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拂晓的水平线上铭刻下胜利-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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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个人更喜欢中国的茶叶，尤其中国茶器泡茶。”

　　　　一来二去，佐藤权军心里对这个年轻人放心不少，只要不是高柳宗介那类人，他都可以玩弄于鼓掌间，尤其对方比自己当年入仕还要自命清高。多一个稍微聪明点的下属，也能替他省心不少。佐世保的风气下，能算得上勤快的下属几乎没有。

　　　　“我们提督也很喜欢中国风的摆设，她是广岛三条家出身的很有修养的士族大小姐，在个人品味消费上从不吝啬。”

　　　　“哦？三条家？略有耳闻。”佐佐木寺也调查过第九战队的背景，除开纪伊，就是个三流战队，管理运输护航任务。不过自从纪伊成为提督，第九战队的任务定义就发生了改变，加之不久前中途岛失利，纪伊作为重防空的战列舰，派往前线是随时可能发生的事情。

　　　　“听闻三条政宗中将有多个优秀的子嗣，长子是广岛第一军工企业的持股人，次子是地方议会议员，三子是第七战队提督，四子设计了纪伊号。出身于此等优异家族，纪伊提督一定是位继承其父亲军事才华的年轻将材。”

　　　　对方把纪伊夸上天了，佐藤权军还没想好怎么接话。不料纪伊带着四个小家伙风风火火地跑了进来，“出战任命书已经下达！高柳总司令要求我们第九战队立刻准备出战。”

　　　　有那么一刹那，佐藤权军觉得走进来的其实是五个驱逐舰娘……

　　　　舰队提督拿着最高机密等级的作战任命书，专门跑来找秘书官商量，传出去不知道别人会作何感想。

　　　　纪伊全然没这种自觉，把任命书放在佐藤权军面前，开口便是——她看不懂什么叫“负责侦察敌舰队的动向，并将其引向主力所在方向，当主力与敌交战时积极给予支援掩护”。

　　　　“这种任务一般是第八战队负责，这次让你作为旗舰，很可能是利根在中途岛作战的巨大错误，导致战局判断失误，军部的大佬们不满意第八战队的表现。”

　　　　佐藤权军分析着编队信息，简明地告诉了纪伊要注意什么。“利根与筑摩没受到处罚，但第八战队的提督据说被司令总部训斥了好几天，差点就停职观察了。”

　　　　纪伊似乎不满意佐藤权军的回答，但也没在这件事上深讨，“然后凭借我军现有航空力量，能完成战略目标？中途岛一战后，海战争夺制空权，我军一直处于劣势。要不然美利坚联邦也没机会在所罗门群岛建立大型基地。”

　　　　除开萨沃岛海战，日本海军陆战队在所罗门群岛的战局把握的确差得离谱，辛苦建立的机场都被美利坚军队夺走。

　　　　“不管能不能夺下制空，与我们第九战队关系不大，这次行动高柳宗介显然也考虑到五航战实力不够，派出龙骧、千代田、千岁三舰支援。这不是我们需要考虑的事情，交给指挥官原忠一老人家头痛吧。”

　　　　军令已经下达，纪伊能做的也只是遵从命令，有了佐藤权军的分析，她便放心地向四个小家伙发布了召集命令。战前准备也是重要一环，何况这次是镇守府第一次全员出战，就算遇不上危险，也要做好补给准备。

　　　　“电文上没说明大井、北上两舰是否出战，我们怎么处理？”

　　　　纪伊说到这里才发觉有个外人在场，连说话声音都下意识压低了。“她们两人现在的装备全换了，并且被列为机密。”

　　　　佐藤权军想了片刻，还是决定派两舰参与，原因他只说是机密等级不高，不用在意海军总部的意图。

　　　　“你就是出云推荐的新人？”

　　　　纪伊手拿着最高级机密的作战任务书，坐在了对方正对的位置上。“看起来不像是个文人，反倒像个武士浪人。”

　　　　纪伊也接触过一些文学界的人，大多虽然保持和服，留发髻，使用古日语说话，但像佐佐木寺这般古板衣着，留着短发，身上还毫无修饰的年轻人比较少见。

　　　　“哪里，纪伊提督说笑了。在下一介书生，不会舞刀弄棍，在射箭方面还算入门，除此之外手无缚鸡之力。”佐佐木寺话说得很谦虚，连茶杯都在第一时间放回了桌上，正襟危坐，生怕失了礼数。

　　　　“那你先在我的参谋组里就职，西石参谋长是位经验老道的老海军，在工作中有麻烦，只管找我和佐藤权军。”

　　　　没有任何测试或者考验，就被任命在舰艇上的参谋组内就职，放在驱逐舰上也要有相关的工作经验与引荐。

　　　　不给佐佐木寺提问的时间，纪伊就把对方赶出了休息室。

　　　　“马上就要出港了，你快去后勤部领取你的军装和必需品，然后直接去找西石参谋长，他就在船上。”

　　　　门自动上锁，纪伊才慌张地拿出了她父亲写的密信。

　　　　“佐藤权军，我的父亲给我下达了其他的要求……”

　　　　海军总部的大佬们压根不相信区区几张照片跟一群科学家的猜测，所谓必须认真对待黑色的深海舰队。他们觉得是美利坚联邦搞出来的疑兵之计，高柳宗介这些前线作战的将领深信不疑的事物，他们不屑一顾。三条政宗希望纪伊再次与深海舰队接触，最好捕捉些活体，如果没有活体样本，打碎成残骸回收也可以。

　　　　高柳宗介的态度是避免与其交战，对方暂时也看不出对日本海军有敌视。

　　　　“这次的出战任务不太好办了……我来想想办法，除非逼不得已，对未知力量展开作战不是明智之举。”佐藤权军看了一遍密信，也显得很犹豫。

　　　　密信中也给纪伊提供了少量关于深海舰队的情报，在所罗门海域有美利坚联邦的潜艇发现零星游弋的黑色战舰与驱逐舰。情报来源是潜伏在美利坚联邦澳大利亚驻地内的间谍。

　　　　“假设情报属实，我担心这次争夺所罗门群岛制空的行动危险重重。”佐藤权军明知道很多事情，却装成一副担忧的样子，故弄玄虚骗骗纪伊足够了。“如果真的如东京研究院的科学家们猜测的那样，是来自深海的未知生物，也太匪夷所思了。钢铁与生物组成的深海怪物，完全违反生物进化规律。”

　　　　纪伊不想错过这次帮助父亲的机会，她没有接话，还在等着佐藤权军的最终判断。

　　　　“也许……可以试一下。”

　　　　纪伊还是第一次看到佐藤权军脸上写着“没把握”，“试一下？”

　第三十五章

　　　　8月24日。

　　　　海风阵阵，仿佛也映照着所罗门海域的针锋相对。双方通过一天的侦查，已经知晓对方的舰队就在这片海域。除开亨德森机场，所有的棋子还笼罩在厚实的云层下。

　　　　“咱虽然是轻空母，但是也是身经百战航母哟。”

　　　　卷轴打开，一连串纸制式神环绕在矮小的舰娘身边，她服役十余年还是第一次有机会独当一面。

　　　　“第四航空战队旗舰，龙骧大人参上。准备！攻击队，起飞！”

　　　　即便明知今天一战很可能是她人生的最后一战，但她龙骧不会显露出半点退缩模样。人生如戏台，她龙骧今天终于成为主角了！主角登场，当然要摆出震惊全场的“大亮相”。

　　　　为了把戏演全套，十一架新式舰载机也搬到了她的机库里，所有飞机刷上五航战标志。十余艘运输船紧跟在她身后，部分装扮成巡洋舰，部分装扮成驱逐舰。

　　　　到了这一步，就是新兵也知道所谓的牵制作战是要他们作为诱饵去送死。

　　　　目送一位位熟悉的飞行员驾驶舰载机升空，这位上了年纪的舰娘不由露出了笑容。只要这常战役后能活下来，他们就能转编其他航母编队，运气好点说不定能编入一航战、五航战之类正规空母战队，不用再忍受被同僚轻视的日子了。

　　　　或许别的舰娘个个家世显赫，但龙骧是从底层爬到如今四航战旗舰位置，带着一帮不入流的同乡出生入死。当初龙骧号建造几经风波，她不知付出了多少努力，才最终成为12000吨级轻型航母舰娘。

　　　　龙骧号起飞的舰载机编队直奔亨德森机场，毫无悬念地被机场发现，等待他们的是名为“仙人掌”的美利坚联邦航空队。

　　　　时值下午1点余，面对以虎狼之势拦截迎击的美利坚航空队，龙骧虽然全力辅助支援，但数量的差距不是靠一点两点的努力可以扭转。无论她和她下属的飞行员们多努力，即便换上最新型零战52型战斗机，也不过是化为更美丽的一朵朵鲜花。

　　　　【五航战的后辈们，可别让我下属的血白流了。】

　　　　仿佛龙骧的祈祷起了作用，部分即将能有机会发现五航战的侦察机消声失去了联系，但这也代表着龙骧号的终末。

　　　　飞抵亨德森机场上空的仅有11架，超过60％的代价，换来的这次空袭机会摆在了龙骧面前，而她明白就算投下炸弹，也没有什么意义。

　　　　付出这么大的牺牲，不过是给敌人挠痒痒，换谁心里都不好受。

　　　　“以机场跑道为最优先目标，投弹后迅速撤离返航。”

　　　　把命令下达给剩余的飞行员，龙骧将视线切换回来。甲板上积极备战的下属，她都认得，虽然不少人被海风吹得身体不再硬朗，但他们没有退役的打算。

　　　　【大家都老了……也该休息了……】

　　　　将身旁的式神与卷轴暂时收起，龙骧的手依旧还像小孩子一样娇小细腻，谁能看得出她已经52岁，年纪跟一航战差不多。

　　　　“龙骧大人，第二波舰载机已经在机库内准备就绪。虽然数量上没有什么可称赞的，但我们为帝国立功的决心不会减少半分！”

　　　　腿脚有些不利索的老兵，依旧试图站得笔直，禀报军情，可惜这并不能让他显得多精神。

　　　　龙骧转头看了眼机库组长，上前踮脚拍了拍对方的肩膀。“不用勉强了，吉六郎。跟了我这么多年，还是净喜欢说些漂亮话。开心点，只要拿下所罗门群岛，帝国联合舰队挥师南下，攻下澳大利亚指日可待。届时，帝国称霸太平洋的野望就达成一大半了。我们的牺牲有价值。”

　　　　挤出一个些许勉强的笑容，龙骧早就知道机库里还剩多少舰载机，第一波还有几架支援的新式零战可以使用，现在机库里的战斗机只有差很多的老式九六舰战，连她自己都觉得派出去也是全灭的结局。

　　　　“吉六郎，你喜欢大海吗？”

　　　　上了岁数的机库组长没想到龙骧会问这种问题，但他还是下意识说了喜欢。毕竟他家祖祖辈辈是渔民，全靠大海养活全家。

　　　　“我也喜欢大海，她就像一位母亲一样养育着每个渔村的孩子。你去通知下厨房，今晚我要吃沙丁鱼沙拉，还有惯例大杯的牛奶。”

　　　　“龙骧大人长不高也不用勉强，大家不会在意的。”

　　　　也不知说了多少次，也不记得听到了多少次，有些话都是脱口而出。就像龙骧报菜单绝对要在后面加上大杯牛奶，然后引来周围下属们的安慰。

　　　　只需要龙骧一个元气满载的笑容，他们就可以继续带着希望战斗下去。

　　　　————

　　　　“第一波攻击队，回收完毕。第二波攻击队，准备！起飞！”

　　　　但是龙骧手中的式神没有释放出来，在她眼中约五十架舰载机直扑她所在的位置，她这里可没有机场护航，伪装成军舰的运输船上也只有简陋的机枪炮。

　　　　“全部门就位！迎击敌机！”

　　　　只命令战斗机升空，龙骧用广播发出了空袭警报。

　　　　早已注定的命运。即使做好了迎接的准备，也不免想要试图反抗一下。即便作战计划书中写着冠冕堂皇的“九死一生”，却会在这种时刻幻想着“一生”。靠前位置的运输船开始朝天空中急速接近的敌机发起扫射，可他们手里的不是高射机炮，只是在徒劳地打出气势。

　　　　7架九六舰战，面对50架规模的飞机编队，连努力的机会都没有，几乎是一瞬间，她就与七架战斗机失去了联系。她不是加贺，起飞的也不是研究院最新研制十七试舰战，敌人也不是分批次进攻的小编队，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奇迹般地扭转败局。

　　　　没有任何打平的机会，从目睹敌人的一刹那就注定了希望无限接近百分之零。

　　　　沉重的炸弹落在无助的运输船队中，而更加致命的鱼雷呈波浪般扫向这支诱饵舰队。龙骧站在舰首，平静地迎接终末。

　　　　“咱乃龙骧大人，嗬嗬——，被欺骗的滋味如何？”

　　　　来自萨拉托加的飞行员当然把这艘护航航母级别的舰船当做了首要攻击目标，半数炸弹投向了龙骧号。

　　　　龙骧用老练的规避动作试图减少伤害，也不过是她无力地挣扎而已。

　　　　四颗炸弹落在了龙骧号的全通甲板上，包括动力系统在内，龙骧号在一瞬间陷入瘫痪。紧接着一枚鱼雷穿过运输舰队，正中龙骧号舰尾，猛烈的震荡把龙骧本人都掀倒在地。

　　　　等她忍着剧痛睁开眼，甲板上一片火海，她自己也因为被后续的炸弹波及，衣服被炸得焦黑，卷轴也被炸成碎片。

　　　　放眼身边只有零星的尸体，看不到一个活人，大火阻挡了她的视线，恍惚间好像只剩下了她一个人。

　　　　龙骧很想抱着头大哭一场，但她必须站起来，赶到船员身旁，告诉他们。他们的“龙骧大人”还没倒下，第一要务是控制火势，等待救援。

　　　　想要站起来，但是龙骧的两条腿已经不听使唤了，鲜血从她膝盖一直流到甲板上，似乎连骨头都已经断了。

　　　　“疼疼疼！呜哇……年纪大了，就是容易腿脚不利索。”

　　　　没人发出笑声迎合龙骧的笑话，龙骧用破衣服撤下几条布条止住腿上的伤口，然后用卷轴杆吃力地撑起身体。大火烧不死她，但她没时间了。一旦动力系统完全损坏，或者油料泄漏爆炸便是她的死期。

　　　　一步一步走向熟悉的舱门位置，龙骧不想放弃，她活过了这轮空袭，那就要努力活下去，任务已经结束，剩下的事项她是舰上最高指挥官，一切她说了算。

　　　　“大家……快去救助伤员，损管队跟没受伤的人投入灭火。带我去锅炉室，这点伤痛就倒下，可不算关西人！”

　　　　根本就坚持不到锅炉房，龙骧走进舱室后就慢慢失去了意识，她是为了让外面的舰员多一份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