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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忘尘世间-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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屠夫拿着柄钢锤不停的砸击着一只没有任何反抗能力的小兔子一般。
“够了!”二郎神高吼一声,这到底算什么,就算她有错,就算她十恶不赦,如此残忍的对待完全不反抗的她,还不如直接给她一个痛快,见她嘴角不停的冒着鲜血,眼神依旧清亮的望着前方,心中完全忍不下去了。
那巨神并不理会,又扬起了斧子,对着沐鸢又狠狠的砸了下去,周围很多天神看不下去,轻轻闭上了眼睛。
看着越来越近的巨锤,意识慢慢模糊了,这便是要死了么,胸口被他刚才那一下砸的几乎完全碎裂了,不管怎么样,总算是要解脱了。
梓鸾,这样不被你看见的就消散,你是不是能抱着一份寻找我的心继续好好的活下去。
比殇,没有办法偿还你的孤单,那就这样死在你面前吧,你的恨是不是便会淡了去呢。
梓鸾,我感动你给我的温暖,还有那份不离不弃的陪伴,可直到如今我才明白,为什么我们之间的爱始终如此波折,没有结果,这样的阴差阳错,统统是有因有果,从一开始我就将我们的爱踩在另一份爱的伤口上,如此的折磨,如此的孤独,他并没有恨我,却如此真实得让我在明白的一瞬间代替他恨了我自己。
梓鸾,我忘了你,所以我伤了你。
可却还有另一个人,没有忘记我,没有忘记你,却因为我们忘记了他自己。
这便是报应吧。不去想有没有来世,若真如你们所言,始祖龙天性的哺育天地,便让我的死滋养那片曾经被我毁了的大地,好好的继续繁衍生息下去吧。
伴着一声巨响,沐鸢周身发出强烈的光,瞬间白炽一片,强光四散开来,二郎神君也不得不用手臂遮挡住眼睛,空中不停飘荡着声声龙鸣,环绕在每个人周围,龟裂的大地竟然慢慢合在了一起。
强光散去,回首一望,目瞪口呆的巨神六条胳膊统统断裂的掉在地上,手中的武器也全部都碎了,鲜血不停顺着伤口向外流着,二郎神吃惊的望着眼前已经恢复人形的沐鸢躺在一个周身黑袍的长发男子怀中,男子眉间隐隐的怒意伴着周身散发出来的寒气直逼自己。
“你们,谁敢再伤她。”不带感情的声音却透着难以抵抗的威严,男子举起手,在空中淡淡化了个奇怪的形状,愤怒的一挥,狂风大作,瞬间雷云密布,径直将那云层中的天兵天将卷的不知去向。
“你…”二郎神顶着巨大的强风,费力的对着抱着沐鸢转身缓缓走开的男子喊道,“是谁!”
“告诉天帝,伤了她的这笔账,我定让他好好偿还。”说罢一扬手将二郎神击退到空中,土地上层形成巨大的结界,如何都无法再接近了。
第三十二章
如果说疼痛可以代替现在浑身的感觉,那自己宁愿痛死也不想像如今这般模样,沐鸢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僵直的平躺在床上,除了眼睛能看到的范围,浑身都像不再是自己的一般,完全没了知觉。
余光所到之处,身侧浓黑的长发暧昧的纠缠在耳边,是他么,他躺在自己身边了么。
不能说话,只是不停的眨着眼,心中突然淡淡的传来一句话,是他又不像他,那声音清澈的犹如刚从山涧欢快流出的泉水,温润着自己的心,一瞬间能让你忘记所有的痛苦和烦恼,虽然和他真实说话时候的不同,但仔细听确实是他的声音,比殇。
“若是觉得无聊,便再睡一会吧。”
沐鸢心中回应了一句,“你真实的声音是这样的么?”
“恩。”
“我到底怎么了?你在哪?”
“伤了。”男子声音停顿了片刻,缓缓的又传来,“我在你旁边。”
“我想看看你。”沐鸢淡淡闭了下眼睛,温柔的继续睁开,轻轻舒了口气,似乎鼓了很大勇气的说道。
沉默。又是沉默。
他又救了自己么。比殇,一次又一次的救我,让我到底要欠了多深的债才能结束,你心中会不会因为这样恨了你自己,本来就是伤了你的人,本来就是你这万年孤寂的源头,本来我的性命对你来说没有任何意义,你若是就那样静静的看着我死去,是不是对我们两个都会好一点,可你没有,你不但没有,你还不停的救我,这到底是为什么,难道一定要我活着眼睁睁看着你折磨自己,然后自己内心不停的挣扎么,你到底,是怎样坚持的男子。
想着想着,眼眶中又充了泪。正当此时,身体慢慢被扶了起来,眼中缓缓映入一张绝美的男子面孔,渐渐放大放大,面对着他,如此明亮的面孔,我目瞪口呆。
微抿在一起的嘴是面部唯一的生彩,温润闪着淡淡的樱粉光泽,美好的下颌微低着,依旧垂着一双眼,苍白的皮肤,消瘦的锁骨,身体线条美好却微微显得瘦弱,我瞪着面前周身赤裸的男子,终是看清了他的样子,不是包在黑色长袍里的冰冷,而是如水仙花样轻然独立的缓缓绽放在我身旁,这样的情绪,这样的坦诚,让我惊慌失措。
周围点着灯烛,比殇身体不停散发出的温暖扑袭在我面颊上,就像睡梦中柔和淘气的羽毛,带着微微的惊喜击打在心上,想要欣喜若狂却来不及反应。
只因着他胸口一团恐怖的淤青,中间丝丝连连的显出黑纹,生生破坏了我的美梦。
“你受伤了。”我语无伦次,惊慌失措,想要赞美这样静谧美丽的男子,却最终都化为了浓浓的担忧。
“无碍。”他依旧垂着眼,扶着我就要将我缓缓放下,在那一刻,他的眼中我终是看到了自己,亦是周身赤裸着…
脸不停的烧起来,我偏开眼不敢继续看他,终是平躺在了床上,如此纯粹却又畏手畏脚的我,所有的思想在这一瞬间变得乏味而苍白。
这便是…坦诚相待么…
“我…”想说点什么来弥补自己言语中的苍白,却只见他轻轻俯下身来,明亮的眼柔和的看着我的眼,说不出的情愫伴着眼角徐徐绽放的笑容,彻底击晕了我。
渐渐凑近,在嘴角缓缓一啄,没有感觉,麻木的嘴角却像是枯木回春一般瞬间有了知觉。
他,吻了我。
蜻蜓点水般的温柔,细雨如丝般的甜蜜,就这样轻轻的触碰,便了无声息的击垮了自己,这样隐忍深沉,孤寂悲伤的男子,只因为他眼角那一丝柔和的笑和温润唇的触碰,便是将那千言万语统统堵了回去。
便是这样一个细小的动作,他也轻轻躺了回去,身体渐渐的有了不少知觉,他握着自己的手,手心不停的渡着温暖,两个人就这样平躺着想着各自的心事,沉默不语。
“比殇,你胸口的伤是从我身上渡过去的么。”沐鸢出神的望着黑色床帐,轻轻的在心里问。
“恩。”依旧是这样风淡云轻的一句话,不解释不说明,比殇,你便是始终如此沉默的对着我么,然后做着一件又一件保护我的事,这样,你自己的心不会痛么。
难怪自己不痛不痒,麻木没知觉,难怪自己周身赤裸,想必是渡化过程中化了原形,他竟是将自己的痛苦伤处统统渡到了他身上,龙具有这样的能力,但承担着巨大的风险,若是自身修为不够不但会伤了自己所渡之人,更是会反噬了自己。况且他不是龙,即便是神,做这样的事也是十分损修为的。
男子的情感分几种,一种热情似火,就像烈日艳阳般昭然可见,像是梓鸾,多少年前就是喧嚣着陪伴在自己身边,从不懂事时的欺负到渐渐的学会保护;一种隐忍沉默,躲避在黑暗的最深处,就像比殇,你永远不知道他心底真实的情感,却这样安逸的保护着盲目的自我;更深的恐怕要算是缠绕不去的痛,带着折磨和怜爱,如同我目前对面的这种美景…
沐鸢轻轻闭着眼睛,任由眼角的泪不受控制的滑落。
这一切没了尽头,比殇,你赢了,你用自己最终所有的孤独和寂寞打胜了我们之间的战争,我落荒而逃,狼狈不堪,彻底的输了自己。
似是有阳光温暖的照在身上,身体已经恢复了知觉,除了四肢后背还会微微酸痛外,其他都已经恢复正常,比殇又一次将自己裹在了黑色袍裾中,似乎那些暧昧不清的感觉都是一场梦,坐起身来,沐鸢看向四周,比殇将床移到了殿外,任由阳光暖暖的照着,龟裂的大地都恢复了正常,有的地方甚至长出了星星点点的绿草。
回头看看身边的他,虽然仍旧面无表情,却总给人感觉在眼中带了些许的温暖。
比殇,那些裂开的大地就是你的心吧,你任由它们干涸荒芜,如今这样的绿意出现,我是不是能认为你心中也慢慢有了温度呢。
“你该恨我的。”沐鸢看着比殇,见他微微抬头看看自己,嘴角轻轻一扯,便是笑了笑摇了摇头。
“你死过了,欠我的,都还清了。”他的声音终于恢复了正常,虽然很轻却很是好听。
“比殇,你该离开这里,不要再禁锢着自己了。”沐鸢眼神哀伤的看着面前的景色,声音依旧带着十分的歉意。
“若是你想走,随时都可以。”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你不要再这样折磨自己了!”
“我爱的女子不在,我出去没有任何意义。”
“你…”
比殇缓缓转过头,轻轻浅笑了一下,看着沐鸢说。“爱,意味着相守相伴,两个人永远在一起,不管是幸福活着还是一起死去,这点,你和涯戟做到了。”对于我而言,没有你,不能相守相伴,得到鸿天厚土如何,做了天帝又能如何,统统是完全没有意义的事。
“比殇…”从来没见他说这么多话,他这样的表情看着自己,说着这样的话,心中带了隐隐的不安。
“以前我不懂,看着那片常青藤,我以为便是爱情,却不知自己的爱带给了你这么大的困扰。”
“不是的,是我不对,不该无视你的情感。”沐鸢不停摇着头,看着面前的男子,他到底是要做什么,为什么突然说了这么绝望的话。
“你看那常青藤,所有的枝叶共同生长,共同枯烂,化为飞灰,真正的爱是无坚不摧的,即使是至高无上的权力,都不能让它屈服,这一点,你和涯戟也做到了。”说到这里,比殇微微低下头,轻笑了一声,那样单纯柔和的笑弥漫在脸上,就像春日柔和的阳光,让人感到幸福,“秕稚,这么多年来,我始终都在心里问自己,对你到底是恨多一点还是爱多一点,那些所谓的恨衍生出来的恶鬼,其实都是根本没必要存在的东西。你没有反抗,一心求死,要死去的那一刹那我心痛的难以忍受,终于明白,从始至终,我都不曾恨过你。”
沐鸢惊呆的看着面前笑的很是柔和的男子,完全说不出话来,就看他轻轻摸了摸自己的头,看着远方继续说道,“你说让我放了自己,我开始以为你是在逃避责任,在看到你要死的那一瞬间我才明白,我确实应该放了自己。”
“如果我的坚持和所谓的爱,带给你的统统是不快乐和痛苦的回忆,那无爱无恨,孤单寂寞的活着又能如何,只要你还好好的存在于这世上,幸福开心的笑着,便是比任何都能让我幸福的事,我能长久的活着,看着你的笑容,就算那笑容不是属于我的,我一样能从中汲取到快乐。”
从来没有过的如此心痛的感觉几乎要将自己击昏,从始至终,这男子都是在用一颗什么样的心在保护和爱着自己完全被自己无视了。自己选择了爱情,将他放逐天际,他恨过,仅仅是因为深深的爱着。和涯戟离去的那一刹那没有敢去看他的眼,那眼神中定然是写满了落寞。
死能如何,恨能如何,在真爱面前统统是不值一提的儿戏。
比殇,原谅我从来没有注意到你,原谅我没有爱你。
“天地初开,你和涯戟就在一起了。”比殇说道这里低下头,轻叹了一口气,转过头对着沐鸢说:“天地初开,混沌灵气中化出的始祖龙,不单单只有你和涯戟,还有我。”
沐鸢惊恐的看着比殇,他依旧没有任何表情缓缓的说着,“我生有眼疾,狼狈不堪,胆小谨慎,不敢去打扰你们,便只是藏在让我恐惧却不得不去面对的黑暗中,如今这样的黑暗已经彻底成了习惯。”这些话比殇说的很慢,说到这里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生有眼疾,狼狈不堪,胆小谨慎,不敢去打扰你们。
不敢来打扰我们,那你是如何自己面对黑暗和恐惧的。
我总说自己怕黑,怕疼,怕自己一个人,比殇,你又这样的一个人忍受了多少年呢。
确切的说,是从来不曾有人陪着你吧。
“怎么可能,你也是始祖龙…”沐鸢心绞痛着,难以置信的说了半句便再也说不下去了。
天地初开,我就和涯戟哥哥在一起了。只有我们两个,这样在一起真幸福。真是这样么。为什么,为什么在听到比殇的话的时候形同五雷轰顶,秕稚,你到底犯了怎样的错误。
“我大部分时间都在听你说话,大概就是那个时候,爱上你的吧。”比殇边说边轻轻一笑,将两手攥在一起,掩饰了几分尴尬,继续笑着说,“你的声音很单纯,想法也很奇怪。”
沐鸢目瞪口呆的看着面前的男子,心已经彻底没了知觉,就听他继续说,声音中带着些许的复杂情感,“你曾经对涯戟说,若是他做了天帝,你便做天后。”
“你很少要求什么,在说那句话的时候如此小心翼翼,我以为,那便是你的梦想。”
我的梦想。你竟然从中听出了我的梦想。
“你治好了我的眼疾,我很感激。”说到这里,比殇满脸洋溢着幸福,似乎久久的沉溺其中,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说话。
自己和涯戟在偏僻的云海中发现眼盲的他时,大家还都是小孩子,心中对弱者的同情心更大于关心,便是举手之劳,就给了他这样的温暖么。
他竟然是在那么早的时候,就爱着自己了么。
“比殇,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那个时候你不告诉我,你爱我。
比殇并没有回答沐鸢的问题,看着她继续说着:“你之所以世世都不记得他,是因为我在你们殉情的时候,念了困魂咒。”
“困魂咒?”
“我也不知道它到底是什么,那时我很乱,眼见你死去,我的心完全乱了,黑蛟给了我一只卷轴,说只要念了便能留住你。”比殇看向沐鸢,歉意的低下了眼,“除了留住你,我什么都没听到。”
“然后呢…”沐鸢声音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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