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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色的毒蛇-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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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打量着四周,左邻是一所小学,右边是高尔夫球训练场。相隔一条10米宽的马路,对面是一片农田和空地。这一带以前曾是鸿巢村,种植大葱和罗卜,约15年前被编入津川市。经开发后,一幢幢住宅拔地而起,但如今还保留着浓郁的田园景色。
  公寓前没有汽车站。车站在高尔夫球训练场的门前。
  看来深谷浩准是来这幢公寓的,但他又极不愿意被奈美江知道!荒川刑警本能地感到暖跷。难道有什么隐秘?深谷浩来这里到底是找谁?
  他向公寓管理人借阅住户名册。公寓里住着40户人家约一百二十多人,基本上都是在东京上班的职员和他们的家属,职员大多三四十岁,因此有少男少女的家庭几乎没有。
  看来深谷浩来这里不是为了找高中或预备学校的同学,那么他会找谁?
  荒川刑警查阅着住户名册时,脑海里闪过这样的想法:难道是找有夫之妇?女人?准是二十多岁的女人!
  但是,住户名册里没有记载年龄。
  荒川刑警找出单身居住的女人名字。
  有5个人:荒牧克美,山下规子,重氏麻里,赤松冬江,杉本加世子。
  荒川刑警随即调查了这些女人的情况。
  其中,山下规子和杉本加世子都已是四十多岁的老处女,在东京一流公司里工作,如果套用眼下流行的话来说,她们是追求自我发展的女性。
  据管理人说,这两个女人,从来没有男人来找过她们。
  剩下的三人中,重氏麻里在人称“津川银座”的附近亲不孝大街的莱契酒吧里当女招待,是暴力团“白龙会”小头目的情妇。
  荒川刑警把她排除在侦查对象之外。
  于是,剩下“荒牧克美”和“赤松冬江”这两名女性。
  荒牧克美,27岁,在新宿歌舞技町梅花哈餐厅工作,和开车推销员有过一年同居的经历,以后又和不少男人有来往。购买公寓的保证金还是在商事公司工作的有妇之夫垫出的。福冈人,高中毕业前住在福冈市。房间号码702。
  赤松冬江,在赤场的贸易公司里工作,英文打字员,25岁,在东京的私立短大毕业后,曾在四谷的大学预备学校“秀英塾”当事务员,3年前才调入现在的公司里工作。新泻人,好像没有特定的男友,据说购买公寓的费用还是住在高冈市的父母支付的。房问号码409。
  荒川刑警认定深谷浩是为了拜访这两名女人中的一人才来卡迪尼公寓,于3个月后被杀的。这两名女人与深谷浩的被害都有牵连。
  荒牧克美的出生在福冈,对案发现场博多湾当然很熟悉。
  同时,荒川刑警也没有忽视赤松冬江在3年前还当过大学预备学校事务员的经历。深谷浩就读的,是坐落在中野的东洋预备学校,赤松冬江的学校是四谷的秀英塾,场所不同,时间也错开了,虽然没有直接的联系,但是就“预备学校”这一点,能说完全没有干系吗?
  但是,把死者照片让公寓管理员辨认时,管理人却记不得照片上的那张脸了,说:“也许来过一次看漏了,经常来当然就记住了。”
  就是说,深谷浩不是这家公寓的常客。
  荒川刑警接连几天去那幢公寓,对荒牧克美和赤松冬江进行了认真而细致的调查,但没有进展。
  向奈美江了解,她也说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两个人的名字。
  侦查工作搁浅了。
  正在这时,福冈县警署送来了至关重要的情报。
  据调查,案发那天下午1时之前,有人看见深谷浩独自一人从香稚线西户崎车站前向海岸的方向走去。
  而且,警方查明,下午1时10分左右,有一辆福平交通公司的出租车停靠在西户崎海滩。据司机反映,那天中午12时,有一位中年男子在市中心天神街搭乘他的车,那人大约有45岁,戴着一副无边框眼镜,面庞细白,咋见是一副绅士的风度。他上车后对司机说,他想去看看志贺岛,要司机把车开向香稚。
  博多湾上架着一座桥,和志贺岛上的山相连接,被称为“空中通道”。司机驾车沿着香稚线开去。半路上那男子又要求顺便把车拐到香稚线终点西户崎。到了西户崎海滩,他又要求停一停车,他在车内朝着大海那边望着。司机也摸不着头脑地朝大海那边望去,那时他看见那里站着一个年轻人的背影,穿着驼色西服,留着长发。
  那人的衣着和头发的特征,和深谷浩的一致。
  根据司机的证词,海岸边只有那位青年一人,而且车上的中年男子也没有下车,只是在车内朝大海凝视了有两三分钟,然后说道:“回福冈吧。”回到市内,男子在博多车站前下车后,便不知去向了。
  案情变得更加扑朔迷离。
  首先,那个戴眼镜的四十多岁的男子到底是谁?和深谷浩有何关系?难道只是偶尔去西户崎?
  第二,深谷浩在死前身边没有别人,难道他是自己喝下投了毒的桔子汁?
  第三,他从西户崎打电话回家,说他考取了大学,可是他究竟是在何时何地知道这一消息的?
  第四,他为何在大学录取名单公布的那天去了遥远的博多湾?
  据深谷浩的父母反映,深谷浩离家时身边只有5千元,没有买东京到福冈的机票钱。
  事实上,那5千元钱还在尸体的口袋里分文未动。是有人承担了他去福冈的路费。
  何况,深谷浩出现在博多湾的同时,还和奈美江约好晚上7时30分在津川车站前的餐厅见面。
  这说明,他还打算在傍晚前回东京的。这样的话,他压根儿就不会有自杀的念头!
  显然,深谷浩是被人骗到福冈遇害的。
  骗他的人是谁?是“男人‘还是”女人“?
  荒川刑警盯上了卡迪尼公寓的两个女人。即使凶手是男人,背后也有可能隐藏着女人的影子。
  出自这样的想法,荒川刑警决定今夜在公寓门前恭候两个女人当面询问。
  新村专线的汽车开过去了。在高尔夫球训练场门前的车站上下车的乘客朝这边走来。
  在公寓的灯光下,发现人群中赤松冬江那张白皙的脸庞时,荒川刑警的脑海里忽然闪现出死者深谷浩的面影。他为被害者敢于放弃其它大学待业两年,终于考进目标大学的拼搏热情所折服。
  因此,为了死者能够安息,也为了能够抚慰被害者亲友那受伤的心灵,荒川刑警的胸膛里会涌出一股难以压抑的冲动:不管如何,一定要查出凶手!
  传来铿锵的脚步声。赤松冬江走到公寓门口。
  “对不起,我是津川警署的。”
  荒川刑警若无其事地站在冬江的面前。
  “津川警署的?”
  冬江猛地站住脚步望着他,脸庞变得刹白,但立即又堆出一脸笑容,稍稍侧着头问:
  “有何贵干?”
  “为了一件杀人事件,想找你了解一下。”
  面对她的微笑,荒川刑警已经准确地捕捉了她那脸上的瞬间的变化。
  五
  奈美江凝望着大海,一动不动。
  朝霞开始染红着海面。乳白色的烟霞在暗淡的海面上飘浮。不久烟蔼会消失,呈现出大海的身姿。
  她喜欢这一瞬间,喜欢大海羞答答地窥现出蔚蓝色肌肤的这一瞬间。
  深谷君是在这里死去的,奈美江想道,打量着四周。
  他为什么要来这里?——
  这个疑问一直缭绕在她的脑海里。
  深谷浩在待业的两年里,心情处在压抑的状态里。东西大学的入学考试课目是国语、英语和社会,他的英语和社会课的成绩已达到及格要求,但他的国语基础一直很差,所以两次考试都名落孙山。正因为如此,他才在拼命地补习国语。
  如此说来——她想起一件事。
  在考试的四五天前,他突然打电话向她借松本清张的小说《点与线》。
  当时她还觉得奇怪,心想他平时从来不爱看文学书籍,快临近考试了,他怎么反倒有了那份闲心?但转念一想,他也许是想在考试前轻松一下吧。
  第二天早晨,她在津川车站前把《点与线》交给他,然后一起坐车去新宿,不料他在车上就迫不及待地读了起来。当时她很纳闷,所以那天的事她还记忆犹新。
  难道这本推理小说名著会和深谷浩君的死有关?——
  她一直认为那是一件偶然出现的事,所以也没有对荒川刑警说。
  要说《点与线》——
  奈美江注视着大海想道。
  她在高校念书时曾读过这本书,详细的内容已经忘了,记得那是一部描写勾结官僚机构进行渎职和犯罪的作品。小说开头在东京站发现被害人时的场面还深深地烙在她的脑海里。
  而且,那一对自杀的男女尸体就是在福冈的香稚海滩上被发现的!——
  想到这里,奈美江脸色陡变。
  “莫非……”
  她颤声喃语道,若有所悟。
  奈美江想去书店里查找《点与线》,可是时间还早,商店还没有开门。
  她原来想在深谷浩死去的海滩上坐一天,但现在她改变了主意。
  她立即乘坐电气列车返回福冈,跑进了书店。
  买好《点与线》,走进咖啡店,重新阅读。
  读到第二章“殉情尸体”时,她不由惊得目瞪口呆。
  第二章是这样开始的。
  ——坐鹿儿岛本线向门司方向去,在博多前的第三站,有个叫香稚的小站。在那个车站下车后,向山那边走去,山脚下是官币大社香稚宫,如果向海边走去,就到了饱览博多湾风景的海岸。
  这段海岸人称“香稚湾”,就是以前的“缰日浦”。当太宰师的大伴旅人来这里游玩时,还咏下了千古绝唱的诗句:香稚湾烟浮氤氲,众顽童戏耍追逐,晓晨摘菜露未干,乳袖沾湿满目斑。——
  深谷浩也许是在找这首诗!——
  为什么?她在心中问道。
  这时,她感到自己的面颊在微微痉挛。
  深谷浩是为了找这首诗才向我借了这本推理小说的,可是他从来不读小说。难道在国语考题中有这首诗?
  奈美江拼命地整理着推理的思绪。
  可见深谷浩事先就知道考题。说“知道”也许太过份了,但他肯定在哪里得到过这样的暗示,即要应付考题,可以去看看《点与线》。否则他不会那么准确,而且那么投入,在车上就迫不及待地读起来。
  考题泄密!难道是真的?——
  奈美江想道。
  也许深谷浩和东西大学出考题的教授或副教授有来往?
  她想道。
  可是出题者不会向考生泄露考题,除非在受到威胁或被巨款收卖时。
  想到这里,奈美江陡然感到一阵寒意爬上背脊,她双手紧紧地抱在胸前。
  难道深谷浩胁迫出题者?或用别的手段?——
  不!不可能!奈美江打消了这个念头。
  深谷浩不可能认识出题者的!即便认识,又怎么胁迫呢?
  她记得在哪本书上看到过,说大学的考卷是在刑务所里印刷的,不可能外泄,而且大学方面对考卷也严加管理,百般警惕,生怕有误。
  她觉得深谷浩在这两年的待业生活里确实变化很大。但是,变在哪里?她也说不清。总之,性格变得忧郁了。
  也许他失去了自信,人变得很不耐烦,到待业的第二年,他好像要发泄胸中的忧闷似地,常常冲动地想要和她作爱。每次她都拒绝了。她并非想要保护自己的贞洁,有时她也想顺从他,但她不喜欢冲动的作爱。
  每到这时,她总是对他说,“等你考上大学以后……”那时他总是歪着脸,自嘲似地说道,“谁叫我是待业的流浪汉啊。”
  但是,从去年年底开始,他再也没有那样的要求,她还以为是考试逼近,他正集中精力准备迎考了。
  深谷浩还有别的女人?——
  奈美江喝着第二杯咖啡,咬着指甲,打算什么都不去想,但是没用。她模模糊糊地想要抓住事件的轮廓。
  倘若东西大学今年的考题里出现了这首万叶集第六卷里的诗歌……她仿佛觉得自己眼看就要抓住了深谷浩被害的原因。
  奈美江感到一阵冲动,她再也坐不住了。但是,怎么调查呢?
  津川警署荒川刑警的面影掠过她的脑海。那是一张方型的脸,一位年轻的刑警,给人以不太老练的印象,但眼下能依靠的,就只有他了。
  奈美江站起身,用咖啡店里的电话向津川警署联系。拨着电话时,她忽然想起,那天深谷浩也许就是这样在西户崎的烟杂店或什么地方向家里打电话的。
  电话接通了。荒川刑警正在搜查课里。
  “现在我在福冈……”
  奈美江说道,简要地讲了自己的推测。
  “大伴旅人的诗……嘿,这是一条很有趣的思路啊,先查一查考题吧。”
  听筒里传来荒川刑警兴奋的嗓音。
  “也许我也找到事件的要点了……”
  荒川刑警犹豫了。
  “和深谷浩有关的女人,是一个快30岁的老处女啊。”
  “果然……”
  奈美江嘀咕着,只觉得眼前一片昏黑,耳朵嗡嗡作响。
  “那个女人是谁?”
  “你什么时候回来?”
  “今夜回家!”
  奈美江本能地答道。她并不是在旅行,她原来想在福冈几天,去海滩上默默地悼念深谷浩,如果说他还有别的女人,那么还有这个必要吗?
  “是吗?”
  荒川刑警轻轻地叹了口气。
  “回津川的话,能见一次面吗?”
  “可以。”
  奈美江答道,挂断了电话。她感到胸膛里涌出苦涩的觉,她想不到自己竟然会捅出了深谷浩不可告人的隐秘。
  六
  东西大学的国语考卷。
  翻阅到古文考卷时,荒川刑警的目光发愣了。在考题一的栏目里这样写着:
  香稚湾烟浮氤氲,众顽童戏委追逐,
  晓晨摘菜露未干,乳袖沾湿满目斑。
  答题A 记下这首诗歌的作者名
  答题B 诗词中的“烟浮氤氲”——是写哪里?
  答题C 记下“乳袖沾湿满目斑”的“斑”的意思
  虽然另外还有一则出自《平家物语》的考题,但荒川刑警觉得深谷浩显然事先知道这道考题,而且知道这首大伴旅人的诗引自《点与线》。
  荒川刑警去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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