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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山独归斜阳远-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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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为了附和她的说法,围观的人也都开始破口大骂:“仗势欺人!”“欺人太甚!”
那中年人还欲说话,却见到眼前年轻人的眼神如匕首般冷冷扫来,说了个“你”字,竟说不下去了。
那巡检使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觉得这个年轻公子有些面熟,隔了一会儿,忽然记起来,前几日自己在玉津园当差之时,远远望见的年轻将军,可不就是他么?!
他大吃一惊,忙行礼道:“原来是陈将军——”
陈昀淡淡点了头,唇角轻微一勾道:“认证物证俱在,还不抓人?”
吴家那人正要开口,忽然有人伏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他脸色一变,望向陈昀的目光中带了几分惧意,片刻后就无声无息的带人溜走了。
巡检使又问了谢绿筱一些话,便忙不迭的吩咐属下将那人抓起来,送回府衙。
折腾了大半日,人群散开的时候,陈昀低头看了看谢绿筱露出笑靥,忍不住叹气道:“我走这么一会儿,你就又惹是生非。”
谢绿筱没想那么多,笑道:“今天这事可不能怪我。难道你愿意看着我身上印了那油印,被人笑话么?”
她兴高采烈,鬓边落下一丝长发。陈昀伸手替她拨回耳后,心想,你真当我什么都不知么?今日特意打扮得这么漂亮来这街市,这才诱得那无赖动手的吧?若不是支开我去买东西,那人又怎能近你身侧?
可他并不说破。只是莞尔一笑,月光从上而下的洒落,将这英俊的容颜更晕出了几分柔和。
新年已过,不日陈昀便会去淮南西路赴任,这样相聚的时光无多,他心底存了不舍,这一路送她回家,一边说着话,走得便愈发的慢了。
夜深霜浓。
天地俱静,似乎唯有两道人影拖曳在路上。
陈昀解下自己外袍,将她身躯包裹起来,又替她一掖领口。谢绿筱并不客气,伸手挽住两襟,将脸埋在领口,声音透过外袍模糊不清的传来。
“陈大哥,你什么时候去庐州?”
他不动声色的看她一眼,道:“五日后。”
“五日后?”谢绿筱微惊,“那……岂不是见不上几面了?”话音未落,不小心踩了路边碎冰,身子便向一旁歪去。
陈昀下意识的伸手揽在她柔软纤细的腰间,一低头,看见她一双鎏金嵌珠玉耳环微晃,衬得小巧的耳垂莹白如玉。
谢绿筱的眼神微带慌乱,伸手就去勾他脖子,离得近了,才觉得彼此的呼吸可闻。她觉得脸色微微发烫,正有些怔忡而不知所措的时候,身后有脚步声传来,有轿夫抬了软轿,停在了不远处。
一个清贵公子掀了轿帘,从容而出,目光望着不远处的两人,嘴角依稀带着笑意。
此刻两人虽已经分开,可陈昀的手还扶在谢绿筱腰侧。谢绿筱慌忙向谢嘉明走了几步,脚下又是轻轻一趔趄,耳侧是陈昀微带关切的声音:“小心。”
谢嘉明饶有兴趣的看着。妹妹奔回自己身边,双颊还带着晕红,他便伸手摸了摸她头,道:“今日玩得可尽兴?”
谢绿筱想了想,笑眯眯答道:“还好。哥哥你呢?”
“我亦还好。”谢嘉明携了她手,走回陈昀身边,道:“浩然去我府上一坐?”
陈昀应允。
三人回到谢府,谢绿筱有些迫不及待去告诉画屏今日集市发生之事,直奔卧房去了。陈昀踏入谢嘉明书房内,笑道:“你这书房倒是惬意。”
屋内铺着锦地衣,踏上去甚是柔软。案边是一尊白瓷博山炉,下人将屋子熏烤得十分温暖。
谢嘉明往椅上一靠,闲然道:“浩然,听闻这几日有不少人家都在探口风,想要询问陈将军是否有意中人啊。”
陈昀一哂,戏谑道:“匈奴未灭,何以家为?”
谢嘉明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笑道:“如此,我便可去回郑尚书了。郑家小姐尚待字闺中,刚行笄礼。据说很是温婉美貌。”
陈昀放下手中茶盅,轻轻往桌上一扣,淡淡道:“垣西,你明知我心中所想,何必试探。”
谢嘉明一滞,半晌,忽然苦笑道:“你莫不是在等?”他叹气道:“你要等那个小丫头开窍,可真有的苦吃了。”
烛光映照在陈昀挺直鼻梁的一侧,投下淡淡的阴影,而他的声音清淡,像是替她开脱:“她还小。”
谢嘉明失笑,颇不以为然。
“刚才集市上出了件事。”陈昀道,“吴相的宗室子弟当街调戏妇人,人证物证俱在,被衙门抓了。”
谢嘉明漫不经心的一笑,道:“哦?那临安知府可有的头疼了。”
说起来,临安知府可算是这越朝上下最难做的官职之一。因这临安城中,上至皇帝,下至各层官吏,细数起来,比这知府官衔儿大的数不胜数。若是遇到权贵跋扈的事,这知府便夹在民与官之间,两边不是人。
越朝定都临安后,这临安知府便如走马观灯般换个不停。其中任期最短的,不过一日;若是能“坚持”三月,便是件极了不起的事了。
“去年你不在临安的时候,一次城内失火,烧了南厢大半条街。人人都知道这火从吴相爷小舅家燃起,就是无人敢去抓人。最后反倒在附近的民宅随便抓了十户人家充数。枉那些无辜百姓家当被烧了精光,还落得要被充军。”
陈昀静静听完,皱了皱眉,道:“垣西,这次当街抓住那无赖的,是绿筱。”
谢嘉明将茶盅往桌上一扣,泼了半杯水出来。先是不可思议,继而微抿了唇道:“你说什么?”
其实并不用陈昀重复,他已听得清楚了。
“做主带走那人的是我。和绿筱无干。”陈昀叹气道,“但是临安府或许还是会提她问话。”
谢嘉明恨声道:“这个不让我省心的。”他本就是修眉薄唇,神情略微一悒,便现出几分阴沉俊美来,“不若你带她去庐州算了,我这里也眼不见心不烦。”
陈昀唇角露出一丝浅淡笑意:“你便是舍得,我也不舍得让她和我同行。”
隔了片刻,他又续道:“若你暂时不便与吴伦为难,也无妨。明日我便让人安排,只说抓住那人的是我府上一个侍女。”
谢嘉明想了想,道:“如此也好。”
南越朝无名氏所著《浔水梦》记载了这件趣事:时奸相吴伦当道。其宗室子弟常于闹市中持印,刻龌龊淫语,以油墨涂之,偷盖妇女衣袖之上,以此为乐。妇女无不含羞。民不堪其扰,称为“拦街虎”。后为一女子当街擒之,众称快,皆云“捉虎”。
熙春
越朝皇宫。
垂拱殿。
皇帝着便衣,坐在案边,一见陈昀便笑道:“浩然来了。”
陈昀行完礼,皇帝又赐座,道:“这又不是在大庆殿,浩然不用拘着朝礼。”
这已是皇帝两次称陈昀的表字,须知在越朝,皇帝若不称臣下官职、仅仅称字,亦是一件失仪之事,臣子甚至可以当面抗议。陈昀心底未免泛起些不自在,却也没有多说什么。
漏窗外是青竹数杆,摇曳的光影落在年轻皇帝的肩上,他润白如玉的脸上显然有着一种兴致勃勃的神色:“谢侍郎也快赶来了。且等等。”
皇帝话音未落,内侍已经通报吏部侍郎到了。
礼毕,赐座之后,看得出谢嘉明对皇帝这般亲近自然的作风已十分适应,他神色如常,含笑道:“陛下召臣前来,不知是要商议何事?”
皇帝笑道:“我今日收到临安知府赵成志的自劾书。”
谢嘉明奇道:“赵大人上任不是才半月有余么?”
皇帝道:“临安府审了件亡赖案子。查出近日扰乱街头的亡赖头子是吴相的侄子。”
那犯人已被巨箠笞死,吴相之侄已被逮下落狱,想是赵成志自知已得罪吴相,索性上表自劾。
谢嘉明轻笑道:“陛下要准其自劾么?”
殿内的气氛蓦然间微妙起来。君臣之间,隐隐约约的彼此试探。他们似是向着一个方向,却又身处迷雾中,彼此间面目模糊,并不敢放手奋力一搏。
良久之后,打破沉默的却是陈昀,他赞了一句:“赵大人刚决。”
谢嘉明凝视皇帝,目光中划过一道光亮,缓缓道:“此案臣也有听闻。往日临安府断案,若事涉权贵,多展转迟回,最后不了了之。此次赵大人不惮权贵,断案迅捷,理应褒赞。”
皇帝点头,道:“是。”
殿内空无一人,皇帝早早的将一应内侍宫人都遣下了,是以三人相对,忌讳便少了些。
皇帝嘴角噙了一丝笑道:“我听闻,这犯人是浩然当街擒拿的?”
陈昀躬身道:“是臣拿下的。”
皇帝道:“浩然过几日便要北上了吧?走前还为民除害啊。” 他收了嘴角那丝微笑,神色转为肃穆,“今日找你来,便是听听你对中原情势的意见。”
墙壁上挂着中原数路的舆图,皇帝站起来,手指拂过淮水那条蜿蜒的曲线,道:“朕收到真烈国国内消息,说是国主阿尔兰萨已重新布防汴京一路。新任的汴京路宣抚使是他最宠爱的妃子阿丽白的弟弟。”
凡越朝的君臣,提起汴京,语气中总是不自觉的带上几分酸涩。那是越朝的故都,而自从越朝南渡,收回中原失地,亦成为了朝廷上下最重的心结和历代皇帝遗下的祖训。前任汴京路长官金更鲁是真烈国老将,行事沉稳,以“守”字一以贯之。是以两国隔了淮水一线,相安无事,甚至在官方默许之下,开放互市,边境线上生意往来不绝。
而就在去年,陕川边境战火又开,虽然规模不大,但总是一种讯号。何况真烈忽然调换汴京路边防长官,将主张“守势”的老将移开。新任长官虽还不明底细,但是其姊为国主宠信,想必是年少奋发、骄奢傲然之人,必然不甘仅守在淮水以北。
仔细想来,这些未尝不是两国关系开始变化的蛛丝马迹。
陈昀在临安这些日子,大多是在经武阁内研究边防情势,也知皇帝会有此一问,早已胸有成竹。他站在皇帝身侧,缓缓道:“如今局势虽尚不明朗,但臣认为,真烈国暂时并不会有挑衅之举。”
“其一,臣闻真烈国国主宠幸贵妃,真烈国上下已大为不满。这次贵妃之弟由殿前副都指挥使直升为地方大员,底下必然有诸多掣肘。新任长官来到重兵之地,底下将领未必会听其指挥。他若要理顺这一层关系,想必就得花一段时间。”
“其二,真烈国不同我朝。其人尚武,战时全兵,平日皆农,大多野蛮未开化,善骑射。却不善水战。假若真烈有异动,我军布局妥当,也不需惧。何况臣听闻去年年末至今冬,北方酷寒,冻死牛羊马匹无数,如今真烈国上下,大约都在恤抚灾民。亦无力南侵。”
皇帝轻舒一口气,道:“浩然这么一说,朕便放心了。”他拿眼睛看了看谢嘉明,又道,“垣西,你有何看法?”
谢嘉明黑眸一闪,道:“臣对陈大人所说之话并无异议。”
有风拂过殿外竹林,唰唰作响。
皇帝见他说得简单,脸上微微露出失望来。
“陈大人前几日在练兵场上,十分神勇啊。”谢嘉明却转而说起了另一件事。
一时间陈昀不知如何作答,只能淡淡道:“过奖。”
谢嘉明看了皇帝一眼,方道:“不过临安城内吴指挥使骑射也是极好的。”
皇帝嘴角轻轻一沉。
谢嘉明便续道:“吴相之侄被临安府拿下治罪,自然是罪有应得。可吴登吴都指挥使统领禁军亦有功,陛下就该赏罚分明,方显明君之范。”
皇帝默然不语,良久方道:“自然。”
内侍几次来请,皇帝方笑道:“今日就到此为之吧。朕便不留你们同用晚膳了,也免得你们不自在。”
谢嘉明与陈昀忙站起行礼告辞。
皇帝离开前,意味深长道:“这几日太后凤体染恙,朕还需去慈宁殿探望。”
皇宫位于临安城凤凰山下,东临钱塘江,西北近西湖,位处全城的制高点兼要冲。这皇宫并非像汴梁的皇宫那般富丽堂皇,倒是略显简陋。大殿也不过数座而已。因南方植被苍苍,即便是冬日,绿色也不过染上一层浓墨般色泽,鸦鸟成群,扑棱着翅膀在宫闱上方乱飞。
两人出了皇宫,谢嘉明神色渐渐舒展开。
陈昀看他一眼,笑道:“你这是怎么了?”
谢嘉明嘴角轻轻一抿,懒懒道:“皇宫里束缚太多,一到外边,就觉得轻松起来。”
陈昀摇头道:“我不是问这个。我是说,你刚才对陛下说的话。”
四周无人,谢嘉明方笑道:“陛下是在试探我们。”
“我自然瞧出来了。”陈昀皱眉道,“只是……你为何……”
谢嘉明悠然道:“浩然,我想陛下现在对你已十分信任。只是我嘛,他尚需再揣摩上数分。”
陈昀唇角一抿,一双星眸略略露出忧色来,只道:“我明白。”
“也好,你领兵在外,不像我这般,有诸多掣肘。”他抬头望着冬日天空,漫声道,“陛下他心急,我身为臣子,就得提醒他急不得。刚则易折呐……”
“况且……”
陈昀看了他一眼,道:“你究竟想说什么?”
谢嘉明目光中锋锐一闪而逝,声音却低沉下来:“浩然,这话我只说给你听。陛下虽有大志,欲中兴大越,可是性多疑……多疑,则于一人一事上,必定多加思虑、几经变折。若是我太过坦白,他反倒会犹豫。”
陈昀低叹道:“垣西,你思谋果然比我深远。”
谢嘉明抚掌微笑:“浩然,你是武将。战场是形势千变万化,若做将军的像我这般百转千回的思量,早就一败涂地了。明决果断,这恰是我不如你的地方。何况这些心思,你不是不知,只是不为罢了。”
他们边走边说过了长平坊,谢嘉明道:“浩然,我要去熙春楼,你是回府么?”
陈昀讶异,轻挑眉梢道:“你是去寻那位琴师董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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