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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镜-第7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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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有人揪着前面有关“风格”的话,笑道:“拿赤霄天当枪头来使,就是赵阁主惯常的手段。不过能让赤霄天心甘情愿舍去两三条人命来布局,才是当真了不起。”
“且住,此言不实!”赵相山哈哈大笑,“赵某虽说人脉还成,可诸位这么一说,回头我怎么给聂宗主交待?此项之上,我可以给诸位一个提示……直到目前为止,赤霄天还未折一人!”
“哟嗬?难不成大伙儿眼瘸了?”
“我想赵阁主的意思是,人死了,死的不是赤霄天中人……刺杀之事,算是赤霄天的老本行,也能外包吗?”
黑暗中,有人笑,也有人奇,声音乱了片刻,忽传来重掌击案之声:“吾知之矣!”
突如其来的叫声,让各方都吃了一惊,便听击案之人扬声道:“诸位,且看那余慈额头!”
一语引得各方视线转移,但见水镜之中,正映照出余慈的身形。其身外十数根元气凝化的锁链,将其捆得严严实实,面上僵硬冷厉,气冲天庭,以至于眉心额头都是血红一片!
不过,眼下余慈的情绪不是重点,各方看了,也只会觉得有趣。
众人的注意力还是放在余慈额头,看那片血红浸染,颜色深透,其中心处,似乎是和余慈肌肤纹理相合,渐渐显出了一个图案。
第五十四章将死之辈破落之门
图案有如双蛇盘结,鳞甲纹理都细致入微,尤其是代表蛇眼的四点,简直是盈盈欲滴,色泽如墨,在通红的区域中,愈发刺眼。79免费阅
余慈本人大概也有了感应,虽说一时腾不出手来,但还是眉头连跳,也导致交缠的蛇印扭曲变化,诡秘非常。
“砰!”
又有人拍案叫好:“原来是赤霄咒杀印!”
一语道破天机,以至于暗室中导入进来的,全是一片低哗。
有人迅速反应过来,揭开了真正的谜底:“原来是血府老祖!怪不得赵阁主说未折一人,那些刺客,都是老祖收集的血相傀儡吧!”
赵相山微微而笑,不再说话,但那意思,已是默认。
“啧啧,血府老祖啊!相山兄能请出这位来,真是大手笔,赤霄天刺客首席,天遁宗也要礼让三分的……不过,不是说他上一劫末渡劫失败,肉身破碎,已然转世投胎了么?没想到,竟还在世?”
“转世投胎也没那么容易,准备个千八百年的不算长。赤霄天吃了这么大的亏,真正扳回来,也就是血府老祖才有把握。而且,无极阁宗的‘通灵玉’,对破除‘胎迷’,也是大有好处。”
毕竟这些都是猜测,人们只能肯定一件事:这回余慈可是遭大灾了!
赤霄印,阴阳盘,幡中咒,狱无间。
看起来名物较多,实际上都是描述“赤霄咒杀印”的凶威。
赤霄天作为此界知名的杀手宗门,虽然还比不过天遁宗的“天遁杀剑”那般直指剑中杀道究极,然而手段繁多,令人防不胜防。尤其是赤霄咒杀印,号称是“巫门以外第一咒杀秘术”,在上两劫,被赤霄天第一刺客的血府老祖发扬光大。
此咒印据传是某位前辈大能,由“三阳劫”所生之“三阳魂印”启发,创立而成。威力可怖,一旦加持在目标身上,立刻可以召来亿万里外,千百修士持念咒杀,便是一时不死,后续的冲击也是日夜连缀,无休无止,难有尽头。
与之相配合的,是祭祀在赤霄天极隐秘之地的一百三十三道“赤狱幡”,上有数劫以来,多代赤霄天精通咒杀的修士精血涂染,发咒之时,幡幡联动,演化出种种残酷杀伐之术,受咒之人,如坠无间地狱。
这等手段,据说便是地仙大能,被磨个数月,便是精神不崩溃,一身本事也未必能用出五成。
虽未听闻哪个地仙遭折磨的实例,但仅从已知的几位遇害的劫法宗师例子来看,也让人闻之色变。
不过,这一项咒术,也有非常致命的缺点,就是加持到目标上,极其困难。
需要至少两个修为不俗的修士作为祭品,以其怨戾之气,盘结于目标神魂之上,化而成印。其中的火候把控非常重要,有时候扔进去五六个、七八个甚至是十余个人都未必能成,只能空耗资源。
不过在两劫之前,赤霄天出了一位惊才绝艳之辈,便是那血府老祖。
他在“藏府化血心经”的根本上,推衍出一门“血相经”,类似魔门种魔之术,控制修士,只不过需要反输精元,再以心神寄托,形成了一种“血相傀儡”。
血相傀儡别的倒也平平,但因使人强为人俑,戾气横生,且有施术者心神相寄,掌控精确,简直是天生为“赤霄咒杀印”而创,以其加持咒印,十有九中。
血府老祖正是凭借此法,名动天下,称君做祖,一时无两。
但也因为凶名太盛,结了恶果,以至于上一劫末渡劫之时,险些就是形神俱灭。如今虽还一时不死,也是苟延残喘。
不管这回是赌博重宝以求转世也好,为宗门发挥余热也罢,甚至不用管他如何下场,只说赵相山请来这位出山,对付余慈,实是神来之笔。
黑暗中的喧哗议论之声不绝于耳,大都是被这位突然杀出来的“大人物”给震到了。
短时间内,很多人也只有感慨赞叹:
不愧是“毒鳄”赵相山,一口咬下,就是断筋透腑,深入骨髓。
想一想,面对余慈的“自辟天地”无上神通,天地间也只有寥寥几种方式能够绕过。
咒杀之术,正是其中之一。
赞叹声中,有人奇道:“赤霄咒杀印已成,在赤狱幡的攻伐之下,便是相隔亿万里,也无可回避。赵阁主都动用了这种手段,想来这位渊虚天君已难逃此劫,何必再请我们参与?”
一言既出,附和之声不绝于耳。
赵相山脸上笑容不改,心里则是冷嗤:一群蝇营狗苟、欺软怕硬之辈。
他找的这些人物,都是或多或少与当年的上清宗有些恩怨、利益纠缠的宗门首脑。他们治下的宗门在洗玉盟内部,地位欲上不下、欲下不下,如果上清重归,定然要受到影响,自然是最容易挑动的一批。
不过这类宗门,一致的缺限就是眼光短浅,魄力欠缺,便如逐臭之蝇,一哄而来,一哄而去,只想着在外围摇旗呐喊,分些好处,想让他们做事,可是难上加难。
幸好,他也从来没有指望过。
“诸位,尘埃落定之前,还不能轻下定论。这位渊虚天君,毕竟得了上清真传,又有后圣护持,不把他底牌翻尽、穷途末路,谁也不知道,他是否还会有什么手段翻盘。
“不瞒大家,赵某和安排此事的朋友,从来没想过,能毕其功于一役,将这位如日中天的渊虚天君处理掉,就算能处理掉,那位后圣大人又当如何?所以,我们选择的是赤霄咒杀印,而非其他。”
赵相山越是这么说,越能引发人们的好奇心。
黑暗中,各方声音几度交流,末了,有一人便道:“赵阁主的意思是,要刻意留着余慈的性命?”
赵相山连连摇头:“刚刚还说,赤霄天与那位仇深似海,以血府老祖的性子,怎么可能留手?若只是做戏,又怎能测出余慈的底子?”
言下之意,大部分人都明白了,
说到底,就是将赤霄天推出来,做一块试金石,再根据结果,调整接下来的手段。
有人就想,是不是也把老子当试金石卖了?
但也有人从这种明晰一切的“超然”中获得了快感。
赵相山能够感觉到其中的微妙氛围,扬声道:
“今日请诸位过来,就是要见证此事。诸位就该知道,赵某就是个干脏活儿的苦命人,向来依托洗玉盟,挣些养家糊口的钱款,自不会和盟中的大伙儿为难。但对外人,也从不会客气,别人出钱,无极阁办事,有一是一,有二是二。
“赵某见钱眼开,这边的理由就不用多说了;而冒昧请来各位,理由则很简单:洗玉湖已经够满了,哪还有插下上清宗的地方?”
黑暗中一片沉默。
赵相山嘿然一笑:“这句话,十年前我不会说,可如今,四明宗殷鉴不远,只看一看各路的吃相,就能明白,天地大劫之下,大伙儿都饿坏了……”
有人低笑出声,可赵相山反而绷起了脸:
“若不然,也许诸位想看看太霄神庭重飞九五?还是想见识一下第六神主镇压万邦?当年上清宗主导洗玉盟的时候,是什么情景,大伙儿应该还记忆犹新……
“就我之意,与其以后纠缠不清,不如快刀斩乱麻,在上清宗余孽兴风作浪之前,先定下基本调子!这是我讲的第一条。”
赵相山说得直白坦露,毫无避忌。
实际上,十个里面,有九个也是认可的,只不过,聪明人都绝不会相信,这是赵相山“本人”的看法。
无极阁一贯的作风,让人浮想联翩。
正如赵相山所言,他本人一向不持立场,只要给了足够钱款、宝物,亲爹亲娘也能杀给你看。
此次由他牵头,召集这些宗门实权人物,隔空交流,很可能就是有洗玉盟里的大宗门,看余慈不顺眼,却又顾忌上清正统之名,不好意思出头,这才让无极阁出面。
一干人等受邀而来的,早知目的何在,仍然参加,肯定是有想法的。
如今姑妄听之,至于接下来深不深入,如何深入,都还有很大的学问。
赵相山也是心知肚明。在他看来,相对于庞大的洗玉盟,这些宗门的声音还比较有限,可当声音集合在一起,在其他的言论未成形之前,先一步占据制高点,有先入为主的印象,后面一系列操作就好办多了。
当然,想说服这些人,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儿,此时依旧有人置疑:
“对付渊虚天君,决非易事。像赵阁主这样的大手笔,北地三湖能有几个做得到?不说血府老祖,就是这动用三元秘阵,直接请动一位监察,这个代价……不菲啊。”
由于身为轮值监察,临时掌控三元秘阵,权柄太重,洗玉盟向来是以严刑峻法,约束相关修士的行为。
按照规矩,身为轮值监察,必须站在绝对中立的立场上,绝不能凭个人好恶,对犯事之人轻率处置,至于利益交换之类,更是严厉禁止。一旦发现,不但轮值监察要倒霉,其所在的宗门,说不定要给打落品阶,相应的一切待遇都要抹消。
虽说多劫以来,也不乏有监察铤而走险,但只要和利益相关,其数目莫不令人心惊肉跳,远非寻常宗门所能负担。
赵相山毕竟是无极阁之主,是洗玉盟治下的黑暗地带中,最顶尖的人物之一。他的实力、人脉、财富,其他与会之人实是望尘莫及。
面对此类置疑,赵相山笑眯眯回应:“这个嘛……”
“哈,小辈,洗玉湖不是阿猫阿狗随便就能来搭窝的地方!”
千里、万里之外的笑声,暗室这边的修士们,是听不到的,事实上,在戒备森严的三元秘阵中枢之地,除了大笑之人自己,谁也听不到这个癫狂的声音。
盯着法阵传送过来的即时影像,锁死了余慈额头那双蛇盘绕的血印,孙维帧一边抚膝大笑,一边咳嗽。
当然,如此情态,是决不会暴露在外的,当利用法阵传话、下令的时候,他一定会拿捏好了,嗯,务必要在平淡中见威仪。
孙维帧已经完全代入了“监察”的身份,在插手“正事儿”之前,还处理了两起湖上的突发事件,感受着相关修士敬畏的情绪,痛快之余,也更加兴奋。
以前哪想过,能够在这里,主宰一地之命运?
可就在生机即将燃尽之前,他得到了这个机会。正因为如此,明知道是利用,他也欣然而来。
如今再看,他是来对了……好爽快!
他当然知道自己用法阵困住的,是什么人物。
渊虚天君嘛……这段时间,就算他大部分时间都在暗无天日的秘地闭关,也不只一次听说了此人的事迹。
不过,和大部分人所关注的重点不同,孙维帧对一件事更敏感:
这家伙,真年轻啊!
传说,只是五十来年的修行,便一路狂飙突进,直至真人境界,甚至以“自辟天地”无上神通,挣得了“天君”之名。
衬得他们这些辛苦挣扎的老朽,便如老狗一般……嘿,真让人忌妒!
对这种年少成名,便不可一世的小辈,他是最痛恨不过的。以前奈何不了,但现在,情况可是大不相同。
什么渊虚天君,还不是被捆猪似的绑起来,生死操于我手?
接下来,该怎么炮制他呢?
孙维帧脑子转了很多圈,突然就对设计三元秘阵“监察中枢”的修士怨恨起来。
这地方别的都好,就是攻击法阵设计太不爽利。
常态之下,他操控三元秘阵,在短时间内不惊动其他两位监察的前提下,只有禁锢之术,才能使用,相应的攻击力很弱。而一旦想来点儿“爽快”的,就需要将相关情况向主监察报备,经其评估同意之后,才能继续发动法阵的攻击性威能。
如果两人意见相左,还要请另一位副监察表态,以确认最终措施。
洗玉盟如此设计,就是担心哪个监察忽然热血上头,利用三元秘阵之威,做出不可挽回的事儿来。
以前,孙维帧当然没有意见,可如今,他等得好心焦啊!
他在监察中枢统观全局,手边还有洗玉盟专门预备的神通、法门、名物的典藏大全,专备分析、查询之用。所以,若论对局面中各个细节的把握,倒是以他为最。
此时此刻,刨去三元秘阵之外,威力最大的,反而是持弓刺客手上,那正在蓄力的太昊摧城弓。
孙维帧是很期待那号称“摧神明之城”的重宝发挥威力的,可那玩意儿蓄力阶段,委实让人等得烦闷,气得跳脚。
你看余慈正在“赤霄咒杀印”下挣扎,多好的机会啊,一箭把他射穿了去球!
可是,“太昊催城弓”的蓄力,不以他的意志为转移,依旧是用老牛拉破车的速度,层层堆积。
大概在那个刺客看来,反正有“三元秘阵”捆缚,目标成死靶子,他大有可操作的余地。
人的情绪总是会冷却的,时间一长,孙维帧倒是恢复了些理智,他视线落在华夫人身上。
为稳妥起见,他是不能把华夫人得罪得太狠,否则事后追究,就算他一口咬定是华夫人的近侍发出信号求救,自己是秉公办事,也难以取信于人——至少很难操作。
可就事态发展来看,这女人十有七八和那余慈有奸情,连续几次开口维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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