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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塔系列之二:三张牌-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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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是:‘作为一种原生动物,袋鼠只存在于一个大陆,是哪个大陆?’”
一阵沉默的停顿。
“约翰尼·凯什。”亨利吼道,随之召来一阵粗嘎的哄堂大笑。
墙壁都震动了。
西米很紧张,等着巴拉扎那一屋子的纸牌(这搭起的纸牌,如果上帝愿意,或者以他的什么名义运作宇宙的看不见的力量在暗中推动,那将成为一座塔)倒塌掉。
纸牌微微晃动。如果一张倒下,整个儿都将坍塌。
可是没有。
巴拉扎朝上看着,微笑着对西米说,“伙计。”
他说。“上帝是仁慈的;上帝是邪恶的;时间太少了,而你真是个没用的家伙。”
西米微笑了。“是的,先生,”他说,“我是个没用的东西,可我会为你去擦屁股。”
“你才没那么麻利呢,屁眼儿,”巴拉扎说,“叫埃蒂·迪恩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他文雅地微笑着,开始搭建纸牌塔的第二层。
11
卡车开到巴拉扎那地方的小街时,寇尔·文森特凑巧睃了埃蒂一眼。他觉得恍惚看见了一桩不可思议的事儿。他试图想要说什么,却硬是说不出来。他的舌头好像给粘到腭壁上了,只能发出几声含含糊糊的嘟哝。
他分明看见埃蒂的眼睛由褐色变成了蓝色。
12
这一次罗兰折腾起来完全是下意识的,他想也没想就跳了出来,这就像是有人闯进屋子时,不由自主地从椅子上一跃而起的掏枪动作。
塔!他激动地想。这就是塔,我的天啊,这塔是在空中的,这塔!我看见了在空中的塔,身廓是如炽如焰的红色线条。库斯伯特!阿兰!戴斯蒙德!塔!塔——
但这时他发觉埃蒂在使劲挣扎——不是抗拒他,而是试图想告诉他,试图对他解释什么事儿。
枪侠缩回去了,听着——绝望地听着,这时他身处海滩潮汐线上的躯体已失去时空的感觉,那具没有意识的躯体正在抽搐和颤抖着,就像酣然进入欣喜若狂的幽深梦境,要不就是在梦中陷入恐怖的深渊。
13
标志!埃蒂在自己脑海里尖声大叫……朝另者尖叫着。
是标志!只是个霓虹灯标志,我不知道你在想着的塔是个什么东西,但这只是个酒吧,巴拉扎的地盘,斜塔,他给自己酒吧的命名,就是那个在比萨的塔的名字,据说这就是他妈的那个在比萨的斜塔的标志!别闹了!别闹了!你难道想让我们没等出手就被他们干掉?
比萨?枪侠怀疑地嘟囔着,又回头看一眼。
一个标志。是的,没错,这会儿他看出来了:那不是塔,只是个广告标志。那上边有许多扇贝形的曲线,朝一边倾斜着,看上去蛮漂亮,但也就是这么回事儿。他现在看清楚了,这标志是由一些管子搭成的,管子里好像灌满了熊熊燃灼的又像是流光溢彩的红色火焰。在某些部位上,这样的火焰不像别处那么耀眼;灯光标志的这一部分在扑扑地跳动,噬啦噬啦地发出响声。
现在他可以看见塔下面的文字了,那也是用管子弯出来的,多半是大写字母。他认出了塔这个词,是的,斜的。斜塔。打头的单词有三个字母,第一个是T,最后一个是E,中间那个字母他从来没见过。
Tre?他问埃蒂。
THE。这不代表什么意思。你看见这标志了?这就是意思!
明白了,枪侠回答,但他不知道这囚徒真是这么想的,还是要把他的注意力从这个怪怪的图形——火焰似的线条拼成的塔上——挪开去呢?不知道埃蒂是不是认为任何标志都不足挂齿。
那就镇定些!你听见我说的吗?酷着点!
酷?罗兰问,两人都感到了罗兰在埃蒂的意识中会心一笑。
酷,没错。让我来对付这些吧。
好吧,就这么着。他让埃蒂去应付眼前的事儿。
就一会儿。
14
最后,寇尔·文森特总算能在嘴里甩动他的舌头了。“杰克。”他喊出的声音沙哑闷浊,像捂着毛茸茸的毯子似的。
安多利尼关掉引擎,看着他,有点恼怒。
“他的眼睛。”
“他眼睛怎么啦?”
“是啊,我的眼睛怎么啦?”埃蒂问。
寇尔看着他。
太阳落下去了,天空中只留下白日的最后一抹余晖,但这点光线还足以使寇尔看清埃蒂的眼睛又变回了褐色。
——如果这双眼睛还有过其他颜色的话。
你明明看见了,他还有一部分意念执拗地告诉自己。但真的是那样吗?寇尔二十四岁,从他二十一岁以来的这几年里,没有人认为他是一个值得信赖的人。只不过有时候还能派点用处罢了。差不多也算是有点规矩……如果到时候给他一阵当头棒喝的话。要说他值得信赖?不。寇尔最终自己也不能相信这一点。
“没事。”他嘀咕了一声。
“那我们走吧。”安多利尼说。
他们出了比萨车。安多利尼和寇尔一左一右,埃蒂连同枪侠一起走进了这个斜塔。
第五章 摊牌与交火
1
在二十年代比莉·霍利戴①『注:比莉·霍利戴(Billie Holiday,1915—1959),美国爵士乐女歌手。此处称“二十年代……蓝调音乐”可能有误,霍利戴的职业演出生涯始于一九三一年。』的蓝调音乐中——这个歌手有一天突然发现了她自己的某种真相——有这样一句歌词:“医生告诉我女儿你得快点歇手/倘若再来一支火箭那就是你最后的一支了。”亨利·埃蒂最后的火箭②『注:火箭,原文rocket,在美国俚语中也是某些毒品的代名词。』是在那辆货车停在斜塔前,他的兄弟被带进来的五分钟前射出的。
乔治·比昂迪——朋友们叫他“大乔治”,又被他的对头称作“大鼻子”——站在亨利的右边,所以由他来向亨利提问。这会儿昏昏欲睡的亨利坐在桌前一个劲儿地眨动着猫头鹰似的眼圈,特里克斯·波斯蒂诺把骰子拿在手里,那只手由于海洛因的长期侵蚀已经见出最糟糕的结果了,颜色泛灰的肌肤正是坏疽的征兆。
“轮到你了,亨利。”特里克斯说,跟着亨利就从他手上把骰子拨弄下来。
他茫然地瞪视着两眼,丝毫没有想玩游戏的样子,杰米·哈斯皮奥把骰子移到他面前。“看着这个,亨利,”他说,“你有机会得分拿馅饼了。”
“里斯③『注:里斯(Lizette Woodworth Reese,1856—1935),美国女诗人。』的诗,”亨利做梦似的说,然后四下看了看,好像刚刚醒过神来。“埃蒂在哪儿?”
“他很快就来这儿,”特里克斯安抚他。“玩游戏吧。”
“来一针怎么样?”
“玩游戏吧,亨利。”
“好吧,好吧,别靠在我身上。”
“别靠着他。”凯文·布莱克对杰米说。
“好吧,我不靠。”杰米说。
“你准备好了?”乔治·比昂迪说,他看着亨利的下巴垂至胸前,又慢慢抬起来——就像看着一块木头在水里颠起颠落,一边朝其他人使劲眨眼。
“好吧,”亨利说,“来吧。”
“来吧!”杰米·哈斯皮奥兴奋地大声嚷嚷。
“你来操这个蛋!”特里克斯表示同意道。所有的人都哄然大笑起来。(在另一个房间里,巴拉扎的牌楼这会儿搭到三层高了,又颤动了一下,却没倒。)
“好啦,听好啦,”乔治说着又眨了眨眼。虽说这回亨利应该轮到体育类题目,但乔治念出来的却是艺术和娱乐一类。“哪一个最流行的西部乡村歌手以《一个叫苏的男孩》和《福尔松囚徒的蓝调》以及其他许多乡巴佬歌曲闹了个大红大紫?”
凯文·布莱克,还能再押上七点或是九点的,(如果给他扑克筹码的话,)刚才笑得前俯后仰的,差点把桌面都给顶翻了。
乔治仍在装模作样地看着手里的卡片:“这个流行歌手还有个出名的绰号叫做黑衣人。他的名字会让人联想到撒尿的地方,他的姓氏又让人想到要掏你的钱包了,除非你他妈的是靠扎针过日子的。”④『注:这里提到的“黑衣人”就是前一章里埃蒂反复说起的歌手约翰尼·凯什。其名字Johnny与John发音接近,在美国俚语中John有厕所的意思,而他的姓氏Cash跟现金是一个词。』
一段期待中的长久的沉默。
“沃尔特·布伦南⑤『注:沃尔特·布伦南(Walter Brennan,1894—1974),美国电影演员,曾多次获得奥斯卡最佳男配角奖。』。”亨利最后说。
一阵咆哮似的大笑。杰米·哈斯皮奥死死拽住凯文·布莱克。凯文·布莱克在杰米肩上不停地捶着。巴拉扎的办公室里,垒起来的扑克牌已经有点塔的模样了,这会儿又晃动了一下。
“别闹了!”西米叫道,“老板大人在搭房子。”
他们马上安静下来。
“好了,”乔治说,“你可答对了,亨利,这问题挺难的,不过你算过了。”
“我总是能过的,”亨利说,“我总是能把他妈的这玩意儿搞定,来一针怎么样?”
“好主意!”乔治说着从他背后拿出一个罗依…坦烟盒。取出一个针管。他在亨利疤痕累累的肘部找到静脉扎了进去,亨利的最后一支火箭起飞了。
2
比萨车外面看着乱糟糟的,但是藏在它肮脏不堪的外表和粗糙的喷漆画里面的那些玩意儿,竟是缉毒局的家伙们也会羡慕不已的高科技产品。正如巴拉扎不止在一个场合说过的,你不可能去打赢大好佬们,除非有实力和他们比试一下——除非你能在设备上跟他们较劲。这些玩意儿可是价格不菲,但在巴拉扎看来购置它们是占了大便宜:他买这些东西至少挤掉了缉毒局采购的价格水分。电子公司的职员们倒也愿意一路屁颠颠地跑到东海岸来以最低价格把这些东西卖给你。那些catzzaroni(杰克·安多利尼把他们叫做硅谷的可卡因头儿)实际上是把这些东西丢给了你。
在仪表板下面是一个扰警仪;一台超高频雷达干扰发射机;一台远程/高频无线电发报机探测仪;一台远程/高频干扰发射机;一个带放大装置的发射机应答器,可以同时在康涅狄克州、哈莱姆区、蒙陶克海湾的任何地方通过标准的三角测量法追踪并确认这辆卡车;一台无线电话……还有一个小红按钮。(埃蒂·迪恩一离开卡车,安多利尼就摁下了这个按钮。)
在巴拉扎办公室里的信息传输装置马上就发出了一声短促的提示音。
“他们来了,”他说,“克劳迪奥,让他们进来。西米,你去告诉所有的人都不准出声。要让埃蒂·迪恩相信除了你和克劳迪奥没别人和我在一起。西米,你和其他的绅士一起到储藏间去。”
他们走了。西米向左拐,克劳迪奥·安多利尼转向右边。
平静中,巴拉扎往他的楼房上又搭了一层上去。
3
就让我来对付好了,克劳迪奥打开门时,埃蒂又说。
好的。枪侠说,但他保持着警觉,随时准备应付突如其来的变故。
钥匙卡嗒嗒地响了一下。枪侠非常熟悉这种气味——陈旧脏烂的汗衫气味从他右边的寇尔·文森特那儿飘来,那种刺鼻的近乎辛辣的须后水味道来自左边的杰克·安多利尼,当他们走进幽暗的房间时,扑面而来的便是一股浓烈的啤酒酸腐味儿。
所有的气味中他能够辨别的就是啤酒味儿。枪侠打量着,这不是那种地板上撒满锯木屑的窳陋的客厅,也不是用板材搁在锯木架上搭成的酒吧——不像是你远在特岙时见过的席伯酒吧那种场所。到处是玻璃柔和的闪光,这地方的玻璃比他成人以后见过的所有的玻璃还多,小时候他还是见过许多玻璃。当时他们的物质供应线已经快中断了,部分原因是因为法僧的叛军实行了禁运袭击。但大部分原因,他想,是因为世界在向前发展,在转换了。法僧只不过是这个巨大变化的征象,不是原因。
他到处都可以看见他们的映像——在墙上,在玻璃面的柜台上,在柜台后面长长的镜子里;他甚至可以看见他们映在优雅的玻璃酒杯里弯曲缩小的身影,那种钟形酒杯悬挂在酒吧的顶架上……玻璃如同节日里的装饰品般华丽而易碎。
一个角落里摆放着一盏灯具似的东西,像是雕刻出来的,那玩意儿升起来,变幻着颜色,升起来,变颜色,升起来,再变颜色;金色变成绿色;绿色变成黄色;黄色变成红色;红色又变回金色。那上面用线条勾勒的大写字母他能认出,却一点也不明白是什么意思:ROCKO…LA。
别去想了。这儿不就是要做生意嘛。他不是旅游者;他决不能让自己的举止表现得像一个旅游者似的,不管这些东西有多么神奇。
那个带他们进来的家伙显然就是开车送他们来这儿的人的兄弟,那辆车埃蒂叫它厢式运货车(可能是先运他们来这儿的意思吧,枪侠猜想)。那人比司机高很多,也许还年轻五岁。他的枪藏在衣服里面。
“亨利在哪儿?”埃蒂问。“我要见亨利。”他提高了嗓门。“亨利!嗨,亨利!”
没人回答;只是挂在酒杯架上的玻璃杯似乎发出了人耳无法辨识的微微震颤。
“巴拉扎先生想要先和你谈谈。”
“你们把他的嘴巴塞住了拴在一个什么地方了,是不是?”埃蒂问,没等克劳迪奥开口回答,埃蒂就笑了起来。“不,我在想什么呢——你们把他砸死了,就这么回事。你们这帮人想要亨利闭嘴干嘛还要费心用绳子和布头捆住他呢?好吧,带我去见巴拉扎,我们来把这事儿了结吧。”
4
枪侠看着巴拉扎桌上的纸牌塔想道:又是一个标志吗?
巴拉扎没往上瞧——这纸牌塔已经高到不必抬头往上看了——看不到顶了。他的表情是愉快而热情的。
“埃蒂,”他说。“很高兴见到你,孩子。我听说你在肯尼迪机场遇到点麻烦。”
“我不是你的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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