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合租小说网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青山独归斜阳远-第18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屋外庭院中植了数枝翠竹。月色落在修长纤细的叶面上,镀上了一层晕黄光华。



陈昀疾步走过的时候,风声掀起了窸窸窣窣的细响,浓郁的绿色仿佛染在了他素色长袍上。他从庐州出来,原本要赶去西边霍丘,途径这安丰军的时候,回将军府取些东西。恰好遇到了纪源,便得知了找到谢绿筱的消息。



“大人……还是让人把那位姑娘叫醒吧?”纪源跟在他身后轻声建议。



此时已是丑时,男子进女子卧房虽是不便,可纪源倒没想那么多,只怕那人不是陈大人要找的人,若是对方派来行刺的……那可糟糕。



陈昀倏尔停下脚步,静静道:“你去院外等着吧。”



“大人……”



陈昀只摆了摆手,离那门口还有数步距离,他却已放缓了脚步,一颗心却跳快了些许。那种感觉,和在战场上遇敌截然不同,这是他全然无法控制的节奏——这小丫头,真的回来了么?



他的手指扣在门上,终于还是推门而入。



一脚踏进的刹那,陈昀便知道,不会是别人,一定是她。



那是一种幽浮在空气中的暗香,甜谧而祥静,他将她揽在怀里的时候便闻到过。此刻更深露重,于一室寂静中,痒痒的熏着他的鼻尖,突如其来的,将他心中那骤急的节奏舒缓下来了。



陈昀走至床边,光线很暗,可他目光清亮如水,映照着床榻上无暇的睡颜,这几日心中抽紧的褶皱处,也慢慢的绽开了。



她如瀑的长发披在枕间,侧脸向外,下颌却没有之前的柔和圆润了,尖俏俏的清减了许多。



他凝视她良久,舍不得将目光移开。



这在外游荡的近两个月,居然去了真烈?吃苦了么?遇上歹人没有?



纵然满腹疑问,可却不忍心将她叫起来。他无声的叹口气,俯身,轻柔的触上她的脸颊——掌心的温度让谢绿筱十分舒服的蹭了蹭,然后喃喃的喊了个名字。



乍起晚风,吱呀声中将窗推开一丝开裂。月光如同绸缎,优雅而华润的从那似缝隙中流淌进来。



陈昀有片刻的失神。



真烈,汴梁路,颍州。



阿思钵环视麾下的前线将领,其中泰半已经换上了自己熟悉的面孔,大多是从青冥军中一手提拔而起的,目光中闪烁着和自己相似的桀骜与锐气。他目光一转,又落到角落的那几个男子身上。驻守汴梁路的十万大军中,有近三万人是越人,自有原来的越人将领统帅。这些将领站在同僚之间,便是军衔一样,也免不了有几分瑟缩。此刻他们在帐内的阴影中,确有些不起眼。



“我真烈的水师,是何人在操练?”阿思钵面无表情问道。



有一虬髯大汉跨出了一步。



“当年真烈南下,为何只将越朝赶到了淮水以南,没有再拓宽疆土?”



那人吞咽了口水,不得不答:“越人恃着淮水,我军又不习水性,便在这里被阻。”



“你们倒是知晓!”阿思钵目光从那人身上移开,声音中含着淡淡的冷意,“这数十年过去,为何丝毫进展也无?也无怪前些日子会被越军歼了一仗。”



一时间无人应话。



真烈人马背上立国,骑射功夫没得说,但是这水战,却委实难为这些性子彪烈的汉子了。有些人从北方戍边而来,自小到大没见过大河江流,一上船便吐个不休,如何再与人作战?加上前任长官金更鲁乃老持之辈,既采取了守势,对水师更是不甚重视。



“金更鲁大人说过,水战不足惧。”那虬髯汉子忽然开口,声音极大,“但使马上功夫精熟了,将来便是要打过南边去,也能以骑兵定天下。”



阿思钵微微勾起眼角,望向那个人,平静道:“这位是?”



“颍州团练使,可鲁。”那人甚是理直气壮,双目瞪如铜铃。



阿思钵微微一笑,却似没听见那人的话语,转过头吩咐道:“陛下不日南巡,届时定然还会再来督察水师操练。余晖、姚崇,你二人负责督练水师,莫叫我失望。”



角落中那两位越人将官出列,一脸不可置信,愣了一会儿,才领命而去。



待帐中军官们一一离去,却是宋宇掀开毡帘走进来,也不行礼,笑道:“大人处理完军务了?我听说颍州团练使顶撞了大人?”



阿思钵笑了笑:“他确实颇有胆量。”眼角轻轻一挑,不知是赞是讽。



“大人预备如何处置?”



阿思钵正展开手上一卷书册,甚是惊讶的看了宋宇一眼,笑道:“先生这般说,可叫我意外了。可鲁为人甚是鲁莽,这样的人,战时适合充任先锋,必有万夫莫开之勇。有用之人,我怎会随意处置?”



宋宇微微颔首,笑道:“也是。我又听闻,大人遣了两名越人训练水师?”



阿思钵狭长深邃的双眸中滑过浅浅一道光亮,道:“无妨。虽是越人统领水师,现下军中长官皆换了人,不怕下层兵士不服。”



隔了片刻,阿思钵嘴角渐渐蕴起笑意,目光却深浅难测:“原来先生竟是在考量我么?”



“大人不亦如是?”宋宇一愣,呵呵而笑。



阿思钵并没有笑,薄唇轻抿如直线,若有所思。



毡帘忽而又被掀起。



阿思钵见是杜言一人归来,表情略有片刻的怔忡,旋即沉声道:“如何?”



“人已进了安丰军内。”



宋宇轻轻皱眉,心道莫非有细作混入了对岸?可转眼瞧瞧阿思钵的神色,并不甚像——倒似那一日在后院遇见那少女,他也是这般唇角含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重逢



清光数丈,缓缓由庭院滑入这小室内,水磨石的地上恍若波痕错综。



谢绿筱在床边怔怔坐了一会儿,听见门外有人轻轻的问:“姑娘起了么?”



这一觉她睡得神清气爽,笑吟吟的将门打开,那老妇便上前服侍她梳洗。



“昨晚陈大人来过了。”她一边替谢绿筱挽髻,一边道,“昨日太晚了,他就在这厢房歇下的……”



谢绿筱头一偏,几丝黑发便从老妇指间滑落下来。



“陈大哥来过了么?”她的声音不掩惊喜,“他还在此处?”



“一早出门去将军府了,叮嘱了说姑娘醒了就去将军府找他。”



谢绿筱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站起来,又被老妇按住道:“姑娘稍等等,陈大人说过了,他今日不会离开。不急。”



将军府因设在安丰军内,进门便是一个颇大的院子,又可作练武场使用,两边陈列了些兵器。谢绿筱从马车上下来,提着水青色襦裙,快步走进门中。



一进门便瞧见了昨日带着自己回来的将官,谢绿筱停下脚步,微笑着向他打了招呼。



纪源手中还持了册子,想是刚刚谈完军务,便指指里边道:“大人在里边呢。”



谢绿筱抬眸望去,台阶处已站了一道隽长的人影,正快步向自己走来。



未几,那人影已经在自己面前。



眼眶中陡然有了酸热的感觉,她还未出声,身子已经被一道柔缓的力量轻轻一带,靠在了温暖的怀抱中。



谢绿筱埋首在陈昀胸口,泪水终于还是止不住,扑簌簌的落下来,又洇进了他的衣襟上,些许温热,些许咸湿。这个怀抱叫她想起小的时候自己在园中摔破了手脚,父亲就这么把自己揽起来,低声安慰自己。



陈昀慢慢的揽紧她,听见她在自己怀中低泣,心中愈发不安起来——她可是在外边受了什么委屈么?



风声掠过庭中青葱绿叶,隔了良久,他轻轻抚着她的头发,慢慢道:“瘦了许多。”



她在他怀中仰了仰头,不意听到这样一句话,一时间愣在那里。



陈昀的手探在她肩胛上,又轻轻拂过,低声说:“现在抱着你,就像抱着那年咱们在街上捡到那只狮子猫,都是骨头。”



谢绿筱微窘,喃喃的喊了一句:“陈大哥……”



带了薄茧的手指拂过她的脸颊,一点点的擦去她半干的泪痕,陈昀的声音中还带着一丝强自压抑住的紧张:“都回来了,还哭什么?”



谢绿筱有些迟疑着向他笑了笑:“我以为都见不到你了……”



她虽瘦了些,可笑容一如既往的清透灵动,直到此刻,陈昀终于彻底的放下心来,转而携着她的手,牵着她往后院走去。



后院一株刚萌春芽的丹桂之下,陈昀微扬了嘴角,柔声问她:“跟我说说,跑出去遇见了什么?被歹人欺负没有?”



被歹人欺负……谢绿筱一时间有些怔然,她该说出阿思钵的事么?



真烈汴梁路的宣抚使悄然潜入临安,又在闹市中布下惊马伤人……她该说出来么?



谢绿筱嘴唇微微一动,最后说出来的却是另一句话:“我不该偷偷跑出去……更不该跑到汴梁去。”



即便如今她安然无恙的站在自己面前,这句话由她自己说出,还是叫陈昀有些后怕——他的目光柔和而专注:“怎么会去了汴梁?”



“你还记得那一日我们在集市上认得的那位袁公子么?”谢绿筱看了他一眼,小心辞措,“他……他带我去的。”



“袁思博?你们是从何处出关的?若是经由互市,理应经过淮南西路——”陈昀深深的凝视她一眼,语气中有几分涩然,“阿筱,为何不先来找我?”



谢绿筱想不到他缜密如此,一愣之下,脱口而出:“我原本是打算来寻你,后来……后来出了些意外……”



陈昀扬眉望向她,心中苦笑一闪而逝,这丫头的意外……可真是层出不穷。



“路上被贼人跟上了,行到滁州,袁……兄的商队被劫,我也受了些伤——”



话音未落,陈昀已然打断她,眉心一皱,急道:“何处受伤?痊愈了没有?”



她的肌肤白得近乎透明,只是微微绽开了笑靥道:“在腿上,已经痊愈了。”



陈昀的表情未曾放松,又因她说伤处在脚上,不便查看,想了想,方道:“一会儿去请个大夫来看一看。”



她低低嗯了一声,又听见陈昀道:“后来呢?”



“后来,袁兄的家人找了过来,翻过了清流关直接入了真烈境内。我养好了伤,就回来了。”



枝间有流莺飞过,婉转几声声响。他瞧着她低垂的长睫,阳光筛落而下,留下如篦子般浓暗不定的阴影……这段经历到了此处,忽然支离破碎起来,她为什么不愿说?陈昀心中滑过疑问,却也没有再逼问她,只是淡淡笑了笑:“回来就好了。”



谢绿筱并没有察觉他的异样,挽着他一条手臂,静静的将头靠在他的肩膀处,轻道:“陈大哥,我进了汴梁城……那里,大不一样了。”



他微微侧了身子,让她靠得更适意一些:“有什么不一样?”



谢绿筱静静的靠了一会儿,忽然直起身子,望着陈昀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陈大哥,我们能收复中原么?”



她的眼神有些炽烈,又有着期待。陈昀看了良久,渐渐迸出一丝微笑来,忍不住探出手去抚了抚她的鬓发:“我亦希望有这么一日。”



“会有这么一日么?”她瞧着他英俊的侧脸,带了小小的希冀重复了一遍。



流莺扑棱着翅膀飞走了,他们的呼吸声交错,有着近似的节律。



此刻的陈昀,不再是那个素日包容她溺爱她的兄长。他的双肩平阔,星眸剑眉,薄唇如弦,呼吸平缓。仿佛是战场上纵马驰骋不败的年轻将军。



“阿筱,”他从容不迫的答她:“会有这么一日。”



谢绿筱微弯起唇角,鬓发随着轻轻点头动作而被风撩动:“陈大哥从不骗我。”



陈昀清亮的目光越过少女柔美的容颜,落在了更北的苍穹之上,那里有他们共同的故都。



“垣西那里,我已经送了急信过去。免得他担心。以后不可如此任性了。”



谢绿筱低下了头,不吭声。



陈昀看看她的侧脸,忽而微笑,有种冲动想问问她昨晚梦呓的名字——那个大哥,究竟是垣西……还是自己?



“陈大哥,我可以在这里住下么?我不会惹事……”她带着恳求望着他,“你别送我回临安。”



他含笑望着她,既未答应,却也不曾拒绝,显然还在沉吟。



“你留在这里,我未必有时间时时刻刻陪着你。”



“没关系……我只是不愿意回去。”



陈昀叹了口气,低声说:“其实垣西他……”



谢绿筱一脸警惕的望着他。



陈昀不再言语,只是理了理她的鬓发。谢家的家事,他无法插手。而他只需她回来就好。



这样初春的晨曦之中,他望着她,眼角眉梢无一处不是温润笑意。



水戏



天眷七年三月二十日。



汴梁,临水殿。



春日晴好。



宫殿之前立着数排着厚重铠甲的仪卫,皆沉眉敛目,面色端肃。正对着宫殿的是一个极大的湖泊,阳光下泛着浅浅金泽,望之绵延壮阔。四周群山环绕如少女青色裙裾,秀丽旖旎。



离临水殿最近处,并排列着四只彩舟,初初望去,其上大旗挥舞若云卷云舒,奇珍异兽在驯兽者指引下扑楞跳跃,热闹非凡。



彩舟之后的又有小舟数十只,望着并不大,不过一二十丈,插在了彩舟空隙间。



过了片刻,其中一艘缓缓驶向前方,快至池边的时候,倏尔从前舱跳出了一个小小的白色人影,手中持了钓竿,悠然自得的垂钓。很快,鱼竿微微一颤,那小人将长竿一提,便扯出了一条银鱼,阳光下鱼尾活泼的轻甩,溅出了无数晶莹水滴。



此刻小舟已经轻轻靠岸,岸边的人瞧得清楚,那竟是个木偶人。



巧夺天工至此——只是喝彩声尚未响起,那小舟便已悄无声息的退下了。连那四只彩舟也在顷刻间褪得干干净净,只剩平静无澜、如同莹润玉石的湖面。



临水殿中央,皇帝坐在上首,身势挺拔高峻,绵密而暗敛着光泽的缎纹之上,如意云行纹衬得他尊贵而无法叫人直视。长发以玉冠束起,眼眸,鼻梁,薄唇,高邃相间如同峰谷。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