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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镜-第9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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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气!”谢严脱口而出。

不错,正是剑气,而且精纯凌厉,比之谢严也毫不逊色。夜幕雷云,此刻支离破碎,开裂的云层后,露出解良沉肃的面孔。

金光剑气四面扩散,看似没有目标,可涵盖的范围却是极大,无论是解良还是谢严,甚至包括地面上的余慈等人,都剑气锋芒的威胁之下。

谢严冷哼一声,手长剑震荡,层层剑气铺开,如浪卷云舒,金光剑气虽是凌厉,却也很难破开剑气防御,如此非但护住自身,还将侧下方的余慈一并护住。

至于其他人,也用不着谢严操心。

可此时,他却看到了,这波金光剑气过后,月魔胸口轰然爆裂。紧随其后,月魔身躯便像是燃起了炮仗,噼呖啪啦一串爆响,由躯干到四肢,浊白体液裹着碎肉四面飞溅,可那绕体金光却是越耀眼,便是放射出剑气之后,也未稍减!

那金光还蕴着高温,月魔崩溅的血肉还未冲击金光圈子,便纷纷蒸腾化烟,消于无形。

看着这幕,谢严心忽有了答案,而上空解良的声音早一步传下来:

“真人阳神,寄生于妖魔傀儡之,你究竟是谁?”

余慈眯起眼睛,仰头去看半空金光强芒,正奇怪的时候,解良的声音传下来。他心口突地一跳,某个猜测从心底升起来。也此刻,他头顶一热,自战时一直维持的神魂感应,将某个极恶的凶意明晰、放大,刺他神魂之上。

天空,金光陡然扭曲。

余慈身上猛地一沉,知道对方将目标放他身上。但未及反应,雷音骤起,同时有剑芒横空,隔空截击。

嘶啸的劲风吹卷,掀动尘烟,让余慈一时睁不开眼。可此时,有一个尖锐而陌生的嗓音大笑:

“走也,不劳远送!”

身上的重压突地消失无踪,只有那笑音带着满腔的得意劲儿曳空远走。

余慈呸了一声,吐出满口土腥气,正要骂两声,忽有冷冷清音响彻天际:

“乾坤法网,五方绝狱,疾!”

笑音戛然而止。

第158章吞噬

第158章吞噬

“机会!”

半空金光剑气扫身四方的时候,赤阴就把握住了身后于舟极微小的一次分神,但她咬牙没有动。直到月魔跳出的真人阳神将恶念刺到余慈身上,于舟本能地向那边转移注意力的时候,才陡然真煞震荡,向前疾冲。

于舟很快做出反应,就算被赤阴抢到先机,仍有一道似有若无的剑气穿进来。那一瞬间,赤阴移经换脉,变化脏腑位置,又布下七道真煞拦截,已经大限地消融剑气,可消融得了剑气,却抹不消老道三年浸的杀意。

心脉微痛,赤阴只觉得有一点冰寒自伤痛处起,突然迸炸开,瞬间传递到躯干四肢的每个角落,一时全身都是凉浸浸的。她低哼一声,逆血冲上喉头,前冲的身子一时间竟是控制不住,向前仆跌。她明白,老道是真动了杀机,绝无半点儿留手!

通体被杀意浸透,已是心脉伤损,但赤阴终究躲过了致命的一击。身体几乎要仆倒地的瞬间,一道咒流过心头,她的身影陡然扭曲、分化,竟是一分为二,向两个不同的方向飞射。

“好分身术!”

于舟赞了一声,对赤阴的决断颇是欣赏。毕竟现重点不这边,他一击未竞全功,也不追击,嗡嗡剑吟声,身化流光,冲向余慈的方向。

赤阴终于没忍住那口逆血,剧烈的运动呛出来,染得唇瓣愈显鲜艳朱红。这刻正是那真人阳神化为一道金虹,长笑远走之时。

“那没骨头的东西,根本就没想着硬抗!”

赤阴念头未绝,便有咒音响彻天彻:“乾坤法网,五方绝狱。疾!”

真人阳神笑音绝,而此一瞬间,赤阴也感觉到,她身边的空气凝固了。

对方并没有针对她,可是这一记类似咒术的手段,波及范围却是广及十里开外。咒法范围内的大气,似乎被泼了一层粘胶,让人伸不开手脚。赤阴想强行冲开,但真煞方一鼓荡,便又收回。

后面……还有东西!

造成这一切的,并不仅仅是咒法的效果。不知什么时候,虚空已经埋下了别的机关,至于机关如何,赤阴不想试。

她抬起头,那真人阳神似乎也感觉到危险,化为一片金光散射四方,浑不知要往哪里去,眼看就要遁入虚空,忽有一道流光,自雷云后飞出,虚空回转,尾相接,形成一个颇大的圆环。

漫天耀眼金光下,圆环显得有些黯淡,然而很快,虚空便有无数金光毫芒,如飞蛾投火,向这边聚集,仿佛光环有着偌大的磁力一般。

转眼间,金光流火已成规模,光环上跳跃流动,碰撞时有电光闪烁,滋滋有声,此时此刻,再没有别的什么东西比这个圆环显眼的了,便是圆环央,那个慢慢显出的金光人形,也无法相提并论。

赤阴长长吸气,稳住窍内那颗震荡不休的金丹。圆环一出,周边天地元气就呈漩涡状,以天空圆环为心,慢慢旋动,可以说,这方圆十里天地,已那圆环的控驭之下,原来的自然状态,暂时被圆环独特的运行方式所支配,任何恶意的刺激,都有可能引方圆十里天地元气的集强压,当然包括圆环本身的法力。

像圆环央那金光人形,便是触了圆环禁制,就算迅速分化,散入周围虚空,依然被圆环从周边天地元气抽出来,锁入环心,一时动弹不得。

如此惊人威力的法器,她记忆里有些印象。不过,来人身份似乎对不上号?

那一声咒音后,驱动圆环的人仍未现身。

天空,金光人形,也就是月魔跳出的真人阳神激烈挣扎,想脱出圆环控制。圆环上金光电火暴闪,不时出尖锐的嘶啸轰鸣,圆环威力虽强,但仅以层次论,被困住的这位确实比场所有人都要来得高。圆环内金光聚得越多,控制越是艰难,其环形轮廓一直震荡,甚至几次扭曲变形,看上去崩溃即。

谢严和解良都外围,没有靠近。这圆环威力虽强,但操控艰难,真想控制得如臂使指,怎么也要真人修为。驭环那人修为不逊色于他们二人,但和真人相比,还有距离。全力动时,说不定会有误伤。

说起真人,圆环心那金光人形,倒是货真价实,至少,真人阳神的资格,应是有的……只是还有些古怪。

世上修士,若要成就真人,有两个条件。一要塑成真形,即是将肉身修炼到不死不坏的境界,不受生老病死之苦;二即是阳神圆满,即周身元气由神魂统驭,聚则成形、散则化气,心境圆融无缺。两项齐备,理论上才算得上真人。

但一般而言,真形好塑,阳神难成,修行价值也不一样。许多一流宗派眼,真形是死功夫,只要有一流的步虚术,辅以丹药,用以苦功,也算是有明确路径。可阳神却是道胎法身所系,紧要不过,也艰难不过,世上为修成阳神,抛弃肉身,以求得道的,自古以来,屡见不鲜。

阳神难成,可一旦成就,就是有法力、大神通。谢严二人距离真人都差一步,但离尘宗是修行界有数的大宗门,眼界开阔,对真人阳神都不陌生,他们眼,眼前这位,虽是气息境界都没有错处,可未免有点儿糟践“阳神”这等层次了。

谢严便冷笑:“与此人并列,世上真人当掩面羞走,无颜以对天下。”

解良则道:“或许是心魔劫数……唔?”

这一刻,或许是受了刺激,金光人形尖笑出声:“离尘宗小辈,想用‘法天绝牢’困我,除非是姓方的过来……哇呀呀,给我开啊!”

怪叫声,圆环猛地一涨,大气响起连串元气摩擦的轰响。

“崩”地一声,似乎终于承受不住真人阳神的冲击,圆环碎片飞散四方。乍得自由,金光人形尚未来得及欢喜,却惊见圆环崩散之时,四散的碎片竟仍然保持着强大的磁力,扯着上面环绕的金光,四面一分!

像是撕开一层布帛,绕体金光四分五裂。

“糟,糟糕了!”

开战以来,从未有过的仓皇从金光人形心泛起,他再也顾不得其他,鼓荡余力,纵光化虹,要趁“法天绝牢”分解之际,远遁而走。

地面上,余慈一直观察天上的局面变化。圆环崩碎的时候,他只觉得心口一闷,只觉得空气瞬间沸腾了,天上厚厚的雷云支离破碎,地面也晃动,脚边甚至出现了长及数丈的裂缝,且还继续延伸。

地震了?

“不要动!”于舟已经赶过来,旁提醒道:“法天绝牢一出,十里元气为其所用。这是你何师叔借天地之力,撕裂阳神外围元气屏障……”

于舟的话听上去脉络清晰,但那却牵扯到了极复杂的气机牵引变化、元气的聚散作用,甚至影响到了深入的咒法层次,现的余慈是不懂的,他只是奇怪,哪个何师叔?

便此时,他看到了,破碎的雷云,一道细长如蛇的影子突地蹿出来,时机方位拿捏得分毫不差,乍一现身,便与金光人形所化虹光迎头撞上。

“滚开!”

金光人形感觉着前面拦路的家伙并不甚强,便压住侵扰阳神的旧伤,强行力,要将其一举灭杀。

然而法力将出未出之时,咒音震荡,冰冷的咒力凝化利剑,没有给他任何反应的时间,直插进来。咒力本身并不致命,可它撕裂金光,撞击神魂,形成的震荡,使得前面以祭法祷强行压制的旧创,终于突破禁锢,轰然爆。

已经黯淡许多的绕体金光下,有灰蒙蒙的阴影次第铺开,一、二、三……整整处,遍及金光人形胸腹四肢,且持续蔓延。绕体金光想夺回这些区域,但未及力,前方那细长如蛇的影子直撞过来。

撞击未至,蛇吻大开,强绝的吸力瞬间锁住目标,竟是一口吞下。

天空光线骤暗,而那吞掉金光人形的蛇影则是猛地膨胀,似乎是受不了内里的巨大能量,要给撑得爆开,但终,蛇影没有爆掉,而是半空慢慢游动,像饭后运动,帮着消食儿。

“吞掉了?”

余慈地面上看得目瞪口呆,他绝没有想到竟然会是这么一个结果。而且,那仍持续游动的蛇影,看起来也太面熟了些。

半晌,他忽然记起一件事,转而望向于舟,问了一声:

“观主,这位就是……何师叔?”

那一瞬间,于舟的老脸变得非常精彩。

第159章恐怖

第159章恐怖

看到于舟的表情,余慈才现自己话有歧义,尴尬一笑,正要补充,神魂感应却有了变化。

他猛扭头,恰与远方赤阴瞥来的眼神相触,冰冷的寒意遥隔数里,也清晰注入心口。然后,女修的身形变得模糊,漆黑的斗篷已经彻底融入到夜色。

“她要跑!”

余慈明白赤阴的性情,这女人挟怒而来,誓要取他性命,此时却给逼得悄悄遁走,比之前堵门半月还要来得耻辱十倍。这仇怨当真是倾三江五湖之水也洗脱不了。

问题是,她觉得耻辱,余慈白日府覆灭之夜后便开始着手,扣准她的性情,步步经营,甚至冒着照神铜鉴丢失的危险,都要将赤阴诱来,一举解决后患,要是这都让她跑掉,岂不是不甘?

他迈步想追,可刚踏出一步,肩膀便吃于舟按住:

“‘法天绝牢’下,没有你何师叔的允许,想遁出方圆十里的范围,还没那么容易!”

话音方落,那边虚空一声爆鸣,赤阴的身形真的给弹了出来。

真煞扩散,与周围空气出“哧哧”的摩擦声响,赤阴想再改换方向,可这时候,却有一条两指宽的光带虚空凝就,赤阴心微冷,认得这是当时天空圈禁住金光人形的圆环本体,不知何时又重凝合,用了她的身上。

她绝不敢被光带合围,只能向后飞退,那光带紧随而上,呈现一条由外而内回环的轨迹,牵动周边元气,便如一条勒她脖子上的绳,越勒越紧,逼得她喘不过气。眼前不敌,那光带却“砰”地一声化为千光点,消失虚空,与之同时,来自于舟的凌厉剑气已要抵上背心。

这时赤阴才现,她不知何时,已经退到了距离余慈和于舟不过半里路的距离,于舟入微剑意浮游虚空,早将她气机锁定。

“可恶!”

赤阴素白脸上透出一层青气,竟不管随时要穿透护体真煞的剑气,强行转身。

这位高傲的女修,已经连续不断的刺激下,失去了平常心,又或者,是众强者环伺之下,终于忍不住绝望了。

于舟浊眼微阖,一直未曾出鞘的长剑锵地跳出半尺,恰送到他右手上。赤阴修为确是可圈可点,已经结成金液还丹,与他并无层次上的差距。只是,真正生死搏杀,不计伤损,他有十成把握,三剑之内,将其斩杀当场,为余慈绝此后患。

他甚至还有闲向身畔余慈道一声:“看我使剑!”

赤阴厉啸声起,金丹控驭之下,她周身真煞潮涌,声势凌厉,但同时又有罗刹教幻法的飘忽变幻,好像是那海市蜃楼,平空起高阁,潮起云来,动人心魄,偏又几无实质,难以捉摸。两人相隔半里,气劲呼啸已是响彻耳边,其有咒法明暗交替,杀气重心几移换,直接作用对手神魂之上,造成种种幻觉,已把罗刹教变千幻的手法运用到极致。

赤阴本体也融入其,似乎消失无踪,又好像无处不。

余慈已经将牵心角含口,一切对他神魂的冲击都没有作用。当然赤阴幻法不只是针对神魂,周边元气受赤阴真煞牵引,生成种种刺激,作用他五感之上,同样能够形成迷幻的效果。便如此刻,他感觉,至少有处杀气环绕,每一处都能对他造成致命的威胁。

不过,照神铜鉴却只有一个而已。对余慈来说,那就是黑暗醒目的灯火,无论如何都不会认错。

余慈终究没有被迷惑住,这让他能够以清醒的状态观察于舟使剑的手段。

又是“锵”地一声响,于舟手长剑终于彻底出鞘,这把伴他近两年时光的“逝水剑”,出鞘的瞬间便似失去形体,化为虚空迸散的星屑,随后连那点点光亮都消失不见。

于舟没有牵心角,同阶修士全力施展的幻法,任他心志如何坚定,也无法完全豁免。只可惜,女修的心思出手前便暴露无遗,无论她的杀气如何变化,于舟都能扣住脉搏,剑意闪灭均由此而起。

“嘶”声轻啸,虚空溅出一道血光。赤阴以为自己瞒过了于舟,正准备动咒术,给余慈致命一击,却是胸口剑,什么咒术都要给堵回去。这还是于舟受到了幻法干扰,剑气迫稍有瑕疵,以至于那丝缕剑气没有击穿赤阴心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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