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篡秦-第1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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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嚎你娘个蛋,义渠君派你出来就是号丧的?”云玥顶看不惯这些喜欢流眼泪的家伙,堂堂七尺男儿居然懂不懂掉眼泪。连雌雄同体的李宇春都不如,还他娘的大秦精锐。精锐若是都这个德行,大秦早他娘的完蛋了。
“云侯,我家君上中了匈奴人的埋伏。苦战三日扔无法突围,为了属下能够出来,整整一千兄弟命丧黄泉。请云侯速速发兵救救我家君上,求您了!”那信使跪在地上,“砰”“砰”“砰”的磕头脑袋上的伤口崩裂开来,血流了满脸。
“滚起来,将义渠君的书信拿来我看。”云玥一脚踢在信使屁股上,看起来这是义渠君亲信。不然,义渠君也不会派一个磕头虫出来。
信使如蒙大赦,快速在袍子里掏出一卷破羊皮。双手捧到云玥面前,一股浓重的膻味儿差点儿将云玥熏得昏过去。
渔老接过羊皮卷,小心的打开。除了羊膻味儿,云玥又闻到一股血腥味儿。字迹很潦草,看起来是仓促写就。小篆加上些狂草,这种混搭风格云玥还认不出写的是什么。
“信是义渠君亲笔,说的是他率军追击。结果被嘎斯山口被匈奴人埋伏,匈奴人数甚多激战三日之下,仍不能突围而出。匈奴人数众多,告诉你不要轻敌冒进,山上有柴他还能坚持一个月,可以缓缓云云。”渔老知道云玥的文化水平,特地将晦涩难懂的原文译成大白话。
云玥嘬了嘬牙花子,能坚持一个月他娘的见鬼了。这老王八蛋就带了十几天的给养,凭什么坚持一个月。
“义渠君看起来状况堪虞啊!”云玥听了渔老的话,坐在座位上想了想道。
“老夫估计义渠君是怕信落到匈奴人手里,这才如此写。这天气里看,即便是有柴,也难坚持一个月。”渔老看着信,摇摇头道。
“不然,老却认为义渠君上说坚持一个月是个谦虚的说法。”蔚獠撵了撵胡子,发出不同意见。这老家伙已然开始主动出口,很好这是一个良好开端,开来牛肉面没白吃。
“哦,还请赐教!”渔老对着蔚獠拱拱手。
“马,别忘了义渠君手下都是骑兵。他们现在居高临下凭险据守,战马便也没了用处。这草原上又是遍地冰雪,水源也是不缺的。只要有柴碳可以支应,杀马也能坚持一个多月。”到底是成了精的老家伙,一语便道破天机。
“这位老先生说得对,属下突围出来时。君上已然命人屠杀受伤战马,嘎斯山口有个大雪窝子里面都是冰雪,水源柴碳都是不愁的。”信使看着蔚獠,出言附和。
“这么说我们不用去救援义渠君喽!等着朝廷的援兵就好,义渠君几万人被围在那里。咱们只有五千人,急匆匆赶去也是送死。”云玥的话让信使一呆,立刻有再度跪下的冲动。
“云侯错了,虽然现在义渠君不会被困死。不代表能撑上多长时间,您别忘了。现在已然吹起南风。开春了,冰雪消融的快着呢。只要冰雪融化,嘎斯口就是一片石头山。到时候没了水源,嘿嘿!义渠君群军覆灭就在眼前。”
信使要崩溃了,被眼前这三个人弄得大喜大悲。他是个粗人,跟随在义渠君身旁上阵杀敌没问题,可让他玩脑筋这确实难为他的智商。
云玥决定不难为这个粗人了,这件事情自己做不了主。还是将这封信笺和这个夯货打包送走,让咸阳城里的庄襄王去头疼好了。反正义渠君是你家亲戚,他死不死关老子鸟事。还是想想怎么发点儿财是正经,弟兄们跟着老子来到这荒凉苦寒之地。不给弄点儿福利,今后还怎么带兵?
鸿翎急使再度出发,不过这一次没有大声宣扬。每路过一个驿站,都是换马即走,从不停留也不多说话。驿卒从鸿翎急使严肃的表情中猜想,看来前线战事有了变化。
咸阳宫中,庄襄王看着那封羊皮血书。也不知道是义渠君自己的血,还是什么动物的血。措词虽然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但任谁都看得出这老家伙撑不了多久。
“不韦,你看应该如何处置?”庄襄王没有召集群臣,只是在承明殿召见了吕不韦。在廷议之前,他想听听自己最信任臣子的意见。
“事到如今,只能征召傅籍者入伍。调集咸阳仓粮秣运往平凉调度,至于统军将领。麃公与王龁将军都在咸阳,说不得大王要委派一人出征。”吕不韦张口就来,现在紧靠咸阳正卒定然难以应对。征召傅籍者(预备役!——编者注!)入伍虽然会减少粮食产量,但也是无奈之举,总不能看着匈奴人干掉义渠君吧。
“哎……!只能如此,不韦这便去安排。待孤与麃公和王龁将军商谈之后,再决定领军人选。”庄襄王也十分无奈,看来华阳太后说得对。雏鹰是得摔打摔打,义渠君也算是王室之中知兵之人。可如今,与一同出兵的云玥相比简直就是天上地下。
“诺!”吕不韦还想说什么,见庄襄王眼神悠远便将话吞回了肚子里。大王在想事情,心情不爽的时候最好不要打搅他。吕不韦倒退着走出承明殿,安排征兵调动粮秣事宜去了。
“传旨,着公子政前往平凉军前效力。”吃了败仗,说好的劳军已然是昨日黄花。军前效力的名目,或许更能让夏太后减轻心中怒火。成矫已然慢慢退了烧,只是晚上乱说胡话。看着可怜巴巴的成矫,庄襄王百般滋味在心头。若是真废了公子政,这个娃娃能挺得起大秦江山?
也不知过了多久,沉重的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夏太后走了进来。看见冥思苦想的儿子,心里微微有些慌乱。大秦后宫就是一处四面漏风的墙,嬴政刚刚接到旨意。差不多整个后宫也在同一时间知道了,所有人都在猜测大王的意图。将长公子派出去,究竟有什么目的。是有意考验嬴政,还是想着废长立幼?
无数流言在宫中流传,得到这一消息的夏太后第一时间便与杜壁进行商议。阴险的杜壁给夏太后出了一个绝妙的主意!
“母亲,您怎么来了。这些奴才真是该死,为何不通报一声。”庄襄王的沉思被打断,猛然间看到母亲在面前有些错愕。斜眼瞄了一下侍立在旁的内侍,眼神中有些不满。
“是哀家不让他们打搅你,又为国事费心了?听说义渠君在北地被围了,这可怎么办。到底是先王的兄弟,大王可不能让义渠君上在北地有个闪失啊!”
“哦,此事孤也知道不过两个时辰。为何母亲这么快就知道了?军国大事,怎可如此轻易泄露?”庄襄王震惊中露出些许不满。若是承明殿里发生的事情这么简单便泄露出去,那大秦哪里还有秘密可言。
“今日午后哀家去了义渠君府上,家奴前来报信的时候,为娘就在边上。怎能听不见?哎……!可怜夫人当场就急得晕了过去,醒了便拉着哀家的手,求求哀家救救君上。你说为娘一个弱女子,怎么懂这些事情。”
听了夏太后的话,庄襄王脸色有些回转过来。消息不是从自己这里走漏就好,想想也是这些奴才若是说出去,会被生生拔了舌头。冒着如此风险出去嚼舌头,风险也太高了点。
“娘亲不必操心,此事儿子已然有定计。一定会让义渠君上平安归来!”
“那就好,那就好。老身是一个妇道人家,不知道也不懂什么军国大事。不过这打仗总是要死人的,哀家还是去找巫师给我们大秦军卒祈福,能少死几个人总是好的。哎……!你们男人啊,就是只知道打打杀杀的。有什么事不能坐下来谈一谈呢!好了,哀家不打搅大王。
即便有了战事也要注意身子,不能熬得太晚知道么?”
“儿子知道了,劳母亲挂心。”
夏太后絮絮叨叨的走了,庄襄王送到殿门口才回转进来。
“大王,杜壁将军求见。”刚刚回到座位上,内侍便进来禀报。
“宣!”庄襄王看着外面黑下来的天,有些意外。这个时候外臣一般不会觐见,不知道此时杜壁觐见有什么事情。
第74章 父子夜话
“杜壁见过大王,祝我王福寿金安。”杜壁走到丹樨下,对着庄襄王一躬到地。略显消瘦的身影被烛山照得老长,显得有些诡异。
“杜将军,这么晚来见孤有何要事?”庄襄王审视着这个显得有些瘦弱的将军,这副身材在大秦将军中着实显得单薄了一些。
“启禀大王,杜壁听闻相邦大人正在调拨屯粮。征召傅籍者的文书已然下发,微臣斗胆敢问大王是否有战事发生。”杜壁心里有些怪异,自打夏太后对他道出实情。他便对庄襄王产生了异样的感觉,很想抬头看看这个小子。可他又不敢,一旦事情败露。
不但庄襄王要被废黜,就连夏太后还有杜家满门老少连一只鸡一条狗都不会活下来。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而是老子就站在你的面前,你却不知道我就是你亲爹!
“义渠君在北地被匈奴人围住,那里只有恒齿残军和云玥的五千人马。不足矣解救义渠君之围,所以孤命不韦征召傅籍者。本来这事是要明日在宣室议一下,决定出兵人选,今夜提前告诉你也无妨。不知杜将军因何问起?”
“王上,杜壁愿领兵平地匈奴。定将义渠君救出,扬我大秦国威于草原,还请王上允准!”
庄襄王饶有兴致的看着杜壁,大秦将领之中麃公与王龁都在咸阳。按理说,他们两个有经验有威望是最好人选。杜壁常年在南方带兵,作战方式与北地迥然不同。
“杜将军操何策前往?”必须问明白,这家伙到底有什么策略。贸然将军队交给这样一位将领,那将是军队的灾难。
“启禀王上,我军仓猝招募。无论训练还是军制,都无法彻底击败匈奴人。义渠君被围,又急需救援。目下最紧要的便是时间,若是匈奴人猛攻嘎斯口。那么我军救援队伍到达时,恐怕只有收尸的份儿。”
“哦!那杜将军有何良策,可以阻止匈奴人围攻嘎斯口?”庄襄王被杜壁的话勾起了兴致,看起来这家伙是有备而来。大秦首重军功,看起来这个杜壁在武关待的时间太长了,对军功是极度渴望。
“我大秦劲卒,每日可行军六十里。这里距离平凉有五百余里,臣询问过北地调来的属下。那嘎斯口,距离平凉又有二百余里。这七百余里的路途,我军便要走上半个月。若是加上征召兵士,调集粮草。恐怕二十日能赶到嘎斯口已然是最快速度,王上您认为义渠君上能够在野外毫无援助之下抵挡住匈奴铁骑的进攻?
况且就算是我军奋力行军七百里赶到战场,那时候我军已然是疲兵。如何再与虎狼一般的匈奴人作战?”到底是搞军事的,一席话说得有理有据有节。比起毫无军事经验的吕不韦要强上一个档次,庄襄王有些后悔仓猝之间没有征询将军们的意见。看来云玥说得对,专业的事情就要交给专业的人去做。
“那以杜将军的说法,咱们便只能看着义渠君被匈奴人干掉喽!”
“大王,为今之计咱们需要拖延时间。而拖延时间最好的办法便是谈判,只要咱们遣使去匈奴王廷拖延住了时间。臣,便会带着大军前往平凉。一路上微臣会大肆宣扬我军出兵规模,并且有意让匈奴人知道我军势大。
再过一个多月便是开春,草原水草会重新丰美起来。匈奴人不会在这个时间与我军进行大战,若是觉得我军势大。自然会退回草原,这样我军便可不费一兵一卒解义渠君上之围。”
杜壁一席话说完,低头不语等待庄襄王发问。承明殿里面死一般的寂静,没人说话。间或有烛山里发出的一声“噼啪”脆响,庄襄王在沉思,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喘一下。曾经有一位内侍在庄襄王沉思之时打了一个喷嚏,结果他变成了宫中恶犬的宵夜。
有了前车之鉴,再没人敢在这个时候打搅庄襄王。杜壁自然也听夏太后提示过,现在这家伙躬身不动,就好似后世橱窗里的塑料模特。这是力气活,没有点功夫还真顶不下来。
杜壁开始后悔自己这个耍酷的动作,腰酸得好像要断掉。腿肚子也开始抽筋儿,也不知道保持这个姿势多久了。额头上都是汗,每过一秒钟都好像是一年。杜壁不确定,自己是否能坚持到下一个呼吸。
终于宝座上的庄襄王结束了神游开始张嘴说话:“杜壁,你的主意很好。只不过有两个问题,一是匈奴王廷在哪里,二是派谁前去。杜将军能够解孤之疑惑?”
“呃……!王上,臣推荐现处平凉的云侯前往匈奴王廷。现在距离草原最近的大秦勋贵,除了被困嘎斯口的义渠君,便是云侯了。身份上不至于让匈奴人挑理,二是云侯能征惯战听说他手下有一队无敌骑兵,深入草原也不会没有一丝还手之力。
至于没人知道匈奴王廷,这根本就不是问题。据臣知道,常年驻扎平凉的恒齿便知道匈奴王廷位置。即便不知道,随意抓一些牧民也能够问出来。”杜壁心中暗喜,一切跟自己预料的一样。事情正按照自己设定的方向发展,庄襄王一定会派云玥前往。因为他别无选择,除非他想看着义渠君被干掉。
其实杜壁给庄襄王设下了一个语言陷阱,那就是匈奴人会围攻义渠君。事实上,匈奴人才没有这么渴望战斗。知道义渠君所带给养不多,困他们一些时日让他们自己冻死饿死就好。何必冲上去打打杀杀,说到底作战抢劫这事其实和做买卖差不多,需要用最小的投入获得最大收益。眼见义渠君已经被困住,谁还去打打杀杀。平凉城里抢来的东西,还等着自己挥霍,谁舍得去玩命啊!
庄襄王落入了陷阱之中,一直以来他都颇为自负。他认为自己聪明绝顶可以操控手下这些大秦官吏,将他们玩弄于股掌之中,可他高估了自己的能力。或许在以前,他可以掌控这些手下。不过杜壁的出现,使得他成了被操控的对象。
耍猴的时代还没开始已经结束,被猴耍的时代即将到来!
可惜,庄襄王醒悟的太晚。时年三十二岁的庄襄王总觉得自己年富力强,还可以干很多事情。可他不知道,根据历史记载他去世时也不过就是三十五岁。
努力吧!庄襄王,在你有限的生命中,无限的折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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