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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儿不为奴-第4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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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而久之,老太监们练就了捂汗的功夫,而新进宫的太监可就遭罪了,肢胳窝、腹沟里长满了痱子和毒疮,又痛又痒,别提多难受。秋天和冬天则再换上灰蓝色衣袍。每逢主子的寿辰,太监还必须穿上绛紫色的衣袍以增添喜气,而逢忌日,则要穿青紫色衣衫以示哀悼。若是有人晕头晕脑穿错了衣服,那错可就大了。
吴良辅进宫之后的最初几年,只能以徒弟身份没日没夜地伺候师傅,沏茶倒水,一日三餐送饭端菜不说,连屎盆子、尿罐子也得由他去倒去冲洗。不过领教了皇宫底层小太监难熬的日子之后,吴良辅渐渐地也熟悉了宫廷里的事务,终于有一天他也成了司礼监的随堂太监之一了。就在吴良辅以为快要时来运转之时,忽然在一夜之间,大明帝国犹如山峰般地坍塌了,许多宫人惊慌失措,带着多年的积蓄逃离了紫禁城,而吴良辅却留了下来。功不成名不就,他能往哪里去?这付弱柔的身子又怎堪宫墙外那凄风苦雨?
千年基业,只得一家独享,管他谁是这紫禁城的主人,这后宫仍需要吴良辅这样的阉人。果然,紫禁城虽然在一年内换了三个主人,但为数众多的太监和宫女仍在宫里,怡然自得地吃着皇粮。当发觉新主子不过是一个未谙世事的幼童时,吴良辅知道他的机会来了。皇天不负有心人,如今,他已是宫里的首领太监,皇帝身边最得用的人。
布木布泰对吴良辅这个阉人谈不上好感,也谈不上恶感,抬手示意他起身到边上等着。吴良辅哪敢多言,低头领着宫女们到一边站着。陈廷敬对吴良辅似是有些厌恶,不愿拿脸去看他。苏麻喇姑则始终一脸微笑的看着福全和玄烨,对吴良辅的到来没有任何反应。
“皇祖母,孙儿告诉你一个秘密!”
突然,皇二子福全踮起脚,突然将嘴巴贴在了祖母的耳旁,悄声说道:“自从皇阿玛出京,孙儿心里别提多轻松自在呢,祖母你不知道,皇阿玛在时,孙儿可害怕的很呢!”
福全的话让布木布泰不由笑了起来,也是有些感触,她对儿子说了多次,有时间多陪陪孩子们,可这儿子偏不听,只对那个病重的女人一往情深,把其他的嫔妃和儿子们都扔到一边,她说了几次都没用,也只能由他去了。现在,也只能由她这做祖母的替儿子多疼疼孙子们了。
福全长得比玄烨要胖些,小脸蛋脸嘟嘟的,看着就讨喜。布木布泰笑着弯腰准备将福全抱起来,这时却听福全又说了一句:“皇祖母,这一次皇阿玛去南方平定乱贼,孙儿真想他再也不回来呢。”
闻言,苏麻喇姑一愣,再看太后,脸已是沉了下去,想来是对福全这话十分不快。苏麻想说童言无忌,福全是无心之言,玄烨却摇头道:“哥哥说的错了,我可是盼着阿玛平了南方那帮汉贼,好早日得胜归京呢!”
玄烨这话让布木布泰的脸色缓和下来,见状,苏麻松了口气,陈廷敬和吴良辅也是暗呼口气,刚才二阿哥那话可真是犯忌讳,若有心人将这话传到皇帝耳中,二阿哥将来怕是不能当太子了。
“你们阿玛肯定会凯旋归来的,到时,祖母带你们亲自去迎你们阿玛回宫……”
布木布泰一手拉着福全,一手拉着玄烨,想带两个孩子到她坤宁宫吃点盛京送来的特产果子,刚走了几步,留在京中主持朝廷的内大臣苏克萨哈和遏必隆就匆匆赶了过来。
“太后,南京丢了!”
苏克萨哈的脑袋重重磕在地上。
第773章 大清不是我娘儿俩的!
布木布泰先是不敢相信,又问了苏克萨哈一次,待听到还是南京丢了,一下有些慌张。她以为是海匪郑家拿下了南京城,待听说是廣枺奶娇苌钡浇绾笠宦范屏四暇对谀抢锇胩烀挥兴祷埃诺盟章槔梦薇鹊P摹
福全和玄烨这两个孙子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只知道皇祖母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甚至还把他们的小手捏得生疼,不由红了眼睛,却是不敢哭出来。
半响,回过神来的布木布泰发现自己捏疼了两个孙儿,忙松开他们的小手,吩咐苏麻喇姑将两个阿哥送回去。待苏麻把两位小阿哥带走后,布木布泰立即喝问苏克萨哈和遏必隆:“江宁怎么丢的?皇上现在在哪?可有危险?江南那边又是什么情形?……”
太后一连串发问,苏克萨哈不知道先回哪个,有些发怔。遏必隆反应快,忙先将南京丢失,安亲王岳乐、两江总督郎廷佐被俘、江宁将军固山额真硕尔辉等人被杀之事简短说了。另外将江茜早在月前就被太平军攻占,巡抚张朝璘、布政使佟凤彩被杀提了几句。苏克萨哈又说皇帝现在领着大军已经到了扬州,于扬州设立江北大营,和太平寇隔江对峙呢。
“怎么着就是隔江对峙?”
布木布泰不解了,南京丢了,皇帝这会当是立即发兵过江,把南京抢回来,要不然,大清的江南半壁还能有么!当年大清刚入关,多尔衮就决策让多铎领兵南下,无论如何也要夺取明朝的南都,为的是什么?除了南京对于明朝的政治意义极大,更重要的是,控制南京便能控制江南。有了江南的钱粮赋税,大清才能把战争持续下去,才能养活满州上下!现在皇帝倒好,领着大军就在扬州住下了,他想干什么?难道他又跟当年听到尼堪战死时一样,对南人害怕了?
布木布泰对自己这个儿子的性格再清楚不过,她真担心儿子会突然扔下大军跑回京师,那这样,南方可就真完了。
苏克萨哈见太后有些急坏,面色阴晴不定,忙道:“回太后,不是皇上不肯渡江,只是咱大清水师不及南人,没有办法渡过去。皇上已经下旨在瓜州立了水营,正征集民船,只要船只集齐,皇上肯定会渡江的。只是眼下一时半会肯定是没法过江的。”
听苏克萨哈这么一说,布木布泰稍稍定心,只要儿子没有自乱手脚,没对局面感到畏惧,那大事还可挽回。南京丢了不打紧,只要咱大清的兵马还在,打过江去再占下来就是。
布木布泰想到前些日子苏麻对她提过几句,岳乐在安庆打造水营的事,便问苏克萨哈:“安庆那?……不是说安庆那边有咱水营的吗?赶紧让皇帝下旨让他们下来啊,这民船顶什么用,过江总要有水师才行。还有,江南不是有水师吗?苏松水师在哪?这节骨眼,皇上还不赶紧把他们拢到一块。”
苏克萨哈摇了摇头,一脸苦涩道:“太后,湖广也丢了,张长庚开了武昌城降了明军……眼下安庆水营动不得,要动了,上游的太平寇就能顺江而下,那时皇上压力更大。至于苏松水师……”说到这,苏克萨哈真不知怎么跟太后说。
“苏松提督马逢知也反了,他把苏松水师带着去打赵国祚和佟国器了。”遏必隆说道,“江南倒还有咱大清的兵马在,管效忠和梁化凤都有兵,不过现下被太平寇阻在常州和苏州,指望他们不上。”
“湖广……也丢了?马逢知也反了?……”
布木布泰身子一晃,她虽不问国政,可在宫中这么久,对汉人的江山地理又如何不清楚。南京丢失,这已是动摇国本的大事,没想到湖广竟也丢了。这不是说大清辛辛苦苦这么多年,那么多王爷、贝勒、额真打下来的局面,一夜就回到了十六年前?
苏克萨哈和遏必隆见太后身子晃动,心下都是担心太后会受不住这打击。还好,太后虽面色惨白,薄唇发乌,但人却是没有事。遏必隆拿手轻轻捅了下苏克萨哈,要他赶紧说另一件大事,苏克萨不想说,可这事太荒唐,对满州上下影响极大,若太后不出面制止,恐怕八旗真要寒了大半心。为此,只能硬着头皮道:“有一事,奴才不知当不当说于太后听。”
“何事?”
“皇上从扬州来了旨意,要奴才们把安亲王府给抄了,皇上还将安亲王改名叫阿其那,命宗人府将他从谱系上除去。奴才们不知这事当不当办,还请太后给拿个主意。”
“阿其那?”
听了苏克萨哈所说,布木布泰真是气不打一处来,颤着身子怒道:“福临怎么不把岳乐叫作塞思黑的!”
阿其那是狗,塞思黑是猪。太后气得连儿子名字都呼了,苏克萨哈和遏必隆吓得动也不敢动。
“皇上年轻不晓事,你们也不晓事吗!”
布木布泰脸色铁青,她没想到儿子竟会蠢到如此处置宗室亲王,岳乐纵是叫明人给擒了,丢了南京城,可他毕竟是爱新觉罗家的子孙,是大清的亲王,可杀不可辱,对他的羞辱就是对大清,对爱新觉罗家的羞辱!儿子这么做,不仅丢的是他皇帝的脸面,丢的爱新觉罗家的脸面,更会叫满州上下心寒,对皇帝失去信心,因为这种做法实在是太荒唐!
不行,不能让皇帝这么干下去!
布木布泰猛的吩咐苏克萨哈和遏必隆:“去,把在京的满州王公大臣,汉官老臣、大学士、各部尚书,旗下的额真都统都给哀家叫进宫来,这天大的事,他们得拿主意,不能让皇上一个人顶着。这大清,不但是我娘儿俩的,也是他们的!”
“喳!”
苏克萨哈和遏必隆等的就是太后这句话,当下便去传旨。很快,京城的满州王公大臣们就知道了南京丢失的消息,同时也接到了太后传他们速进宫的旨意,瞬间,包括紫禁城在内的京城气氛一下变得凝重起来。
汉官老臣宁完我和范文程府上也来了宫里的急使。
第774章 紫气东来
范文程和宁完我都已致仕,只是二人乃是汉官老臣,所以顺治特旨让他们在京中安养晚年,以备有疑难时可随时召对。
顺治出京前,范文程上了个折子,提出鉴于满州丁口减少,当特旨恩赏汉军抬满州,绿营抬汉军,以此来解决满州人口严重不足的问题。顺治对这个建议有些动心,但考虑此举可能会动摇满州根本,使满州汉化,不利满州殖民中国之策,故未予采纳。只是准了范文程的另一个建议——恢复“连坐法”。
连坐法的核心内容便是允许部院三品以上大臣,不论满蒙汉,各举所知之人,若被举之人任官后称职,则奖励保举者;反之,若不称职,则按罪之大小,进行论罪。范文程认为“连坐法”一旦可以实行,那内外皆能得真才,天下无有不治者矣。
顺治对“连坐法”很认可,特意下旨推行,更授范文程为少保兼太子太保,还特意让宫中画师为范文程画了像,放在宫内不时观看。又升范文程长子范承荫为礼部汉侍郎,次子范承谟为翰林院侍读学士,又有袭爵降下,让范家满门俱感皇恩浩荡。
宫里来人时,范文程正和三子范承勋、15岁的长孙范时崇在花园。
范承勋年前在钦天监任事,他对父亲和侄儿说起了月前钦天监观察到的一幕奇异天象。
“岁星、荧惑星、填星、太白星和辰星在东南方向同出,钦天监查了古籍,史记有记,谓五星分天之中,积于东方,中国利;积于西方,外国用兵者利。五星皆从辰星而聚于一舍,其所舍之国可以法致天下。”
“如此说来,这星象是利在我大清了?”
范时崇打小就和三叔亲近,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几个月没少往钦天监跑,前些天还嚷着要三叔带他去见皇帝的玛法汤若望。听三叔说有这等奇异景象,不由大是好奇,也有些埋怨三叔为何不早告诉他。
范文程沉思片刻,对儿子和孙子说道:“天地回转,日月流逝,五星难以聚合。然汉元年十月,五星聚于东井,这在《天宫书》、《汉书》、《汉纪》均有记载。古人占卜,此星象是利在东方,而大清便是紫气东来,又是开国之初,正应此天象。”
听了父亲这解释,范承勋不由点头道:“父亲说的是,钦天监的同僚们也是这么说,汤若望也写了五星出东方利在中国一语。”说完,却迟疑了一下,似是想说什么。
“在家里面,有什么话不能说的?”范文程的眉头轻皱,对儿子吞吞吐吐的样子有些不快。
范承勋不敢再犹豫,忙道:“父亲有所不知,昨夜星光灿烂,银河分明,夜气甚清,可紫微垣中帝星却有些摇动。”
“帝星摇动?”
范文程神情严肃起来,他虽不信这天人合一,上天感应之说,但对天象却冥冥之中还是有畏惧的,这会听儿子说帝星有所摇动,再想皇帝领大军御驾亲征,不能不为之紧张。若皇帝出了什么意外,这大清可真是地动山摇了。
范时崇却摇头道:“爷爷,昨夜星像孙儿也看了,孙儿却以为帝星之所以摇动,乃是因为帝星身边出现了一颗大星,色赤而亮,闪闪摇动,距帝座近在咫尺。”
一听孙子也见到了,范文程更是紧张:“果真?此何星也这等光芒可畏?”
“这个……孙儿却是不知道了。”
“父亲不必紧张,钦天监观测到那新出现的乃是一颗流星,已经向东北方向坠落了,只留下一道细细的银线。”
“坠落了?”
范文程松了一口气,旋而又叹息道:“其实这流星划落倒可能会在世上引起灾难,那流星迫近帝星,恐有关国运,看来为父得向朝廷上个折子,看何处有灾,早些救济,再令府州县清狱,宽赦一些犯人才好。”
范承勋却道:“父亲,孩儿对此事却另有看法。”
范文程看了儿子一眼,挼须道:“说来听听。”
“孩儿以为这迫近帝星的流星似是代表南方的明军,海匪围金陵,不正应了迫帝星吗?”范承勋大胆说出了他的看法,这也是他和几个交好同僚私下得出的解释。
范时崇听后,有些惊喜道:“照这么说,此星落地,却是应了海匪败亡之兆了……这天象,可真是灵验!”
“想来如此,南方传回的消息已经证实郑森在南京城下大败退走了。”范承勋笑道。
范文程轻笑一声,得知南京被海匪围城时,他还真是担心南京会丢了,还好,郎廷佐和梁化凤等人没有辜负朝廷对他们的期望。眼下皇帝怕也是大是高兴,借着大胜海匪之势,大军南下清剿粤匪可收倍半之功。
这天毕竟冷了,范文程又是六十几的老人,在花厅坐了一会,便觉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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