臂抵住她的喉咙,把她的脑袋逼到墙上顶死,手中握着抢来的枪。
  “瑞琴,我并不是想逼你告诉我,”他喘着说。“你难道还不懂吗?我要你自动自发、心甘情愿的告诉我。”
  “告诉你个屁!你在替哪一个恐怖组织卖命?!被‘门霍夫’那批懦夫收买了吗?!阿拉伯猪?!以色列激进派?还是赤军派?!谁想收买你的情报?!……她晓得了,她发现了!所以你就要杀她!先杀我,叛徒!”
  哈洛克缓缓放松他的压力,慢慢向后移退。他晓得这么做很危险,不能掉以轻心。可是另一方面,他也了解瑞琴·普莎。至少她也是个从德国纳粹和苏联刽子手中残存下来的人。他把手臂移开,站在她面前,两眼直视她的眼睛。
  “除了我自己,我没有背叛过任何人”他说道,“经由我,我竟然害惨了一个我最爱的女人。我说的全是肺腑之言。我不能逼你讲出我想知道的事;因为你大可以跟别人一样,用谎话来骗我,就跟十天前我所遇到的一样。随你爱怎么骗,就怎么骗,太容易了。我不会这么做的。如果我找不到她,不能再找到她回到我身边,我想大概也没有什么关系了。我知道我曾经做过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我痛不欲生。我爱她……我需要她。我想在这个世界上,在今天,在现在,再也没有比我们彼此需要对方更迫切的事了。因为我们只剩下彼此和对方。可是又能怎么样?我从小到大,三十几年,难道还不了解造化弄人的无可奈何吗?”他把手枪举起来交到左手握住枪管,将枪柄向前送上去给她。“你开过三枪,还有四发子弹。”
  普莎凝立不动,死盯着他,研究他的脸,他的眼睛。她将手枪抓住,抬起来瞄准他的头,眼里充满着疑问的扫着他的眼神。慢慢的,她的枪口才低下去,慢慢垂了下来。
  “我懂了,”她喃喃道,“你说的都是真话……”
  “是真话。”
  普沙抬手看表。“糟了!我们得赶紧离开这儿,几分钟不到他们就要来了;他们会搜遍每一个地方的!”
  “到那去?又没计程车——”
  “到地下铁去。我们可以乘车直奔罗契洛区。那里有个小公园,我们可以在那儿谈。”
  “那你的人呢?你怎么跟他们说?”
  “我就说,只是想试试他们动作够不够快——”她说时已经伸了抓住哈洛克的臂膀,拔脚朝着灯光明亮的地下铁入口奔过去。“——想看看他们赶到指定点要多久。应该说得通,这么晚了,他们又早都下班了;再说——老娘向来就是条母狗。”
  “可是还有美国大使馆你必须摆平。”
  “我知道,我早想到了。到时候再说。”
  “也许你可以对他们说,我根本没出现过。”哈洛克边跑边摸肩膀,幸好枪伤已经不太痛了。
  “有道理!谢了!”
  罗契洛区的小公园内,有着散置在草坪上的石椅,还有修剪过的灌木,铺着碎石的小径,绕在一个小喷泉池塘边。唯一的光线是来自一盏三十尺外的街灯,隐约的照过树影之间。
  他们坐在一张冰冷的石椅上。哈洛克巳把他的所见所闻,一股脑儿的全告诉了普沙——他从布拉瓦海岸事件发生后的遭遇。然后他才问她,“珍娜是怎么告诉你的?”
  “她接到警告,要她听命从事。”
  “谁下的命令?”
  “华府的某位高级军官。”
  “她为什么会相信他?”
  “他是由马德里的秘密行动局的一位资深参事带去找她的。”
  “秘行……马德里?那时我在哪里?”
  “马德里。”
  “老天,时间掐得真准。”
  “怎么讲?”
  “整个这件天杀的事!她接到什么指示?”
  “要她当天晚上去见一个人,然后跟他离开巴塞隆纳。”
  “她照办了?”
  “没有。”
  “为什么没有?”
  “她吓坏了。照她讲的,每件事都不对劲了。她觉得自己无法相信任何人。所以她就逃了。”
  “感谢主。我当初只晓得在蒙特贝罗海滩上被杀掉的女人就是她。照这么说的话,海滩上被杀的女人到底是谁呢?难道是个毫不知情的人吗?被骗到海滩上去赏月,然后枪声突然大作……天哪,这群人到底还算不算是人?!”
  “从马德里去查。从秘密行动局的那个人查起。”
  “我不能。她根本从一开始就先被另一个谎言欺骗了。马德里并没有我们的人,那里太败了,根本无法行动。我们只在里斯本有工作站。”
  普莎沉默不语,两眼盯着他。“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哈洛克?”
  哈洛克凝望池塘中央的喷泉,只听到簌簌的淙淙水珠滴在水面上,却看到喷泉的影子。“我们政府里有一群高级的骗子在搞鬼。他们已经渗透到那些我认为根本不可能渗透进去的阶层。他们正在欺神弄鬼的左右着我们,控制着我们,残害我们——用欺骗的手段。而且有个莫斯科的人跟他们混在一起”
  “莫斯科?你有把握?”
  “有把握。这话是从一名不怕死的人口里说给我听的。某个在莫斯科,某个莫斯科国安会中的高级干部已经混到美国政府中,而对方本身却并不清楚是谁的人,就是他在与那群骗子搞鬼。”
  “为了什么目的——你吗?毁了你的名誉,杀掉你?可能吗?”
  “不是为了我,我只是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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