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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之凉人崛起-第1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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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那四百二十三个大钱与六块金饼静静地躺在破旧的背篓中,打马离开的孙伟眨眼间已经奔出数里。
初春的冷风打在脸上,身后的罩袍被吹得猎猎作响,孙伟的心中却愈加轻松。
六年前鲍出的浴血相救,六年前自己的不辞而别,都在今日有了一个交代。
别人骂他是吝啬鬼,梁府的下人都说他如此看重钱财配不上门客的身份,马府君养的是士,不是他这样小家子气的山村野夫。
这些都没关系。
但求问心无愧。
并州孙氏最后的子孙从不欠任何人的!
“阿娘,金子,莲蓬里有金子!”
当日下午,鲍成翻捡着背篓中的莲蓬,发现了孙伟留下的金子。
老妇人看了鲍出一眼,几个兄弟相互对视,他们都知道是谁留下的金子。
鲍出放下手上的莲蓬,在衣服上胡乱抹了两把,指着小弟鲍成说道:“阿成,去把金子分给平日里你认识的那些兄长,告诉他们鲍出有求于他们。”
“兄长,还请照顾好阿母。”鲍出干净双手,走入里屋,在榻下拽出一柄厚背斩刀以麻布包裹背在背后,走出来叩拜在老妇人面前。
“阿娘,孩儿去为京兆尹做件事,做好了孩儿便会回来侍奉您。”
老妇人浑浊的双眼看着自己生来最威武雄壮的儿子重重地点了点头,从唯一的一张几案上拿出三块馕饼裹住麻布塞到他的怀里,拍着儿子的手说道:“路上一定要走得小心,遇上盗匪不要逞强……”
鲍出拜别了母亲与兄弟,夹着麻布包裹的斩刀,赤着脚踏上弯弯地鹅卵路。
第一百一十章 裴徽出仕
河东郡。
这几年来战火四起,白波谷的贼人也搅得边县不宁,偏偏郡中无人敢去发兵剿贼。闹黄巾时白波谷贼人的实力是有目共睹的,北掠匈奴南侵孟津,在那些日子里白波贼在河东一代几乎就是恐怖的代名词。黄巾平定,白波贼人大军回谷,尽管偶尔掠夺周边郡县却也收敛了许多,何况他们的实力并未大损,单凭郡县是无力组织大军平贼的。
眼下正是春暖花开的时节,裴氏骑奴跨着骏马一路驰至坞堡,一刻不停地拐过亭台,奔至大公子裴潜的面前。
“大公子,老爷的信。”
裴潜放下书卷在庭院中起身,身旁的侍女在他肩头披上锦袍,接过信件,抬头对报信的骑奴问道:“父亲大人有什么话要带给我吗?”。
骑奴摇头说道:“老爷让您看了信件后自己定夺。”
颔首,裴潜摆手道:“辛苦了,下去吧。”
骑奴施礼后正待转身离开,又被裴潜叫住。
打开信件不过看了一眼,裴潜便说道:“等等,等一下再走。”
骑奴叉手应诺,侍立一旁,等着裴潜的命令。
半晌裴潜看完了信件,长出口气嘴角带着笑容说道:“去吧,把小五之外的几位公子叫来。”
裴茂如今仍旧是太守之职,来往郡中不够方便,长子潜已有二十七岁,近几年裴氏与凉州的外事都在他手中负责,身为嫡长子,裴茂不在河东,他便是家长。
这一封远道而来的信件正是父亲裴茂从河西郡传来,写信的日期是五日前,马越任京兆尹,京兆尹已经被架空的消息是朝中不必言传的消息,裴茂认为马越也许会来裴氏请族中子弟出仕,如果来了,让裴潜自己拿主意。
“父亲还是无法原谅马三郎吧……”
裴潜轻叹一声,小妹的婚礼上,他曾与马越见过,也曾被马越高声喝骂……转眼数年之久,这些年他断断续续听到过马越为国效力的消息,对那个间接害了小妹的男人心头终究还是有着几分难以释怀。
若没有父亲的这一千里传书,他不会派出任何一个族中子弟效力于马越。便是马越真的传信过来,他也不会看上一眼。
就算当年马越为小妹报了仇,可这就算了吗?
说到底,当年的联姻不过是攀亲罢了,裴氏是看不上那个善于钻营的蛮子的。
可时至今日,裴潜必须要坐下来好好想想了。当年那个所有人都看不起的蛮子如今已经在朝堂上立足了,这么些年愣是没有来过河东一趟,裴氏人的心里除了淡淡的恨意,却还有些空落落的。
他们可一直等着那个蛮子来求他们做什么事情,再狠狠地扫落他的面子。
黄巾起义前夕,裴潜收到消息站在府门后面跟二弟对弈整整三天,等到了马越在郡中抓捕贼首马元义升任长水校尉领军出征的消息。
战报像雪花一般飘到洛阳,消息再由着来往不断的骑手们带着奔驰来往各地,长水校尉冀州首功,长水校尉回洛募兵,长水校尉赴兖州,长水校尉……
没完没了,马越的名字总被人们挂在口中,来往裴氏报喜的人们不断,其实谁都知道他们只是来巴结裴氏罢了。
消息带给裴氏的并不只是自家的女婿立功那么简单。
每一次听到关于这个男人的事情,便会增进裴氏人丧失亲属的悲伤。
听说他变傻了,以宦官给他求来的谏议大夫之职在朝堂上为了与宦官争权斥金买下九卿官位,只为了征收木石。
四年前一怒之下率三百虎狼破羌营杀豪帅、刺羌王的青年,现在怎么样了呢?
如果不是小妹那件事,有裴氏的帮助,他应该能做的更好吧……
“兄长,有事找我?”
轻轻一声咳嗽,裴潜从记忆中回过神来,便见到二弟裴徽裴文秀恭敬地站在自己身旁,裴徽年纪比裴潜小上一岁,与裴潜异母为庶出长子,师从河东襄陵名士贾习,凉州叛乱前曾游历并凉,回河东后没有出仕,掌管着与河东卫氏共享的盐铁生意已有四年。
因为离得近,所以他是最早回来的。
“文秀,坐。”
裴徽额头上还有些许汗滴,衫袍下摆也带着些许泥土,看得出是接到仆从的消息便一路奔马而来。等他坐下,裴潜手轻拍着青石几案上父亲送来的书信,对裴徽问道:“马越,你觉得怎么样?”
马越!
看着裴徽瞪大的眼睛,裴潜点了点头说道:“如你所想,就是他,你觉得怎么样?”
“出身低微,走到他那个地步,不容易……”裴徽轻轻点头,他知道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情才会使裴潜提起这个在族中几乎禁忌的名字,反问道:“兄长应当比徽更了解马越吧,怎么会突然问起他?”
“马三郎如今任京兆尹,父亲来信说京兆尹被架空了无人可用,让我拿主意,看你们想不想出仕帮他。”裴潜轻轻摇头,他也不知道这件事情该怎么说,问道:“你想不想去?”
裴徽低头看着端坐的兄长,愣了半晌,笑了,说道:“兄长,让我跟小绾儿去吧。”
小绾儿,是裴徽的同父母二弟,名叫裴绾,与裴徽一般都是庶出。
裴潜抬头问道:“你是这么想的?”
裴徽点头,没有说话。父亲对他们两个兄弟的培养尽管不留余力,可终究说到底以后无论是继承家业还是继承爵位的都是面前的兄长,轮都轮不到他们兄弟二人。倒不是裴徽心里太过功利,只是家族的资源就这么多,肯定要把大多数都用在嫡系上,年轻人哪个不想功成名就呢?
在河东,只怕这辈子都无法完成自己的想法,为何不另起炉灶?
裴潜颔首,一句话梗在喉咙说不出来。也许,他面前这个庶出的二弟继承家族来得更好。或许大多数嫡系都没有庶出的孩子有那么高的上进心,年轻时就是这样,家里的学问教得差不多,裴潜便选择接触家族对外的事情,而庶出的裴徽却跑去襄陵接着读书。大人们只觉得裴二喜好读书,自小一同生活的裴潜更了解自己的兄弟,裴文秀的心里永远燃烧着一把烈火。
“文秀,其实我更想让你留在家里。但如果你一定要去的话,那就去收拾行李吧,到底一家人,去帮帮他。”
第一百一十一章 长安杨党
孤零零的京兆府,形影单只的马越由将长安城逛了一遍。头顶着一轮明月,他提着一壶酒坐在屋檐上踩着瓦当。
身上满是酒气,今年三辅大旱,歌舞升平的长安城里却好似没有受到一点影响。
迷蒙的眼睛看着远方,昨天杨党从长安县中调来十二名县兵暂时充当他的护卫。彭式去了河东,孙伟跑去招揽游侠,就连跛了腿的刘二郎都被他派出去监督杜畿审犯人。他的身边连一个心腹都没有,如果可以的话他宁可只有自己一个人呆在空荡荡的府邸。
扫视下面站着的军汉,马越自嘲的笑了,说白了这些人就是来监视他的,这个杨党还是胆子够大。
硬是给这一头西北猛兽安上了一座囚笼。
马越有些厌恶长安与洛阳,这两座古都了。
人类的阶级在此地尤为明显,城池是真的,也是假的。真正的城池在人们的内心里,过了城门便是尊贵之人,宿于城外你便是贱民!
城里的达官贵人想的东西永远与城外不同,没有那些生存的压力,他们哪里会知道民生疾苦呢?
所以就这么混着,等着,等到他妈的城外的人们都揭竿而起了还不明白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就在这样一个夜晚,孙伟牵着变得消瘦的鲜卑骏马回到了长安城,带着七个名不经传的游侠儿回到这座城池,跪拜在马越面前。
“府君,孙伟有愧您的托付,只找来了七个游侠儿。”
马越将酒壶丢到孙伟怀里,踩着瓦当一跃而下,拍着手掌脚步有些蹒跚,迷蒙的眼睛看了一眼孙伟身后的七人。
衣着破旧,身体有力,赤手空拳。
摇着头,一把将孙伟从地上拽起说道:“无妨,至少现在有七个人了。”
说着马越转过头拽来一个县兵,喷薄的酒气呼啸而来:“告诉杨县令,就说我让你们回去。”
望县兵垂头丧气离开的背影,马越笑了,莫非只有自己一个人就不行了吗?
多少次自己一个人都硬着头皮顶过来了,难不成在这京兆尹的地界儿上就要对这些个恶棍县令束手了吗?
恐怕杨党还不知道,在他亲手为马越编织的囚笼之中,囚禁一头什么样的猛兽。
……
清晨,长安县官寺。
杨党一脚踏上车辕,回头笑道:“京兆尹府上来了几个游侠儿?你去洛阳一趟,见见父亲大人,问问马越是什么打算!”
坐上高车,杨党慢悠悠地抱起手臂,一路随着车身摇晃而眯起眼睛,很享受一般地哼着小曲儿,马车沿着长安城的大道,外面的花红柳绿,春季的阳光正好,照在身上暖洋洋。
马车前进的方向——京兆府。
当杨党的书简放在马越几案上的时候,马越笑眯眯地看着杨党,问道:“杨县令这是什么意思?”
书简上的封卷已经说明了,这是一卷要上奏洛阳直达圣听的奏章。
“下官既为长安令,自然是要先禀报您再上奏。去年三辅蝗灾,今年收成不好,县中多有逃税者,下官欲起县兵稽查逃税者,另此际多有流民再城外游荡,想问问您的意思。”
“那杨县令想怎么办呢?”马越覆手搭在几案上,笑道:“您是郭常侍的假子,这些事情难道还做不好吗?”。
杨党一招手,一书吏上前拜马越,随后拱手说道:“禀府君,长安县连赈灾三年,谷仓中粮食十不存一,无以赈灾了。因此……”
马越指着那书简问道:“这是让洛阳拨粮的请奏?”
“诺。”杨党微微颔首,说道:“不光是粮,还有钱。长安县几乎亏空,樊公此前修渠,长安府库中便不胜多少钱财了。这些,可都指望着陛下拨下来的啊。”
说这些的时候,杨党是非常认真的,马越皱着眉头问道:“那你这几年做了些什么?”
话音刚落,便有下吏抱来十余卷书简置于马越面前,说道:“府君,这是近十年长安县的收支,请您过目。”
过你妈的目啊!马越简直是要掀桌子了,这个杨党就是有备而来,这些书简中是真是假姑且不论,一时半会他也看不完啊。
“我知道了,杨县令还有别的事情吗?”。
“下官别无他事。”杨党起身拱手,随后说道:“府君您知道了就好,那下官便告退了。”
望着杨党起身离开的背影,马越捏了捏眉间,这个杨党是什么意思,他想让朝廷拨钱,可三辅之地是出了名的关中富庶,又如何会像他那样变得如此贫瘠,粮仓与府库都即将亏空呢?
翻开书简,马越的眉头皱的越来越严重了。
熹平三年冬,长安县令陈翁因罪被免官,洛阳杨党以洛阳孝廉身份任长安令。
马越没想到,这个杨党是从洛阳来的,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同熹平三年在洛阳还发生了一间不小的事情,曹操任洛阳北部县尉,设五色棍打死了蹇硕的叔父,洛阳的纨绔子弟为之一清,这个杨党,是被郭胜送出来逃难的。估计也是害怕作奸犯科被曹孟德找个由头打死吧。
毕竟那个时候宦官子弟犯法,惩罚可是要比普通人严重的多。
熹平四年,这一年长安县的收支结余为一千六百万钱,因西域于阗国王安国进攻拘弥国,大败之,杀拘弥王而充作军费,西域戍己校尉董卓发兵辅立拘弥侍子定兴为拘弥王。
熹平六年,长安县收支结余为一千九百万钱,夏育攻鲜卑,长安县的余钱再度充军。
接着,便是持久的乱世,物价飞涨,长安县的结余一年比一年少,但资财都是各有去处,晃眼过去没什么被贪没的。
到了近几年,三辅一年比一年混乱,长安的税收便少了,修补城池、提供军资、开仓放粮多了,结余自然就省不下什么了。
待到马越读完了这十年的书简,天色已黑,一轮明月挂在窗外,马越缓缓地叹了口气。
他几乎看完了杨党这十年的为官记录。
走出京兆府,杨党徒步而行,书吏在身旁跟着问道:“县令,为何您要将这十年的县中收支都送过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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