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侵色之城-第1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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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开始混乱——感情的事情为什么这么复杂?实在让人应付不来。
我抱住头,不想再思考。“如果你们不想逼疯我,请都离开吧。这几天发生的事情还不够乱吗?如果让井上先生发现你们的阴谋,恐怕大家再也没好日子过了。”
龙须川进突然有些紧张地转向窗户、朝他舅舅的卧房方向看去,“舅舅今天有点奇怪,平时他很警觉的,夜里这么吵,怎么一点反应也没有?”说着,神色突然变了,“哦机丧——”他惊呼一声,旋风一般冲出房间。
169
169、信仰的问题 。。。
老狐狸被袭击了。
不过,令龙须川进宽慰的是袭击者并不想要了他舅舅的老命。
老狐狸毫发未损,但他自己未必这么认为,也许在他看来比遍体鳞伤更糟糕——这一生都没这么狼狈过——衣服被扒了个精光,如同一条死鱼贴在地板上。
我们进去时,他仍然动弹不得,明显被人点了穴。橱门上插着一把匕首,几乎没入柄端。一封信穿在刃上,上面写着大大的中文字:“取消婚礼,否则要你们全家的狗命!”署名:中国人。
我几乎要高呼万岁!我的尔大哥真是为我而来的。原来他这么在乎我!他警告了老狐狸,他没打算眼睁睁看我羊入虎口。欣喜若狂的同时,幸福感瞬间溢到了喉咙口。
可是,他为什么不杀了井上泓一呢?杀死这只老狐狸对他来说简直像碾死一只蚂蚁般容易。为什么还留着他?
转而一想,他是替我思量啊。如果死了人,尤其是老狐狸这种身份的日本人,日伪警宪特务们一定倾巢出动,大力介入调查此事,势必闹得鸡犬不宁,而我一定会被当做头号嫌疑人抓起来审查。他这么做显然不想让我受牵连。
几经折腾后终于恢复正常的老狐狸气急败坏地打电话给驻汉口宪兵队的特高课,勒令其务必查清此事。
大院外面有层层宪兵把守着,还让低贱卑微的支那人钻了空子,且就在眼皮底下让倍受军方崇敬爱戴的专家先生出洋相,大日本帝国的颜面何存?
我带着不可告人的快意向老狐狸致歉,因为不小心看到他春光乍泄的模样。当时,龙须川进只顾着怎么让他舅舅动弹起来,忘记了我也在现场观摩。只不过我可没老狐狸那么色,他被翻转过身体时,我扭过头没看他正面——估计也没什么好看的。但是,老狐狸脸上的表情我一辈子也忘不掉——颜面直接扫到十八层地下室去了。
裸。体艺术风波稍稍平息,龙须川进强行把我带到小书房内。关好门窗后,他开始对我“刑讯逼供”。
“你心里一定乐开花了吧?”他紧盯着我的眼睛问道,抑制不住的怒气从眸里唰唰地喷着火舌。
“怎么会?”我做吃惊状,“他是你舅舅,虽然我不喜欢他,但是看在你的份儿上,我还是挺同情他的。”
龙须川进冷笑一声:“你知道我指的不是这个。”
“那我就不明白了。”我没法不偷着乐,但又怕被他看穿,只得低下头碾搓手指装呆。
“他究竟是谁?”龙须川进猛地捏住我的下巴,抬起,让我不得不正视他的眼睛。那双眼睛里露出的不仅仅是怒火,还有妒火——不必研究,一眼就能确认。
“中国人哪,他不是留言了吗?”
“你——这个狡猾的女人。”龙须川进火火地说着,揉捻着我的下巴。我蹙起眉头表示厌恶——尔忠国同样喜欢这样的动作,他凭什么模仿?“他跟你的关系非同一般。”他断言。
“什么叫非同一般?”我别过脸,避开他的手指,但他又固定住我的脸不让我掉转视线。
“不要逼我让你说出实话。”他又故伎重演。打算再次剥下我的衣服吗?
“你越来越不像我所认识的那个龙须中佐了。”我撅着嘴说道——他的手正捏着我的腮帮子,我只能这样说话。“提起非同一般,请问我跟你的关系算不算非同一般呢?”
“不算!”龙须川进十分干脆地回答。
“那就再没有算得上非同一般关系的人了。”我也十分肯定。
“撒谎!”他有些控制不住情绪。
“冷静一下,龙须中佐!”我不慌不忙地说道,“你打算一直让我撅着嘴跟你说话吗?”
他松开了手。
我做出思考的样子,摇摇头,“真的没有啊,谁会跟我的关系非同一般呢?春树?不是。百合子?不是。井上先生,更不是。你们帝国的朋友乔天佑?嗯,有点沾边。不过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没有了。”我总结了一下。
龙须川进又抓住我的肩膀,使劲摇晃了两下。“我要你说实话!”他快抓狂了。
“我说的句句是实话啊。”我委屈地看着他,“我认识的所有人里,再也没有谁能比你更非同一般了,可以对我做那种事情。你是不是想提醒我你是个很了不起的男人啊!”
龙须川进的脸上露出羞愤之色。“我不是故意的,为什么还提起它?”未能保持住正人君子的形象是件很失败的事情。但有悔意也是好的,总比耍无赖不承认好许多。
他那副追悔莫及的神情令我不得不同情起他来——他好像很混乱呐。
“我已经准备好了。我们下午三时在院子里决斗。”我正色道。“我希望你没忘记。”
龙须川进一怔。“延期!”他说道,眸里满是霸道。“特高课的人很快就到了,今天会很忙!”
“好。那就延期,四点半开始决斗。那些人不可能在这里挖出嫌犯,不会耽误太久。”
“不,明天。”他盯着我的眼睛。
“你想耍赖是不是?”我冷笑一声,“等明天到了,你还会说:‘我说的是明天,不是今天!’然后,无穷多的明天,明天,永远都是明天!”我恼火地说道,但愿自己只是以小人之心度他这位君子之腹。
龙须川进突然笑了:“你怎么知道我心里想的?”他的眼神温柔起来,“看,我想什么你一猜就中,我们的心灵是相通的。”
“骗子!”我怒叫道。我只是想嘲讽他一番,没想到他居然不否认自己的狡诈。
“拾伊,你让我无法自拔。虽然这不是我的做事风格,但是我只想挽留住你。我从不会轻易爱上谁,但是一旦爱上了,绝不会放弃。我不在乎你是不是拿我当替代品。只要你需要,我宁愿永远当一个替代品。”他居然这么亲热、直接叫了我的名字!
我愤怒地看着他,眼泪流出来。“你是个骗子,我不该相信你是一个正人君子。告诉你,我也从不会轻易爱上谁,一旦爱上了,绝不会背弃。”
龙须川进端详着我的脸,神色黯淡下来。“好,下午四点半,我们决斗!你打算怎么对付我?”
“剑道!”我狠狠地告诉他。“谁第一个倒下算谁输!比赛规则——”
“你疯了吗?”龙须川进大声打断我的话,他不仅吃了一惊,还颤栗了一下。
“我没疯!”我毅然决然地看着他。你输定了!
龙须川进露出痛楚的表情,死死抓住我的肩膀,让我感到很痛。“这就是你决斗的方式吗?你还是一心想死。所以你做出那三个决定:不会嫁给我,不离开汉口,需要我们的帮助。你打算杀了自己是吗?你打算让我帮忙就是让我杀了你吗?”
“不是!”我立即否认。我可没那么傻,等着被杀。
“你就是!”龙须川进红着眼睛看着我。“你宁可选择死亡,也不愿意面对我。你这个可恶的女人,你太过分了!我不会动手的。”
我颇感意外地看着他。他的眼神是愤怒的受伤者的眼神。他真对我动了心吗?上帝,那是再糟糕不过的事情了。
“你说过时间方式由我决定,你接受了。”我提醒他,“你说过你的承诺比生命更重要。”
“我宁可不要生命也不会答应你这个疯女人。”他推搡着我,将我抵到玻璃橱柜上。玻璃门可怕地嚓嚓作响,仿佛要碎裂。他一把又将我揪至他跟前,离开玻璃门。
“冷静,中佐阁下。”我提醒他,他的手在微微颤抖。“我没打算杀死自己!”
“小骗子,满口谎话!”他愤怒地看着我。“剑道是我们日本武士的荣誉,是男人的专利。你一个支那女人不配使用,更不配玷污男人的荣誉只为结束自己的生命。”他的愤怒完全湮没了他一贯的冷静。“我想尽各种办法阻止你轻生,甚至不惜扮演魔鬼的角色。而你除了一心求死,完全不顾周围人的感受。我们的身体受之于神,不可以随意摧残,你怎么总想用极端的方法摧残自己的生命呢?你在犯罪,知道吗?自杀是大罪,知道吗?你将进不了天堂,蠢女人!”他一声比一声高,而我越来越惊愕刚刚发现的事实:龙须川进是基督徒!
我无比震惊地看着这个日本鬼子,几乎不敢相信这个事实,但毫无疑问,这番言论只有基督徒才会有。“明白了。”我脱口而出。
龙须川进错愕而愣怔地瞪着我,猛然张开双臂紧紧抱住我,仿佛要将我揉进他的身体里去才肯罢休。“你把我的心都要撕碎了,你这个可恶的——女人!”他喃喃说着,用力吻着我的发。
我开始相信为何总是杀不了龙须川进了。他身上的确有着尔忠国那样的正气——截然不同于一般的鬼子。那是信仰给他带来的力量,无比坚定,无比冷静,拒绝诱惑。他一次次看穿我的动机、一次次打击我的同时,又一次次激发我的斗志,阻止我消沉,阻止我绝望。
然而,他的不幸在于他没料到在救赎我的过程中爱上了我。
这是他的悲哀——又是一份毫无希望的爱,永远得不到响应的爱。
即便他不是日本人,不是龙须川步的哥哥,不是井上泓一的外甥,甚至不是龙须中佐他自己,也永远不可能得到我的爱了。
因为,我的尔大哥回来了!我的丈夫回来了!我的心颤栗不已——我一定要见到他!
好希望此刻是尔忠国这么用力搂着我啊,就这样,用害怕失去我的惊慌紧紧搂着我,亲吻我的发,不再误会我,只需要告诉我他爱我——但愿我不会兴奋地晕倒——足以让我经历过的所有委屈和磨难烟消云散、一笔勾销。
我奋力挣脱龙须川进的怀抱。他的拥抱让人窒息。
“没有人对你说过活着就是最大的幸福吗?”他的声音温柔而深沉,就像最初见到我时用的那种口吻,给人以教养良好的感觉,听着很舒服,但是他此刻的目光让我难以承接。“无论现实有多残酷,生命有多艰难,都要坚强地面对,因为一切都会过去。对你来说,这个春天很悲伤,很忧郁,看不到希望,找不到未来,正像你自己说的,你迷失在海上了。可我愿意帮你靠岸,我相信我可以给你找到一块坚实的陆地,让你栖息,不再孤独,不再迷茫。只是,你必须先抛弃绝望,对自己好一点。”
这是他第二次告诉我对自己好一点。我曾经绝望透顶,一心毁灭自己,如何做到对自己好一点?
我为自己曾经错怪他而懊恼。他是个善良而正直的日本人,就像春树那样对朋友甘愿两肋插刀。他一直在帮我,以他自己的方式,可我钻进了牛角尖,对他只有……
“谢谢你……川进。”我用感激的目光看着他,没有虚伪,没有敌意——为他曾经和正在为我做的一切。“我不会绝望,”我坚定地告诉他,“因为我心里有一个渴望,那就是打败你,成为你的王。”
“为什么?”龙须川进问,他的眸中此刻就带着渴望,对幸福的渴望。
我不忍浇灭他心中那份渴望,但我也不能给他不切实际的希望。“你看过魔术表演吗?”我问他。
“是的,一门神奇的艺术。”
“它的魅力在于给人们编织了一个美妙的梦境,让人们快乐的同时也隐藏了很多秘密。如果你揭示了这些秘密,就等于打碎了梦境的美妙,也就不再有魅力,不再感觉快乐。我需要赢得你的帮助,虽然我很弱小,但是不想通过你的施舍获得,我把它称之为我的神秘魔力。在越是不可能的情况下越是成功了,不是神赋予我的奇迹吗?”
龙须川进凝视着我的眼睛,终于露出领悟而放心的表情。“我相信你,下午四点半,只要不出意外,我们后院进行决斗。方式和规则到时候再告诉我吧。我等待你所说的奇迹。”
“一言为定!”我向他伸出右手。他也伸出右手。我们的手握在一起。
今天的天气格外好,不知哪里飞来一群鸟栖息在只见绿叶不见花的樱花树上鸣啾不已。满院的花香虽然算不上袭人,淡淡的,容易被人忽略,但鸟儿热闹非凡,令井上府宅陡然增添了不少生趣。
池春树没离开,惴惴不安地留下来等待我和龙须川进之间那场决斗的来临。同时困扰着他的还有夜晚那个神秘的闯入者。他深深为我的安全担忧。因为他认为来者不善,一定是仇恨日本人和汉奸的抗日人士干的。我失去的一截发在他看来是那些卑劣之徒用来恐吓的手段之一。
我不做解释,现在保密和决斗的事情一样重要。
一大早比鸟儿更热闹的风景出现了——特高课迅速派至老狐狸府的特务们聚集在这里。听池春树早些时候的介绍,知道这个特高课是日军陆军特务部下属机构,而陆军特务部受汉口日军司令部直接指挥,是沦陷区的实际政权机构,权利很大,其主要任务是搜刮物资,处理除作战指挥外的一切政治、经济事宜。特高课的日本人凶狠异常,比一般的鬼子更难缠。他们嗅觉敏锐,时常带着四个眼睛,四个耳朵混迹于大街小巷排查“危险分子”,用酷刑审讯“嫌疑犯”。落到这些人手中,往往死多活少。
特高课的人将院内院外的人逐一、详细询问了一通。我是第一个也是被询问得最仔细的人之一。因为我是唯一个发现嫌犯影踪的目击者——光着脚跑出院外疑似追击袭击者的举动得到很多站岗的宪兵的证明。至于当时我为何没有大声“呼救”或发出“预警”声,我的解释是我被点了哑穴——暂时发不出声音。老狐狸的遭遇可以间接证明我的情况属实,我同时解释
169、信仰的问题 。。。
可能点我穴位的“恐怖分子”功夫差了点,很快就让我又能发声了。另一个目标人物龙须川进原本也是袭击目标,但他那晚没在家因而得以独善其身。
我带着恐惧的神情向特务们解释当时的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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