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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过西藏-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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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站了门口,没有“站”不来媳妇的。除非站之前走漏了风声,女方家大早早地把住了门,酥油三点粘不上,就丧失了站门口的资格。如果女方家托词姑娘已当了尼姑,男方家要认真去寺庙查名册,确实在册,只能作罢,否则非娶了去不可,这也是宗政府强行规定了的。除非男方是铁匠、屠宰户,或者有狐臭,不然没有任何理由让人家站了三五天、五七天甚至长达半个月的门口而不嫁女儿的。
这种站门口的“雪居巴”求婚方式可能已有百年历史。贡嘎老县长推算了一番,记得家乡某位老太婆是被抢来的,那之后再没有抢婚的了,据此他认为新传统已有上百年。
但据我的经验,此类推算,包括有关民间的一切的说法,弹性和水分都很可观,要搞清这一求婚方式的缘起,非要精心梳理有关传说的这团乱麻不可。或许从前就有人作过记载而我们无所知;也许出于民间某人创造性的举动,别人纷纷效仿,宗政府因势利导;也许与这些推想毫无瓜葛。这一风俗由普兰而起,曾蔓延到相邻县份,据说噶尔县就有站门口的。不过到文革时大约被作为“四旧”之类给革除了。巴桑不无遗憾地说,夫妻分居很不好,却延续了下来;求亲方式很好,却没有继承。
对这种类似游戏的求亲方式既感好奇,又心存疑惑——你是个穷汉,可以去站大户人家的门口吗?小伙子小姑娘从未见过面,女孩子自己会同意吗?我得到的答复是不必操心,此地历来讲门当户对,站门口之先就已咨询停当,包括对方家产地位、是否五七代近亲等(据说自治区曾规定三代之后可通婚,此地百姓认为不可,应在五、七代之后,此意见据称已上报自治区)。很少出现尴尬场面。至于女孩子同不同意则无关紧要:女孩子是盘子里的水,迟早都要泼出去。
科加的男子们都说这一风俗好,可惜未来得及采访妇女们。使我略感宽慰的是,这一习俗即使在当地死灰复燃(不是没可能),也难以推广到外部世界去:现代女性不会接受这种掷骰子式的婚姻。
科加一带旧时还有一句老话:家里没佣人,女儿当尼姑去;家里没有官,儿子当僧人去。所以从前僧人尼姑就多;女儿出家,通常只在寺院里注个册,实际上是住家的家庭尼姑。好处在于不支差税,无人求婚,可以为家庭劳碌一生;儿子当僧人,名声与地位都提高则不待说了。但是家庭尼姑要是有了私生子,就得去寺院交钱交粮作为除名的手续费,于名于利都不好。
站门口求亲一般在秋收过后的农闲时节。待感动了上帝,就立即敲定当年冬季迎娶的吉日,筹办婚礼。普兰婚礼的排场、婚礼歌的宏富在西藏也属首屈一指,已有西藏文化厅系统、文联系统的两套班子分别采集整理过,那阵势有如王公贵族婚嫁。'注'但那仅限于大户人家。贫穷百姓则一切从简,简到连夫妻家庭都被省略。
普兰农区夫妻分居的方式比较普遍,其历史显然要比站门口的求亲方式古老得多。源远且流长,至今犹未消失。前乡长欧珠大体匡算了一下,科加村七十六户人家,倒有三十户分居着。谁也讲不清楚这一习俗源自何时,还将持续多久。欧珠的祖父母以及父母这两代人都是夫妻分居了一辈子。欧珠不是科加人,婚后本也分居的,待母亲故去,加之妻子家只有姐妹俩,方才搬到一起。小姨子卓玛央宗和她的丈夫尼玛结婚多年,同住一村却一直分居,一双儿女在母亲家长大。我们在科加期间,卓玛央宗十五岁的儿子要去内地的咸阳民族学院读书了,父亲尼玛来送他,给了儿子一套衣服,一些糖果和一些钱。
这种婚姻方式并非普遍适用于一切人家。从前大户人家为了骨系的承袭、财产和劳力的集中,是要接媳妇进门的。比较贫困的人家则只要两厢情愿,男人住到女人家一段时间就算成亲了。然后男人仍回自家。只是逢年节、遇农忙或某些寻常日子里要走动一下,帮忙做些活儿,农活和针线活。等添了儿女皆大欢喜,以后做父亲的就常来看望孩子,并为孩子缝制衣服鞋子。孩子长大后,经协商父亲可以带走孩子。直到八十年代初、中期,普兰一带才陆续地实施婚姻法。此前只由传统观念、乡规民俗起制约作用。以往百姓们的婚姻虽无文字契约,一旦确定了关系,双方便都承担了相应的道义责任。男人只能去一家。如发现不忠实行为,女方家有权责以皮鞭或罚款。女人若有同样行为,也将受责罚。
除了同村分居者,也有与上面冈孜、下面谢尔瓦结亲的,最远的在二十多公里以外。生活的不便可以想见。就此我们询问过许多当事者和旁观者对于这种生活方式利弊的看法。回答是众口一辞:有百弊而无一利——不利于夫妻感情,不利于培养孩子,父亲得不到孩子应有的尊重,女方生活负担过于繁重……总之家庭不家庭,夫妻不夫妻,将就了一辈子又一辈子。
老贡嘎说,节庆期间的传统歌舞,本来该夫妻对跳的成了兄妹对跳;跳到后半夜散场了,想起应该到冈孜、到谢尔瓦看老婆,醉醺醺地赶夜路,醉倒在雪地上一觉到天明……
欧珠除了养育自己的子女,还额外培养了妻妹的一双子女。欧珠说,他们当父亲的倒轻松,女方家可就困难了。这不,孩子长大了要跟父亲走,还要分去自家一份财产……欧珠的妹夫尼玛则有苦难言,他也没感到自己这辈子因此就轻松了。
巴桑从尼泊尔回国定居时带回了媳妇次桑珠,政府拨给他三千元钱盖房子。现在他们有了二男二女四个孩子,住宅像一座小庄园。他和两个弟弟一起合买了一台东风车,由弟弟开车。这两个弟弟都是婚后分居者,其中一个弟媳在冈孜。兄弟家庭形式的不同使实际生活状况对比鲜明,别如天壤。巴桑现身说法,猛烈抨击不知为何仍然延续下来的陋习:“其他地方的人,包括尼泊尔所有的人,没有不笑话的,说替别人养了一大堆孩子。”
这种习俗在西藏其它农区是不存在的,在近邻的尼泊尔同民族地区也不存在,科加人只知道普兰的赤德、多油、吉让等几个乡较普遍存在这种现象。科加人解释原因说,一是出于经济原因。古已有之的婚俗要花费大量钱财。不仅婚礼为时数日耗资巨大往往债台高筑,另一笔开支也不可忽视:男方要向女方家付奶钱,三、四百个卢比,多达七百卢比。而一般人家日常仅有几个卢比(此地以前通用印度卢比而不常用藏币及其它货币)。穷人家拿不起,只有因陋就简:既不举行婚礼,也不付奶钱就接出娘家。
除经济原因,还有人际方面的原因。此地一般家庭中多由女儿掌权,娶嫂、弟媳进门再生养孩子,势必人多事多,容易造成家庭不和甚至分家。在一般人观念中,娶媳妇进门,难以处理好姑嫂、婆媳关系;因此而分家则是一件不体面的事情。所以这类家庭中人们维持的是一种血亲关系,舅舅充当培养者和监护人角色。即使夫妻感情好,想把媳妇接回家,出于以上担心,连提都不敢提。
也许还有其它原因,我们未深入,人家不便说——并非一切都可以向陌生人叙说。热心的被访者也总是对某些敏感话题守口如瓶。偶或提及村中几户复婚制(一妻多夫或一夫多妻)家庭,也不肯细述详情。至于婚姻之外的恋爱种种,更是讳莫如深。秘而未宣的科加的另一些层面的窥知,尚需时间、心血和情感的大量投入。人类学家们须长年生活于他的田野考察基地,是狡猾,也是无奈。我们知难而退。且让我做个科加表层生活的介绍者。有关科加的深层生活及精神世界的揭示,且待未来的学者们艰苦深入的工作。
婚后分居方式还有延续趋势,村民们列举了几对年轻夫妇的分居家庭。但也有相反的例子。四十九岁的齐美欧珠和四十七岁的曲格玛,两个女儿都长成半大姑娘了。这对夫妻是少见的感情好的一对,分开过了二十多年,终于下决心从各自的家庭迁出来,组成一个新家。我们在科加时,他们正在筹备盖新房子。村民们对这类事听其自然,并无异议。
还有人列举了其它原因。例如说,公社化鼓励了分居方式,因为户口和土地问题。目前虽然分田到户实行承包,但巴桑在冈孜的弟媳就因带不来土地而无法搬来科加。我以为这不成其为理由,因为全西藏都曾公社化,都曾承包到户了。至于经济方面的原因,现在看来并不突出,明显富裕起来的农牧民大都想恢复婚礼习俗,愿意排场。我以为也许关键在于血亲观念,在于与此并行、互为因果的另一些传统,例如妇女掌家主财等。
社会文明进步到一定程度,女权问题似乎作为标志之一。我却感觉今日乃至明日西藏都不会强调这个问题。因为西藏妇女的能干确立了她的家庭及社会地位。相比较藏区四邻重男轻女的儒教、印度教、伊斯兰教等等,藏传佛教从未要求妇女为亡夫殉葬,也不会要求妇女束胸裹足,佩戴面纱。相反,本土宗教中的女性神只倒不少,威猛的班丹拉姆就是女护法神。还有度母、卓玛、空行母、瑜加女等神女,还有女性活佛。藏族历史上虽无女王,但藏族社会有一句谚语则是:“我是整个部落的头人,我的妻子是我的头人。”
普兰、科加一带的妇女掌家的现象是否西藏妇女地位比较极端的典型。
正是由于这些基本恒定虽然时常发生创新、断裂、修改、渐变的传统支撑起人类生活的脉络,形成着不同人群的生存外貌。至于内心世界,我发现了促成科加人心理平衡之点——其实并非新发现,支持西藏人精神平和心绪稳定的皆与此相关,科加村只是一个很好的说明和典型化例证。
科加村前部、孔雀河岸边,坐落着科加寺错落有致的建筑群,转经道、经幡丛。村后山坡高高在上、依稀可见的是本村乡土神加布休丹的小小庙宇。乡土神即地方保护神,藏语曰“赞”,主管人世今生,护佑村庄部落。而寺院的神灵则超度灵魂,导向来世。生而为人,无非今生来世,有了这两处可以点灯供奉的地方,需要操心的都不算大事了。
有关科加寺的传说生动有趣。在没有村没有寺的时候,此地名为杰玛塘,是人烟稀少的荒凉之地。北面山坡上有一位德行高尚的大师在修行。他的徒弟每晚打水时总能看到杰玛塘中央有一发光亮点,大为惊骇;但他总是忘记将此事告诉大师。为了提醒自己,就将一块石头装在自己的袍襟里。当他给大师递茶时,石头滚落在地。大师询问缘由,徒弟照实直说,大师指示在闪光处做一只号。第二天师徒二人去实地察看,只见一块非凡不俗的石块。大师说,这便是阿米里噶石块。该石至为罕见,它出现在此,预示着此地将成为圣地,有一护法大神即将前来。
这个护法大神即后来的科加寺主神文殊菩萨。有关该神的来龙去脉说起话长。幸亏格勒的朋友次仁加布事前查阅了资料加之曾进行过的实地采访,写出有关科加寺的史料,否则短时间里真无从下手。
据《贤者喜宴》、《红史》、《西藏王统记》等载,科加寺创建于十二世纪初上三贡(哀)的后裔廓日时期,到十四世纪时寺名便屡见于记载。
吉德尼玛衮从前藏来到阿里,把普兰的噶尔东作为基地,并在噶尔东朗钦日山上建造古卡尼松宫。廓日王继承父业,相继建筑了规模宏大的噶尔东城堡及色康大佛殿。该王晚年将查莫林扎巴大师请为老师,寻求佛道,有时还在扎木普里修行。
其时有七位印度阿扎让香客前来从事佛事活动,行前留下七大包银子。惊奇的国王请问大师如何处置,大师称,此为佛道佳礼,不得占为己有。它兆示着国王为众生行善积德。依照佛意和大师指教,国王把七大包银子供于色康大殿中。
国王想塑造世间罕见的护法神——文殊菩萨像,便带七大包银子到中尼边界被众山环抱、山顶白雪皑皑、山腰松林繁茂、山脚岩石丛丛的谢噶仓林地方,请来尼泊尔工匠阿夏哈玛和克什米尔工匠汪古拉等,让他们塑一个价值连城的文珠菩萨像,还请来大译师仁钦桑布给塑像开了光。而后将护法神放在一辆木轮马车上自谢噶仓林运往噶尔东城堡。沿途无论遇到大岩石山或密林或冰川或雪山都毫不阻挡地前进,然而抵达杰玛塘与阿米里噶大宝石相遇后护法神不再前行了。
当护法神不再前行,并声言:“我赖于此地并扎根于此地。”此刻平时表情极其冷淡的国王(人称“不笑的神仙”)由于护法神的开思启齿,便破天荒地咧嘴笑了起来。大神开恩、国王露笑是绝妙的巧合。从此杰玛塘这地方也被称为“赖于此地扎根于此地”——科加。由地名及寺名,修建了寺庙亦称为科加寺。
国王在此地建筑了益兴伦珠大佛殿,并把文殊菩萨供于此殿的稀有宝石阿米里噶石上。人们来此朝拜,科加寺名远播千里之外。
到其子拉德时,又给护法神重建了一座精美豪华的宝殿(宝座)。殿上画有粗大的莲花根,三条枝蔓盘绕,叶绿而茂盛。上有三十二朵花,有的盛开,有的半开。据传未及开之花是因该神护理者未遵守国王七天内不得人内的命令,提前闯入的结果。
文殊菩萨端坐于太阳普照、花朵衬托的宝殿上。为诸事如意世间平安,莲花根上镶有各佩七头蛇冠的龙王噶卧及久波;为使法音更响亮,他们的右首端坐着手提琵琶的乾达婆王;为使法轮常转不止,殿座上画有轮王七宝。
殿内大宝山,山上长满如意树、如意粮谷、如意宝申以及大自在天神、大梵天王、帝释天、毗纽天王、天龙王、凤凰大王等。他们左顾右盼,传神达意。
到了朗德贡王时建筑了赞拉佛殿;到了赤扎西多赞德王时建立了扎西孜巴拉康大佛殿;后来又从卫藏带来甘珠尔及丹珠尔经'注'及萨沙王全集,此寺名声一度大于陀林寺。仁钦桑布大译师在古格、孟域,以及比蒂、绒穷、底雅、卡赛、普兰、谢日、李密等二十一个地方建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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