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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唐遗玉-第2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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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概又过了一刻钟,长孙娴的琴曲正到酣处,却听“啪塔”一声响,众人回神望向殿上,只见下摆酒湿的李泰从席上起身,对着众人道:
  “失礼,本王去更衣,诸位尽兴。”
  琴音在这里明显错了一节,却少有人发现,而坐在右席上的长孙夕,扭头看了一眼不远处少了人的席位,目光一紧,便对身边的人道:
  “二姐,我出去透下气。”
  ……
  御宴宫后殿,专供宾客醉酒后休憩的一间室内,两名宫娥将遗玉搀扶到了屏风后的软榻上躺下,其中一个眉眼秀丽的,对那个样貌普通的,道:
  “你去端醒酒汤来,我在这里侍候卢小姐。”
  “哦。”
  那样貌普通的宫娥点头应下,起身去将一旁半开的窗子关上,方转身离开,直到房门开阖声响后,那蹲在软榻边上正要给遗玉喂水的侍女,才从怀中掏出一只纸包,将里面的黄色药粉倒进茶杯中,拿手指搅匀后,便捏开遗玉的腮帮子,水杯凑到她唇边,却是灌不下去。
  “啊!”
  宫娥手腕上突然多出的一只大手,吓得她惊叫一声,猛地抬头看着不如何时出现在软榻那头的,一身苍衣的青年,惊慌失措道:
  “你、你是谁?”
  卢耀将茶杯从她手里拿走,把人拎到了一边,问道:“你在杯里放了什么,谁让你这么做的?”
  那宫娥手腕被他掐的生疼,吓得连忙答道:
  “是、是、是贺将军府上的四小姐,里面不是什么毒药,不、不、不过是喝了会让人拉肚子的泄粉……”
  卢耀听了,眉头一皱,先是点了这宫娥的睡穴,待她软倒后,将那杯子泻药灌进了她的嘴里,随手把人丢在地上,便转身去将软榻上醉倒的遗玉扛起来,换到了别的房里。
  半盏茶后,那名去端醒酒汤的宫娥回到了这间屋子,绕过屏风看见一动不动地倒在地上的宫娥,却并未发出该有的惊叫声,而是神色不变地将醒酒汤放在一旁的桌上,去将软榻后面大开的窗子重新关上,安静地离开了房间。
  在她走后,从这屋子的另一扇屏风后面,才缓缓现出一道模糊的人影,几步走到灯光下面,竟是一身今晚守御的侍卫打扮。
  这人也没在房里逗留,而是几道闪身去到门外,左右一望,见着从右边长廊上走过来,身着黑衣头戴金冠的男子,方低头迎了上去。
  李泰的步子不紧不慢,见那侍卫迎上也不见停下。
  “主子,红庄的人出手了。”
  “人呢。”李泰目光闪了闪,从收到沈剑堂的示警之后,过了这么些天,红庄隐匿的人总算是有了动静。
  “在前面房里,有人守着……”
  “去引开他。”
  “是。”
  ……
  屋子里点着两盏并不太明亮的烛台,李泰一进到屋里,便嗅到了一股子的酒味,是今晚宴上的供酒之一,花了两天一夜从醉江南运回京城的,不同于专门给右席的小姐用的那种香酿,是供左席的成人饮用的酒水,口感亦佳,酒劲儿却不小。
  本应放在小厅的火炉子,被人移到了屏风后的软榻前,榻上静静地躺着一名少女,身上盖着一床浅黄色的锦被,头上的发簪松动,几样简洁的钗环散落在一旁。
  李泰将在厅里拿起的烛台放在榻旁的小几上,撩了下衣摆,在软榻边上的空当坐下,侧头借着昏黄的烛光看着遗玉那张微醺的小脸,做了一件打从半个时辰前看见一身湖蓝色的她走进御宴宫时,便想做的事。
  将那些散落的钗环拂落在地,伴着“叮当”的脆响,借着身形的优势,他毫不费力地将人连着那床被子一同抱在膝上,身子向后一靠倚在软榻背上,修长的双腿连着靴子搁上榻尾,稍稍挪动身体摆了个舒适的姿势,低头看着靠在他胸前的遗玉,环住她人的右手伸到她细白的下巴上,轻轻把她的脑袋抬起一些,那张微醺的小脸便尽收眼底。
  手指摩擦着掌下柔软的肌肤,怀里是想要拥抱的人儿,在三百号人前面坐了一晚的疲乏轻易得到了缓解,就连那份少女独有的馨香中掺杂的酒味都让他感到放松,李泰暗舒了口气,又看了一眼遗玉那张让他心静的小脸,正要阖上双眼,却听一串低吟响起,便见怀中的人眼睫轻抖,几下之后,半睁开来。
  “唔……嗯,殿、殿下……”
  “……”听这带些软绵绵的嗓音,同那晚马车上的如出一辙,李泰轻抚着遗玉下巴的手指一顿,同那双朦胧的星眸对上,目光暗了暗,没有应声,手指却缓缓上移到她那微微开阖的粉嫩唇瓣上轻轻摩擦起来。
  许是没得他应声,又许是脸上的轻抚有些痒,遗玉头一侧,躲开了他的手指,转而将脸埋在他胸前,断断续续地唤道:
  “殿下……殿下……殿下……”
  “嗯。”一连几声轻喃后,李泰方才低低应了一声,只这么一个音节,却透出几分沙哑来,被她避开的右手正要顺势抚上她的后颈,却因胸口传来细微抖动,止住了动作。
  他是习武之人,并不畏寒,今晚只在单衣外加了件锦衣,昂贵衣料很是轻薄,因此,胸前传来的湿意,再明显不过,身体僵硬了片刻,悬空的右手方才迟疑地落在她的后脑的乌发上,轻顺了两下。
  “哭什么。”
  他的动作和他的声音,却引得怀中的人哽咽声更加明显起来,李泰好看的眉头皱起,抿着唇将她裹在被子里的纤细身体搂紧了些,过了一会儿,不见这细碎的哭声停止,他的忍耐总算告罄,两手一移,来到她肩头,将她的上半身从自己胸前拉开,两眼盯着那灯光下,顶着一头凌乱黑发的遗玉,哭得皱巴巴的脸蛋。
  “不许哭。”
  “呜……”得他一声冷冰冰的低斥,遗玉毫无防备的脸上一阵难过,又是两串泪水从眼角滑落,轻眨着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李泰,脑中晃过那一宫殿的娇颜倩影,张张嘴,带着哭音,低声道:
  “……我不想……不想……”
  “不想如何,”李泰耳朵尖,听见她这么说,当即在语气中带上一丝危险,“有谁强迫你做什么?”
  “不想……不想你……不想你娶妃……”
  怎知得了这答案的李泰,冷漠的双眼中少有地露出一抹错愕来,但连听她低喃了两遍,又怎么会是听错!
  “为何?”沉了口气,李泰双眼定定地看着她的泪颜,丝毫不觉得套取酒后之人实话的行为有什么不妥,且他知道,她酒后醒来,也不会记得。
  “因为……因为我、我——呜……”她话到嘴边,不过是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却因哭声卡了壳,李泰耐着性子,忍住抬手为她拭泪,任她又呜咽了一阵,就在他耐性磨光之际,她却突然有了动作。
  只见她两手借力,胡乱撑着他的胸膛从他身上爬坐了起来,肩头的被子滑下,堆在她身后,毕竟是醉了,手脚发软的她被一床被子围住去路,挣扎了两下想要从他身上起来,最后还是隔着被子瘫坐在他腿上,一手撑在他胸下的位置,一手胡乱去抹眼泪,嘴里不清不楚道:
  “……我心里……难受……”
  李泰因她在身上这简单的几个动作,眼瞳瞬间变了色,又听见那五个字,心头一跃,虽这不是他最想听到的,然而——却已是今晚最好的礼物。
  看着那张哭得毫无美感可言的小脸,他伸长了双手抚摸上她的脸颊,拇指拭去她正滚落的泪珠,一只手移向她的细白的下巴,另一只手收回在唇边,伸出舌尖轻舔了一下拇指上那微涩的湿润,唇角缓缓勾起一抹迷人的弧度来,这恐怕是全天下人都不曾见过的笑容,就这么在醉眼朦胧的遗玉面前绽开,惹得她本就有些茫然的眼中,更是带上一抹怔仲。
  下一刻,只觉身下微动,脑袋被托起,一道温热的气息迎面扑来,夹杂着熟悉的熏香味道,落在她的唇上,冰冰凉凉的触感摩挲着,是细微的温柔。
  李泰轻舔着嘴边带着泪水甜涩的柔软,一手轻抚着遗玉纤细的颈子,呼吸渐重,舌尖一勾,正待进一步索取之时,却突然收敛了放纵。
  “主子,太子来了。”门外一声低语传来,却是阿生的声音。
  片刻之后,李泰方才放开怀中又一次在亲吻中睡着的少女,手指在她脸上轻抚之后,方才把人安置在软塌上,给她盖好了被子,又盯了她一眼,抽身离开了房间。
  没过多久,便有宫娥前来,轻手轻脚地用热水给她洗了手脸,添了炉炭才退下。
  前宴歌舞继续,遗玉在软塌上静静地躺了许久,直到案几上的蜡烛泪尽,方才睁开了眼睛,从被中抽出一只手来,抚上了嘴唇。
  第367章 装傻
  李泰回到前殿,歌舞声依旧,一进到殿中,视线便从数名舞姬的身上,落在正北处主宴上,那里的独席,此刻正被一斜倚在案,一身青棕衮冕的太子占据。
  “哈哈,四弟,快来快来,为兄候你多时了!”
  李泰在宾客的偷偷打量中,不紧不慢地行至主宴,对李承乾按规矩行了一个浅礼,便在他身边的空位坐下。
  “好在本宫来得早,赶在你冠礼之前,”李承乾的唇角扬的高高的,若是不知情的,还当他同李泰关系多么好,“今儿是你生辰的大喜日子,本宫亦是携礼前来的,虽比不得父皇这园子来的厚重,可也是千金难求啊。”
  一句话,下面的人都听出了些许妒气儿,不过同时也对他带来的礼物生出了好奇之心。
  “太子客气。”阿生跪坐在李泰边上,听他语气,就知道自家主子这会儿心情不妙。
  李承乾又是一阵笑,便扭头对着场中的舞姬,不耐烦地挥手,道:“退下去,跳的是个什么东西,看了眼烦。”
  舞姬们歇了舞蹈,纷纷跪倒在地,却没有离意,直到李泰抬手示意阿生让她们退下,才都匆匆离场,李承乾脸上的尴尬之色一闪而过,随即便咳了两声,“啪啪”拍了三下巴掌,道了一声:
  “来人!”
  便见场外鱼贯而入一行男子,看那衣着形貌,皆是文人墨客,众宾客纳闷,不知太子这是闹得哪出,这些大老爷们,怎地能当成是礼物送人?
  他们的疑惑很快得了解答,在那群男子远远参拜过李泰之后,李承乾方道:“此一十七人,是本宫从天下各处,为四弟招来的名士贤才,今晚便借你生辰大喜相赠,望能协你摆修那《坤元录》,方才不枉父皇将这差事托付于你。”
  合着这是派人来抢那撰书的份子了!挑的也真是时候,名为生辰礼物,就是不少人是心知肚明太子的意思,但李泰如何能拒,一拒便是不礼,一拒便是落了下乘,真不知这损点子,是什么人给太子出的。
  “谢过太子。”李泰的反应平淡之极,抬手对阿生略一示意,他便扬声道:
  “来人,添摆宴席,引座!”
  闻言,太子眼中方才掠过一抹得意,端起酒杯去敬李泰,殿上又换了一群舞姬上场,若说这会儿满宫笑得最开心的,当是太子莫属了。
  一曲舞罢,看着午夜将至,才休歌暂舞,礼部的特派官员捧上了冠服,在一众瞩目下,当今皇上堂弟,赵郡王李孝恭亲身为李泰取下金顶,加了明月五珠冠,着了金缕紫服,又一番骈言,方成冠礼。
  “恭祝魏王殿下,福寿永驻。”
  一殿三百宾客,除一些地位特殊的之外,纷纷离席,朝着殿中金缕紫衣的人影拜下,这年轻的魏王此刻英姿,华盖众人,席间的少女或偷瞄或小窥,鲜有不露倾慕之色者。
  “免礼。”李泰双手平交袖中,孑然独立,扫现殿内拜者、倾者、款者、慕者,目中泻出一丝不经人察的神色,似是浅浅的落寞,但很快,便又恢复了古井不波。
  众客归席,身为魏王府长史的杜楚客却站了出来,道:
  “殿下,北苑的芙蓉花开的正盛,后天是个好日子,不妨邀几位小姐前去赏花?”
  来了!重头戏总算是来了!名为赏花,实则是在圈定魏王侧妃人选,说是几位小姐,那其中定当有一二人得了李泰青眼,其他的,便是作陪。
  闻杜楚客一言,殿内等候了一夜的少女们,多是两眼一亮,扭头看着已经归坐的李泰。这么一晚上,她们这些女子坐在右席,等的不就是这么一个机会?
  被一双双暗藏热切的眼睛盯着,李泰却没应话,一边儿的阿生见这模样,生怕他又临时反悔,忙上前一步,提高了音量,道:
  “请,少府监刘大人府上溪秀小姐,国子监祭酒东方大人府上明珠小姐,京兆府尹邓大人府上安然小姐……及中书侍郎王大人府上若南小姐,十一日巳时于南苑赏花。”
  一连八位,被点到名字的都相继起了身,在一片羡妒或失落的目光中,冲着主宴盈盈一拜。
  “多谢殿下相邀。”
  席间的长孙姐妹,一个皱起了眉头,一个则是黯了黯神色。长孙夕两手捧着酒杯,双目从那些立于席间的丽影身上一一扫过,暗咬了红唇,当知这次主以适婚女子为主,且据说只是选侧妃,她虚岁才是十三,尚不及笄,这赏花的人名里面无她也是正常,可还是忍不住心生失落。
  李泰食指轻叩着酒杯,目光微闪,不知是在想着什么,并未叫起那些小姐们,待阿生在身后轻唤提醒,方才抬起头,道:
  “请起。”
  几乎同时,杜楚客和阿生暗暗松了口气,只是两人松气的原由,却不尽相同。
  一场酒宴,直入黎明,御宴宫的客人醉的醉,倒的倒,有些被扶到了后殿休息,有些仍在前殿相谈,在东方升起一丝白线之时,芙蓉园中点了一夜的福灯,方才一路暗下。
  后殿之中,在偏角一间特殊房间门外面,正立着两名靠着门框垂头小寐的宫娥,屋内的斜背软塌上,锦被下蜷缩的一团,随着一声低吟,渐渐有了动静,窸窸窣窣之后,方从中探出一颗凌乱的脑袋。
  遗玉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堆着被子趴坐起来,望着窗纸上透来的鱼白色,半晌之后,才从被中伸出一只手来,缓缓捂住了嘴巴,喉咙里发出一串奇怪的声响,两只朦胧的眼睛逐渐清亮起来,身子向后靠倒在斜背上,随着她的动作,腰间的荷囊松落,从中掉出一只蓝瓷小瓶来跌在榻上,正是昨日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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