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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拉桑雄狮-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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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策。
德夏瓦雷斯脸一沉,显得心绪烦乱,“尊贵的陛下,大神知道我们担心的不是自己,或者自身享乐。我们跋山涉水来刭此地,心中想的都是无福生活在埃斯普拉纳诸王仁慈统治下的贾德子女。必须承认,正是这件事让我对即将到来的冬天充满忧虑。”
哦,看来希望会见尽早结束的想法,是不可能实现了。麻烦像长矛组成的密林横亘在前。拉米罗沉默不语,他此刻还有机会规避最糟糕的情况,至少是暂时规避。他非常需要时间慢慢思考。
“您这话是什么意思,最神圣的主教大人 ?'…'”依内丝问得真心实意。她的双手叠在一起,握住放在腿上的太阳碟,显出一脸关切。瓦雷多王心里暗骂一声,但没有让任何表情在脸上显现。
“我如何能忘记有许多虔诚的贾德兄弟,必须在亚夏异敦徒的残酷折磨下,忍受又一个冬季。”热罗·德夏瓦雷斯的话语柔和悦耳,满载哀伤,洪亮的声音传遍整个宫廷。
看来是逃不掉了,拉米罗恨恨地想。这位来自菲瑞尔斯的信心十足的危险人物,终于把那祸事引上门来。德·夏瓦雷斯来瓦雷多,只为了—个目的。他今早在宫中说了,此后还会不断重复,直到让所有国王、骑兵和田野中的农民按照他的旋律跳起战斗之舞,至死方休。
尽管早先原谅了自己的统帅,但拉米罗心中还是冒出—丝怒气。冈萨雷斯应该提醒他才对。这难道不是他的职责吗?他拉米罗必须亲自为每件重要事宜制定计划做好准备吗?当然,他知道问题的答案。
只能怪他自己。国王想起远在阿拉桑的罗德里格·贝尔蒙特。瓦雷多最优秀的将领被流放到异教徒中间。他们甚至不清楚罗德里格到底去了什么地方。队长发誓不会为任何人反身攻打瓦雷多:他发了这个誓,仅此而已。罗德里格是莱蒙多的人,莱蒙多的童年好友,长大后又成为他的统帅。拉米罗不完全信任他,他也不信任拉米罗。归根结底,都是因为莱蒙多的死。阴影笼罩在此事周围,太多未解的疑团;而且贝尔蒙特非常骄傲,不受约束。但拉米罗需要他,实际上是非常需要。
“最神圣的主教大人,我们能做些什么呢?”依内丝说着抬起握紧的双手,放在胸前,“听到您的话,我们心头沉重。”清冷的光芒透过窗子照射下来,她的金碟熠熠生辉。外面开始下雨,国王听到了水滴敲打玻璃的声音。
若非相知多年,拉米罗恐怕要以为王后这些话都是经热德·夏瓦雷斯授意,恰好可以引出主教接下来的演说。国王真想闭起眼睛堵住耳朵,真想赶决离开这里,在雨中骑马驰骋。热罗接下来的话完全不出所料,但仍然震慑人心,很有说服力。
“我们可以做贾德的神圣使命要求我们做的事—一不多不少——最尊贵的王后,该诅咒的亚夏哈里发政权已经垮台了。”菲瑞尔斯的热罗说到这里,若有所指地顿了顿。
“这倒是个新闻,”冈萨雷斯·德拉达讽刺道,他那美妙的声音打破了热罗营造的氛围,“只不过迟了十五年而已。”他看了国王一眼。拉米罗明白,伯爵终于发现事态有异,并试图扭转局势。
当然,太迟了。
“我听说,最近有些新变化,”来自菲瑞尔斯的高大牧师没被镇住,“卡塔达的邪恶国王也死了,被召去面对贾德施加给所有异教徒的黑暗审判。这显然是给咱们的预兆!豺狼的头目已死,现在正是行动的时机!”
热罗提高嗓门,恰到好处地滑向另—个高潮。拉米罗过去领教过这种演说技巧,但未曾遇到这等技艺娴熟的大师。他怀着略感吃惊的敬仰之情默默等待。
“行动?现在?”冈萨雷斯没有掩饰嘲弄之意,“天气有点太冷了吧?”
又一次不错的尝试,冰冷的口吻和话语都恰到好处,但热罗·德夏瓦雷斯克服了这个困难。“大神的火焰会温暖所有服从他意旨的人!”他注视统帅的目光充满轻蔑和倔强。国王根据经验判断,冈萨雷斯·德拉达不可能忍受这种侮辱,他正在考虑是否应该在闹出严重后果之前加以干预。
但就在这时,谁也没有想到牧师忽然露出微笑,灿烂得无人能及。他的严厉表情舒缓下来,声音也随之降低,“我当然不是说要发动冬季战争。我希望自己还没蠢到这等地步。我知道筹备大战需要时间,需要计划。这些问题就留给持剑的勇士们吧,比如埃斯普拉纳的英武诸王和他们闻名天下的骑兵。我只想通过自己的微薄之力,帮忙点起一团火焰,另外提供一些也许可以帮助你们、激励你们的消息。”
牧师说到这里,不再言语,宫廷中一片寂静。雨水敲打着窗户。一根木柴在火炉里滚动,继而断裂垮倒,扬起一片火星。拉米罗估计依内丝会问出牧师等待的问题,但王后却陷入了意想不到的沉默。拉米罗看了她一眼。依内丝已把太阳碟放在腿上,紧皎嘴唇,注视着牧师,脸上的表情很难看透。国王在心里耸了耸肩。游戏开始了,有些牌不出也不行。
“什么消息?”他礼貌地问。
热罗·德夏瓦雷斯的笑容变得耀眼夺目。“我猜就是这样,您还没有听说。”他顿了顿,继而朗声道,“那么请昕我说,这个消息将让所有人欢欣鼓舞,高声赞颂大神权能。菲瑞尔斯的君王、威尔斯卡的两位伯爵以及卡奇低地的诸位强大领主,再加上巴提亚拉的大多数贵族,决定联合起来发动圣战。”
“什么?去哪里?”冈萨雷斯再无暇酝酿辛辣言辞。
牧师的笑容变得更加得意,蓝眸子精光四射。
“去索里亚,”他在寂静中低语,“去阿姆兹,去异教徒的沙漠故国,贾德神在东方被人蔑视,他带来生命的太阳遭到诅咒。神的大军此刻正在集结。部队即将开赴南海边,在巴提亚拉过冬,春天乘船出发。但圣战的第一场战役已经打响。我们启程前听说了一些消息。”
“这场仗是在哪里打的?”冈萨雷斯又问。
“一座被称为索兰尼卡的城市。您听说过吗?”
“我知道,”拉米罗轻声道,“那是巴提亚拉南方的金达斯城市,很久以前就被赠给他们,用以感谢金达斯人在战争与和平年代对巴提亚拉王子们的帮助。我可否冒昧问一句,那里有什么亚夏军队吗?”
热罗的笑容消失不见,目光变得冰冷凛然,仿佛这才认出一个潜在的敌人。要多加小心,拉米罗心里暗想。
牧师谠道:“你以为只有沙漠中的所谓星辰之子,才是我们必须面对的异教徒?你莫非不知道金达斯人会在双满月的夜晚举行异教仪式?”
“大多数金达斯人会。”瓦雷多的拉米罗平心静气地说。看来多加小心是不可能了。先前深邃迟缓的怒火已经开始升腾。拉米罗发觉妻子正看着自己,而他则瞪视着菲瑞尔斯的牧师。“你知道,我一直在考虑把金达斯人请回来。瓦雷多需要他们的手艺和知识。我们需要各种人才。在开始下一步计划之前,我想尽可能了解金达斯信仰。我从没听过或是读到,在他们的信仰中有任何血腥和亵渎的成分。”
“把他们请回来?”热罗·德夏瓦雷斯的声音失去了控制,“在贾德世界所有君王和贵族团结起来准备清洗异教世界的当口?”他转头对依内丝说,“您可没跟我们提起这些,尊贵的夫人。”这是一句责难,严厉刻薄,丝毫不留情面。
拉米罗再也忍不住了。他们简直是得寸进尺。
但在他开口之前,他的王后,来自菲瑞尔斯的虔诚圣洁的王后抢先发言:“牧师大人,我为什么要跟您提起这件事?”她的语气犀利而高贵,冷得异乎寻常。
热罗·德夏瓦雷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不由自主地倒退一步。依内丝继续说:“我亲爱的国王和丈夫为瓦雷多所做的安排,为何会出现在您我之间讨论您朝圣之旅的信件当中?我想您有点冒昧,牧师大人。我在等待您的道歉。”
拉米罗和菲瑞尔斯主教一样震惊。他做梦也没想到依内丝会支持自己与主教对抗,他甚至不敢看王后一眼。拉米罗太熟悉依内丝冷若冰霜的口吻了,这种腔调通常会用来谴责他的重重罪行。
热罗·德夏瓦雷斯的脸涨得通红,忙开口道:“当然,如果王后觉得我言辞间有任何冒犯之意,万望谅解。但我还是得说:只要涉及到异教徒——亚夏人和金达斯人,那么在任何贾德王国这都不算私事,都应当通报给大神的牧师。”
“你亲手去烧死他们吧,”瓦雷多的拉米罗毫不客气地说,“倘若你为了完成自己的目标,希望让男人慷慨赴死,让女人面临丧失一切的风险,那么说起话来还请温和—些,特别是当你作为客人出现在王宫中时。”
“我有个问题,”依内丝突然插话,“可以吗?”她看了国王一眼,拉米罗点点头,他还是不敢相信王后的反常举动。依内丝问,“是谁发动了这次圣战?是谁召集了这支大军?”
“当然是贾德的牧师们,”热罗脸色依旧绯红,从容的笑意早就消失,“由我们菲瑞尔斯神职人员领导,当然。”
“当然,”依内丝说,“那么请告诉我,您为什么会到瓦雷多来,牧师?您为什么没有加入巴提亚拉的强大军队,准备踏上漫长征程,前往充满危险的遥远东方?”
拉米罗从没见过王后这副样子。他又看了依内丝一眼,毫不掩饰心中的诧异。国王发现他心中的惊奇跟菲瑞尔斯牧师完全无法相比。
“阿拉桑的异教徒离贾德王国更近。”热罗阴沉地说。
“当然,”依内丝低语道,她的表情非常坦率,“索里亚遥不可及,海上旅程沉闷无聊,沙漠中的战争要冒很大风险。我想我有点明白了。”
“我不这么认为。我想……”
“我累了,”依内丝王后高声说,“请原谅,女人的弱点。也许我们可以换个时间继续讨论,国王陛下?”她看着拉米罗。
国王仍旧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但还是站起身来。“当然,夫人,”他说,“如果你不太舒服……”他伸出一只手来,依内丝紧紧握住。国王能感到她十指的压力。“冈萨雷斯伯爵,你能否陪我们尊贵的客人……”
“荣幸之至。”冈萨雷斯·德拉达说。
他打了个响指。八个人走上前来,把菲瑞尔斯的牧师们夹在中间。拉米罗礼貌地点点头,耐心等待。依然面红耳赤的热罗·德夏瓦雷斯别无选择,只得鞠躬告退。拉米罗转过身去,依内丝握着他的手,随他绕了一圈,就像踏着某种舞步—一虽说她从不跳舞。两人穿过王位后新建的青铜大门,走出觐见厅。
对开大门在他们身后轰然关闭。他们走进一间小休息室。此处装潢高雅不凡,铺了地毯,挂着刚买的织锦。墙边桌上放有红酒。拉米罗快步走过去,给自己倒了—杯。他一口灌下,再倒满,还是—饮而尽。
“愿贾德诅咒那讨人嫌的家伙!可以给我倒一点吗?”王后说。
国王猛地转过身。仆人们都已退下,把他俩独自留在房中。在他的印象中从没见过依内丝现在的表情。拉米罗压住内心的困惑,赶忙替她倒了杯酒,掺入清水,递给王后。
依内丝接过酒杯,抬头看着他,“对不起,”王后说,“这是我惹来的麻烦,对吧?”
“不讨人喜欢的宾客?”拉米罗露出微笑,他看着王后,忽然感觉特别轻松,“咱们以前对付过这种人。”
“但他不一样,不是吗?”拉米罗眼见她从杯中喝了一点,脸上扮出苦相,但又抿了一口。他的高昂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
“对,”拉米罗说,“他不一样。当然不光是因为他,更是因为他带来的消息。”
“我就知道。一场圣战,所有军队都在集结。他们会要求我们响应号召,对吗?攻打阿拉桑?”
“我的士兵肯定想去。”
“但你不想去南方。”这并非一句问话。
屋外传来慎重的敲门声。国王应了一声,冈萨雷斯·德拉达便走进房间。他脸色苍白,表情煞是凝重。拉米罗走回桌旁,又替自己倒了杯酒。这次他掺入了清水,现在还不是纵酒欢歌的时候。
“我是否想在阿拉桑发动圣战?”他把王后的问题转述给统帅昕,“想听实话?”他说着摇了摇头,“我不想。我想在自己选定的时间,按照自己的方式南下。我想从软弱的弟弟手中夺取鲁恩达,从伯姆多叔叔——愿他的手指脚趾腐烂——手中夺回贾洛纳,再从那些杀人不眨眼的卡塔达人手里拿下费扎那。等到那时,我会把目光投向更遥远的战场,或者等我死后,不会再给你添麻烦时,让我的儿子继续扩张。”他说完冲依内丝微微一笑,但王后没有半点笑意。
“如果诸王的联军肩航前往阿姆兹和索里亚,”冈萨雷斯说,“那我们来年春天就很难不发动南征。埃斯普拉纳三大王国的所有牧师,都会在教堂中威胁说这种怠惰行为会损及我们的灵魂。”
“我知道,”拉米罗低语道,“给自己倒点酒吧。它能安慰你受损的灵魂。”
“这是我的错,”依内丝说,“是我把他引到这儿来的。”
国王放下酒杯走到依内丝跟前,取过她手中的杯子搁在桌上。拉米罗握住妻子的双手,依内丝没有反抗。这一切都是前所未有的。
“他早晚会来,亲爱的。他和其他人。如果山脉以东的所有贵族都在为他们舞蹈,咱们怎么可能不被套上笼头?我敢向你保证,像他这样的人已经到了贾洛纳,如果还没抵达鲁恩达,至少也在路上。他们会要求我们三国举行一次冬季会议。等着瞧吧。他们将命令我们会面,否则就要禁止我们进入教堂,夺去我们在大神荣光中的不朽位置。我们别无选择。伯姆多叔叔、桑切兹和我将被迫齐聚一堂,共同狩猎。他俩会仔细观察我的一举一动,我也不会放过他们。我们将发誓在三国之间达成神圣的停战协议。牧师们将欢天喜地地唱颂我们的赞歌。到了春天,我们几乎肯定要骑马上阵,讨伐阿拉桑。”
“然后呢?”
他的王后很直率。聪明、直率、出入意料。
拉米罗耸耸肩,“理智的人都不会对战争妄下定论,特别是这种战争,三个互相仇恨的国家,面对二十个相互惧怕的王国。”
“还有渡海而来的穆瓦迪人,”冈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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