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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上海-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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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乘员估计是嫌我站在门口碍事,等一个乘客上了车,转过身皱了眉头就想张口说些什么,可他突然一怔,就那么愣愣的看着门口。本来我正想着干脆坐回去,省得他说些有的没的,让丹青听了生气,虽然还是不舒服,可现在最不需要的,就是惹人注意。
  但那个乘员愣在门口,正好挡住了我回去的路,我看了他一眼,见他不动,就奇怪的顺着他的眼光瞧去,只觉得自己的腿一软,差点坐倒在地上…何副官正挺直的站在门口,目光炯炯的看着我。
  一时间我觉得自己手也麻了,脚也麻了,甚至舌头也是,脑海里只拼命的想着,叫丹青快跑,可嘴唇只能不可抑制的哆嗦着。
  好像过了很久,头脑一片空白中,就听见那个乘员唯唯诺诺又极谦卑的说了一声,“呃,老总,这个,火车马上就要开了,您看,您这是…”,他话没说完,就紧张的用袖口擦了擦额头。何副官淡淡的瞥了他一眼,伸手入怀。
  那家伙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往后闪了闪,好像何副官要掏枪崩了他似的。雪白的手套上放着一个类似信封的袋子,隔着两个台阶递到了我面前,我一愣,看看何副官那没有任何表情的双眼,怎么也不敢接。何副官就那么举着,好像根本不在乎火车就要开了,而他也无意上车来交给我。
  “清儿,车就要开了,快回来吧”,张嬷稍稍探了身子,提高了声音叫了我一声,从她的角度只能看见我愣愣的站在门口往外看。我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就从何副官手里,把那封信抓了过来,紧紧地攥着,生怕他听到了张嬷的声音。
  “呜”,火车的汽笛响了一声,一声长长的排气声响起,火车慢慢的移动了起来,何副官站在原地并没有动。走了一段,那个乘员终于鼓起勇气,轻巧的把车门关了起来,却又不敢开口让我回座位去,何副官的出现,让他对于我的身分多少有些迷惑了,因此关上了门,他就转身走开了,但还是能感觉到他偷偷刺探的目光。
  我忍不住微微探了身往外看去,何副官依然还是那个姿势站立不动,但我就是觉得他一直在看着我,我忙得缩回了身,靠在了过道的壁板上,心“咚咚”的剧烈跳动着。
  我慢慢的做了几个深呼吸,想用手揉揉跳得难受的心脏,一抬手,那个袋子飘到了地上,我忙蹲下身子去捡,却看见一个很光滑,又有些厚的纸片露了个头出来。
  我站了起来,手里握着那个袋子,下意识地回头看看,丹青的帽子正随着火车的前进微微地晃动着。我半侧了身,轻轻的将那张纸片抽了一半出来,只看见上面写着,“兴盛银行,壹千元”……
  看着支票上那龙飞凤舞的签名半晌,我真的不明白,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就把支票塞回了袋子里,放入怀中,决定还是不对丹青提半个字为好。
  磨磨蹭蹭的走了回去,张嬷抬头看了我一眼,显然是对我这么半天才回来有些不解,但她也没说什么,又低了头去弄她手里那个鞋底子。“舒服点了”,丹青轻声问了一句,“啊”,我微微吃了一惊,突然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没敢看她,只是低声应了句,“嗯”。
  一只手轻轻抚上了我的头顶,我脖颈一硬,就听丹青轻笑着说,“你靠着我睡吧,睡着了就不会恶心了,这路还长着呢”,说完微微用力,我顺势靠在了丹青的怀里。
  淡淡的香气,暖暖的体温,清晰的心跳包围了我,我慢慢的放松了下来,这时候才明白方才看到何副官的时候,我有多害怕。应该说从逃离那宅院的时候,我就一直恐惧着,那种感觉就像导火索一样将我缠绕着,而何副官就是那可怕的火种,虽然未点燃,但是我已经快被那条导火索勒死了。
  丹青的手有规律的轻拍在我肩上,火车依然咣当着前行,我的眼皮渐渐地重了起来,脑海中也模糊了起来,迷迷糊糊中,只有何副官的脸和那张支票交错出现着…“清朗,清朗,醒醒”,一只手不停的推着我。
  “嗯,啊”,我晕乎着应了一声,突然明白过来,一下子坐了起来,又忍不住叫了一声,脖颈一下子麻痛起来,我忙的用手去轻轻的揉捏,一边问,“到了吗”。“哧,嗤”,几声不同的笑声响了起来。
  我用另一只手揉了揉眼睛,再看,才发现推我醒来的是秀娥,张嬷一脸的好笑,正在对面看着我,车里的旅客正在四处走动,呼朋唤友的,而火车已经停了下来,车外又是一片的叫卖声。
  “你睡的可真香,这是半途靠站,走了三分之一了”,一旁的丹青笑说了一句,我转头看了她一眼,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没等我说什么,对面的张嬷一边从包袱里翻找着什么,一边笑说,“是啊,还没完没了的说梦话,也不知道说的是什么,小姐,你听清了没”。
  我揉着脖子的手一僵,梦话…丹青轻笑了一声,“谁知道她做的什么梦啊,嘟嘟囔囔的,我就听清了一句,不要…”,说完冲我一扬眉,笑问,“你梦到什么了,什么不要,一边做梦一边咬牙”,然后又低头指指我胸口,“看,你还死抓着胸口不放”。
  我顺着她指的方向看了过去,果然,胸前的布料已被我攥得出了死褶。我舔了舔嘴唇,嗫嚅着说了一句,“我也不记得了,好像是秀娥给我什么,我不想要”。张嬷嗤笑了一声,“那倒是有可能,秀娥这丫头能给出什么好东西来”,丹青忍不住笑了起来,我见她们不追究,何副官也没有再追来,心里一松,也笑。秀娥对我耸了耸鼻子,又转头和张嬷说,“妈,我肚子饿了”。
  张嬷瞪她一眼,嘴里嘀咕了句什么,就转手从包袱里掏了个小包裹出来,打开来,里面放了一些带馅儿的硬皮子点心。秀娥伸手要拿,被张嬷一巴掌打开,她先拿了一块儿给丹青,丹青摇了摇头,就把头转向窗外,用手撑着下巴,不知道在看什么。
  张嬷看着丹青的侧脸,无声的叹了口气,一转眼,见我正在看着她,安慰地冲我笑了笑,就把她手上的点心递给了我。我接了过来,先掰了大半递给秀娥,她大口吃了起来。我也觉得肚子有些饿了,吃了两口,一块儿酥皮子卡在喉咙上,我忍不住地咳嗽了起来。
  丹青伸过手来轻拍着我,我用力咽着口水,又清着喉咙,希望赶紧把那块儿点心皮儿咽下去,就听张嬷说,“喝点子水吧,往下顺顺”。我已经咳嗽的满脸通红,忙接过了水,喝了两口,才觉得舒服起来。
  丹青看我没事儿了,就伸手拿走了我手里的水瓶子也想喝两口,一入手,她眉头一皱,“张嬷,没热水了吗”。张嬷摇了摇头,“这车上的热水都紧着那些包厢了,要不我去车下买些好了,反正刚才那个乘员不是说了,要停三十分钟呢,这也就才过了十分钟”。
  “也好”,丹青点了点头,“这路还有的走呢”,“好”张嬷接过了丹青手里的瓶子,起身往外走。秀娥跟我使了个眼色,一拉我的手,就想偷偷的跟上。张嬷就好像背后长了眼似的,猛地一回头,“你给我老实呆着”,说完转身走了。
  看着秀娥噘了嘴,我和丹青相视一笑,丹青不知道什么时候拿了本书出来,这会儿就低了头去瞧书。我手里的点心还剩一点儿,我小小的咬了一口,在嘴里用唾液弄软,慢慢的咀嚼着,只觉得平常吃惯的东西,这会儿分外的香甜起来。
  秀娥这会儿却没有吃东西的兴趣了,看看我们旁边座位上的乘客不知道去那儿了,她左右看看,就蹑手蹑脚的溜了过去,爬上了座位,往外面张望着。看了两眼,她回头看看丹青没有管她,就冲我用力的招手。
  “清朗,快来,这边有好多卖东西的”,我摇了摇头,秀娥又做了个快来看的手势,自己转回头去,伸着脖子往外面看。嘴里还不停的说着,“清朗,你看,那是什么啊,好象很香的样子…啊,那个女人穿的真好玩,清朗,快来呀”。
  没等我回话,一旁的丹青皱了眉头看了秀娥一眼,我赶紧站起身来,想走过去让秀娥不要那么大声。手刚扶上旁边座位的椅背,就听秀娥惊叫了一声,“妈”,我一愣,忙得挤到了窗前,秀娥被我撞的叫了一声。
  我顾不上理她,一眼就看见了跌坐在地上的张嬷,那个水瓶子摔在地上,水流了一地…流到了一双大脚旁边,粗壮的腿,粗壮的腰背,还有…我眨了眨眼,一个油亮油亮的光头…光头
  张嬷脸涨得通红,低着头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手里还死死地攥着那个水瓶子。秀娥紧紧地挤在我身边,好奇的打量着对面那个亮亮的光头,丹青将披肩拢了起来遮住了大半的表情,脸上只带着些清淡的微笑,和那个光头客气着。
  我的注意力却放在张嬷和那个光头大叔的中间,就看见那乌黑的头发根根直竖,好像刺猬似的,很好玩,我忍不住笑了一下。正想偷偷的和秀娥去说,眼光往下一滑,却发现一双漆亮的眼睛正盯着我瞧。
  我脸不禁一热,好像做什么坏事被人抓到了似的,下意识地对他友善的笑了笑,那双眼睛却转了开来,只留下了一排长长的睫毛给我欣赏,我一愣。
  “还真是多亏了云小姐了,要不这趟车还真挤,俺们爷俩儿就得一路站到上海去了,哈哈”。光头大叔突然大笑着说了一句,我觉得耳朵嗡嗡的,恐怕半个车厢的人都听到了,感觉到四周飘过来的眼神和窃窃私语,我觉得自己的脸又热了。
  张嬷的脸更红了,秀娥被那声音吓了一跳,挤得我更加的用力,眼神却飘到了张嬷的身上,眨了眨眼。又看了一眼正拿着呢子帽子扇风的光头大叔,歪了头,凑到我耳边轻声说,“我妈是怎么了,平常要是有人在小姐面前那么大嗓门说话,她早瞪过去了,要是我,就打了”。
  我不禁有些好笑,这怎么能一样呢,用手轻轻的扯了扯秀娥的衣袖,示意她不要再说了,一旁的丹青却恍若未闻似的说了一句,“赵先生不必太客气,您帮了我家张嬷,我们能谢谢您的,也就是提供个座位了”。
  光头大叔显然又要大笑两声,我正胡乱想着要不要堵上耳朵,那个男孩儿突然用手肘撞了一下他老爹,眼皮也不抬的说了一句,“你小声点”,声音清亮,却也一点都不比他老爹的低,顿时几声窃笑传了过来。
  光头一愣,接着就耸起了粗黑的眉毛,“你个…”,他刚嚷嚷了半句,突然回转了头往四下里看去,原本那些不时扫过来的眼神登时就消失了。
  转回头,他又冲我们憨憨的笑了两声,但还是尽量压低了嗓门,“这小子没规矩,让您笑话了”,丹青微微一笑,“客气了”。光头大叔挠了挠他油亮的头皮,像丹青这样不咸不淡的客气,他显然不知道该怎么来接下茬儿,就低头冲他儿子骂了一声,“你个兔崽子,就知道扯你老子后腿”。那个男孩好像没听到一样,眼光低垂,嘴角儿却不在意似的撇了撇,秀娥“哧”的笑了一声。
  他一不说话,车厢里顿时就安静了起来,丹青低头看起了她的书,张嬷的脸却一直看向车外。方才张嬷去弄开水的时候,差点被人欺负了,幸好这位光头大叔帮了一把。
  正经卖开水的那个地方人围的乱糟糟的,张嬷根本挤不进去,一旁的一个小贩就和张嬷说,他那儿有,张嬷就跟着他去了。估计那小贩见她是个外地人,穿得又一般,就黑心的想多诈她些钱,张嬷觉得不对,就说你要是这样收钱那我就不要了,可那小贩急了,一把把张嬷推倒在地,想要强抢了就跑。
  这时候正好光头大叔从一旁经过,也就算是英雄救美,反正最后他是跟着张嬷一起回来了,张嬷崴了脚,被他搀了回来。丹青道了谢,又听他说是半途加的票,这趟车人多,估计找不到座位了,就客气地说了句,要不一起坐吧。结果,他真的就坐了…
  赵大勇和赵晖,这是光头大叔和他儿子的名字,但他极豪爽的对我和秀娥说,叫他光头叔,叫他儿子石头就行。等待开车的功夫,他把自己介绍了个清楚,可能是怕我们一群女人对他有疑虑。比如他在上海一家贸易行里帮工,老婆已经没了,这趟是回去走亲戚的,跟我们碰上还真是缘分云云。
  我估计丹青和张嬷都对这种缘分没什么兴趣,任凭他变着法的和我们闲聊,最多也只是告诉他,我们是去上海投亲的,姓云。那是我的姓,也是二太太的,徐这个姓氏,恐怕从丹青走出徐家大宅的那天起,就不想要了吧。
  光头大叔显然对我们这个只有女人和孩子的出行队伍有些好奇,但是他却没有多问,只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和我们,应该说是和丹青闲聊,因为张嬷根本就不开口。
  丹青多数时候只是客气的微笑,偶尔才回答个一两句,看起来镇定而礼貌,但是从她放在腿上交叠着的手指,我就知道她很紧张。丹青向来如此,只要她一紧张,脸上虽然看不出来,但是中指和食指就会不自觉地交叠着。
  说实在的,这个光头大叔给我的感觉也有些奇怪,他说话豪爽直白,笑声憨厚,好像没读过什么书,可也不会让人觉得粗鄙。他身上的对襟衫,里夫呢的马甲,呢子帽子,做工都很好,衣襟上缀着的表链所闪烁的光芒,也决不是镀金的。
  虽然他大咧咧的敞着几个扣子,没有徐老爷穿起来的那种风度,但是衣裳的质量样式都摆在那里。我虽然听墨阳提起过,上海是个特别繁华的大地方,可难道在那儿做帮工的人,也能赚到很多钱吗?
  火车就这么一路飞驰着,可能是因为心里存了疑虑的缘故,我竟然没有再晕车。随着天色暗了起来,车厢里越发的安静,人们都困倦了起来,就连丹青和张嬷都合了眼小寐,我却依然还是精神奕奕的,也许是下午睡的太多了,忍不住苦笑了一下。
  看看四周的人都睡了,光头大叔的呼噜声也响了起来,石头闭着眼,嘴巴却微微的张着。秀娥的头沉沉的压在我肩膀上,一点点地往下滑着,我轻轻地扶了扶,就往车窗外看去。
  车厢内的灯虽然昏暗,却映衬的车外更加地漆黑,只有远处隐约可见的几许灯火,不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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