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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唐遗玉-第4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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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压在楼中供人瞻仰赏阅。是以能够尽快丰硕女馆名声,你们可是愿意?”
  遗玉脑子里转了两道弯,还没迷糊过来这趟劲儿,就见长孙夕站了起来,从一旁侍女手中接过一只金丝楠木包的盒子打开,给众人分瞧里面物品:“这是面一册三开本乃是家师虞世南书法大成之后唯一的一套多本手迹,我自愿拿出来,助女馆成建。”
  虞世南的多本手迹,这当是不可多得的宝贝。
  “好,来人,给夕儿记下这笔功劳,请她在薄册上留名。”长乐一拍手,身后的宫女便捧了笔墨出来,长孙夕递上那件当之无愧的书宝,爽快地在簿册上写下名字,是以认了将这件东西拿出来充公。
  眼见她们一手交东西,一手留名字,遗玉脑袋里一阵凉风“唰”过,一下子就清醒过来,晓得她们打什么主意了。
  也不知是这群无双社的女成员早就商量好还是长孙夕的头带的好,稍一迟疑,便又有人站了出来,“家中存有一卷伯仁的《米勒变相图》,去年生辰被父亲大人送与我,而今公主有需,乃敢不应,只是我今日没将画作带在身上,还请公主让我先册名,明日便带卷上门亲送。”
  长乐大悦,一脸赞赏地看向此人,“好,若人人都像诗琪同夕儿这般识大体,何愁我女子不兴文墨,实话不虚,今日在场众人,都是本宫精心挑选过,应有拿得出手的物件,没带在身上也无妨,可先留下名册,近日本宫会派人到府上领取,这女馆兴建,当记尔等一大功,本宫堪保,今日留名册上,来日必叫你留名书史!”
  一番话说的人心鼓动,接连有人出面献宝,几回下来,在场也只有遗玉,晋潞安,同临川三人空手。
  长孙夕正是等着今晚,又怎会让遗玉放空,侧首一笑,便把话头冲准她:“魏王妃怎么不说话,我可是知道你前阵子才得了一件好东西,是不打算拿出来,供人分享吗?”
  遗玉眼中凌光一蓄,面上却作糊涂状:“不知三小姐说的是何物?”
  长乐今晚头一回拿正眼去瞧遗玉,不冷不热道:“本宫听说你才得了一件钟繇手书,魏王妃出身五姓名门,总不至于连这一件小东西都不愿拿出来吧。”
  小东西!?
  便是书生王羲之的手稿,现存世量也不少,可钟繇的东西,就是把天下十道刮出一层皮来,也再找不到几件,真亏她也敢张口要!
  那《荐季直表》现在就是遗玉的宝贝疙瘩,谁敢打它的主意,那便是要往她心头扯肉,她能答应吗!
  “哦,”遗玉心里早就把长乐同长孙夕这姑嫂两个骂了一个遍,脸上却做恍然大悟状:“原来公主是想要这个。”
  合着今天晚上这一屋子的人都是套她的宝贝来的,呸,什么虞世南套书,《米勒变相图》,统统加起来,也比不上她这一件贵重!
  长孙夕扯了扯嘴角,皱眉道:“王妃这话说的,而今是为女馆筹建,非是公主要你的东西。”
  你们无双社筹建馆子,关她这个魏王妃屁事!
  你们的东西送去还有的要回来,那是你们内部的事,她的东西送过去,那可真就是“白捐”了。
  “这可难办,”遗玉面带苦恼道,“公主只道我有这东西,可不知那天从魁星楼买回来,便被王爷收了起来,此物然是王爷花费了五万两真金白银买来的,是不是要献出来给女馆充门面,可不是我说的算,不如等我回去问问王爷,再来告诉公主,如何?”
  听她具体说出那天价,在座却没几个露出惊愕,遗玉心中了然,想她同李泰初十在魁星楼“清场”买宝的事,这几天已是传了出去,明知这东西价值,却还是面不改色地想要黑她的东西,真是物以类聚。
  “哼,”长乐一听她推拒,便拿了脸色出来,“何必推三阻四,不想出力,直说便是,谁不知老四现今宠待你,那件钟繇真迹不是买来给你的,难道还是放在书库里等着生虫的吗?”
  她扮黑脸,长孙夕便做白脸,“魏王妃莫要糊涂,这兴建女馆可是一桩大事,皇上亲允,公主主事,咱们这么多人都是拿了出来,你难道还怕谁贪你的东西吗?”
  晋潞安憋了好半天话,总算忍不住在一旁开了口,他们晋家是书香世家,祖辈更同王羲之有亲,拿一件东西出来说实话不难,可这口气怎么叫人咽得下:“兴建女馆的确是件大事,要让我们出力也是使然,可断没有强迫人白拿了东西出来的道理,这、这不是强买强卖吗?”
  “放肆!胆敢污蔑公主,还不跪下请罪!”
  立在长乐身后的一名宫女怒声吃喝,吓了晋潞安一跳,也叫遗玉拉下脸来,晋潞安这明摆了是站在她这一边说话,却叫出个小宫女奴才吼了,是给谁脸看?
  一把拉住被骂红了脸的晋潞安,遗玉从软榻上下来,站直了身,板着脸同长乐道:“今晚帖子上说是来赏灯的,灯没瞧见,却真见识了公主的威风,公主想要那件钟繇墨宝,还请去同我家王爷商量,话不投机,恕不奉陪,告辞。”
  “站住,本宫准你走了吗?”
  见遗玉不肯吃亏,这在场又没什么外人,长乐也没了同她绕弯子的心情,横眯起了眼睛,描着寇丹的手指轻敲的香案上,不怒自威。
  “是本宫抬举,看在李泰的薄面上才叫你参与进大事,不然你以为凭你一介平民出身,上有被贼人掳放这等举止不检点的寡母做长,下有心胸狭窄的杀人凶犯为兄,又在婚前随意同男子勾扯的不耻女子,本宫连多看你一眼都觉得脏了眼睛,又岂会同你为伍。”
  若这番话是为激怒遗玉,长乐做的,显然比之前遗玉遇到过的所有人,都要成功。
  第242章 谁是好惹的?
  长乐一席话,将遗玉的至亲,从娘亲到兄长,甚至是丈夫,连带遗玉一起,四个通通羞辱了一遍,一针见血,字字诛心,当着这么多世家女子面前,是打定了主意要剥下遗玉一层脸皮来。
  其实,围绕在遗玉身周的闲言碎语从没少过,但自她嫁进了魏王府,大家顶多是在私底下议论罢了,谁敢像长乐这样无所顾忌地直接将话丢到明面上,不屑一顾地去嘲讽。
  确实,若说遗玉现今凭的是卢中植的余威,还有李泰的庇护,那长乐背靠的不单是长孙家,而是这长安乃至天下座的最高的人物。
  卢老爷子生前能同长孙无忌硬磕,仗的是他一身显赫的功荣,李泰能同长孙无忌叫板,仗的是他身为当朝得势又受宠的皇子,这一切的来源都被一个人掌握在手。
  这长安城里的女人,厉害的有许多,但绝不能招惹的,只有三人,一个想当然是三公主平阳,一个是已故的长孙皇后,这最后一个,便是长乐了。
  长乐这位名真言顺的太宗嫡长女,可不是白做的,有一个母仪天下的母亲,有一个征战沙场的姑母,遗玉这点道行水分,在长乐眼里,根本就不够瞧。
  因此,莫说今日她是骂了遗玉几句,就算她不顾身份,伸手赏了遗玉两耳光,也没人能把她怎么样。
  楼里气氛凝结着,一屋子无双社这边的人都饶有兴致地旁观,没人想要打扰这场难得的好戏。
  “……王妃?”晋潞安就近拉住遗玉的衣袖拉了拉,轻轻唤了一声,又急又恼,恨自己没本事,不能帮她说话,恼长乐这群人欺人太甚。
  “这里没你的事,先回去。”遗玉拍了拍晋潞安的背,推她一下,朝着门的方向,示意她先走。
  “我不走,我和您——”
  晋潞安不肯,“一起”两个字没能说出来,便被遗玉扭头看过来的一记眼神盯的心里起了毛,当时只觉得害怕,稀里糊涂就被同样气的红了脸的丫鬟平卉半拉半拽着领出去。
  今晚主要就是针对遗玉来的,晋潞安不过是附带着,叫墨莹文社那边人也看清一下形势,目的即已达到,见小姑娘要走,长乐并没开口留人。
  见平卉送了人出去,遗玉才转过身,看向长乐那张养尊处优的脸。
  长孙夕看着被长乐几句话说地青了脸的遗玉,心中大快,解气十分,忍住没让嘴角扯的太开,心里正想着怎么在旁边添一把火,长乐又开口:“你这么瞪着本宫看,是不服气吗?”
  遗玉声音平缓,但仔细听便能察觉到那不同寻常的轻颤:“公主是有母亲的吧?”
  长乐还靠在软榻上,连身子都未起,并不答话,反而懒洋洋地道:“本宫警告你说话小心些,胆敢对母后不敬,就是怀国公现在活过来,也救不了你。”
  “公主是有兄弟的吧?”遗玉仿若没听到她的警告,直勾勾地盯着她,一步一步朝前走近。
  长乐冷笑,“你是脑子坏了不成?”
  “公主是有丈夫的吧?”
  这次长乐干脆不理她,长孙夕适时柔柔弱弱地出声劝道:“公主今晚心情不好,魏王妃还是先回去吧,别再惹公主不高兴,气坏了公主玉体,不是你我担待起的。”
  气坏了公主?不是她担待起的?
  好,好,说的真好!
  不怕你嘴巴坏,就怕你不开口!
  “哈哈,”遗玉突然仰面一声大笑,掉过头,沉下脸,一抬手指,分毫不错地指到长孙夕的鼻尖儿上,咄咄逼问道:“长孙小姐也是有母有兄的人,照这么说,倘若今日有人辱你母亲,骂你兄长,又直呼你丈夫姓名,你是不会气,不会恼,不会怒,不会恨,还会去担心会不会气坏那辱你至亲的人吗?”
  “我——”长孙夕娇颜一僵,却是不能回答,说会是错,说不会也是错,怎么说,怎么错。
  “你什么你,你敢说你不会吗!”
  遗玉厉喝一声,完全露了恼色,她心中气急了这群小人,冲着长孙夕这挑拨事端的正主,不顾什么风度,破口大骂:“生养之恩大过天,百善孝为先,长兄如父,悌字当头,君莫敢逆,妇在侧,夫字当头一顶天,罔你读了这么些年书,孝悌妇道都不知。别人辱骂了你的母亲兄长,轻视了你的夫君,毁了你的道,摧了你的天,你站在那里却连个屁都不敢放,白了母育父养兄亲,你这有人生没人养的畜生!”
  几滴唾沫星子溅在脸上,长孙夕措不及防被骂了个拘血喷头,就连气都来不及,只管发懵,是没料被遗玉揪出一句话,毫不客气就一记血刀劈了过来。
  在座女子各个面有异色,不复方才静观其变模样,都有些坐立难安,就仿佛遗玉刚才的话不只骂的是长孙夕,而是她们所有人。
  “够了!”
  长乐淡定不能了,是真被遗玉这泼辣劲儿惊着,道这几次在她面前不吭不哈的小女子,果真是如长孙夕几人所说生了一口利嘴,仗着有李泰庇护,蛮横起来是无法无天的!
  “卢氏!本宫面前,还容不得你放肆,是谁给你胆手在本宫大呼小叫,今晚若不给出一个交待,就别想出这道门!”
  长乐怒了,遗玉毫不相让,愈厉愈丽的俏脸上满是鄙夷地瞪了她们二人一眼,一甩袍袖,风声破破:“那畜生都做不来的事,你们做的来,可恕我卢遗玉做不出,今日公主平白辱我至亲在先,若不给我个说法,休想我会罢休!”
  就在一群人目瞪口呆中,她大步走到先前位置,大马金刀地坐下,自行倒了一口酒,仰头灌下,一仰手臂,狠狠朝着当中空地摔下去“啪!”
  “呀!”
  碎皮飞溅,一群女子惊叫,长乐何曾受过这样对待,只瞧遗玉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凶恶模样,是差点被胸前一口气气地厥过去,正在这时,不等她公主脾气发作,已经先有人怒气冲冲地走了过去——
  “刚才的话,你可敢再说一遍?”
  长孙夕今晚本来是看热闹,和煽风点火来的,却被遗玉一下手拖到水底,狠狠踹了几脚,又被口口羞骂,平白背上一个不孝之名,直接让她联想到长孙娴以往的遭遇,她醒悟过来,惊惧之下,还沉得住什么气!
  遗玉抬起下巴,挑眉她:“我说什么??”
  长孙夕捏着拳头,咬牙切齿:“你刚才骂我什么?”
  “哦,你刚才没听清楚,那我就再说一遍,你可记好了,”遗玉眼中一闪而过恶劣,咧出一口森森白牙,一字一顿,吐字清晰道:“你这有、人、生,没、人、养、的、畜、生。”
  想激怒她,就先看看自己胸口那点儿地方够不够装气儿的!
  “贱人!”
  长孙夕神色阴转之下,就在遗玉话落的同时,已是甩手狠狠豁出去一巴掌!
  “住手!”
  遗玉早有防备,险险拉扯住她衣袖,身子往后一仰,没能让她挨着自己脸上半寸,至于那句住手,却是冲着身后将有动作的一华喊的。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与此同时,门口一声惊叫,几人回头,就见那厅堂二道门里,飞快跑进来四五个人,清一色的年轻女子,还都是熟人——封雅婷,史莲,前头被送出去的晋潞安,打头那个头高挑,怒发冲冠的,不是咱们程大小姐,又是谁?
  “好啊,你们这么多人合伙欺负一个,还要不要脸了!”
  也是赶了巧,晋潞安昨天接到宴贴,就怕没好事,提前同墨莹文社的人打了招呼,就让她们在这条街附近逛,好给她壮胆,一盏茶前被平卉推了出去,街上冷风一吹,霎就清醒过来,生怕遗玉在里头讨不了好,拔脚就往街头跑,去喊帮忙的。
  程小凤年后就要成婚,最近都同墨莹的人混在一起,想着能找个机会同遗玉再说上话,刚就碰上了这挡子事,一进门就瞧见长孙夕要打遗玉,一屋子人都在那睁着瞎眼看着,暴脾气上来,二话没说,带头几步朝遗玉那边蹿上去,不给人说话的机会,揪住长孙夕后衣领子,使劲儿往后一拽——
  “撕拉——”
  “啊!”
  “噗通”一声闷响,夹杂着痛苦,遗玉眨眼的功夫,刚才还在她脸前站着的长孙三小姐就一屁股撅地上了,好巧不巧她手里还拽着人家袖子,在程小凤的蛮力下,生生扯下一整条袖子。
  长孙夕在屋里穿着两件单衣,少了一条清雅的兰花袖子,就露出里头衬的为了应节的大红色秋衣来,怎是一个俗字了得。
  “哈哈”一声,遗玉当场就乐了,一拍大腿,没能忍住,便笑出声。
  “大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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