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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海情仇-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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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倪国春站起来,对几个小伙子说了几句就走了。郑戈想,庸人自扰,也许他没有看到,也许觉得没有必要再惹事。也就不再考虑,兴高采烈地加入谈笑。文俊正说七个秀才撰对联的故事。
  故事发生在清乾隆年间的江陵。当时有两个名噪一时的妓女,长得如花似玉,并极有才情,琴棋书画、吹拉弹唱无一不精,尤其擅长撰联对句。因此引得无数文人雅士都前来戏谑欢聚,并给两娇娃冠以大乔、小乔之名。时值中秋节第四天,有七个秀才结伴到秦淮河寻花问柳,久慕二乔之名特意登门拜访。这大乔、小乔果然名不虚传,歌喉宛转犹如呖呖黄莺,舞姿绰约,胜似款款垂柳,只把七个秀才听得摇头摆尾,看得眉闭眼合,不住叫好。端着酒杯不放,连连豪饮,不觉已是夜半时分。七人均想上手,怎奈只有两个美女。这二乔乃风月场中人,这等事岂有不明?两姐妹递了个眼色,小乔说:“诸位相公,我姐妹二人难以伺候七位,你们都是眼前的秀才他日的翰林,都才高八斗学富五车。不如待小女子撰一上联,哪位相公才思敏捷先对出,小女子姐妹愿共事一郎君。”说罢眉目含春秋波流慧,七个秀才心痒难熬,恨不得自己一抱搂在怀中。都说:“妙,绝妙!此乃千古风流韵事,还请小娘子道来。”那小乔略一思忖说出上联:“一爱大乔二小乔,三寸金莲四寸腰,五六七钱胭脂粉,八九打扮十分妖。”秀才们听后全都呆了。皱着眉头,苦苦思索,有的抓耳挠腮,有的低低吟哦,有的长吁短叹,有的痴痴呆呆。二乔先是抿嘴浅笑,在一旁献茶、斟酒,到后来瞌睡来了,哈欠连连……
  “梆!梆!梆!梆!”醮楼已敲四鼓,天已快亮了,马秀才大叫一声:“二位佳丽,各位兄台,小弟有了!”其他六个只得洗耳恭听,马秀才背着手,踱着步,摇头晃脑地念道:“十九月儿八分圆,七个秀才六个憨,五更四鼓鸡三唱,二乔陪我一枕眠。”二乔拍手,娇声笑道:“好!好!好!”扶着马秀才进闺房……
  田敏听得入了迷,见没有了下文,忙问:“后面呢?”文俊笑了笑说:“剩下六个秀才只有脸色瓦灰,清鼻涕流起,坐在外面发瓜。”三人都笑了。凌水说:“你说的太文,我来说个花俏的……”刚说到这里忽然站起来,改口道:“刘老,师母你们好。”郑戈、文俊扭头一看,刘主编和一中年妇人走进茶园。凌水迎上前,先叫了声:“师母!”然后搀着刘主编走了过来。
  刘主编打着哈哈,说:“这世界很大,也很小,有缘,有缘!人生何处不相逢!”郑戈端了两把竹椅,笑着招呼:“二位老师请坐。”刘老的夫人崔白云微笑着说:“阴了十几天,好容易今天出太阳,老刘拉我出来走走,说是冬天晒太阳有好处。”刘主编解释道:“锦城不象陕北,日照短空气潮湿,哪象我们老家,天天红火大太阳,冬天虽说冷,但冷得干脆,不象这儿阴冷。”
  凌水待刘老说完,就给崔白云介绍:“师母,这位是小郑,天华文艺公司经理。”
  “呵……”崔老师漫不经心地应了声点点头,文俊是个精灵人怕郑戈多心,笑道:“崔大姐,听说你们节目在搞彩排”,又对郑戈说:“郑戈,你不是想搞几张票,还不找崔老师想法。”郑戈陪笑道:“崔老师,早就听俊兄和凌水提过你的大名,今天能见到你很高兴。”崔老师脸上有了笑意,说:“老了,老了。舞蹈是吃青春饭的,我这一大把年纪早就该淘汰了。”凌水抬了抬眼镜说:“师母,市歌舞团如果没得你,这次这个大型歌舞剧搞不出来。前天,我到市文化局去,你们余团长正给局领导汇报工作,局长一再叮嘱他要依靠师母这样的骨干呢。”崔老师笑得眼睛象豌豆角。
  崔白云不显老,乌黑的头发盘在头,脸色也还红润,眉眼也很清秀,只是经常化妆脸上有很多雀斑,颈上围了条纱巾,马海毛的毛衣外罩了件紫色的披风,显得很有韵致,一眼便知是搞艺术的。
  崔老师咯咯地笑道:“小凌,你也在哄师母,明娟呢?咋不带来出来?”凌水答道:“她感冒了,晚上还要上深夜班。”崔老关切地问:“吃药打针没有?”凌水答:“吃了。”
  “好,明天有空我去看她”,崔老又说,“你也该想点法,把她从纱厂调出来,三十多了还三班倒,造孽!”刘主编见老伴婆婆妈妈,担心冷了众人,就说:“老崔,你太罗嗦。”“老刘,你嫌我罗嗦,就不要理我”,崔老觉得老伴扫了面子,“我不来你要拉我,我和小凌说了几句,你又不安逸。”说着作势要走,凌水慌忙拉着她的衣袖,陪笑道:“师母,不要怄气,老师也是无心说的。”文俊在一旁笑道:“崔老师,你是嫌我们碍着你和刘老约会,我们就走。崔白云“扑赤”地笑了“文俊,你是狗嘴吐不出象牙来。”空气缓和,郑戈松了口气,拉了拉田敏,对大家说:“刘老,崔老,你们坐一下,我去方便。”
  郑戈刚出茶园,田敏便追了上来。绕过几丛竹子,郑戈说:“今天要谈杂志社的事,你看社里两个头头都到了,你在旁边不好,不如你先回去。”田敏不同意:“我不说话,咋会影响你谈业务。”郑戈又说:“吃了午饭,你就走。”田敏说:“你说好陪我要一天,现在又变卦了。”正说着,杨明和武勇走了过来,武勇惊喜地嚷道:“嘿,郑戈,你也来耍?!”盯了田敏一眼。刹时间郑戈觉得血都涌到脸上,慌乱地答道:“嗯,今天天气好。”杨明笑着,问:“啥时来的?”郑戈答:“来了一会儿,在茶园里喝茶。”武勇惊诧地说:“我们也在喝茶,咋没有看到你?”又盯了田敏一眼。郑戈窘迫地讪笑道:“那就不晓得了,我们好几个人坐在拐角处。”杨明说:“我们上厕所马上就转来。”
  郑戈看着两人的后背,叹了口气,说:“麻烦……”田敏清楚他的意思,有点不高兴:“有啥麻烦?是我喜欢你!等一下给他们明说,要说怪话就说我好了。”郑戈摇摇头:“疯子,你还要明说,你硬是……”话没有说完,就见十几条汉子气势汹汹地走来,为首是一个年约三十的壮年,满脸横肉,一双牛眼,鹰钩鼻,阔嘴连鬓胡,身材高壮,显得很彪悍。倪国春紧跟在后,也做出凶神模样。糟了!郑戈感到浑身肌肉紧张,心跳加快。忙低声对田敏说:“你快走!”田敏脸色发白神情坚定,紧紧贴在郑戈身旁。转眼这伙人走到离郑戈丈把远地方。为首那汉子,阴沉沉地盯着郑戈,冷冷地说道:“朋友,我们是来找这个女人的,没得你的事,你闪开,免得血溅在身上!”事到临头郑戈镇静下来,双臂抱在怀里,高声道:“朋友,你们这么多人对付一个女人,好意思?”倪国春向前走了两步骂道:“你这个臭虾子,爬开些!……”话音未完,郑戈飞快地窜上前“啪啪”打了他两耳光又纵回原地,倪国春被打晕了,汉子见郑戈身手不凡,心中有些佩服,说道:“朋友,此事与你无关。”郑戈冷笑道:“有种的就上来!”汉子冒火了,叫道:“给脸不要脸,今天就只有硬上了!”说罢手一挥,就有几个拿刀、提棒的冲上来,郑戈把田敏推到一边,叫道:“快跑!”田敏踉跄几步又跑上来挡在郑戈前面,挺着胸高叫:“想抵命的来杀我!”几个小伙子楞住了,就在这时一声暴吼:“不准动手!”杨明和武勇跑了过来,那汉子满脸堆笑,点头哈腰说:“莽哥,杨哥,你们……”武勇大叫一声:“×哥!”一个冲拳狠狠击在那汉子的腹部,汉子“哎哟”一声惨叫,捂着胃部蹲下身说不出话,武勇骂道:“狗日的陈疯子,你吃饱了,敢在我师叔面前提劲!”又指着那几个提刀弄棒的小伙子骂道:“你这些瓜娃子给老子爬远些!”兄弟伙见大哥都被打得蜷成一团,又看武勇、杨明威风凛凛、杀气腾腾,急忙闪到一边。倪国春是事主,只有硬着头皮说道:“啥子那么歪呵,大不了今天……”话未说完,被武勇一腿踢在小腹上,他怪叫一声蜷在地上。杨明怕打出事,忙拉着武勇,对那汉子说道:“你提劲也不问一下”,指着郑戈说:“你晓得不,他是我的师傅,又是莽哥的师叔!”汉子终于喘过气,捂住胸口勉强站起来含混不清地说:“莽哥……扬哥……是泥娃娃请我来的,我不晓得……”武勇恶暴暴地说:“还算你龟儿命大,真打起来,你娃只有挨成龟背!”郑戈见汉子有点可怜,上前拉着他的手,说:“兄弟,也不怪你,你是被这个虾子骗了。那个女的是我的表妹,已经和他离婚三年,他死不要脸纠缠不清。好了,杨明、武勇你们陪这位陈兄去喝酒。”又摸了一百元给杨明,杨明不要,说:“我有钱。”郑戈对蜷在地上的倪国春说:“你今后不准再搅肇田敏了,说得好大家交个朋友;说不好你娃小心点!”倪国春痛得满脸虚汗,结结巴巴地说:“我,我再也……不敢……了。”
  一场斗殴烟消云散。郑戈拉着田敏的手,心疼地责备她:“疯婆娘,看见刀来了还不跑,还要冲到我前面!”田敏昂着头,满不在乎地说:“他们敢!杀死要他们抵命!”拉着又笑道,
  “郑戈,看不出你还吃得开哩。”郑戈淡淡答道:“多几个朋友罢了。”口里虽如此说,心
  里也很自豪。田敏的麻烦解决了,但自己的麻烦呢?事到如今也只有上那个坡唱那个歌了。
  郑戈和田敏回到茶园,只有凌水和文俊还在那里,刘主编和夫人已走了。凌水埋怨道:“你们一走就是半天,刘老本来要给你谈几句话,等不及先走了。”郑戈连连道歉,说是遇
  见朋友。文俊一脸喜色,笑嘻嘻地说:“凌水兄,他走了好,我们谈正事他在场还不大好说。”又对郑戈说:“总算把事情落实了,你听凌水给你讲一下。”凌水告诉郑戈,经过他和文俊的努力,刘主编已答应把《锦花》杂志的部分包销权给了公司。如果,还能增加发行量,可以由公司全国销包。郑戈很兴奋,终于落实了一笔业务,有事可干有钱可赚了。
  午饭就在草堂鱼庄吃的,虽不丰盛但十分可口。席间,凌水说:“今年第五期已下厂付印
  ,你们马上着手征订工作,郑戈,我和俊兄就看你本事了。”郑戈诚恳地说:“兄弟一定不负众望,一定把发行量突上去,至于如何感谢二位,只有学雷锋见行动了。”
  这时武勇、杨明带着陈疯子那伙人来吃饭。郑戈走过去一人递了支烟,说道:“诸位朋友,
  今天有事不能陪大家醉一台,请诸位多多原谅。”
  陈疯子也是条汉子,拉着郑戈的手,说
  :“有眼不识泰山,大哥,兄弟以后还请你多多关照。”
  郑戈笑道:“哪里!哪里!你们慢慢吃。”又对杨明、武勇说,“把弟兄们照顾好!”回到桌前,凌水小声埋怨:“你现在不同以前了,要注意影响,操兄弟伙是做不好生意的。”郑戈只是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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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更新时间2008…10…29 8:52:46  字数:12545

 第五章
  鲁家巷的名字由来因年代久远早已湮没,连老人们都不清楚。郑戈的父母在旧社会从乡下搬到锦城,就一直住在这里,一住就是几十年。小巷两边清一色老式平房,穿逗结构,小青瓦,篾笆墙。由于年久失修,都歪歪斜斜偏偏倒倒,随时都象要垮塌。但生活在这里的住户们却没有如此感觉,人穷慌了只求一栖身之所,房子要倒撑两根沙杆;漏雨,放两张牛毛毡压几块砖头,只要能遮风蔽雨就行了。
  天刚亮梦如就起床了,提着痰盂到公厕去倒尿,天很冷,不由得打了寒颤。回到家里忙揭开蜂窝煤烧水。见女儿兰兰睡得很香,小脸红红的,嘴里含着拇指,想叫醒她又不忍心,把兰兰的衣裤捂在被窝里,又出来坐在炉前的小凳上发呆。兰色的火苗舔在铝锅底上一晃一晃的,锅里的水“滋滋”着响。梦如算着帐,兜里还有10元,买10斤米1元4角2分,打一斤菜油7角4分,打一斤豆油2角4分,泡菜没有了,称几斤青菜。兰兰喜欢吃肉丸子,称一斤绞肉,买斤豌豆尖,只剩下5元多,月底才领薪水,还有半个多月咋拖得拢?梦如心焦泼烦。水开了,梦如煮了一碗面,吃了半碗,就不想吃了,给兰兰蒸了个蛋。叫醒兰兰给她穿衣服,兰兰还未睡醒,不肯穿,梦如在她屁股上拍了一下,兰兰扁着嘴就要哭,看妈脸色不好就不敢吱声,只是委屈地出嗯嗯的声音。这时兰兰的婆推门进来,兰兰看到婆“哇”地哭了。婆婆心疼孙女,责备梦如:“大清早就在打娃娃!”抱过兰兰给她穿衣服,边穿边诳:“兰兰乖,婆婆带你上街买糖。”兰兰不哭了,抱着婆婆亲了一口。婆母问正在拆着被盖的
  梦如:“他昨晚又没有回来?”梦如“嗯”了一声。婆母开始念叨:“成天在外面跑不落屋,啥子章法?你也不说说他,梦如知道婆母的毛病,心疼钱闲话多,也不答白埋头做事。
  “做生意,那么好做?他老汉儿伪政府手头就跑生意,做了半辈子攒了几个钱?”婆母长长叹口气,“命中有时终须有,命中无时没强求。这个娃娃也体他老汉儿一辈子心高气傲,不安本份……”
  梦如把要洗的衣物泡在大脚盆里,给婆母说:“妈,我出去买东西,兰兰吃的蛋已蒸好了,等一会儿把你脏衣服抱过来,我一起洗。”说完提着网兜出门。
  梦如是顶父亲班来锦城的。老家在安岳乡下。安岳是有名的“苕国”,穷得打鬼,终年都是瓜菜代。城里人骂乡下人最常用的一句:红苕屎屙完没有?!挖苦农村的干部:一口苕腔。
  大抵就是指乡下人以红苕为主食,白米饭很难吃到,只有逢年过节、婚丧嫁娶才能享用。
  一提起安岳都晓得那是一个屙屎不生蛆的地方。梦如的家又在安岳最穷的山沟——南瓜坪
  ,这个自然村只有六户人家,稀稀落落散在一山两沟之中。土是红土,下雨一包糟,地上溜
  滑;天晴一把刀,干硬的泥埂把脚底硌得痛。山上的树木58年就砍光了,没有水,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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