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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镜-第1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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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余慈却没有注意。
此时也不知是他的心神追着线,还是线扯着他的心神,他已经进入到一个浑然忘我的状态,正因为如此,阴神的变化愈地深透,抢占他记忆区间的“冰山”,也将丝缕“寒气”多的信息片断挥洒开来,融入余慈意识。这些片断往往能帮助他深入地思考下去。
余慈似乎明白了很多,但有多的事情不明白。他仍追,然而外界一个突兀的刺激惊醒了他。
意念流转,他看到了一对血红的眼珠。
鬼兽正用它粗壮的前肢拨着青石,往地洞这边移动,余慈的阴神虚影便此刻飘悠悠地冒出来。鬼兽当即停下,青石平拍地上,出砰的一声响。
“嗥!”
鬼兽的吼声充斥凹坑,激荡来回。余慈其实没有听到任何声音,是敏锐的阴神感应将空气震荡还原,拟化为听觉,至于音波杀伤之类,自然就滤去了。
一吼无功,鬼兽很是焦躁,它血红的眼珠死死盯着这边,身体明显有一个吸气蓄力的过程,巨躯竟然又微微涨了一圈,这才张口暴啸。
大气“嗡”声剧震,余慈看到,强劲的音波几乎要凝成实质,化为一圈清晰波纹,以鬼兽为心,急剧扩散,震荡所及,四面本来光滑的崖壁都崩开了细细的裂缝,石粉飘扬,旋又连着凹坑内的薄雾一起,给一扫而空。
余慈阴神虚影晃动一下,透体的光线有些扭曲。如此威煞,若是肉身此,非但脆弱的耳膜保不住,说不定连脑袋都给轰开,但阴神状态下,也就是这样了。
与之同时,还有一层急剧跳变的异力以隐晦的方式,冲击阴神。只可惜,从昨夜起,这种异力便对他没了办法。
如今余慈思维清晰灵活,稍一转念便判断出,这是天龙真形之气挥力量,其内蕴的天龙真意,能抵御强压,消解大部分针对神魂的冲击,起到稳固神魂的作用。
因此,阴神状态下,鬼兽拿余慈几乎毫无办法。
不过,余慈这边也出了点儿问题,鬼兽吼啸的音波太过强劲,将他阴神外围裹着的一点儿安息香气吹散,阴神直接暴露天地元气之下,虽不像那夜绝壁城,反应如油滚刀割般激烈,但也颇有不适。
适应、控制阴神与天地元气的反应,是修行上必须经历的过程,只是此刻实不是锻炼的好时机,余慈不敢多做停留,阴神虚影直接沉入岩层,往下方豁口投去。
临去前他瞥了一眼,只见鬼兽身外火烟,火星乱迸。每一点火星都时刻生灭,那正是异力的外化形态。
这是罗刹幻力。
结论来得突兀,便并非是毫无根据的空想。如今余慈的思维已经活跃到了一定程,记忆活化,如灵感迸,当注意力倾注过去的时候,神魂便自然跳出与之相对应的信息,排列对接,供他做出判断。
这回跳出来的信息,正是之前诸老用秘法投到他神魂,直到现他才有空去看。
细观之下,余慈才明白,怪不得诸老说这信息很重要。诸老是大通行的重要人物,本身修为平平,但接触到的信息层次,决非是余慈这种外室弟子所能企及的。
按照诸老的说法,鬼兽原名为“勾玉狼狐”,乃是血狱鬼府天生异种,天然有致幻、破幻的法力,寻常体型不过半人高,七八尺长。形成鬼兽这么巨大的体型,是因为它常年罗刹鬼王身边,受其神通浸染,得了神主的几分幻力精髓,偏又难以消化,便像是人类暴饮暴食,身体吹气球一般涨起来。体型一大,便不再“可爱”了,故而被罗刹鬼王丢弃这天裂谷。
那勾玉狼狐额头形成的三只牵心角,是它全身脆弱之处,却也是它驱动幻法的根本。有这三只角,即使他对罗刹幻力消化不良,总还能借用其神威,同时维持自身灵明不失。
可如今,它三角失,运用罗刹幻力又毫无顾忌,诸老就判断,鬼兽很有可能已被罗刹幻力侵蚀。这是一种逆向的吞噬,先损伤的是神智,慢慢浸染神魂内外,同时也作用于肉身。鬼兽将肉身转化为火焰形态,任意钻山入土,几无实质,便是这状态的征兆之一。
诸老东方,便见到过两个类似的例子,都是罗刹教的信徒承受不住神主幻力,火化为妖异的“幻灵”,成为神主的祭品。
看完这段信息,余慈不免感叹:这罗刹鬼王一系,不愧是妖魔出身,诡异得很。
此时他已经破开岩层,回到了安息香气弥漫的豁口空间内,阴神感觉随即转佳。但很快,他就咒骂出声:
那混球,脑子确实不好使了。竟不顾幻力侵蚀的后果,又转化为火焰形态,追击过来。
这里和上面不同,平台上可摆着余慈的肉身,一个不小心,可能就让鬼兽给踩成肉泥!
余慈心念连转,急思应对之策,却忽地一怔。此刻,他活跃的思维捕捉到了一个信息,那是从神魂“冰山”外围剥离下来的。
阴神感应倏地转移,定了附近某个物件上。
第187章驭器
第187章驭器
神意扫过,如今的状态下,显得分外灵敏和精密。余慈可以辨认出物件的形制、颜色,甚至能够体会到物件独特的触感。但正因为太过详了,反倒不好确认。
似乎不太一样?
“冰山”上剥离的信息片断,也仅仅是片断而已,说得准确些,那根本就是一个闪逝过去的画面,又极是模糊,想将其与实物准确对应,并不容易。
便他怔之际,头顶崩纹密布的岩层间隙,透出光亮,高温烧炙的灰土也簌簌落下。这其间,鬼兽躁动的气息非常“醒目”,和它的情绪相对应,岩隙火光流动,呈现出灰白颜色,偶有火苗透出,滋滋作响,声势颇大。
余慈心绪绷紧,已经准备接下鬼兽雷霆万钧的冲击,可是一息、两息、三息……
岩隙火光耀眼,可鬼兽非但没有冲下来,其气息所的位置甚至还向后靠了靠,似乎有些犹豫,或者忌惮着什么。
豁口内青、红血液依然燃烧,放射的光芒与头顶岩隙的火光交织一起,给这片空间着染色彩,极是妖异,且妖异之,又有变化。
余慈注意到,几个呼吸的空当,这片区域,青白光似乎有些增强,温也有所上升。
岩层内鬼兽再往后缩,但很快止住了退势。或许是觉得前面的表现比较丢人,沉沉吼声穿透岩层,岩隙火光猛蹿,喷射的焰芒虚空聚合、滚动,形成一个模糊的轮廓。随后火焰一层层摞下,凝化实质,再向外膨胀,显然是转换形态。
出来了!
平台周围,两色血滴的燃烧火光此消彼长。青白火光显得比较“兴奋”,焰光拔起,摇曳不定,相形之下,血红光芒便失色不少。崖壁就变得白惨惨的,略透着青。
光芒,鬼兽吼声如雷,一声高过一声。它这回形态转换的速要快得多,数息之后,鬼兽小山般的庞大身躯便雄踞于平台之上,吼声震荡豁口空间,煞是威风,却没有第一时间动攻击。
余慈看到,周边温进一步提升,幅非常大,空气因高温而扭曲。鬼兽火炭般的兽睛微眯起来,身上火烟缭绕,似有一种极大的吸力,使得平台附近的青白火光焰尾都向那边倾斜。转眼间,鬼兽火烟外层,便形成一道清晰的光边,其间光芒时刻跳变,感觉何其熟悉!
罗刹幻力……似乎比鬼兽身上还要来得精纯。
余慈终于能够给这燃烧的青色血滴下判断,结合各方讯息,那溅血之人,身份岂不是呼之欲出?而青、红两类血滴,前者有这般来历,后者又哪能差了?
片断信息和此基础上的判断一个接一个地往外冒,余慈就像是梳理一个乱缠的线团,时不时地现一个线头,可是总半截就扯出别的线头来。一刹那的功夫,余慈的思绪便不知飞了多远。
总算不断升高的温将他扯回现实。余慈再看鬼兽,大家伙分明是吸收罗刹幻力。它巨大脑袋上的表情很类人化,余慈很多地方见过类似的表现,那是凡俗之辈吸一袋烟叶、饮一觥美酒之后,陶然沉醉的模样,且是难以自拔。
看着这情形,余慈想起诸老所言,这时候再回想上面凹坑的情况,鬼兽用青石封住地洞入口,大概一方面是抵挡此间精纯的“罗刹幻力”的诱惑,另一方面,则是用一种比较克制的方式来吸收。
但如今,鬼兽的忍耐克制全部破功!
不一会儿,鬼兽再咆哮。吼声极高亢,同时它巨大的身躯也不安其位,来回踱步,通红的兽睛圆睁,来回扫视,终盯了余慈阴神虚影上。
扑击!
这一下来得全无先兆,余慈刚有躲闪的念头,鬼兽的巨躯便已经撞上来,热风呼啸而过。
“嗵”地一声响,鬼兽撞了平台上之外渐高的崖壁上,岩石粉碎。余慈怔了怔,才想起他现是阴神状态,并无实质,撞也白撞。
不过刚才鬼兽几乎就是擦着他躺倒地的身躯碾过去,脚下只要稍有偏移,说不定便把他的躯体踩扁了。
余慈心头一寒,阴神迅速侧移,拉开了角,果然鬼兽第二波冲击紧跟着到来,这回终于远离了他的躯体,挟着火烟热风再次冲过。
鬼兽仍然撞了个空,不过余慈已经不能等闲视之。周边安息香气越地稀薄,但重要的是,鬼兽身上火烟及外围青白光边温又有提升,那是罗刹幻力燃烧,生成的火焰竟然让阴神也有烧灼感。
鬼兽没有动第三次撞击,而是摇晃脑袋,想变得清醒些。过了片刻,这家伙的视线放了平台上,余慈躯体那边。
它终于反应过来了。
余慈再不迟疑,心念一闪,阴神归窍。
肉身实的感觉传抵枢。余慈再不耽搁,神意催!
他阴神出窍这段时间,大的收获就是弄明白了这片豁口空间内,钳制他身体的异力源头,并琢磨出一些脉络。此时,身上仅有的一层维持生机的气脉流转被他挥到极致,一路冲关过窍,借着青红两色血液火力失衡的机会,冲开禁锢,势如破竹。
乍一恢复自由,余慈便猛然力,翻滚、弹身、侧滑连续三个动作一气呵成,他侧滑出去的瞬间,鬼兽巨躯挟着强劲火力扫过,高温炙得毛欲焦。
鬼兽身躯庞大,速、反应却都远余慈之上,此时终于找到了一个实实的目标,自然绝不会放过。才冲过去,它便一个翻身,强行扭转去势,又要扑上来。
“叮!”
鬼兽蓦地僵住。
余慈长长吁了口气,此时,他手握着的,正是当日鬼兽巢穴现的钩。
灰绿的钩青白光线下,亮出妖异的光泽,两枚小巧的弯钩悬空打转,偶尔撞击,声音悦耳动听。
但鬼兽却表现出了极大的忌惮之意。
火光下,这头巨兽身子微微下挫,摆了一个力的动作。
已给截断大半的尾巴却是一刻不停地甩动,显得极是烦燥。它用前爪磨地,岩石地面利爪前像豆腐一样开裂,很快就是一塌糊涂,已不再适合力。可鬼兽既没有前进,也没有后退,身子仍保持着那个姿势,盯着余慈手钩不放。
这一刻,余慈想到的是鬼兽巢穴现的另一条绳,那是万灵门的许老二使用的“困灵”,不是凡物,却被鬼兽爪牙齐施,弄了个支离破碎,倒似有深仇大恨一般。
鬼兽厌憎绳一类到了极点,可他巢穴现钩时,却是光泽如,没有半点儿损伤,很显然,这钩有种能够让鬼兽深深为之忌惮的特性。
钩余慈手里垂着,稍稍一动,便晃个不停,向后摆的时候,鬼兽就往前凑一点儿,但前摆的时候,又往后退一点儿,身子摇摇摆摆,好像神经质一般。
看到鬼兽的模样,余慈握着钩的手稍稍紧了下,先天一气注入,身像有灵性一般抬起、落下,再次出“叮”声脆响。此瞬间,鬼兽庞大的身躯分明颤抖一记,身外火烟翻腾,转眼浓重许多,半掩住了它的兽脸。
余慈愈肯定,想要全身而退,这根钩,便是大的依仗。不过,话又说回来,这玩意儿……
怎么用?
余慈想到用钩对付南松子时的情况,他咬咬牙,钩甩动,两枚弯钩重重地撞一起,尖锐扭曲的声音骤起。这一回余慈口没含着牵心角,全靠天龙真意支撑,脑袋猛地一晕,但终究还是挺了过来。
鬼兽“嗷”地一声向后跳,一跳便是数丈远,那模样几乎就要转身逃跑……也仅是“几乎”而已。
余慈咬牙,驱动弯钩再一次撞击。
晕眩过去,但这回,鬼兽再没有动。
灯笼大小的兽睛分明打转,半掩火烟下的兽脸,显得有点儿迷惑。这极其人性化的表情,使余慈能够特别清楚地感受到这家伙的心理变化轨迹。
前面是“危险”,后面是“可疑”!
余慈心头忽地一冷:观鬼兽的反应,这钩怕是有其独特的驱动之法,非那般不能动里面钳制鬼兽的力量。当然,那驱动之法决不是甩击双勾之类。
鬼兽似乎也明白了过来,通红的兽睛里再燃起了火。它仍犹豫,但这种情绪正以飞快的速消散,代之而起的,是暴怒和狂躁。
轰!
鬼兽的吼啸声直接幻化为雷音,扫荡豁口空间。山体似乎都晃动,鬼兽巨躯下挫、力、弹起,化为一团难以目见的幻影,又着山岳崩摧般的冲击力,向余慈扑过来。
如此冲击,已经超出了余慈的感应极限,他眼睛的作用几等于无。但此刻,他脑闪过一幅画面,依然模糊不清,可是余慈却这关键的时刻,把握住了上面物件的形制。
一线灵光起,磷火爆燃!
正前方,鬼兽的冲击戛然而止,冲击余波形成的狂风压住口鼻,让他无法呼吸。此时,吞吐着恶臭气息的巨嘴利齿,距他也仅是数尺之遥,庞大的身躯只要一倒,便能把他压下面。
这个距离下,余慈可以看到鬼兽额头三根断角处的茬口纹路。青白磷火钩上蔓延,烧到了余慈的手,却没有一点儿疼感。然后,灰绿颜色褪去,千万根金丝甩荡,轻打鬼兽断角茬口之上。
鬼兽刹那间屏住呼吸,紧接便惊嚎一声,庞大的身躯就那么转身,裹着热风,冲出豁口,转眼不见了踪影。
第188章养鸟
第188章养鸟
鬼兽带起的热风,豁口空间内慢慢散去,飘扬的金丝垂下,余慈手现出全貌。
这是一条形制简约,却极精致的金绿宫绦,比钩形态时长出数尺,并无其它缀饰,只两端垂下千根流苏,即是刚刚轻打鬼兽头顶的金丝,略透着绿光,这是两个弯钩崩解变化而成。
那信息片断,余慈便见到其一位大人物,腰间系了这条宫绦,这也是他灵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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