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侵色之城-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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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受到伤害,我爱你胜过爱我的一切。原谅我,拾伊!我唯一能为你做的就是放弃中国人的身份,成为一个日本人。等熬过这段苦难的日子,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他终于说完了。
我终于听完了——真相——可怕的真相;其效果与喝一口水就呛死了人一样令人惊愕。
我本该剧烈反应,但我的大脑显然过于迟钝。我茫然地看着那面灰色的墙,破碎的乱影模糊起来,慢慢往屋顶移动,与铁窗规则的阴影重叠在一起,更有种压抑着的缭乱。
太阳下山了,太阳在加速西沉,而太阳制造出的乱影却在最后的狂欢里向上攀爬,蛰伏进黑暗里。
屋里突然昏暗了许多。
“拾伊,”一只冰冷而柔滑的手摁在我僵硬了的手背上,“对不起,我爱你!”
他冰冷的手冷冻了我的心。记忆中的他的温暖和柔情此刻都变成无数尖锐的芒刺向我发射嗖嗖的冷箭。
沉默着的我突然像火山喷发一样愤怒无比。我使劲甩开那只手,鄙夷地看着他。“别碰我!”我吼起来,“你这个大混蛋,为什么选择现在告诉我?为什么告诉我真相?我宁愿不知道!你为什么不坚守秘密?为什么让我知道这一切?”
回过神来的我真想一头碰死自己——我一直排斥而顽固抵抗着的居然最成功地吸附在我的生活圈内!仅仅一个池春树,就让我所有的坚持和努力顷刻间土崩瓦解。
好崩溃啊,为什么这么对我?就因为我从一开始就动机不纯吗?在我成功地利用他当挡箭牌的同时也成功了给他制造了欺骗我、打击我的机会吗?
我的呼吸紊乱不堪,粗重地喘着气。
“因为……”他无措地攥紧拳头,眸里流转着深深的哀伤,“你迟早会知道。我想……由我告诉你真相总比等你亲自发现真相好许多。”
“你真会算计啊,宫野先生!你十分肯定我会接受你这个骗子吗?”我哭起来,可地狱岩浆般焚烧着的心痛并没有因为泪水的冲刷离开我的身体。
虽然是我自己亲手制造了一个大骗子,但我感觉好无辜。为什么偏偏是我?
头顶的吊扇依旧有气无力地扇动着热乎乎的风,吹进皮肤里却带来阵阵寒意。
我的世界浸没在一片寂寥寒冷中——只有我一人——向黑暗的深渊滑入……
“拾伊,对不起,对不起!”他垂下头,像一个囚犯在忏悔过失。两颗大大的、珍珠般晶亮的泪珠从纤长的睫毛下滚落,留下两道斑驳的泪痕,在昏暗里痛苦地闪烁。
我无法面对这样的池春树。我的心早已乱得像飓风刮过的茅草屋,不堪收拾。
惊骇于眼前的事实,我突然很想冲破那道铁窗,无论外面是什么,冲出去的结果会怎样,不用多想,只管闯出去!
“拾伊,你在听我说话吗?”他怯懦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他刚才说了什么我一句也没听见。“对日本人我不会泄露我们的来历,我的心仍然是中国人的心,相信我!我发誓不会做任何违背人性的事情。”他低声对我说道。
“这样就能为你的贪生怕死开脱了?”我冷笑起来。“你尽管去当你的日本人吧!我不需要你的怜悯。我是中国人,就算死,也是死在自己的土地上,埋在自己的黄土里。从现在起,你我不再有任何关系!”
“拾伊!”他叫起来,我的身体瞬间被他紧紧抱住。他的心跳得很急。
他哆嗦着对我说道:“无论我做过什么,将做什么,对你的心始终不会变。我发誓不会让你受到伤害。如果你不幸死了,我不会独活!”他的眼泪流进我的后颈里,酸涩着我的心。
“放开我!宫野先生。”我漠然说道,“谢谢你的告白,我想你可以走了吧。”
“不要这样,拾伊!”他的声音也扭曲起来。“求你,不要这样。”
“不这样还能怎样?留下来让我陪你一道向日本人大献殷勤吗?”我凄然说道。“从现在起,我认识的池春树已经不在了。他是个中国人,永远留在了二十一世纪。而你,是宫野春树,我没说错吧?”
他松开我,跌坐在床上。过了良久,他喃喃说道:“我到汉口寻找你的第四天就被日伪特务盯上。他们把我当成抗日组织潜入汉口的情报人员抓起来。如果不是得到一个日本朋友的帮助,我恐怕再也没机会见到你了。被抓期间为了证明我不是情报人员,我替自己编造了一个从国外归来的外科医生的身份。日本人为了证实我的话现场安排伤员让我做了一次外科手术。我成功了,但没想到这让日本人很感兴趣,要我留下来为他们工作。我当场拒绝了他们,并说我来汉口只是为了寻找我的未婚妻。那个日本朋友出面替我说情,他们终于同意放我出来。我四处寻找你的下落,后来进贺郎中的诊室当了一名伙计。今日出了这件事,我没有办法,只得再次向那个日本朋友求助。他的一位长辈在汉口很有地位,认识日军上层人物。这位长辈同意出面为我们做担保,但他是有条件的——我必须应征入伍,进入日军医疗部。因为日军紧缺有临床经验的外科医生,正打算从当地日本侨民里征召这方面的专业人士。我不能让你遭遇不测,只得答应了他的条件。”
我更加气愤,救我?为了救我当日本人也就罢了,居然当上了鬼子兵!这简直是把我往死里逼啊。
“池春树!”我尖锐地叫道,“你自己有意认祖归宗,何必拉扯上我?你不是在救我,是在羞辱我!你这么做不如让我死在刑架上算了。至少我死得有骨气!可是因为你,让我蒙羞!让我活得没了尊严!我就算死了也没脸去见死难的同胞们!我看错了你!池春树,你是个不折不扣的大混蛋!”
电灯突然亮了,将昏黑的拘留室照得通明。
池春树怔怔地看着我,英俊的脸充满绝望和悲戚。
“我不走了,哪里也不去,我唯一可以去的地方就是刑讯室。”我说完,躺在床上,并闭上眼睛。
我知道自己说的是气话,但除此之外,我不知道还能说什么维护自己的尊严。
池春树抽泣的声音传来。
我还没死呢,他哭什么哭?
我将枕席砸了过去:“吵死啦!”随即爬起来冲到门口朝外面大喊道:“来人!来人!你们不分男女吗?怎么能把男女关在一起?”
外面响起了脚步声,往这里来了。
一张瘦瘦的脸贴到小窗口,不理我,却看向池春树的方向:“密亚诺桑?大一叫步呆死咔(宫野君,你没事吧)?”
“嗳,大一叫步呆死(我没事)。”池春树低低地应道。
瘦脸鬼子的目光在我脸上扫射了几下,从探视窗口消失了。
整个楼死气沉沉的,仿佛一座坟墓,只有池春树压抑着的抽泣声提醒我活人的存在。
沉默了几分钟,我冷静下来。
背靠门上,我朝池春树说道:“你打算怎样?用眼泪淹死我吗?”我无法不让自己充满敌意。他发出的声音其实很低,但我能听得清楚。
“八点钟之前他们会签署好批文,你只须签个字就可以离开这里。”他低着头说道。
我看了一眼手镯表,最多还有半个小时。
我没说话。果真能出得去,我和他就该分道扬镳了,从此不再见面。我当我的中国人,生死由命。他当他的日本鬼子,咎由自取。
“拾伊,你……真这么恨我吗?再也不愿原谅我了?”他慢慢抬起头,眼睛红彤彤的,不见了我所熟悉的明澈、纯净的眸子。
恨?我咀嚼着这个字,凄凉的感觉瞬间没上心头。我恨他吗?好像应该是的。但是我的理智还在——告诉我如果不是为了我,他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我相信他是个为了我什么都愿意做的人。相识这么久,他除了在家庭出身这件事上欺骗了我,待我的真情明月可鉴。
可是,我如何不恨成为宫野春树的池春树呢?
那天,他若提前看到我给他的那封绝交信,是否也会像我恨他一样恨我的无情无义?
我也是个大骗子啊。深究起来,他何尝不是被我玩弄了纯真的情感呢?他结交我的目的是为了爱情,可我给了他什么?有爱情吗?
似乎都不重要了。这个时空,改变了一切。我亲人般依赖、眷恋着的池春树再也回不来了。
他,正在成为一个名叫宫野春树的日本鬼子!
他靠近了我,呼吸里带着花草般的气息。“不要恨我!”他嗫嚅着,轻轻揽住我,“不要恨我……不要恨我……”他不断哀求着,呼吸沉重。
“放开我!”我冰冷地说道。
他战栗一下,还是松开了我。
“我不想看到你。”我对着空气缓缓说道。每说出一个字心便下沉一下。“麻烦你出去,我快缺氧了。”
“好,我出去。”他轻轻说道,敲了敲门,“哒来咔靠一!(来人啊)”他朝门外喊道。
来了个宪兵打开门,将池春树领了出去。关上门之际,他回眸平静地看着我说道:“拾伊,无论我是谁,爱你的心永远不会变!”
门哐当一声合上,将他隔绝在我的世界外。
他走了,我没必要寒着脸做给谁看,也不必表现的像一个坚定的民族主义捍卫者。
我痛苦地弯了腰,跪在坚硬的水泥地上,任眼泪如洪水般狂泻。
如果时间可以重来,我宁愿放弃那次台湾之行,宁愿不接受那份礼物,宁愿一辈子当个不出嫁的剩女,也好过坠入这个时空,面对这一切。
我可以后悔吗?不可以!因为这世界上没有后悔药。
37 夜宿宪佐队
八点差十分时,有人将我带出拘留室,来到一楼的办公室。
接待我的是翻译官。
“柳小姐,请在这里摁个手印。”他一改审讯时的倨傲神态,十分温和地将一份供词递过来;“早知道大家是自己人,就没必要让柳小姐受这种委屈了。”
我看了一眼内容,没有让人良心不安的措辞,与我先前“招供”的话一般无二。
我摁上了指印。
“本来早就应该放柳小姐出去的,但是听说柳小姐目前还没办理良民证,今后外出难免有诸多不便,所以我们商量后决定特别为您申请一张,这才耽误了。柳小姐今晚就住在招待处吧,明早会有专人为柳小姐照相,良民证上就差您的一张玉照了。”
“让你费心了!”我不卑不亢地说道。
翻译官露出亲近的表情:“应该的,大家都是自己人嘛。”
我挑了挑眉头,“你不是日本人吗?跟我不能算是自己人吧。”
“噢,这个……”翻译官的神色微微有些尴尬,“我是中国人。”
“对不起,我还真没看出来!”我假装刚刚才发现,其实从看到他那眼起就知道他是中国人。翻译官似乎为自己像日本人而暗暗得意着,但他那种得意并没有多少底气,明显带了不自然的神色。大概当奴才的都是这个样子吧,平日里再倨傲也不敢顶着主子的身份招摇过市,偶尔假扮一回,也是极不自信的。
“柳小姐和宫野先生真是一对璧人,佳偶天成哪。”翻译官感慨地叹道,那副由衷的表情任谁也不会怀疑他的话里是否带有虚假。
“宫野呢?赴宴去了?”不知为何,我很想知道他此刻的行踪。
“宫野先生被他一个朋友叫走了,那位朋友还专门派车来接他,看来对宫野先生十分器重。”
听到此,我不由嗤了一声。他这摇身一变,乌鸡立马变凤凰了。
“宫野先生真爱开玩笑,明明是日本人,却完全装扮成中国人的模样。我跟日本人打交道这么久也没能识别出来,差点让我们捅了篓子。听说宫野先生有位叔叔目前就任日本国驻檀香山副领事。唉,如果他一开始就告诉我们他是日本人也不会造成这场误会啊。”
我暗自心惊,池春树连这种谎话也编出来骗人,就不怕日本人核实了惹祸上身吗?可是,日本人征用他当军医,一定是确认过他的身份,否则怎么能让一个来历不明的陌生人进入他们的内部呢?
“这是……他告诉你的?”我疑惑地看着翻译官。
“当然不是。是特高课的吉庆少佐接到报告提审宫野先生时,从他的相貌上觉得挺像他认识的一个熟人,就问他是否认识一个叫宫野次郎的人?宫野先生回答说那人是他叔叔,目前就任美国檀香山副领事。吉庆少佐很吃惊,于是又问他是哪里人,宫野先生说是大阪。吉庆少佐这才知道宫野先生跟他是同乡,很高兴地跟他聊了一阵子。我当时正好在现场才知道是这样,但是后面的话我被支开了没能听到。”翻译官说到此,见我在发怔,又说道:“我感到奇怪的是宫野先生起初为何隐瞒自己的身份呢,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难道柳小姐也不知道原因?”
“知道了又怎么样?反正与我无关。”我淡漠的一笑。怪不得他得到如此礼遇,他乡遇故知啊。他的叔叔?屁话!祖宗还差不多。没准他的曾祖父或祖父也是侵华日军的一份子。
哼哼!我冷笑。
“柳小姐看来还没消气。唉,遇到这样的事情也是让人生气。为何不早说呢?吓得柳小姐花容失色。”翻译官讨好地说道。
“我是我,他是他。”我冷冷地说道。“我什么时候可以离开?”
“这个嘛。我目前只接到命令好好款待柳小姐。其他的要等皇军进一步的指示。”他和颜悦色地看着我,过了一会儿又说道:“我有个女儿今年十七岁,应该跟柳小姐差不多年岁,今晚我让她来陪你睡吧,省得柳小姐一个人在陌生地感到害怕。”
“不必了。我习惯一个人睡。”我拒绝了他一番好意。汉奸家属,哼,别想跟我睡一起。
翻译官好像没什么话可说了,站在那里有点拘谨。
“有吃的吗?我想吃点东西。”我的肚子还空着呢。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我没忘了这句话——此刻想起来别有一番滋味。
翻译官一拍脑袋。“哎呀,你看我这记性。宫野先生提醒过我给你准备点吃的东西。我这就带你去后勤部。只是,这会儿过了吃饭时间,恐怕得委屈柳小姐凑合着吃点啦。”
“有吃的就行。”我立即表态。
翻译官将我安排在招待处,也在这个院子里,不过在后门处。他交给我一个小包裹,随即告辞了。看他临走时那样子好像卸下了一副重担。
我情绪低落地看着这个窄小的房间,破旧阴暗的墙纸布满小洞眼,空荡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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