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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案组长-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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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山的叙述结束了,但车中的气氛却更凝重了,哥俩谁也不说话。
“老二和老大你喜欢谁?”雪山不看雪原,仍将目光盯在远处的公路上。
“我谁都不喜欢!”
“不!你喜欢老二。”
“你,你要把车开到哪里去?”雪原突然发现雪山把车开向了土吉淖的方向。
雪山没有回答。他是要带雪原去一趟土吉淖,他要让这个玩野了心的弟弟真正了解一下土吉淖,因为他是这里长大的孩子,这里才是他生命的根,他不能忘了他们,永远都不能忘了他们,如果一旦忘了你深深植根的土地,你的脚步也就站不稳了,你的基础就没有了。老丁头的家最能代表土吉淖的生活状况,他想让雪原了解一下。老丁头当了三十年的老支书,带着大伙奔幸福路的领头人,最终躺在自己保护了近五十年的金矿上,而且还带着一生的贫穷去见了马克思,怎么总结他的人生?怎么看待金把头们对财富的掠夺?
车速已经开到一百二十迈,雪山还在踩油门,他只能把愤懑的情绪释放在车速上。
土吉淖到了,几个光屁股的孩子追着小车奔跑。雪山将小车停在老丁头那几间破旧的黄泥小屋前。村里的人们也都拥向老丁头的家。一个光屁股孩子冲到雪山和雪原的前面去敲老丁头的家门:“丁家奶奶!丁家奶奶!要账的又来啦!”
屋门慢慢开了,门里探出个脑袋:“等几天扶贫款就来了,你们……”老丁头的老伴马婶见风就流眼泪,看不清来人。一年不到的时间,这个可怜的老太太死了儿子,失去了老伴。老太太的精神也垮了下来,眼睛整天泪流不止。
雪山阴着脸径直走进老丁头的家:“马婶,我是小山子。”
“我记不清初三还是初五借的,老丁头知道。不过请您放心,俺老丁头走了,他欠的债俺不能装孬不还。二林现在白天上学,晚上拉板车挣钱,他前几天还寄回来了300块钱呢。我琢磨着等今年政府的扶贫款下来,就能还上你的500块钱。”
老太太擦着不断流泪的眼睛,边说边把雪原让进屋里。
“看看马婶糊涂的,人也分不清了。马婶,他们不是来要债的,他是老雪家的大小子,当兵的那个!”一个抱孩子的妇女大声冲老太太解释。
雪山见老太太还是没有反应过来,就大声地冲老太太喊:
“马婶,我是牧业队上放羊的小山子!小山子!你听清了吗?”
“听清了,听清了。”老太太紧紧拉着雪山的手,“你是小山子?你真是小山子?”老太太眼里的泪水流得越发多起来,“你丁叔说你出息了,当官了,比你弟弟强,你兄弟不是咱土吉淖的人,他怎么就变成了这个样子呢?”
老太太拉紧雪山的手:“小山子,大婶这没有什么好吃的,大婶煮了一锅山芋蛋蛋,你小时候最喜欢吃的。”
老太太揭开锅盖,抓了一碗,放在黑乎乎的炕桌上,又端来一小碗盐末:“蘸着吃吧,咱这黄土里的东西是从不亏人的,你每次回来大婶都偷着看你。你是咱土吉淖最有出息的一个,是吃咱土吉淖山芋蛋蛋长大的一个。”
雪山慢慢坐在了小炕桌前面,眼中有些酸涩,也有些温热。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变得这么脆弱了。战场上那么多战友在面前倒下了,他从来没有哭过,而那都是鲜活的生命,有的前一天晚上还和他一起打球,还和他讲故事;有的早操时还给他敬礼,说走就走了,但激起的只是仇恨。可是现在面对家乡父老的这种生活,你却连一点忙也帮不上,甚至连一句公道的话也不能给予他们,你是土吉淖的男儿吗?
“你的事,大婶听说了,大婶知道,你是为大伙办事才遭灾的。吃吧,快吃吧,趁热。大婶看着你吃,你小时候,大婶就是这样看你吃山芋蛋蛋的,吃得可香了。”
雪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他今年已经四十有二,走出这块土地的时候,他曾对自己说过,不混出个人样来,绝不回土吉淖见乡亲们,当他由士兵成了军官后,在战争中逐步走向指挥员的岗位后,他就不再想自己混成个什么样子,而是更多地想着自己家乡的这块土地和这块土地上生存的人们,他们怎么才能不吃土豆。雪山的泪水慢慢从眼角爬了出来。他随手拿了个土豆递给雪原,自己就蘸着盐末大口吃起来,两行泪滴也轻轻地落在手中的山芋蛋上。
屋里的人都看到了雪山的泪水。小小的屋子里,死一般寂静,只有雪山默默嚼着土豆的声音。
“哭啥来嘛!不能干就回来,咱土吉淖啥时也不会不要你的。”
人群中不知哪个男人终于耐不住沉寂说了一句。
雪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两行热泪滚滚而下。
“不是大伙给你找什么麻烦。老支书家两个人死在了金矿,本来很好一个家,就这么给毁了。你是咱土吉淖走出去的人,你看看乡亲们这个样子,我们要的不是钱,不是政府的照顾,是理。为啥好端端的金矿,要让那些金把头折腾?咱们受苦,他们挣钱,这还有公平吗?”一名中年男人蹲在地上,卷着烟卷说。
“咱们土吉淖人,老几辈子也没靠国家吃过饭啊!现在守着金山吃国家救济,羞死你们这些大老爷们哩。”一个抱孩子的妇女跟着来了句。
“老支书家,大林被雪埋了,老支书累死了,闺女卖了,也没有还上进山证的钱,这采的金子都哪去了?这不比黄世仁还黑吗?”
屋中人们的情绪使雪原有点喘不过气来,尤其是在雪山面前,他听不得那些叹息声。
他要撤离这里,他要马上回去看看老娘。雪原的手不自觉伸进口袋里,摸出一沓钱轻轻放在了桌子上:
“哥,你给马婶,我回家了。”
“不成。要给你自己给吧。”
雪山将钱推回到雪原面前。
雪原只得站起身,将钱放在了老太太手里。
“这不成,这不成。小山子,这是给马婶的饭钱对吧?”老太太揉揉满是泪水的眼睛,“小山子,你欠大婶的多啦!小时候你偷大婶的枣,偷吃大婶的蜂蜜,要还这个情你是还不清的。大婶再穷也不缺这几个钱。咱人穷不能穷了志气,你说对吧?”老太太抹去脸上的泪水,“大婶就想让你把金矿的事给说道说道,老丁头也是这个念想,咱土吉淖的人都是这个念想。心里总觉得憋得慌。可是,大婶没有想到难为了你……”老太太撩起衣襟擦眼睛。
雪山将最后一口土豆硬硬地咽下去,看见雪原正将那沓钱塞向老太太坑上的破被里,就慢慢站起身:“马婶,您老多保重啊!有机会我会来看您的。”
老太太一把抓住要出门的雪原,从破被子里拿出了雪原塞进去的那沓钱:
“马婶眼睛流泪,可是没有瞎。孩子,这不行。你大婶缺的不是这几个钱,你大叔当支书的时候,队上偷挖的金子,大婶也见过不少,金子就放在咱家,你大叔就交给我保管。有一年,家里两个月没吃上盐,你大叔也从没拿过队上的一粒盐粑,你爸爸给他送来了腌咸菜的水水,你大叔就分给了乡亲们。我们缺的不是这些。”
雪山没有看雪原,因为这些话雪原都听见了,他在想什么都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已经把自己口袋里的钱掏了出来。雪山走出老丁头的家,他还应该去老丁头的坟头上再添添黄土。
第二节 绝不能让亲哥哥娶了亲妹妹
林为驹怎么也没有想到,柳风影会为金远、文寒大张旗鼓地举行婚礼。这个臭婊子!不就是因为他没有答应和她结婚吗?女人啊真是不可理喻。他这一生把什么都给了这个女人,她为什么还要结婚?那张小花纸就这么重要?这是一个恶毒的不能再恶毒的婊子。至于对她怎么处理,他已经想了很久,包括对他自己的结局也想了很久。林为驹无法平静自己的心绪,这一切已经成为事实,而且柳风影已经跟他说得很清楚,她为他苟且偷生了二十几年,被他骗了二十几年。这二十多年也是她人生最青春最美好的时期,她就这么白白地为他付出了,她不甘心,她恨他,她要让他为此付出代价。是的,他为此已经付出了沉重的代价,他可能将失去一切,甚至生命。可是你这个臭娘们,如果离开我林为驹,你还会有今天吗?你还会拥有什么?你只不过是一张臭皮囊而已,你也别忘了我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跑不了我也跑不了你。
林为驹阴冷地笑笑,咱们走着瞧吧。
他现在必须把真相告诉金远,因为夜幕已经降临,不管过去他们怎么样,今天晚上,他作为父亲,必须在金远洞房花烛夜前告诉儿子真实情况。他不能不管,他要阻止这个悲剧的发生。林为驹按约定时间来到了西方河那弯高高的水杉林中。
今晚水中的灯影显得特别斑斓,摇摇曳曳的弄得他有些心乱。林为驹焦虑地在河边踱着,耐心地等待着金远。河水轻轻吻着堤岸,像母亲吻着自己酣睡中的孩子,林为驹突然找到了一种母性的温情,这是二十六年来,他第一次面对自己的儿子,而且是在儿子与自己女儿结婚的晚上,人生啊!多么无奈!
四野一片寂静,除了河边的灯光,一切都藏在深深的黑夜里。水杉树枝间的碰撞发出了轻微的喘息声,这喘息声有些像柳风影每每进入状态的呻吟。这片树林是西方市保存最好的生态林,它的旁边是一个蓄水库,库容量足可以供应西方市三年的用水。这是西方市第一任书记的功劳,修坝建水库时很多人不理解,到现在人们才明白这一方水对于西方市是多么重要。这片森林也是当时建水库时,那位书记硬要保留下来的,而且不准任何人砍伐一棵树。那时这里没有路灯,荒郊野岭,来的人也很少。也就是在这个地方,那位领头人剥夺了他的追求,也就是在这片林中他发现那个姑娘躺在那位书记的怀抱里,从此他就再也不愿意来这片森林了。后来园林部门要把这片森林扩展为公园,他也是听听而已。后来又听说这片森林里经常有流氓出入,弄得妇女和姑娘们很紧张,他那时就批了一笔资金,让在公园里安装了路灯。这是什么时间的事,他已经记不清了,但四十年前他看到的那一幕至今还记忆犹新,尤其是那姑娘娇柔而无奈的喘息声,那是幸福的喘息,那是醉不欲生的喘息,那也是升入天国的喘息声。他在后来的人生经历中,怎么也忘记不了那喘息声,那喘息一直伴他走到了今天。他也曾无数次在柳风影身上寻找那种喘息声,甚至他还把柳风影带到这片森林里做过那些事情,但他始终都没有找到那种喘息声。他那时就把目光锁在了最高的那棵树梢上,这是在那姑娘的叫声中锁定的。因为那晚树梢上挂了个月牙儿,他就想如果把那棵树砍了,那个月牙儿还会挂在上面吗?
林为驹听见身后啪嗒啪嗒的脚步,他知道自己的儿子来了。那脚步声突然停下,林为驹的心跳一下疯狂起来,不知该如何面对自己日思夜想的儿子,更不知道如何对儿子说出这个残酷的事实。
“您找我来……”金远没有再向前走,就站在林为驹的身后。因为面前这个人已经成为自己的岳父,他不能走到他前面去。
这是一片没有灯光的地方,林为驹突然意识到这个地方怎么跟四十年前一样,他立刻有些茫然,迅速抬起目光去寻找那棵最高的杉树和杉树上那弯新月,他突然记起来了,在他坐上这个城市的第一把交椅后,他的第一个命令,就是砍了那棵树。当时园林部门怎么也找不到那棵树,于是就领他来到这片森林里,他找了很久也没有认准哪棵树是那天晚上看到的,后来又在一个有新月的晚上,他专门来到了这片森林,不断地调整角度去寻找那棵树,但那时他看到,所有杉树都是最高的。他只好胡乱地指了一棵,园林部门就按他的意思把一棵树砍了。林为驹猛然发现那弯新月突然又从杉树的缝隙里晃了出来,又慢慢地晃到了那棵树的顶尖上,那棵杉树还和四十年前一样。林为驹心里不由打了个寒颤。
“爸爸,您让我来……”金远见林为驹没有转过身,而他的新娘还在等他呢。
爸爸!
林为驹慢慢转过身,这句话他等了二十六年,终于等来了,但等来的却是对孩子最残酷的打击。
“金远,我必须告诉你一件事。”
林为驹停了下来。
“难道这么急吗?今晚是我和文寒的大喜日子,不能明天说吗?我会很好地呵护她的,这一点请您放心。”
“孩子,非常要紧。我之所以反对你们结合是有隐情的。告诉你这件事,对你对我虽然非常残酷,但我必须要告诉你:”你是我的儿子。“
“你?……”
“你恨我也罢,诅咒我也罢,我必须告诉你,文寒是你的亲妹妹……二十六年前……”
“够了!别说了!你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啊?为什么?”
“我……我本想把你们拆开,可是你妈导演了这场悲剧。”
“你还有资格指责别人?你也配做父亲?”
金远甩手走了。
林为驹重重靠在那棵高高的杉树上,他怎么看怎么感到那树梢上的新月又变成了方茹晰的脸,那是弯永远也不会褪色的月牙儿。他要见见那张脸,一定要见见那张脸。
第三节 书记与市长联手报案
吴伟与司徒竞湖第一次走进了省纪委的办公大楼,推开了省纪委书记的办公室。
四、金远到底是谁的儿子
柳风影没想到雪山会来得这么快,她刚把那点家当放进保险箱里,雪山就来了。
金远已经走了,而且当天晚上就走了,他不听她的解释,他拒绝任何人的劝阻。
林文寒哭得死去活来,她到现在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柳风影必须在临走前把事实真相告诉林文寒。
“怎么,准备走啊?要不要我帮帮你?一个女人出远门是需要帮忙的,何况要离乡背井呢!”雪山从柳风影手边的保险箱上看出了柳风影要走的迹象,“我知道早晚会有这一天的。”
柳风影从茶几上拿起一大叠材料递给雪山:“我和你岳父的所有罪恶都在这里面,包括我们的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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