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侵色之城-第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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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心急跳起来。我能相信他的话吗?他刚刚还说我就是辛凤娇,现在怎么又充当好人了?
“我凭什么相信你?”我顿在原地,没转身。
外面的秋雨下得更稠了,没完没了似的,又像下在我心里,令人心里也变潮湿起来。
“你穿旗袍的样子一定更好看!”他不着边际地说道。“从我这个角度只看出你的后背很完美。”
“看来你很欠扁!”我猛然转过身,怒视着他。“你前面那句话什么意思?”
“哪一句?我前面说了很多话哎!”他又咧开嘴笑了。
“关于池春树的身份证的那句。它在哪儿?”虽然我怀疑他在说谎,但还是急于知道身份证的下落。
“一个隐蔽的地方!看来我猜的没错。哎呀,那个尔忠国真不配做男人,放着一个绝色美人不享用,简直丢咱们男人的脸。”
我气急败坏地走近他,又扬起了手腕。“别打岔,我问你它在哪儿?”
“你吻我一下我就告诉你!”他居然还敢跟我提条件——一个快要死的人!
“连窗户都没有!”我直截了当驳回他的无理要求,随手又给了他一记耳光。如果不是对杀人之事极忌讳的话,我真想亲手宰了他。
他竟然大声笑起来。“你真可爱啊!柳小姐,‘连窗户都没有’这话你也想得出来说?”等他笑够了,却长长地叹了口气,“我乔泰这一生最值得炫耀的就是玩弄了你这样绝色的女人!最遗憾的就是没能把你这样绝色的女人变成我的女人。我乔泰最幸运的就是因为你躲开那个世界,最倒霉的却是因为你失去这个世界!你真是个可以翻天覆地的妖精哪。男人遇到你都得栽跟头。”
“谢谢你的夸赞!”我咬着牙说道,“就冲你这句话我也得努力变成你所说的那个妖精。”
“你变了!”他邪气地上下看了看我,“跟几天前的你大不一样了。你必须承认我是个点石成金的高人,没有我的启蒙教育,你不可能这么快成熟起来。好好利用你的身体吧,它会给你带来意向不到的好运!”他意味深长地说道,眸里闪动着狡黠的光芒。
我突然发现自己上当了。他说来说去都是在讥讽我吸入催情剂后的丑态。
我没法冷静,向他裆中狠狠踢去。
一阵哀嚎,乔泰终于收敛那副嬉皮笑脸的模样,冲我呲牙咧嘴地叫道:“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为今天的野蛮行为付出惨痛的代价!哎哟妈哟,疼死我了!”他一边喊,一边不停地跺脚。
“我不会跟死人计较!”我解恨地说道,露出轻蔑的笑容。
乔泰嘶嘶抽着气又说道:“臭丫头,不想毁容就去抹点药膏。你脑门上会落下疤痕的。还有,脖子上那疤也能治。”
我越发难以理解眼前这个畜生,东一句西一句,没头没脑的。是不是知道死讯吓得思维混乱了?
“听好了,就在我病床旁的柜子里,那个黑色的瓷瓶写着‘玉蟾露’的就是,悠着点儿用,只剩一瓶了。还有,池春树的身份证放在我那垫被夹层里,用白布包着。得,现在跟我吻别吧!外头那个不象样的男人早就等得不耐烦了。”
吻别?他以为他是谁?
我靠近他,想再狠狠扇他一耳光,但怕沾到他脸上的血,便改了主意。我戏谑地用手背拍拍他的右脸颊,轻蔑地说道:“祈祷安息吧,混蛋畜生!”
他的眼里露出莫名的笑意,没有说话。
我轻松地一个转身,走向洞外,心里仿佛移走一块巨石。
身后猛然传来他桀桀的笑声,似鬼魅,似阴魂……
尔忠国面无表情地看我出洞,跟在我身后。我感谢他没出声向我提出难以解答的问题——我急于办一件更重要的事。
我急匆匆地向一排排紧挨着的帐篷走去。虽然想到乔泰可能又在耍弄我,但是我没法死心,不去碰碰运气没法安心。
向人打听了乔泰用过的床铺,我经过一个个已经收拾完行李、正在用膳的伤员,来到那张床前。
我的心跳得很急,当我的手伸向垫被的夹层时,有些颤抖。
“小心有诈!”尔忠国一把攥住我的手腕,不让我探进去。
他猛然掀开床铺,那里果然有个白色的布包,只有巴掌那么大。
随手捡起一根木棒,尔忠国将白布包戳了戳,然后拨到地上。
一张纸随着白布包的坠落飘出来,上面横向写着几个鲜红的字:你一定会成为我的女人。
如血般晃眼的鲜红似在炫耀他的淫威。
我的眼睛似被针扎了一下——乔泰这个淫棍连挑衅的词都设计好,如此狂妄!
可惜他再也没机会实践他的痴心妄想了。阿弥陀佛,我心里念道,快点死吧,结束他罪恶的一生。
尔忠国不许我碰那个白布包,怕抹了毒药,但我急于知道里面究竟有没有池春树的身份证。
争执了几句后,他想了一个折中的办法,用木棍挑起布包带到外面,像插旗杆一样伸进布袋内抖动。布袋里掉出个更小的纸包,黄色的,看形状大小酷似身份证。
雨水打到黄色的纸上,很快将纸淋透了。尔忠国小心翼翼地用木棍拨弄裹纸,像工兵排地雷一样小心翼翼。
我的心剧烈跳起来——下面露出的塑壳正是身份证专用的那种。
“尔忠国!你很快就会知道你做错事了。”我边说边蹲下身看着身份证露出的一隅。惊喜让我有点忘乎所以。
尔忠国用鄙夷的眼神白了我一眼。
“这是我们那个年代专属的身份证明,上面有持有人的国籍,姓名,性别,住址和出生年月日,还有十八位数字组成的身份证号码。池春树的身份证就在这里,他是1982年出生的,我和他都是八十年代出生的人,而且我们都是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公民,不是民国!”我说些话的时候既骄傲又激动。
真相很快将大白于天下。
尔忠国,你等着抓狂吧!
我很期待看到他错愕、懊悔、甚至痛哭流涕的样子。雨天很适合他跪在泥地上仰望苍天呼号。至于呼号什么台词我还没想好。相信他很快会让我得到满意的答案。
身份证上的国徽已经露出大半了。“快点拨开那些纸!”我迫不及待地命令尔忠国。
尔忠国白了我一眼低声道:“妄想症!”
这个土包子不仅偷听我和乔泰的对话,还很认同那个混蛋对我的分析。但我不想跟他罗嗦,因为他手中的木棍加快了速度。
我的心急跳着,看到“中华人民”和“居民身”七个字了。
“瞧见没?”我得意地指着那些字,“后面会出现共和国三个字。”我双手握拳,不顾雨水打湿了衣服和头发,朝天空膜拜:“上帝啊!我要熬出头了!”
“啊!”尔忠国突然低声惊叫。
89祝捷会
我以为他看到后面的字了,低头看去,却见一团明亮的火焰从地上窜起,是身份证着火了!燃烧中还带着“劈里啪啦”的爆炸声,同时一股难闻的臭味随着火焰散发出来。
“不!”我心里一沉,不顾尔忠国的阻拦,抬脚就向身份证踏过去。尔忠国一把拎起我,不由分说将我拖到几米远的地方。
我又踢又咬,从尔忠国手里挣扎出来,疯了般扑过去,连连踏了十几下,才把火踩灭。身份证被我踩进泥巴里,几乎看不见。我蹲下身正打算拿手抠出证件,尔忠国又将我拎起来,喝斥道:“疯了不成?”
“放手!”我几乎在咆哮,“都怪你!都怪你!他一定在上面涂了碳化钙,遇水就会燃烧。你这个大笨蛋!全是你的错!”我把所有的怨气都撒在他头上。
尔忠国二话没说,将我往地上一掼便上来脱我的鞋——刚刚踩了身份证的那只——随手将鞋向外一扬,扔去足有五十米远的地方。
“你干什么? 就会欺负人!”我气恼地叫道,忍不住哭起来。
“找死吗?谁知道鞋底会沾什么东西?”
“不用你管!我死了干净,省得受你罪!”我坐在泥巴地上,光着一只脚,倍感难堪——遭受乔泰的戏弄不算,还得遭受尔忠国的侮辱——干脆耍起泼来。
尔忠国伸出一只手给我,厉声道:“给我起来!队伍就要出发追击鬼子,不许拖后腿!”
那只手上有我咬过的两道深深的牙印,还冒着血珠。活该!我怨毒地骂道。
没理会他递过来的手,我从脚上拔下另一只鞋朝他的手砸去。“我恨你!我恨你!狗特务!”
“好啊,反正要恨一辈子呢,省着点儿用吧。”他一把抓住我袭击他的鞋子,夺了过去,一甩胳膊,又扔了出去。
“啊!”我大叫一声,看来他决心跟我对抗到底了。
“反正已经丢了一只,剩下一只也没用,不如都扔了!”他冷冷地说着,迈开大步往回走,不再管我。
变态狂!我光着脚坐在泥地里恨得咬牙切齿。
我想起了很重要的事情,顾不上骂他,赶紧站起来拿棍子挑出那张身份证。当我拨开泥巴,再看去,哪里还能看到身份证的影子,全烧“毁容”了,只剩下一张斑斑驳驳的塑片,坑洞遍布,翻过来背面亦然。
“乔——泰——我要杀了你——!”我发疯般地吼叫起来,声音在山野中回荡,穿透力极强,相信几里地都能听到。
一大群士兵背着枪,急急忙忙列队集合,看样子这就要开拔。
哎呀,我还没吃晚饭呢,饿着肚子怎么行军?我赶紧往回走,这才深刻体会到没鞋子穿的脚踩在满是石块的泥巴里是什么滋味?我细嫩的脚板不仅怕疼还怕冷。
我踮起脚尖,像跳芭蕾舞一样踩着泥巴向前走,心里恨死尔忠国了。若不是他非要把身份证带出来淋雨,怎么可能中了乔泰的计?
男人,没一个好东西!我恨恨地想,当然,池春树除外,他无论如何不该算在坏东西内。
对不起了,春树,我没能拿回你的身份证。以后万一回到二十一世纪——唉,就算回不去,幻想一下总可以吧——只能重新补办啦。
我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又返回那张身份证旁,将它的残骸拨到旁边一个土坑里,盖上泥,掩上草,算是厚葬了它。
紧急集合的哨音响彻空中,气氛陡然紧张起来。
尔忠国飞奔着向我跑过来。我还以他不再回来了呢。
他跑得很急,好像刚想起来这里还有个人晾着。
我停下,一直看着他跑到我面前,心想他一定是后悔把我丢在半步之外了——他可是言出必行的人啊。“把我丢在这荒郊野岭倒是对我的恩赐,不必每天看着你那张乌云密布的脸,也不必忍受你的侮辱和非难。”我冷眼看着他说道。
他好像没心思跟我斗嘴。“糟了!”他第一句话就这么说,“乔泰逃走了!”
我的脑袋嗡嗡作响,仿佛有只蚊子突然乱飞在我的脑内。“逃、逃走了?”我无法相信这是真的。
他怎么可能逃脱?洞外有士兵把守,身上有镣铐铐着,他会地遁吗?还是会缩骨功?
“已经派人搜索去了,他逃不远,一定能捉到他!”尔忠国蹙着眉头说道。
但我不这么想。
从之前的种种迹象看,他早就做好了逃跑准备,否则不会那样镇定。既然他预谋好了一切,会轻易让人捉住吗?夜色就快降临,地形又复杂,借助夜色和地形的掩护,他一定想方设法不被人捉住。
现在想来,乔泰真的很聪明。但是,他太可怕了!
那一组猩红的字放大了,个个带着狰狞的笑容钻进我的脑子里。一个激灵,浑身发冷。
搜索队五人一组,分成十个小队,向不同方向追过去,但终究没能发现乔泰的踪迹。
“他要求见我那会儿就该杀了他!”我拿着筷子狠狠地扎向米饭,米饭被我戳出两个深深的洞。
“你敢吗?”尔忠国讥讽地扬起嘴角。
“为什么不敢?他这种人一逃脱,不知又有多少人遭殃,你想过吗?”
“他一个骗子能卷起多大风浪?”尔忠国不屑地说道。“说不定他这会儿已经是野狼的晚餐了。”
“如果他没被狼吃了呢?他手里有十几条人命哪!他一次就谋杀了十五个人,你说他有多狠毒?”我心惊胆颤地说道。无论如何想象不出他如何下得了手?
“他告诉你的?”
尔忠国不屑的样子令我反感。我背向他。
“战场上哪天不死人?我当兵那会儿,一次杀过三十多个敌人,算不算狠毒?”他冷幽幽地说道,听语气并不似在炫耀,却似很无奈。
我僵住了。嗯,是够狠毒!
他的目光扫到我的后背上,我感觉得到那股寒气。
他和乔泰其实是一类人,都是杀人不眨眼的狠厉角色,只不过一个有杀人执照,一个没有。一个合法杀人,一个违法杀人。
第一次长沙会战结束了。国民党军队一度丢掉的阵地失而复得,日本鬼子也撤退回原阵地,双方打个了平手。但是如果以伤亡人数算胜负的话,这场战役的代价实在大了点。鬼子那边死的多半是伪军,而国民党军队损兵折将远远多于鬼子。再算算细账,被鬼子抢走的粮食,未来得及收割的被鬼子烧掉的晚稻,被烧光、摧毁的市镇、村庄,被惨杀的百姓,被强。奸的妇女……
但无论怎样,长沙保住了,鬼子的如意算盘没能打成,这——才是最重要的。
这个时空的日历每撕去一页都浸满中国人的血与泪,但每撕去一页,离光明和胜利就接近了一点点。
历史,无论如何演变,它的进程总是铺满了人类相互厮杀、劫掠的血与泪,悲与痛——唯独找不到那些曾经的爱。
爱,是无法写就通篇历史的,它仅是历史长河中的一捧沙,点缀了历史,尽管单薄,却异常伟大,金子般闪烁的光芒璀璨了——也掩盖了——历史的悲凉。历史得以喘息,不那么沉痛,不那么绝望,因为——还有爱,寂寥地在远方呼唤……
我们乘坐的军用卡车颠簸在泥泞而崎岖的山道里。途中,从周围人的议论中,我还知道了一件事,那天跟乔泰一道失踪的还有一个女人,是个护士,是她帮助乔泰逃走的。那个护士先是麻倒了看守,打开乔泰的镣铐,再趁大家用餐之际,伙同乔泰溜到车库,将值勤士兵催眠,拿到钥匙后开军车逃走。那个帮助乔泰的护士不是别人,正是驱妖那天指着我、认为我就是妖孽的那个年轻女人。恰恰就是这个女人第一个跳出来揭发乔泰的劣迹,并出手在乔泰脸上留下她“愤怒”的指甲印——很会做戏,这样不会有人怀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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