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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镜-第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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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声大响,余慈撞破了另一边的墙壁,跃出天翼楼。耳边风啸,身形急坠,他仰头上看,只见得天翼楼顶层,灯火骤暗,里面气劲爆破之声乍响乍灭,随即轰声震荡,木制的楼体便是有禁制保护,也承受不了几位还丹修士的冲击,连带着第三层的小半截,轰然崩碎。有一道扭曲的阴影蹿出,余慈再次看到了那对近乎癫狂的眸子。
强压如山岳,轰然而下。
“这种时候,谢师伯跑哪儿去了?”
这是余慈心仅有的软弱念头,而当他手掌扣住刚取出的冰冷玉符时,这念头也就烟消云散。
关键时刻,永远都要靠自己!
急坠过程,他行气、碎符,“哗啦啦”一串声响,有漆黑符链自虚空探出,锁向屠独阴神虚影。
阴都黑律缚鬼符,而且,是用“贯气法”贯气遍,已做到能力极致的强缚鬼符链!
虚空连声震爆,漆黑长链甩击之时,黑暗虚空便像是渗出一层迷离的烟雾,让黑暗变得混浊。余慈随即出剑,半山蜃楼剑意此如虚似幻的雾气如鱼得水,带着他的身形,几站要隐没不见。
屠独没有任何闪躲,也没有被他的雾化剑意所惑,阴影扩张,像是张开一块不规则的幕布,已经失去了阴神原有的人形。
也此时,余慈分明听到上空有人叫嚷:“他不是屠独!”
第142章天亮
第142章天亮
“他不是屠独!”
余慈听到了上方的呼声,但心神自将其滤过。
这种时候,是不是屠独都没关系。余慈只需要知道,头上迫近的是敌人,且是阴神状态的敌人,便足够了。
“阴都黑律缚鬼符”属于妖图鬼纹系统,乃是借冥冥阴气所钟之妖鬼凶威,锁禁幽魂之法。阴神状态纵然有种种妙用,可毕竟脱胎于神魂,无肉身阳气的回护,天然便受此类符法的克制。
当然,以还丹修士的阴神修为,普通的阴都黑律缚鬼符不值一哂,可是余慈刚捏碎的此符不同,这是余慈“画符知窍”的认识下,运用“贯气法”,次贯气叠加,积蓄到能力极限、乃至于超出极限的作品。
漆黑长链方一现身,便是一番崭气象。
余慈驭剑飘移,剑气触及的,便是层层阴气烟雾。这烟雾凭空生成,像是从夜幕裂隙溢出来,连通着无虚空之外的幽深冥狱。而缚鬼符链,已不是灵光凝就,而是冥狱深处抛出来的!
这便是阴都黑律缚鬼符的符法真意。
虽然余慈没有现场画符,只是借先期准备的玉符动,可也将其真意阐释得淋漓致,运使此符到这般境地,才算是将符箓真正掌握,得以挥出符法十成十的功效!
知窍通窍、修炼《玄元根本气法》、阴神成就等一系列或大或小的进步,都这一道缚鬼符链体现出来。
阴影幕布距离余慈已不过二十尺的距离,似要围拢,其吞吐的真煞刺肤透骨,暴烈凶戾的滋味,与天裂谷屠独惯用的咒法手段,确实有些不同。
这点儿感觉余慈脑一闪而过,随后,缚鬼符链便嗡嗡震鸣声里,弹得笔直,嘶声穿刺,竟是将那由“屠独”阴神之躯化成的阴影幕布直接破开!
阴影幕布骤然内缩,扭曲着似乎想还原为人形状态。可此时缚鬼符链上各处符咒齐齐闪亮,迸的符力催动长链,与“屠独”阴神激烈摩擦,出“吱吱”的怪音,好像是冥狱鬼物尖泣。
链回环,依旧是用粗暴的方式,直接穿透阴神,上面交错打结。
“屠独”还丹修为的阴神被锁住了。
纵然只是短短片刻。
扭曲的阴神虚影挣了一下,竟然没有挣开,且“吱吱”的怪音是强烈。这一下是真将“屠独”惹怒!
一声尖啸,阴神内部竟是爆开一圈黯沉的阴影,仿佛带着极大的腐蚀性,一时间只听得“滋滋”连响,不过数息时间,符链崩解,上面限制阴神幽魂的种种符咒一齐失效,化为点点灵光,飞散开来。
而此时,余慈早凭借半山蜃楼剑意,远遁出数十丈外,且方向掉转,朝着天空刚刚回神的几个还丹修士那边移去。
忙他回眸看了一眼,见那阴影潜爆,迅速扩散的样子,记忆深处,某个片段突然跳出来。
余慈还记得,当时他驾着鬼纱云从天裂谷脱身,谷顶通过照神图观察局势,照神图便有这么一幕,只是那回爆开的阴影范围实惊人,足足有三里方圆,像是将照神图生生吞去一块。
相比之下,这回就真算得上是小巫见大巫了。
阴影潜爆之后,“屠独”恢复了人形,却没有立刻扑上来,只是悬半空,用那对极诡异、极炽热的眼睛看过来。不知是否是错觉,余慈眼,阴神虚影变得淡了些。
周有德上面喊:“余仙长可无恙么?”
“还好……”
话刚出口,一声尖利猫叫,来自于远处崖壁上的赵子曰怀,那只狮子猫应该是有些特殊的本事,赵子曰的提醒随后跟过来:
“小心‘影虚空’,这家伙可能是北方魔教人……”
影虚空?北方魔教?
大部分人都是茫然,只有周有德,脸色骤然白,只是混乱的局面下,也没有人看到。
便此刻,“屠独”桀地怪笑,身形倏地虚化,想要融进崖壁错乱的阴影,动第二波攻势。
然而,天亮了。
顷刻之间,绝壁城亮如白昼!
绝壁城两极都陷入混乱之际,曾被余慈腹诽过的谢严,正蹑空步虚,傲立于绝壁城之上,澄静不染微尘的万丈高空,头顶半轮明月洒下清辉,披肩如霜,水色的眸子是几乎虚化了,显得阴冷而空洞。
他身前约尺处,有一人同样是步虚飞空,月光下却映出火热的强芒。此人身材高大,狮鼻海口,肤色较黑,须却是焦黄,穿一件杏黄色的袍子,宽幅大袖,迎风猎猎作响,月光下便似是点缀着亮片一般,又好像有一层火光上面流动。
两人是认识的,可此时双方的脸色都不怎么好看。来人沉沉开口,声音郁郁如雷:“你们离尘宗的家务事,我懒得管,可那金焕,关系再远,都是金师伯的血脉,就这样灭他满门,你让我怎向金师伯交待?这件事儿没的商量,这人我也护定了!”
说着,他移动身形要往下去,而这时,谢严一语不,将宝剑从漆黑的皮鞘抽出来。
来人见此一怔,随即焦黄的眉毛竖起来,嘿嘿冷笑:“谢老大,我可使是戈的,你要试剑,找别人去!”
回答他的,是锵然剑鸣,如潮气浪。
一剑出,四方俱震,黑暗天幕都要倾倒下来。见如此剑势,黄须汉子嗔目扬眉,喝一声:“谢老大,你须记得后果!”
尾音瞬间遭剑气斩断。
黄须汉子呸了一声,大袖招展,袍上火光闪耀波荡,整个身形都掩火光下,轰地一声,竟然原地消失,再现时又是轰一声响,已数尺外。
“嘿,极阳火遁!”
如此神异之法,偏就瞒不过谢严。他剑刃一转,嘶啸有声,挥出的排空剑气,波涌如浪,刮得黄须汉子须眉乱抖,袍子的火焰也给压得只剩薄薄一层,眼看就要熄灭。
黄须汉子挫齿而笑,双手前探,虚握的掌心内,有一道金光延伸滚动,化为一根长约四尺径、有鸭卵粗细,顶端斜探侧刃小枝的短戈,只一挥,外围金芒翻滚如球,便如初生的太阳,映得四面虚空有如白昼。
金光剑气碰撞,接连几声轰响。黄须汉子身形稳不住,被剑气逼得连退千尺的距离,而谢严的剑气一时间也攻不到金光圈里去。只有周围大气,被挤迫得狠了,遭剑气高温催化,哧哧之音连成一片。
黄须汉子稳住了阵脚,不愿和谢严纠缠,身形再降。下方就是绝壁城,靠近城池太近,万居民势必受到冲击影响,便是谢严再不可理喻,也要有所顾忌,那时候,他以落日谷重要人物的身份驾临城,任谁也要忌惮三分,金焕的性命,便算是保住了。
他如意算盘打得很好,可是再降尺,耳畔陡然一寒,然后才是令撼动气血的尖啸。刚才还坚不可摧的金光圈,就像是一幅破布,剑气抹过,便裂开好大一个豁口,而金光圈外围,虚空波荡仍未止歇,剑气斩裂金光圈的同时,险险便撕裂了天幕!
黄须汉子身子僵住。
这绝不是阻拦的架势!若是剑势稍有偏转,仍未进入临战状态的他,说不定此时已经被剑气虹光撕碎了!
黄须汉子从来都不是好脾气的人,等醒悟过来刚才的险绝境地,怒火便从胸腔一路烧上顶门,他低吼一声,猛地转身,正要破口大骂,第二波剑气已当胸斩至。
一口气被憋喉咙里,黄须汉子黑脸上涨起紫红的光,却不得闪身避开。剑气再次撕裂了金光圈,与他护体真煞摩擦,冰寒之气透骨刺髓。这时候,他听到了谢严的话音:
“感觉怎样?”
“你个疯子……娘的!”
剑芒裂空,如电光雷光,转瞬十里,黄须汉子实不想躲了,强提气,挥戈迎上,刺目金光喷射,却转瞬间被剑气吞没,连带着他的雄壮身躯,都给冲飞数里,离绝壁城倒是越来越远。
谢严继续说话,平静的冰层下,却有暗流奔涌:
“帮不上忙的感觉是不是很焦躁?
“救不了人的滋味是不是很糟糕?
“使不上力的想法是不是很难受?
“眼睁睁看人去死……是不是很、烦、人、啊!”
高空剑气大潮掀动,十里夜空,都震荡不休,而如雷的剑啸声里,谢严的嗓音由低到高,终那咆哮声轰然炸开,飓风般席卷过来:
“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
“是你娘亲!”
黄须汉子双目赤红,手驻日戈光华骤暗,金色光芒外像是蒙上数层黯红的厚纱,红通通地看似收敛,却是以强势的姿态扩散开去,将整个天空都染了一层血红。
谢严剑光撕裂长空,黑暗烙下数十道清晰印痕,天幕真被他撕得支离破碎,而侧下方,黄须汉子举戈怒啸,血红光芒弥漫,染透夜空,也漫过那剑气印痕,他的身形便血红光芒虚化、消失,借着极阳火遁,直接闪现谢严剑锋之前,金戈嗡声劈下。
剑锋戈刃锵声撞击,刺目的光波以交击点为心,疯狂扩散,席卷长空!
绝壁城的天亮了!
第143章蛛网
第143章蛛网
“步虚级别的大战!”
不知是谁喃喃说了一句,陡然变得静默的环境下,分外清晰。
高空迸的光波是如此强烈,非但使得绝壁城亮如白昼,便连天因翼楼顶怪崩毁而造成的骚动,一时间都被镇住。
城诸修士,修为愈高,感受到的就越是强烈。已经面目全非的天翼楼边上,几个还丹修士都是神情微妙。也许还丹境界和步虚只是一个级数的区别,但真正的差距,无异于天上地下,而直观的认识,大约就此刻了。
一时间,生丹崖那边的激战都有了变化,每个人都消化天空光波带来的冲击。
这时候,却有两个人未受影响。
一个是“屠独”。他一辈子见过的步虚级别的战斗数以千计,便是高层次的大战,也屡见不鲜。纵然绝壁城只是一个分魂傀儡,记忆也有残缺,但感觉是不会变的。光芒照耀之初,他想要施展的手段受到影响,可是他很快就变法门。天地间有光便有影,有明就有暗,对他而言,并无差别。很快,阴神虚影便融入强光之,不见痕迹。
第二个没受影响的便是余慈。一方面他早笃定战斗的一方必是谢严无疑,对谢严抱有信心;另一方面,经由照神铜鉴运作的神魂感应,激战愈地敏锐,他隐约察觉到了“屠独”的行踪变化。
“‘影虚空’为何物?”
他问的是赵子曰,刚刚就是这家伙喊出了“影虚空、北方魔教”之类的话,此时,赵子曰也失神了,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然后,一切都没了意义。
“诃摩罗,希诃鲁多,图梭拉呢苏诃罗……”
低沉的咒漫过耳际,天翼楼周边的每一个人不论是余慈这一拨高层人员,还是下方惊魂未定的修士、平民,都听到了耳边的咒音。十个人里倒有十个不明白咒的内容是什么,但由咒而滋生的感觉,又是如此清晰。
那是星空下的呢喃,是向无虚空的礼赞。
照彻整个绝壁城的光波终究还有极限,照得十里、里,却无法越过远的距离。
只有众人头顶这片天空、脚下这片大地、乃至于包容这天地的无量虚空,才永无超越之可能。
以人类的层次,无法理解无量虚空究竟为何形、何相,只能想象它的伟岸无边,拜伏于它的恢宏壮美,迷失它横无际涯的苍茫之,无凭无依、无遮无掩。由震憾而至缈小、由缈小而至恐惧、由恐惧而至卑微。
至此,咒流动的音节忽为之一变。
低沉的声音仿佛是幽魂的私语,将人们的思维引到岔路上去。无虚空之前,人们心念已没有了道德屏障,只有深层的种种负面情绪滋生出来,像是黑暗成长的藤蔓,想抓住一个凭依,也就自动授人以柄,将心虚弱也阴暗的一面交付出去,被冥冥的大手攫取拿捏。
此时此时,天翼楼周边,人们身外依旧光明,然而心底却已是暗影蔓延,这情绪被某种不可知的力量从心底深处牵出,与周围其他人的类似的情绪捆绑一起,瞬间化为一张扭曲的阴影大网,把几乎所有人都网其,如同蛛网上的蚊虫,越是挣扎,捆缚得越紧。
“虚空心魔蛛影咒!”
有两个人齐齐叫出了声。一个是周有德,另一个是赵子曰。前者持“通心犀环”护身,佛光加持,抵御住了咒的法力,赵子曰则不知是用什么法子,也及时脱离了心神的恍惚状态。
但其他人就没有这么好运了。
天翼楼及两侧廊桥上,已经是哭号声一片,无论是平民和还是修士,咒诱下,心底虚弱的一面都或多或少地暴露出来,被咒力顺势攫取了相当规模的神魂之力,以形成阴影之网。要命的是,这张“大网”,无数的负面情绪是没有区分和边界的,所有的阴暗和痛苦,都汇聚一起,为所有人感知。
这一刻,恐惧大潮席卷整个阴影之网,大网成形的瞬间,不知有多少人精神崩溃,惨叫号啕,又或直接昏迷过去。里面实力强的四位还丹修士,抵抗力稍强一些,但阴暗情绪狂潮之下,心防也是岌岌可危,而初不慎被咒浸染的影响,也迅速扩大。
旁人只是情绪冲击而已,他们心里蠢蠢欲动的,可是要命的心魔!像南松子那样,操控、利用心魔以修行的人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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