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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唐遗玉-第2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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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觉得没什么了,更不会觉得看着不舒服,其实黑眼同碧眼也没什么差别,不都是用来看东西,只你这双眼睛要生的漂亮些罢了。”
“……不是生的,”李泰轻声道,握着她柔软的小手凑到唇边,“我的眼睛,从前同你们一样,也是黑色的。”
新卷 第5章 并非一团
夜半,遗玉迷迷糊糊的醒过来,听着外头“噼僻啪啪”的火声,打了个哈欠,睁眼一瞧,身边已经没了那人,前半夜被人搂在怀里睡,半点都不觉得冷,人一走,就是她身上盖着两条毯子,也觉得冷。
她半坐起来,醒了会儿脑子,又打了一个哈欠,凑到棚子口,掀起布搭,看一眼树下火堆旁的人影,揉揉眼睛,四处摸索着鞋子在哪。
李泰盘膝坐在树下,闭目养神,每当篝火变小,便会捡起一旁的树枝添进去,听见脚步声走近,转头看去,便见着小姑娘裹着一床毯子,小步朝他走过来。
“怎么?”
“晤……睡不着。”遗玉在草堆坐下,不知是身边多了他,还是离筹火近了,身子又暖和起来,浑身懒洋洋的,便侧头朝他手臂上靠过去,忍住困意,细声道:“你饿吗,不如咱们烤些饼吃?”
“不饿,你饿了?”
“我也不饿。”遗玉软绵绵地应声,断断续续道:“萧姑娘好厉害……那么长的一把刀,她都使的动……那老虎真大,我头一次见到真的老虎,怪吓人的。山上的蛇好多,我不太怕,就是觉得黏糊糊的,看着不舒服。那山鸡烤的脆脆的,味道不错。沈大哥原来还有……这手艺。”说着说着,渐渐就没了声音,李泰背靠向身后的老树,让她躺在他伸展的双腿上,将她肩头的毯子裹好,听着她平缓的呼吸,修长的手指在她细腻的下颌抚弄,望着篝火的双目,愈发深邃。
第一次远行,这一路实在说不上舒坦,前头半个月能把人闷坏,这山里的一日,路途颠簸,苦累不说,又出险兆。她没惧怕,没抱怨,也没有退缩,反而透着一丝兴奋地随他们走,这是他意料之中,又预料之外的。
就像是一块棱角不平的石头,放在哪里都不起眼,却能适应任何环境,表面的石层,不过是为了隐藏里面发光的东西,人们当她做石头,然则,她内在是一个比他过去见过的所有,都更加有趣的东西。
他自身情欲寡鲜,却偏好寻味人性,冷眼旁观世人的苦乐,让他活的真切许多,以往,喜怒哀乐于他不过是一字之音,让他意外的是,会遇上这么一个人,看着她的一举一动,竟叫他多品出些滋味来。
这大蟒山一行,只是个开始,让他看看吧,这无趣的人生,一个人,和两个人,到底还有什么不同之处。
……
“喂,醒醒啊,猪呀你,再睡,我们就把你丢在这里啦。”
“晤?”
清晨的山林是很热闹的,哪怕多了一群不速之客,高高躲藏在枝头的鸟儿依旧啾啾喳喳的。遗玉睁开眼睛,就见近处一张凑近的脸,讷了一会儿,慢慢爬坐起来,哑声道:“姚……姚姑娘。”
“起来了就别干坐着,赶紧收拾东西,真是的,你是来侍候人的,还是等人侍候的,睡得像只猪一样,快点啦。”
姚一笙见遗玉醒了过来,就站起身子,踢了踢她的小腿,又去叫另一间小棚里还在睡觉的胖子何少知。
遗玉抓了抓蓬乱的头发,一边叠合着毯子,一边回忆着昨晚的事,她好像记得,半夜里她睡到一半就被冻醒,去寻李泰了,怎么又睡回棚子里,昨晚他们聊什么来着?
她抱着整理好的毯子在小棚前面出神,想着,昨晚李泰同她提到了眼睛的事情,眼睛,他说他的眼睛以前也是黑色的,但是并没有说明原因。
“小玉啊,喏。”
沈剑堂的声音打算了她的思绪,她接过他递来的水壶,饮了两口,才发现是温的。
“嘿嘿,是蜒蜒烧的水,你一半,我一半啊。”
“好。”遗玉侧头寻到正在火堆边熄火的萧蜒,对她感激地笑笑,又喝了几口,就见沈剑堂拿着另一只水壶,从怀里摸出一只漆花木盒,小心翼翼地捡了粒花生米大小的肉色药丸塞进嘴里,仰头就着水喝下,便问道:“沈大哥,你吃的什么药?”
“这啊,可是我的宝贝呢,”沈剑堂仔细将那漆花木盒塞进怀里,道:“这是特制的解酒丸,出门在外,一天吃上一粒,我才不会在半路上醉倒。”解酒丸?没见他路上喝酒啊,遗玉奇怪地看他一眼,还吸了吸鼻子闻味道,除了一些昨晚没洗净的油腥外,是没半点酒味。
并没打算深究,她环扫了一圈四周,没见李泰人影,便询问沈剑堂,恰姚一笙拎了何胖子出来,冲她一掀眉毛,冷声道:
“他自然是去前面探路了,若没有半点用处,那跟来做什么,拖后腿吗?”指桑骂槐,说的就是这样吧,遗玉搔搔耳垂,沈剑堂拍拍她肩膀,道:
“别担心,我们这群人不是头一次一起出远门,做什么都有分工,何胖子的消息最是灵通又有准头,蜒蜒和柳关就是打手,一笙他们擅长辨路,常四么,你就当他是我们的先锋军好了,至于我,哈哈,不是哥哥同你吹牛,众人之中,属我轻功最好,万一你们遇上什么危险,我还可以给你们垫后。”
姚一笙发出一声嗤笑,“你脸皮可以再厚些么,直说你是出事后,跑的最快的那个就行了。”
“话可不能这么说,我跑,那也是为了回头能去救你们啊,总比全军覆没要好的多吧。”
“闭嘴行吗,你这个乌鸦嘴。”
“你……”遗玉看着又拌起嘴的两人,对前去探路的李泰放下心,去将夜窗的用具都收了起来,众人又在原地等了一刻钟,便见前方三岔路口出现李泰的身影。
“怎么样?那条路能走吗?”姚一笙问的是昨晚她和姚一笛选出的那条路。
李泰目光寻着几人身后已经穿戴整齐的遗玉,略一颌首,道:
“朝南五里,前方是一片沼地,土质湿松,易陷,西面山壁挡道,东面是一片雾林,沼地约跨地两里,若要穿过这片山,再往深入,我的建议是,走沼地。”清晰明确地把前路的地势描述了一遍,遗玉想着这是不是头一次见他亲力亲为,虽他话尾挂上一句建议,可语气却带着不容质疑的味道,她隐约觉得这趟出门,李泰有些地方不同,却说不上是哪里……
“雾林?”所谓雾林,便是内斥瘴气,又难辨方向的丛林,相较之下,虽沼地也好不到哪里去,但好歹不会有迷路的危险,在这山群树林中前行,最怕的,便是迷路了。
“那便走沼地吧。”几人一番小议后,便拍板决定,李泰隔着衣裳抚了下怀中之物,走到遗玉身边,低头对她耳语了两句,她略一迟疑,点点头,去马背上附着的行囊里翻了翻,掏出在客谟临行前装填又密封好的香囊,转身对着众人道:
“出门前求了几道平安符,缝在香囊中,这越住深山里走越危险,随身带上一只,也好保此番风顺。”最先伸手去接的是沈剑堂,他拿了两只,递给萧蜒一只,姚一笛也要了一只,姚一笙拿走他手里的,放在鼻子下面仔细嗅了嗅,眉头皱了一下,问遗玉道:
“里面装了什么。”
“是一些香料。”
好尖的鼻子,那么重的香料遮着,也能闻出味道,只是为何李泰不叫她明说,这里装的是驱虫丸。
“平安符这种东西,我是从来不信的。”姚一笙说着,便将姚一笛那只向遗玉丢了过去,落在她脚边的草地上。
这一举动,引得众人间片刻的沉默,何胖子“咳咳”了两声,走过去捡起那只香囊,拍了拍,放在遗玉手上,一脸歉然道:
“常四爷和唐姑娘一番好意,老何我心领了,不过认识我的人都知道,我老何是个不信神佛的人。”
“柳某亦然。”一路上鲜少出声又被无视地厉害的柳关,难得吱了一句。
“我说,你们有必要吗,这香囊是有毒还是怎地,能咬了你们的肉?”沈剑堂一边将香囊住脖子上挂,一边不满地道,只是没人接他话。
遗玉看了一眼抱臂不语的李泰,似是有些明白他这番举动何意,心中有了计较,便默不作声地将剩下的几只荷囊都装回去。
因决定要轻简行装,七匹马,当即被放走了五匹,留下的两匹,一匹驮着重物,一匹留下以防万一,八人一马选进了一条岔路,继续前行。
这五里的路放在外头,并不显长,可在危机四伏的丛林中,足行到了日头当午,有姚一笙和姚一笛在,避开了不少猛兽毒物,李泰牵扯僵绳在前头带路,想当然遗玉是坐在马背上,四处打量周遭或红或绿,或高或低的植被。
穿过一丛枝桠繁盛的树林,眼前陡现一片水草丛生、一望无垠的沼泽地,闻着这片湿地散发出的腐朽气息,遗玉睁大了眼睛看清眼前的一切,心生喟叹,这大千世界的千万姿态,身临其境,又怎是纸笔可以形容的!
新卷 第6章 他是谁!?
要过沼地,需十二分的小心才不至足陷泥潭,灰绿的坑洼中“咕嘟咕嘟”冒着气泡,一个不小心没踩到实地,想要挣扎,只会越陷越深。
遗玉坐在马背上,观察到四周地面上爬行的蜘蛛和线虫,这些个头大的惊人的虫蚁,叫她胃里痉挛着,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在沼地前停下,何少知来回看着一行人数,思考了一阵,道:
“以防万一,咱们分三趟走,老沈轻功最好,第一趟你探路,带着我和萧蜓先过去,常四爷紧随其后,带着一笙,和驮物的马匹过去,一笛同柳关还有唐姑娘垫个后,等老沈同四爷一起回来,咱们五个再过去,如何?”
这样分配很是合理,最先开路的最危险,越是押后的越安全,可放柳关在后头,又避免了前头的人入沼时,后方出现猛兽,于是除了李泰外,几人都认可他的安排。
李泰对沈剑堂打了个众人不懂的手势,一指柳关,道:“第二趟你也同行。”
这看着是没太大区别,可等沈剑堂领着萧蜓走远,何少知示意李泰可以带着人走时,便见不同。
“等等。”
又过了一刻钟,便见沈剑堂泥着半条腿,有些狼狈地跟着脚从沼地那头跑了过来,这么一来,李泰再带着柳关和姚一笙走,这剩下的便是沈剑堂、姚一笛同遗玉了。
心下了然这是怎么一回事的,都没吭声,唯有姚一笙眯眼扫了遗玉一记,拉着马匹,跟上李泰的脚步。
“少爷。”
见他们走进沼地,遗玉在后头,没由来地心慌了一下,扬声唤了他一声。
“等着,很快回来。”李泰回头看了她一眼,黑灰色的面罩看不清目光,但遗玉清楚地感觉到他的安抚之意,点点头,望着他们逐渐走远。
“没事儿,没事儿,你家少爷轻功虽不如我好,可也不会陷进潭里去。”沈剑堂走到一旁的草木边,扯下几片大片儿的叶子,蹭着裤腿上的泥巴。
“你怕虫子吗?”姚一笛踱步到马下,仰头望着遗玉,问道。
“还好。”遗玉张望着前面沼地模糊的人影,感觉被人扯了一下裙摆,低下头,一眼望见托在她面前的两只手上的东西,当即恶心地扭头捂住嘴。
“哈哈,”姚一笛的笑声很是爽朗,半点都不像这人恶劣的性子,他丢掉掌心一团鼓涌的线虫,正待在她裙摆上擦手,异变突生!
“嘶——”一路安静听话的马儿,突然扬起了前踢,嘶鸣一声,便在遗玉的惊呼声中,载着她朝东边的雾林狂奔而去!
沈剑堂还在低头擦泥,听闻异动,抬头便见马儿风一般地朝他冲过来,下意识地躲闪了一下,马便趁机钻入了他身后的林中。
这一下,沈剑堂和姚一笛均是傻脸,在原地愣了一瞬,同时拔足追了上去!
“嘶——”遗玉俯身马背,在国子监坠马的记忆涌上脑海,脸色青白的时候,却没忘记抓紧僵绳使劲儿勒下,谁知这僵绳被她一拉一扯,就这么断裂开来。
“停下、停下!小玉!”
“笨蛋!勒僵绳啊!”
四周鸟兽惊动四窜,遗玉听着身后忽近忽远的叫喊,眯缝着眼睛看着前方雾霜茫茫的丛林,一股浊气吸入,当生窒息之感!
“唔——”
弃马!不能再往前跑了,身后的声音越来越小,比起跑入深林,此时坠马,好歹有一线生机被救!
当机立断,遗玉屏住了呼吸,脚下松脱马镫,两手握拳护指,勉强用一臂护住头脑,在途经一片草丛时候,猛地倾身侧扑,人离马,惯性使然,又朝前翻滚了丈远,恰逢一颗树木当道,撞在她腰上,整个人便像是滚桶一般,侧跌入一旁的小沟中,纤细的身影,瞬间被草木淹没。
“该死!”沈剑堂屏息在这雾林中寻了一刻钟,直到瘴气浓的他呼吸开始困难,方才狠咒了一声,转身寻着路,朝林外狂奔去。
东摸西蹿,差点没了气,才找到入林的路,他奔到林外,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地呼吸着沼地传来腐败的气味,好不容易平复了内息的混乱,当头一道黑影罩下,沉的让人耳朵发蒙的声音响起。
“人呢?”
沈剑堂仰头看着李泰那张半露半遮的脸,咬起牙,喉咙酸疼地道:“马惊了,载着她跑进雾林里,我追进去没找到人,林里有瘴气。”
话音弗落,身前人影一花,便听衣袂窸窣,他转头,只来得及看着他背影消失在树丛中。
一群人中午抵达沼林前,一半过了沼泽,到了黄昏时候,竟又全数折了回来。
萧蜒轻呼出一口浊气,双手离开沈剑堂后背四穴,道:“公子,这林里的瘴气积年已久,是类毒了,你吸入过量,这几日暂不要运功,以免浊气侵脉。”
白日看着还生龙活虎的沈剑堂,这会儿只能用面无人色来形容,他缓缓睁开眼,担忧地望一眼不远处的雾林,道:
“他又进去了?”
“嗯,”萧蜒皱了下眉,似是对某些行为不大赞同。
“我就知道,她会坏事,”姚一笙倚靠在马背上,面色阴沉地望着被一片烟雾缭绕的丛林,“再等一刻钟,若不出来,那我就不奉陪了。”
“你、你还有点人性么,一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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