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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夏之梦-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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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灵隐寺后,我不曾有过别的女人。
他明明说过的,她也真真实实的听进去了。
难道都是假话?
她不信。
她不能相信。
柳妈看她这样,急了眼了:“我的奶奶啊,什么时候了,你还这样,爷是个有本事的男人,身边怎么会少了女人呢?快别哭了,你要以后还想像现在这么着过好日子,可不能让他知道你这副样子啊,你在他面前越大方越不在意,他才会越把你当回事……”
云凤用袖子胡乱擦擦脸:“我才没有……走,我们出去看看。”她原是想看看,那秀雅究竟是幅什么样子。
柳妈心里还有些忐忑,却也不能再强求她什么了。拿件外衫给她披上。又开了匣子,取了几件衣裳、几件累丝金首饰,就跟着她一起去了。
因着有旁人在场,素琴就没和秀雅说些什么要紧的,只是同两个小丫头闲聊,问平日里云凤待他们如何,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明面上只是闲聊,其实暗地里探云凤的底细。
枣花埋头干活,一言不发。
杏花却说得十分开心,倒豆子似的:“……我们奶奶就是不大说话,其实人可好了……最喜欢吃甜的,但也不能甜得腻人……她自己个儿原是手极巧的的……我们爷……”
正要说道艾峙逸头上,枣花打断道:“杏花,去给秀雅姑娘抱床新被子来,这被子放了这么久了,潮得很呢。”
杏花这才不甘不愿的去了。
素琴笑得和煦,知道了这杏花是个老实的,枣花就不那么简单了。正同秀雅打着眉眼官司,就看到柳妈扶着云凤走了过来。
云凤似是刚从床上起来,一身淡绿色的丝里衣,外面披着一件珍珠灰绣绿梅花的衫子,踩着一双月白底子的蝶恋花绣鞋,长发都笼到一侧,松松散散的结着一根辫子。
素琴今年里见过云凤许多次了,倒是秀雅第一回见着她,只觉得她容貌虽没有大变,但是肤色水嫩,白里透红,一对酒窝格外别致,加上气质清雅,看上去倒是同兰璇南辕北辙的另一番风情,和她记忆里那瘦得皮包骨的样子判若两人了。
云凤见了她二人,略点了点头。她本就生得端丽,行止间透着一股子庄重。
素琴拉着秀雅赶紧给云凤见礼:“大奶奶,往后这丫头就要仰仗您了。”
云凤虚扶秀雅一把,顺便打量她:原是个浓眉大眼的姑娘,眉眼里透了股子英气。正是十**的好年华,娇嫩得玫瑰花儿一般。她心里不知怎么的,如插了根刺般疼痛起来。面上却只是强笑:“这么客气做什么,以后就住在一起了。”这句话在嘴里咀嚼着,格外苦涩。
素琴笑得格外巴结:“秀雅这孩子格外倔强,都说大奶奶是个好性儿的,还劳烦大奶奶好生照顾她才是。”
云凤纳闷素琴怎么这般照顾秀雅,莫不是沾亲带故?
若是这样,峙逸把人放在素琴屋里岂不是更好?
越发想不明白了。
云凤勉强同素琴一番敷衍,又赏了些衣服首饰给秀雅,这才将这事儿差不多打发了。
那秀雅面子上礼数原都是到位的,就是给人一种不冷不热的感觉,中间隔着一层艾峙逸,云凤原没有打算跟她做什么姐妹,见到她这般,倒是松了口气。
回到房里,呆呆的倚窗坐了许久,冷风一吹,觉得脸上格外凉,用手一摸,却是满脸的泪。
峙逸来到东屋的时候,已是夜半。
柳妈开了门,讷讷道:“……爷,您今儿个是去哪位的……”
峙逸刻意逗她:“我先去秀雅房里坐坐,待会再去找云凤……”
柳妈心想着峙逸也真是个能折腾的,却也不多说什么,领着他就上了秀雅房里。
屋中一片漆黑,也不知秀雅睡了没睡?
峙逸接过了柳妈手上的蜡烛,笑一笑,从里面关上了房门。
床上的秀雅听见动静,早已缩成一团坐在床首,藏在背后的手里还秉着一把剪刀。
峙逸慢慢向她走近,拿蜡烛照了照她愤怒的脸,讥诮一笑:“放心吧,就算你求我,我都不会碰你一个指头的。”
“你……”秀雅眉头紧皱:“那你做什么要我……”
峙逸将蜡烛放在了桌上,低头把玩起手上的扳指,慢悠悠的道:“你和素琴的事情,我原是知道的。”
“你?”秀雅大惊失色,随即伪装平静道:“少爷说的什么,秀雅不明白。奴婢同姨奶奶,原是情同姐妹的。”
峙逸嗤一声冷笑:“放心,我知道有些时日了,我要是想要把你们怎么样,也不会放你们留到现在。你不用在这里遮掩了。你那银钗为什么会掉在假山洞里头,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素琴原是个胆大的,这些年遮遮掩掩得也够了,被最不该知道的人知道了,她竟有几分释然:“那你想怎么样?”
峙逸抬头冲她一笑:“不怎么样,只是让你帮我做一点事情。”
秀雅不得要领,怔怔然看着他。握着剪刀的手倒是松了些。
峙逸看着她笑:“其实很简单,就是在这屋里,你看见了什么,都不得到外面去说,我让你说什么,你就说什么。其余的,都要守口如瓶,就算是素琴都说不得。不然,你们的事情若是败露出去,那可是没人能保得住的。”
烛火的微光里,秀雅觉得峙逸那个笑脸显得格外可怕。
云凤一直没有睡,直到艾峙逸轻手轻脚的摸到了她床边,她都如梦中一般。心里说不出是欢喜还是伤悲,还是兼而有之,总之一股脑的憋屈全都化为了力量,伸脚就要去踹峙逸。
峙逸却一把捉着了她的脚:“怎么了?才多会儿没见,力气全都回来了?”
云凤听到他那带着笑意的声音,一时爱恨交织,恨不得刚刚一脚踹死他,无奈如今被他制住了,连动弹都没法动弹:“你原是都要在隔壁睡下了,还到我这里来做什么?”
峙逸听她这语气,就知道她原是喝了醋了,心里好一阵子高兴,笑嘻嘻的上前搂她:“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啊,我同谁睡了?你可不要平白毁了本少爷的清誉啊。”
他还在那边说笑,云凤却已然落下泪来:“你艾峙逸艾少爷这样的人,齐人之福享尽了,还要什么劳什子清誉。”
峙逸见她这样,不再说笑,面孔沉了下来,冷笑:“你原是不信我的,还有什么好说的,我同你说的那么些子话,都白说了,齐人之福?我自从心里装了你,什么时候享过什么齐人之福?”
云凤见他这样,知道他是恼了,也想着莫不是有什么隐情,可她原是个倔脾气,心里再退缩,嘴里却一点都不相让,话说得越发难听:“你那颗心原是大的很,什么张三李四王二麻子统统装在里面,我哪里稀罕?再说了,我这么样的一个人,又怎么配得起您的爱,何苦奢求呢?
”
峙逸听她这么说,心想着自己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维护她罢了,她却这般对他,只觉得一切原是这般不值,心里疼得如火烧一般,转身就要往外走。
云凤看他连话都懒得同自己说了,只是要走,倒在床上大哭起来。
峙逸知道她不好受,自己心里又难道好受?他这般待她,她却不过因为一件小小的事情,就信不过他,这叫他怎么不冤屈不伤心?
在门口几番思恋几番取舍,到底舍不得,转身一把将云凤捉了起来。
云凤一面挣扎,一面由着自己性子大喊:“你这个衣冠禽兽,你放开我……你这个畜生……”
峙逸也不说话,蛮横的将云凤按在床上,亲吻起来,许久,云凤才终于老实了,不再挣扎。
峙逸抱住她,用嘴去够她的耳朵,她却拧过脸去,峙逸叹一口气:“你瞧瞧你这个拧脾气,还好我有几分力气能制住你,若是我连这几分气力都没有,你这犟驴不是要翻到天上去?你听我解释解释,总可以吧。”
云凤愤愤的,到底还是服了软。
峙逸遂伏在她耳朵上低声呢喃起来。
云凤大惊,掩口:“怎么会是她?你的意思是……怪不得素琴那般照顾她呢……”当初,原是她同峙逸一起撞破这件事的,所以也轻易的就理解了。心里疙瘩解开了,脸色不再似先前那般难看。
峙逸看她那样子,笑起来,揪着她的脸皮:“怎么?瞧你这飞醋喝的,现在不恼了吧。”
云凤红着脸,啐他一口:“就你花样多,还怨别人爱喝醋。”
峙逸伸了个懒腰:“今日里原是累了,我得好生睡一觉了。过来,给我把衣裳脱了。”
云凤羞红着脸起来给他脱衣服,才把外裳脱了,峙逸就一把抱起她往床上歪去:“抱着我媳妇儿好生睡一觉咯。”
跌扑到了床上,峙逸用被子将两人裹好,就开始解云凤衣服。
云凤吓坏了,揪着自己衣襟:“你不会还要?”
峙逸嘿嘿坏笑:“怎么,被我伺候舒服了?要了还想要?”
云凤下死力捶他。
峙逸极享受似的,不管不顾的把两个人的里衣都除了个干干净净,胳膊搂着云凤的腰肢,光光的胸膛贴着云凤的背脊,就这么睡下了。
柳妈夜里见峙逸入了秀雅房里,就去睡了。大早上起来,看秀雅那边还没有动静,估摸着峙逸还没起来,就打算先把云凤叫醒,好好梳妆一番,抢着先机陪着峙逸吃吃饭说说话儿什么的。好让峙逸欢喜欢喜云凤。
她火急火燎的冲到云凤屋内,却见到满地散落着男人女人的衣裳,此时床上那两个白花花的人如长在一起一般交缠着,却分明睡得极其香甜。
她原是个过来人,见到这个架势还是有些吃不消,心里叫着:“我的妈呀!”退了出去,想了想,又上前把门给他们带好了。
第三十三章
秋日最是爽朗灿烂,晚秋却不免萧索。()
金黄的银杏叶都落了地,只剩枯枝耸立。
一辆马车咯吱碾过,惊飞几片银杏残叶。
那马车一路进了京城里最好的戏园子,风扫过,吹得那车帘掀起,依稀看得见明黄色里子。
出人意表,这车竟是宫中之物。
马车停下,车帘子轻轻掀起,露出一张中年人的面孔,他看上去四五十岁,面白无须,穿一身宝蓝色的半旧袍子,慢慢的走下来。
一个俊朗伶俐的青年人迎了过来:“郑公公,我们少爷在包厢里头等着您呢。”
那中年人冲着青年人笑得和煦:“你们爷怎么想着在这儿见咱(za)家了?”
身后一个更加清朗的声音传来:“早就听闻公公最是懂戏,今儿个刚好逢了永熹班的场子,峙逸本不是什么懂戏的人,怕糟蹋了这么好的机会,听说公公正逢休沐,所以,只得有劳公公了!也不知可是打扰了公公您?”
来人正是艾峙逸,穿一身青色衣袍,眉目如画,舌粲莲花。
郑福喜从来都知道这榜眼郎生得俊俏,今日一见,却觉得更加意气风发。
“侍郎大人真是有心,听戏都还能惦记着咱家这么个污秽人。”郑福喜笑得云淡风轻,跟着峙逸一同上了楼。
永熹班如今是京城最火的戏班子,极受城中王公贵族、达官贵人的追捧。
今上是个明君,最是励精图治,也不喜奢华热闹,对宫外这些时兴玩意儿往往懵然不知,所以这永熹班也是从未进过宫的。
郑福喜却是□乐工出身,通音律善词话,每回逢着出宫都会循例出来听戏,只是他生性谨慎,从不因为自己的身份而特意寻求殊遇。也不拘什么班子,只要有戏,他但凡都是要去听听的,只是这永熹班的戏,他还真是一回都没有听上过。
二人循着后楼梯一直往上走,听得前头阵阵喧哗,原是还不到时间开演,众人却早已等得不耐烦了,呼呼喝喝的催促起来。
郑福喜透过楼梯缝往外瞧,见到了许多熟面孔,坐在第一排的可不就是那探花郎胡之庸,平日里端方的公子哥儿,此时却也脸红脖子粗的拍着桌子,因着戏院吵闹,郑福喜听不清他说的什么,大略也不过是要求快些开场什么的吧。这么看来,这永熹班的戏,确实是值得一看了。
峙逸领着郑福喜上了二楼。路过侧边一个包厢停了下来,艾峙逸笑了笑:“机会难得,所以一并带了内人过来看戏,素来承蒙公公照顾,下官让她出来拜见拜见才好。”
郑福喜原是在宫中见过喻兰璇,只觉得是个盛气凌人却又娇媚过人的官家女子,正纳闷艾峙逸此举何意,峙逸就出来了,领出来的却并不是喻兰璇。
只见那女子身材适中,长着一张小圆面孔,一双杏仁大眼配着一张小肿嘴,年纪二十许,穿着一身淡紫色织锦衫子,外罩一件白色暗牡丹纹交领比甲。头盘同心髻,插一只赤金镶宝的凤穿牡丹累丝簪,鬓边几缕发丝垂下来,很是婉约清贵。
那女子将双手交叠在腰侧屈膝,冲着郑福喜见礼。
郑福喜见到她长相,本有些呆滞,再看到从窄袖里露出来的手腕时,神色更加恍惚,随即却连忙掩饰住了:“这位是……”
一直在一旁默默打量郑福喜神色的峙逸笑起来:“这是内子云凤。”
郑福喜并无什么惊讶之色,只是笑一笑:“艾夫人同侍郎大人原是极相称的。//”
云凤脸红了红,对郑福喜说了句吉祥话儿,就在峙逸的搀扶下回到了包厢。
峙逸将云凤扶回座位,又对身边陪侍的柳妈交代了几句。
郑福喜注意到峙逸望向云凤的目光温柔如水,心下一片了然。只叹天道本是公正,这么聪明能干前途无量的艾峙逸偏偏就碰上了周云凤。
峙逸送云凤入了包厢,复又领着郑福喜去了与这包厢仅一屏相隔的隔壁。郑福喜这才注意,这包厢同云凤包厢原是一个,只是人为用屏风隔了出来,这边地方更阔,视野更好,正对着戏台子摆着两张椅子,旁边案几上布着什锦果盘,各色糕点。
峙逸同郑福喜刚坐下,那戏台上就已经演将起来,是永熹班当家武生小叫天的拿手好戏《夜奔》,戏是好戏,郑福喜看得十分入神,艾峙逸陪在一边,也略略看进去了些,但他这么个人,素来对什么都不会极爱,所以也不是如何专注,隔一会儿就透着屏风偷偷打量云凤。
这原是出热闹男人戏,云凤也许不大感兴趣,竟打起了瞌睡,手上举着的障面用的团扇时不时往下掉,旁边陪侍的柳妈看不过,“啪”的拍了一下她的背。她这才惊醒。
“侍郎大人同尊夫人真是鹣鲽情深啊。”专注看戏的郑福喜突然说了这么句。
峙逸也不避讳,笑了笑:“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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